人在面临生命危险的时候,总能下意识地爆发出自己内在的可能性,也就是所谓的释放潜力。

对于这一点,我一直都深信不疑。

然而,既然身为人类这种存在,那么其潜力始终是有限的。无论再怎么强的人,都始终存在着不可逾越的界限,即是通常意义上的极限。

而现实生活永远比小说和和漫画动画残酷的一点是,诸如那些所谓的说句““哔”“哔”,我不做人了!”然后就真的不用做人之类的事情,终究只能存在于人们的幻想之中——

——因此,对于没能躲开绫如疾风般将我一脚踩在地上的猛击,我完全无所谓,倒不如说觉得这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无论我再怎么释放潜力,也始终不可能是绫的对手,虽说如果问我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潜力发挥出来的话,我也只能反问“你说这个谁懂啊?”而已。

言归正传,之所以被绫在众目睽睽之下于穗绫这边的指挥台一脚踹翻,理由只有一个——

——“所以,你又一次不跟我商量,未经我的同意就擅自作出决定了?很行嘛,阿痴。”嗯,这位把我踹到在地顺带一脚踩在我的脸上,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对我怒目而视的灰发少女是这么说的。

换了别的男生遭到这种对待可能会感到不甘心甚至认为这是一种耻辱吧,只不过我个人是没什么感想可言,也不是第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绫这样当众羞辱了,无所谓,反正我不要脸。

真要说的话,我的心里也就只有遗憾了吧,没错,遗憾,虽然,这是一种...非常龌龊的遗憾就是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本是个绝佳的,能欣赏到绫那充满童真趣味的小熊内裤的机会,然而因为她穿的不是平时的学园制服短裙而是运动长裤,所以无论我的眼睛再怎么死死地盯着也无法看到一丁半点的能让我稍稍...兴奋起来的东西。

如此可惜。

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埋怨起来,为什么我没有透视眼的超能力?如果我有透视眼的话我会这样吗!

“真是个变态到极点的男人呢,”或许是察觉到我脑子里的想法,也可能是我的视线太过露骨了,绫用像,哦不对,不是像,她的确在用看待什么恶心垃圾时才有的眼神看着我,“你再怎么盯着也没法让你看到的哦?毕竟我现在穿的是运动长裤呢。”

在我诅咒着运动长裤这种根本不应存在于世上的东西时,绫也加重了那只踩在我脸上的脚的力度。

顺带一提,此刻的我能清楚感受到操场对面的某人对我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如果可以的话,想必那家伙一定很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来跟我交换的吧。

至于那家伙是谁?还用多说吗?当然是京志郎那个混蛋了。估计被心中的女神狠狠踩在脚下,再被投以看待垃圾似的眼神是他一生的梦想也说不定。

何等廉价且无用空虚的梦想啊,京志郎那个变态真是把八神家和高云家的脸都丢尽了。嘛...虽说被个女生踩在脚下内心居然没有半点波澜的我,似乎没什么资格这样批判他就是。

不论如何,在我想着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同时,在绫的心里,想要当场把我暴揍一顿就地正法的冲动,和给我个机会听我解释的理智,看来始终还是后者占了上风。

因为这家伙叹了口气之余,正慢慢把那只踩在我脸上的脚缩回去,还不忘扔了张纸巾给我擦脸,“视乎你的回答,我会考虑是不是把你当场格杀。”

好吧,既然她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好好解释了吧。虽说如此我还是看了看那位把这一幕从头到尾收入眼底却一直无动于衷的家伙,也就是刹那会有何反应。

“想要保住小命的话,建议你还是说实话比较好哦,吾友。”他就这么事不关己地说了。

呃,确实这只是我的问题,对刹那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他的这种态度很正常。

算了,不管这个,先把事情解释清楚吧,“很简单,目前穗绫处于下风,却只剩下一场比赛,就算接下来的比赛穗绫能赢,也只不过是平手而已。”

