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我不禁打了声哈欠。

现在是星期一上午第二节课的下课时间,我正坐在2-B班教室里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阳光明媚的天空,我却不期然地感觉到了一丝凉意,似乎炎热的夏天将要离去,适合吃烤番薯和烤秋刀鱼的秋天要到来了啊。

“哈......”

好想睡觉。

很想,很想睡觉。

要问为什么?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今天可是星期一啊,万恶的星期一啊!

哪有学生在星期一早上是不想睡觉的啊!如果有的话,那个学生肯定不是人类,而是披着人皮的蟑螂星人!

然而十分遗憾的是,如此渴望进入梦乡,与众多美丽小姐姐一同嬉戏游乐再顺带可能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遭受到暴力殴打事件的我,此刻却无法入睡。

现在明明是课间时间,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么一想我还真觉得自己是如此不幸,想睡却没法睡,这大概是身为学生的最大之不幸吧。

而归根究底无法入睡的原因则很简单——

——这个教室里,至少有一半的人都在看着我,被迫遭受如此之多视线注视的我,可没法在这种像是被人监视一样的环境里睡着。

毕竟总会让我有种像是被人把整个身体都看得一干二净,身心皆赤裸一样的心里发毛的感觉。

这到底是为什么?

当然不可能是我做了什么丧尽天良乃至天怒人怨的,类似偷窥女更衣室然后被发现一样的恶德事件,虽然我平时确实做了不少有违道德规范,甚至可以说根本不是人的无良事情,只不过这一次我可以发誓确实与我无关。

之所以被这么多人一直死死盯着,全因这个学期开始才转到我班上来,也就是正式成为2-B班这个班级的无关紧要一员的那两个家伙。

换言之,正是绫和浩一。

平心而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区区的转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对这个班级里的那些素来以无聊和八卦还有诅咒我为首要人生意义的学生们来说,似乎并非如此。

嘛,我也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感受。毕竟转班过来的两个家伙,一个是虽然长得漂亮但是为人毒舌性格恶劣还有一大堆不好传闻的绫,以及虽然长得很帅但却是个超级中二而且满脑子只会用暴力解决问题的笨蛋史莱姆浩一。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人是永远都无法被人遗忘的,那就是有问题的家伙。

而绫和浩一,则很不幸地正好是有问题,哦不,是超有问题才对。

鉴于这二人本身虽然不至于像我一样在附近几所高中都臭名昭著,但至少在穗绫内部也是恶名远扬,不论那些围绕他们的流言是虚假的还是真实的,都必定会导致周遭的人对他们的另类目光,所以绫和浩一转班到这里会引发他人某些方面的遐想,大概是情有可原的吧。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这群表面上是同班同学实则是同班愚民的家伙们,不是把目光放在绫和浩一身上,而是在我这边?

原因也很简单。

“藤月和早赖,他们都是有不良传闻的人吧?为什么会转来我们这个班?.....该不会是八神运用了什么不见得光的手段,才转过来的吧?”

“有可能,毕竟是那个八神啊!”

“没错,是那个八神!”

没错,正是如此,听这些可能有心掩饰但依然十分失败的“窃窃私语”就能知道,为什么这群家伙会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这边。

啊,真是麻烦透顶。

我就不去细心思考“那个八神”中的“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了。反正不外乎“变态”,“神经病”,“黑恶势力组织首脑”诸如此类的或许不实或许接近于事实的潜在意味。

反倒是绫和浩一两人,虽然已经转入了应该能说是陌生环境的2-B班,但从他们两人现在的态度来看,似乎也不存在所谓的不适应。

现在距离开学礼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绫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成功让2-B班原本对她满怀戒心的愚民们打消了那些提防她的愚蠢念头。虽说不至于大家打成一片,但至少绫在其他人眼里已经算是一个虽然不怎么跟大家说话,也不会主动接近大家,不过起码看起来不像是有害的人物。

而实际上绫在这一个星期里,基本上也只会主动跟我,奈绪,还有浩一说话而已,其他人的话,似乎在她眼里已经成为了像透明人一样的存在,基本上不是主动跟她搭话的话她就绝对不会理会。