言下之意不必多说,我相信绫能够理解我的意思。

“所以为了获得胜利,你就什么也不和我商量,擅自跟高云定下赌约?”如我所料,她不但完整地理解了我的意思,连眼里的怒火也进一步升温了。

不想又一次被绫踩在脚下的我不得不马上说道:“对,没错,就是这样,毕竟再怎么说也好,跟京志郎的赌约始终是我们赚了,只要下一场比赛穗绫获胜,那么平局就是不存在的,胜利的天枰只会倾斜于我方。”

“真是个不服输的男人...”绫叹了叹气,“胜利对你来说真的这么重要吗?哪怕只是平局也不行?”

不得不说,绫问了一个好问题。

我讨厌失败,对于任何能以竞争来称呼的事情,我都只想成为最终的胜利者。不过,这份对胜利的渴望,也是因对手而异,或许换了别的对手,我会嫌麻烦而接受双方平手这样的局面,但唯独面对京志郎,我不想如此。

在我还没回答时,绫进一步开口问道,“是因为伊藤的缘故吗?”我能察觉到她的眼里浮现起了某种...我无法理解的感情。

要说的话...就像是...绫在埋怨我?

诚然,她会这么认为是相当正常的事情,毕竟班长的问题也是我最近所烦恼的重点,只是,对我而言,现在并不全是如此。

“该怎么说呢...”我考虑着,“也许,应该称之为好胜心作祟吧?输给谁都可以,但我唯独不想输给过去一直当我手下败将的京志郎。”

大概,这便是所谓的“绝对不想输给某个人”的执着吧。这么一想其实我和京志郎没多少区别,不是吗?

然而,我和京志郎的区别在于,他是想下克上击倒我这个长期以来让他受尽屈辱的混蛋堂哥,而我则是为了保持自身专门针对京志郎这个废物堂弟的那份能称之为扭曲的优越感。

自己还是很清楚的,这份在“残酷杯”中对胜利的执着源于何物。说白了,只不过是不想看到京志郎这只一直被自己踩在脚下被自己所轻视的蝼蚁能够爬到我头上罢了。

没错,正是如此。

这时候,一旁的刹那也规劝似地说道,“藤月,你要明白,身为男人,总是会有这种时候的,既然有这种想法那代表着吾友修已经...”

刹那的话没能说完,因为绫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闭嘴,本小姐现在没心情听你废话。”

看来现在绫的心情真的非常糟糕啊?

总而言之,她还是板着脸重新对我说:“我知道你很想赢,但是现在的你有把握吗?据我的了解,高云的体能可是远远超越你呢,死变态痴汉,你凭什么认为自己能赢?”

“这个不是问题,反正有那个什么鬼“瘟疫之泉”不是吗?喝多一点就可以了。”

“可是那种东西有副作用的吧?”

代替我回答的人是刹那,“放心,藤月,过量的“瘟疫之泉”是不会死人的,别看那个名字这么不吉利,实际上喝多了也就全身...呃!“”

这一次刹那也依然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迎接他的是绫的一记膝撞,我就看着他痛苦地弯下腰来慢慢倒在地上......

重申一次,现在的绫心情真的不太好。

“让你多嘴...”料理完碍事的家伙后,绫又回到我的面前,“让早赖去不就好了?非要你上场吗?”

不得不说,在我看来,这个问题显得有点愚蠢,一向聪明的绫不应该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啊。

“京志郎那个家伙一心想着打败我,如果我不亲自出马的话他会答应吗?再说,”我指了指远处教学楼三楼走廊中的某个不断在厕所和医务室之间疲于奔命的身影,“你觉得以浩一这种状态,他能上场比赛吗?”

“唧,好吧,”绫撅起嘴来不满地呻吟了一下,“还有个问题,你怎么确定下一场比赛的项目能让你和高云真正分出胜负?有很多项目都是需要多人参与的吧?这种情况下单靠你一个人可算不上有把握呢,毕竟三高的整体水平比穗绫要高出不少。”

代替我回答的人...呃,还是刹那,这家伙吃了绫的一记膝撞之后居然这么快恢复过来了啊?只见他从地上重新站起来,然后慢慢说道:“放心,藤月,我安排的比赛项目来来去去也就那几样,既然其他的项目都出现了,那最后的肯定是剑道比赛啦......”

我已经能预料到刹那接下来的结局会怎样了。

然而,出乎我预料的是,绫在动手前的一刻停了下来——

——“是需要两人配合的特殊剑道比赛,一人负责上场拼命,一人负责在后方支援,基于需要两人有相当的默契,所以我认为由你支援吾友修是比较妥当的。”原因是刹那说出了这关键的一句话。

“需要两人配合吗,而且是由我来支援...”停在原地的绫,似乎想到了什么,闭起眼思考着。

是我的错觉吗?

总觉得...绫好像有点高兴?可接着又变得有点...纠结?

而这时候的刹那也因为逃过一劫而松一口气,“呼...幸好立刻说出来了,不然又要...”

呃...他还是没能把话说完。

“谁告诉你不用挨打的?”

因为绫面无表情地用极快的速度对准他的肚子又来了一击。

好吧,只能说,绫对刹那的厌恶早已超出了理智所能掌控的范围,是彻头彻尾地无法用任何方式来平息的了。

看着刹那乖乖倒在地上后,绫才心满意足同时又略带点幽怨地说道:“我身体不舒服,就不参与了,要我赞成阿变你亲自上阵也可以,只不过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要让我安排的人来支援你。”

哦?

这个条件是什么意思?要由她安排的人来支援我?

总觉得这里头包含了什么考量在内。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绫说她身体不舒服?

开玩笑的吧?

刚刚才连续两次用暴力手段将刹那放倒在地的残暴女人,现在跟我说她身体不舒服?

我不禁仔细端详了一下她的脸。

嗯...脸色红润,皮肤白皙有光泽,连半点毛孔都发现不了,果然,横看竖看都不觉得她像是不舒服的样子,倒不如说精神非常好身体十分健康才对。

看不出什么问题的我,只能面无表情地问她,“你在逗我吗?”

“你觉得我像在逗你吗?”同样地,绫也面无表情地看我。

对此,我只能诚实地回答:“我觉得很像。”

“是你的错觉哦,阿错,或许跟那边的人渣学生会长躺在一起你会觉得不那么像吧,死变态痴汉。”

先不论莫名其妙多了个“阿错”这样的新称呼,这后半句...是再明显不过的威胁了吧。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刹那,再看了一眼等待我回复的绫...老实说,我挺好奇绫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扫视了几个来回后保住小命的决心终于还是战胜了不必要的好奇心。

“呃哈哈,看来的确是我的错觉呢,你的身体确实出了点问题,哎呀,女生真是辛苦呢,一个月要来这么多次生理期,哈哈哈哈哈哈,这可真是...”

这一次轮到我没法把话说下去了。

“不要拿女生的生理期来开玩笑哦,阿痴。”

因为这家伙直接就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在手里的电击器塞进了我嘴里......

对此,我只能无言地点头了。

“好了,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把接下来要在比赛里支援你的人带过来,记住,不许拒绝。”把电击器收回去后,绫不由分说地对我命令道,同时不知为何她也像在埋怨自己似地喃喃自语起来,“真是的,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呢...明明我就...算了,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哼。”

最后那句“别说我没给你们机会”是什么意思,这个你们,其中一个是指我吗?如果是的话,那另一个又是在说谁?

我是很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不过绫头也不回地走了,基于不想再惹她生气的缘故,我也不好上去追问。

而十分钟后,我终于明白,绫这句话的意思何在......

因为她带来的那一位,将要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支援我的人......