我觉得,这或许是绫的一种自我保护手段也说不定,在之前的班级里一直被谣言和欺凌缠身,现在到了新的环境,总归是会小心谨慎的吧?其实我觉得这种做法是多余的,因为只要有我在,2-B班便不可能有人敢对她搞些小动作什么的。

这可不是自我吹嘘,毕竟,我在这群愚民的眼里......是一个连推老奶奶出马路抢小学生棒棒糖都敢做的,丧尽天良的万恶高中生......绫可是敢主动找我交流甚至是对我搞人身攻击的人物,2-B班的愚民们再怎么愚蠢都不难看出我和绫之间存在着某种上下级关系吧?连“那个八神”都敢惹的人物,他们会有对其不利的打算吗?我觉得除非是单细胞生物不然不可能会有这种胆量。

虽然自己这样评论自己是丧尽天良的万恶高中生确实有点挺受伤的就是。

顺带一提,现在的绫已经不用再坐轮椅了,虽说还是不能做一些剧烈的运动就是。

至于浩一那边,呃,该怎么说好呢。

转班到现在,我的同居人,哦不,同居史莱姆,确实没搞出过什么大麻烦,既没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把自己的同班同学拉到厕所里胖揍一顿,也没有仗着自己强悍的打架能力而叫别人帮他跑腿搞校园欺凌什么的,甚至乎,他一直都和和气气微笑着面对自己的新同学们。

然而。

没错,然而。

没有人吃浩一的这一套。

2-B班的学生们完全不为浩一脸上的友善笑容所动,一直对他抱有强烈的戒心。如果说,平时他们对我保持着至少五米的距离,那么,对浩一他们便是至少保持了三米的距离。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我想大概是出于“早赖和八神是一伙的”这个观念的缘故吧。毕竟是“那个八神”,能跟他混在一起的“那个早赖”,想必也只能是“那个”了吧?

我不会说这种观点有什么错,因为虽然不透过本质而是单纯以表象来评判一个人在我眼里是很愚蠢的行为,但正如三井望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败类这个事实没有任何不妥一样,我也不认为我的这群同班愚民们的这种观点有什么问题。

但我坚决否认,至少,是不会公开承认浩一遭到这种对待是基于“早赖和八神是一伙的”这一观点的缘故,因为这会搞得像是我导致浩一风评被害一样。

唯独这一点,我绝对绝对不会承认,我可是一直站在“受害者”这一立场来行事的啊。无论我做了什么离谱的事,闯了什么弥天大祸,引发了何种麻烦的问题,都绝不可能是我自发搞出来的,我是受害者,是被迫那么做的。

只要坚持这一观点,那我就能一直保持自身高尚的情操。虽然这么说好像是在强词夺理,但说白了,类似某个美国西部点子王说的那样:比起放高利贷,我更喜欢抢银行,那样显得更有尊严。

没错,尊严,这都是尊严的问题。

虽说其实我也搞不清这到底是哪门子的尊严就是。毕竟从实事求是的角度来看,被迫进女更衣室偷东西和自发性到女更衣室偷东西,两者之间其实没有任何区别,在女生眼里都同样是变态。

换句话说,就是我本就毫无尊严可言。

嘛,其实往好的方面想,也没什么所谓了,不是吗?反正我在穗绫的风评早已差到无可挽救的地步,不会因为我少经历几次“被迫性犯错”而让“人渣变态八神”这个称呼少那么一两个字,如果真的可以,那我倒是希望把“变态”删掉,毕竟从一个青春期男生的角度来看,承受同性的白眼总好过承受异性的惊恐尖叫。

而现在,让我再一次降低那已经所剩无几的尊严与风评的“被迫性犯错”似乎又来了——

——“请2-B班的学生会学生对策自治部的部长八神修于午休时间来一趟学生会办公室,重复......”

这是学生会发出的广播,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浩一的前女友加藤有栖?而在广播响起后,绫,奈绪,浩一,此刻在教室中的这三人立刻如临大敌地看向我这边。

嘛,这种反应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学生对策自治部的部长八神修”,既然会用到这样的称呼,那也就表示,刹那这次找我,不是为了玩乐,而是终于要做正事了吧?