是班长。

---

很显然在项目布置方面,刹那是有备而来的。

因为那家伙在最后一场比赛开始前,就不知从哪里找了一群大热天却统一穿白色斗篷还戴兜帽的家伙,在操场中央位置建了个临时的擂台。

排除那可疑到极点以及让人怀疑他们的汗腺和对温度的感知是否有问题的装扮,不得不说,刹那找来的这群斗篷人确实很有一手——

——至少,是在建筑方面很有一手。

这浩浩荡荡的十多人花了半小时不到的时间,承受下午猛烈太阳的摧残,挥洒着汗水,建了一个与寻常道场差不多大小的木制地板擂台。

这个擂台是用来干嘛的?

还用问吗?肯定是为了最后一场比赛咯。

没错,最后一场比赛,被刹那以特殊来形容的剑道比赛......

看着那个建起的擂台,我不禁想起刚才刹那提到的,关于那个剑道比赛的规则。

或者应该说,是其特殊之处吧。

规则很简单,不穿戴护具的情况下,两人用特制的木刀进行比赛,只要被击中身体任何一个部位即判定出局。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也就单纯地持械斗殴罢了。问题,就出在比赛所使用的武器,也就是木剑上面。之所以说是特制的,是因为据刹那说那些木剑都经过了改造,在命中对手的一刻会释放不亚于绫那招牌电击器的高压电流......

虽说不到致死的地步,只是任谁被那样来一下的话,估计...

想到这一点的我,不禁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好吧,也许应该换浩一来参赛才对,毕竟那家伙的生命力比蟑螂还要顽强,而且在我们一行人中他是遭受电击器酷刑最多的人,估计身体都已经对高压电流产生抗性了吧。

嘛,想是这么想,可实际情况又是另一回事了。在只要被击中任何一个部位即为出局的规则下,肉体对高压电流是否存在抵抗能力是没有意义的。

不过,这场剑道比赛的特殊之处还不止如此,木刀内部装设了感应器,会视乎挥动次数减少储存的电流,而比赛规定了必须在木刀有电的情况下命中对手才为有效的攻击判定。

这也是为什么,这场比赛需要两个人互相搭档的原因——

——擂台下作为支援手的同伴,肩负着帮擂台上的攻击手手里木刀充电的职责。充电时间大约为十秒,也就是说,当擂台上的攻击手将木剑扔到擂台下面让支援手充电的十秒里,是完全没有任何自我防护手段的,只能靠自身的反应速度和回避能力来自保了。

顺带一提,规则虽然注明没电的木刀不能造成有效的攻击判定,但没说不能用于防护,我个人认为这是可以利用的一点。当然,基于“被自己的武器电晕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这样的考量,不论攻击手还是支援手在比赛时都会戴上特制的绝缘手套,因此倒是不用担心抓错地方导致全军覆没的问题。

整个比赛的规则大致上就是这样,除了考验攻击手自身的本事之外,与支援手之间的配合也是重点的一环。

这大概便是刹那为什么说需要两人有相当默契的原因吧。

然而,对我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难点。

因为负责支援我这个攻击手的搭档不是别人,正是已经陷入与我决裂边缘的班长......

忐忑的心情是在所难免的,我不明白绫为什么要把自己换下去,让班长来担任支援手,更担心的是,班长她......

并非不信任班长,如果是平时的话还好说,但问题是现在我与班长之间的距离是那么地微妙,在这种近乎分道扬镳的局面下,我和班长真的能通力合作来赢得这场比赛吗?

总感觉...希望渺茫啊。

现在距离比赛还剩下几分钟的时间,可自己的心情却一直没法平复下来,怎么想都像是战败前的征兆吧。

越是这么想,我的心情便越是难以平复了。

就在这个时候。

“现在先不要想这么多比较好哦。”

这从我身后传来的声音是......

“把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比赛上面吧。”

是班长......

这算什么?想让我先暂时安心所以才说这些吗?

如果是的话...不得不说,很受用。

可能这只是她站在班长和同学以及接下来比赛的合作者立场上说的,不经意的一句话,可我总感觉,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她的声音了啊。虽然能听出这里头有压抑自己情感的部分存在,可是...不知为何,听到班长这样说的我,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

遗憾的是,她没再多说什么,也故意不看我便自顾自地走到了擂台下支援手的位置,只是,对我而言,应该没有比现在的班长更能让我放心和值得信赖的存在了把。

或许在旁人看来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然而,对我这个孤僻者来说,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如果真的要说的话,那大概是...如释负重吧。

当然,我没有忘记现在的自己与班长之间存在着何种距离...这么一想倒是又开始难过了呢...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正如她所说的,先把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比赛上面吧。

好了,心情已经收拾完毕,趁着比赛开始前的一点时间,观察一下京志郎那边的状况吧。

嗯...看到了很有意思的东西呢。

作为攻击手的京志郎自然不必多说,支援手的话,是雪野娜娜吗?

看到那个有礼貌的好孩子类型的女生时,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某个念头。

或许...能好好利用一下这一点也说不定。

---

“今天最后一场比赛将要开始,请穗绫和三高两边的选手各自做好准备上场。”

操场的广播喇叭传来堂本艾里希缺乏抑扬顿挫无精打采的声音。

我想我能理解她的心情,由于本来的主持人司马夕莉在上一场比赛中对三高的选手们进行了惨无人道的人格侮辱,因此被抓去关禁闭了,所以剩下的最后一场比赛就变成了由亲手把司马夕莉抓去关禁闭的堂本艾里希代为主持。

对于一向厌恶麻烦的她来说,没有比这更讽刺的事情了吧。

虽说如此,迫于教务处施加的压力,我的班主任还是乖乖开始了充当临时主持的任务,这究竟是出于奖金被扣的风险还是说她真的还存留有半点作为教师应有的师德,我感觉是个挺耐人寻味的问题。

不过,这与我无关。

正如同堂本艾里希有着自己应当完成的任务,我也有必须由我亲自完成的事情——

——那就是,为穗绫取得这场“残酷杯”的最终优胜。

因此,两手戴上厚厚的绝缘手套,手握能够释放高压电流木刀的我,才会站在了擂台上。

而在我前方不远处的,正是已经对我虎视眈眈的京志郎。

呃,这家伙的眼神让我感觉很不自在,挑衅一下吧。

“哟,做好被电到尿裤子的准备了吗?京志郎。”虽然心里紧张得乱七八糟的,但我还是竭力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同时也来回挥舞着手里的木刀。

这不是为了给京志郎下马威,而是为了确认木刀的手感。

虽然内部藏有能释放高压电流的放电装置,可木刀的重量仍然维持在恰当的范围内,既不算沉重也不算轻快。

换了别人的话,应该能很好地使用吧,只是对我来反倒有点不适应了,因为从小到大我真正接触过,或者说摸过刃类武器,就只有之前粪作游戏事件中使用的绷带双手剑,以及家里的那把神经病妖刀“空不斩”而已,这两者都属于较为沉重并具备了广阔攻击范围的双手兵器,此刻手里的木刀实在不能与它们相提并论。

可话又说回来,现实中的我,根本无法使用那样的武器吧,哪怕是已经喝了整整一瓶“瘟疫之泉”的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把“空不斩”这一类大太刀舞动得灵活自如。因此,手中的木刀也许是最合适不过的武器了。

“我不知你是耍了什么手段才能让一向体弱的你可以有之前的那种体能和速度,但这一次,不论你耍什么花招我都绝对不会输给你的,修。”

真可惜,京志郎看起来很冷静,根本不接受我的挑衅。只要绫不在场的话这家伙就能保持彻底的理智吗?

无妨,反正早就不认为靠单纯的言语上的攻势就能打倒他,毕竟京志郎这家伙...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不愧是我的堂弟。

即便如此,我也不认为自己会输,以前还好说,现在的我,可是连嗑药的手段都用上了,怎么可能...

会输!

......

然而现实是,比赛刚开始的十秒,我就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因为京志郎这家伙太强了,强得过分了吧!堂本艾里希宣告比赛开始的声音才刚刚消失,他就已经冲过来了!

这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就算比起浩一和剑志也不遑多让,简直能以神速来形容!

开局便是直取要害的猛击,要不是我的反应速度还算快,同时也有备而来的话,或许真的第一击就要被拿下也说不定。

这个家伙,眼前的这个家伙,真的是...过去那个我所一直轻视的堂弟吗?现在回想起来,过去似乎没怎么没跟他打过架吧?

这家伙居然这么强的吗?这是彻头彻尾的情报不足导致的误判!

“怎么了?只不过是刚开始而已,这就要退缩了?修!”

把全身力气灌注于双手之中,才总算把京志郎这一剑挡下的我,心里多少出现了无力感。我明白,他的身体素质一向都比我好得多,可是,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即使连嗑药这种手段也用上的我,与京志郎之间的差距,真的还是这么大吗?

“呃...闭嘴!”

意识到单纯比拼气力只会落于下风,我不得已作出了闪身回避接着迅速后撤的选择。可即使如此,京志郎手中的木刀也仍然带着我所无法理解的余威往下直击。

该说,幸运女神暂时还是眷顾我的吗?

那能释放高压电流的木刀差点就要命中我的门面,以疾风般的速度掠过我的眼前。

看着近乎要接触到自己鼻子的木刀时,心里...头一次对京志郎出现了...恐惧感。

喂。

好像,真的,赢不了啊?

这里不是刹那搞出来的那个粪作游戏世界,而是千真万确的现实,自然,那种能令我挥舞木刀以超高速战斗的奇迹是不存在的。在这种情况下,能赢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难道...

在躲避京志郎的下一击时,我突然想到了一点。

京志郎他,也用了跟我相同的...

然而,马上我便否定了这种不知该说是自我安慰还是自我逃避的想法。

我不知道京志郎平时的生活是怎样的,但不论从拿木刀时的架势,出手时机,攻击动作,甚至是他眼里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

都无一不在证明着一件事:京志郎这家伙是真的下了苦功,去锻炼,或者说,钻研剑道的。

喂喂,人家可是用你玩游戏和耍宝的时间去锻炼自己的身体了哦?当你躺在沙发上看漫画,躺在床上睡懒觉,或者坐在电脑前看垃圾论坛的网络渣滓们互骂来取乐的时候,他可是在不知道哪个地方拼命挥剑了哦?

这样的你,能赢过他吗?哪怕是磕了药也不可能吧?更何况你现在真的嗑药了也依然是被完全压制住了啊?

事到如今只能哀叹自己的天真然后迎来作为败者的局面了?

惊险地闪过一剑后的我,不禁如此想着。

只是...我也没打算就此放弃。

胜利的契机,还是存在的。

比赛开始到现在,有多久了?虽然思考时的速度很快,不过还不到五分钟吧?

心里考虑着时间问题的同时,我也下了决定——

——别逗了,我本来就不是那种靠蛮力来解决问题的人,我最擅长的,最大的优势是什么?当然是...奸计了!

没错,胜利的契机,依然存在!

按照京志郎一开始就对我疯狂进攻的势头来看,木刀内部的电流估计也流失得差不多了,而一直用木刀进行格挡的我,估计手里的木刀也是同样状况,然而,如果能制造出哪怕仅仅一次的...那个瞬间的话...

心念及此,我暂时放弃了思考,松开握住刀柄的左手,看准时机伸了出去,几乎是下一瞬间,带着绝缘手套的左手便抓住了木刀,苍蓝色的灿烂电光即时自京志郎的木刀中迸发而出。

看到这一幕的全场学生们顿时“哇”地一声喊了起来,估计他们根本没料到会有这种状况吧。

我相信京志郎也是一样的,因为他的脸上满是惊愕的神情。

“居然还有这么一手!?”

“哼,没想到吧?我亲爱的堂弟!”

“唧!”

没打算再多说什么的京志郎立刻拉开与我的距离,以防我的反击,我是很想说他这么做是多余的,因为彼此行动速度之间的差距使得我根本无法抓住这样的破绽。

当然,这一点我可不会告诉他。

更重要的是,我等待已久的时间终于来了,后撤的同时把木刀往台下一扔的举动表明京志郎的木刀已经没电了。

而这个时候,我预计自己的木刀还能再挥动个一次左右。

很好,但...还不是现在。

从开战到现在按照我的计算,即使手里没有木刀防御的情况下,要成功命中京志郎也是即为困难的事情,我和他之间的速度差距根本不是这点小问题能弥补的。

所以,获胜的关键在于,木刀充电完毕的那一刻,只要能稍加利用的话...呵呵。

我已经感觉到了,胜利就在我的手中!

好,事情开始按照我的剧本来进行了!

当然,现在可不能让京志郎那个蠢货察觉到我在想什么,先装模作样地撑过木刀充电的十秒时间吧。

心里这么想着的同时,我发挥出自己最大限度的演技,装作终于找到机会了的样子,向着京志郎冲过去。

“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你得手的!修!”

如我所料的,这家伙直接跳开拉远了与我的距离,但也没有远离擂台下雪野娜娜的视野范围。

十秒,是很短暂的时间,几乎是稍瞬即逝地过去了,在京志郎第三次拉远距离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那梦寐以求的声音,“高云同学!接...”

就是现在!

“神乐NANA!”眼看雪野娜娜就要把充电完毕的木刀扔回给京志郎,预谋已久的我,立刻大声喊出心里一直酝酿着的那个名字。

当然,这句话不是对京志郎说的,而是...对雪野娜娜。

一切如同我剧本中构想的那样,作为恶俗系虚拟偶像神乐NANA的正体,雪野娜娜听到这个称呼时直接愣住,甚至连将要扔出木刀的右手也停留在半空。

与此同时注意力被分散到雪野娜娜那边的京志郎也愣了一下,没有留意到我这边的举动。

没错,是时候了。

该干什么?还用多说吗!

当然是...直接对着京志郎的头狠狠来一下啦!

“得手了!京志郎,你是不可能赢我的!继续贯彻你作为LOSER的存在价值永远在我给你造成的心理阴影下颤抖吧!哼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笑得很无耻,完全就是个典型的反派角色,可那又如何?反正我就要赢了!

只要再过一秒,我手里的木刀就能狠狠地砸在京志郎头顶上,用那高压电流来制造这绝对让他永生难忘的一击!一想到这即将出现的一幕我的心里便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啊!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错,我马上就要赢......

等等,怎么回事...?

力量...在流失?不对,这个说法太中二了,应该说,我的力气...为什么...我全身都...

木刀,掉落在地上,因为我连握住的力气都没有了,不仅如此,连我整个人都...跌在了地上...

身体的力气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量的“瘟疫之泉”是不会死人的,别看那个名字这么不吉利,实际上喝多了也就全身...”』

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刹那之前没能说完的话。

该不会...这就是“瘟疫之泉”的副作用吧?

怎么好死不死偏偏选在这种时候......老天爷真是喜欢跟我开一些别开生面的玩笑呢。

啊,京志郎已经回过神来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我可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啊!我终于赢了,修!”

我...要输了?

当高压电流通过自己的身体时,我的脑海里只想到了一点: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

然而很奇怪的,我居然没有半点不甘心的想法,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心感浮现在心中。

并不是突然良心发现醒悟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么恶劣之类的狗屁可能性,而是......

“八神君!”

久违地...听到了那个人这样喊我呢,还是用如此着急和关切的声音。

在晕过去的一瞬间,突然想到,也许,偶尔当一次输家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