只希望那家伙不会又给我搞点什么麻烦问题吧。

---

午休时间,吃过午饭的我独自往学生会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当然,按照我本人在穗绫内的超低人气,路上可没少承受白眼或者诅咒之类的。幸运的是,暂时来说还没有人拥有把诅咒化为现实的勇气,因此我得以一路平安的到达学生会办公室。

以新学期的开始来说,这不是挺不错的吗?对吧?

不管这是不是自我安慰,我都带着这样的想法推开了学生会办公室的大门。

刚一进门便听到刹那的声音。

不要误会,那家伙不是第一时间欢迎我的到来,而是在讲电话,“是我......不,我认为那是无关紧要的,原型大罪武装从设计到实际开发,错误的计算多达壹仟柒佰贰拾壹项,根本不可能进行实际运用......对意念武装的量产化不可能造成问题......zeleon方面吗?不,枢机院不会坐视不理的,老头子们大概只会想着把计划提前吧.......教会的欧洲支部就是一群垃圾狂信徒,不用理会,反而深渊和枢机院那边需要留意......说得没错,在能灭世的灾难面前,人类始终都是脆弱的,但贪婪的本性一如既往不变......”

......

......

......

刹那这家伙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是在透过手机通话来跟什么人玩远程COSPLAY吗?

算了,不管这些,反正这家伙的精神就没正常过,无需理会。

不论如何,发现我的存在后,刹那连忙挂断了电话,从会长专用的办公桌上站起来,张开双手迎接我,“欢迎,吾友修,非常欢迎。”

“多余的废话还是免了吧。”

看了一下,办公室只有刹那一个人,其他人估计还在吃午饭吧,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大摇大摆地坐到沙发上,“赶紧把正事说完。”

“别急,吾友修,”与我的不怎么耐烦的语气相反,刹那看起来是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从办公桌走到我这里问了一句,“喝点什么?红茶还是奶茶还是牛奶还是可乐?”

“可乐吧。”刚好想喝点碳酸饮料了。

“很遗憾,可乐已经喝光了。”

好吧,可乐喝光了,那换点别的也行,想了想,按照平时的口味来选好了,“奶茶吧。”

“没有奶茶。”刹那异常迅速地回答我。

“.......那牛奶呢?”

“牛奶也没有了。”回答的速度依然是如此迅速。

这家伙在逗我?

“刹那,你在拿我寻开心吗?”

“怎么可能,”刹那耸耸肩,“只不过确实没有了,现在办公室里只有红茶了,还是安娜早上泡好的。”

安娜早上泡好的?这都中午了喂?现在已经差不多十二点半了啊?早上泡好到现在红茶早凉了吧?

“呸,既然是这样那你还征询我的意见做什么?”

刹那这混蛋做了一个一向令我十分不爽的姿势,也就是竖起一根手指在我面前摇了摇,“这你就不对了,吾友修,我这是在考验你对学生会的了解程度啊,现在的你已经是学生会的一员了,要对办公室的内部状况有更深刻的了解才对啊。”

搞笑了,我成为学生会的一员,跟我对办公室有什么饮料能喝,有关系吗?老实说,我有种当场把这个白头发的混蛋往死里打的冲动。

而在我的这份冲动发作之前,不知是不是察觉到我额头上的青筋,刹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冲进了茶水间。

三十秒后,已经完全冷却喝起来一点味道都没有的两杯红茶,摆在了茶几上。

拿起红茶喝了一口,呃,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这味道真的不是一般的糟糕,估计是平时喝惯了卡雷尔冲泡的红茶的缘故,我感觉手里的这杯已经凉透了的红茶简直是对我舌头味蕾的折磨。

不管了,赶紧进入正题吧。

“我想你叫我过来应该不是为了给我喝这么难喝的东西的吧?刹那?”我单刀直入地发问,“到底有什么事?”

“哦?这一次居然不怀疑我是为了玩乐才找你地吗?”

“别闹了,当时喊我过来的广播里对我的称呼是学生对策自治部的部长八神修啊,当然是要谈正事的吧?”

“聪明,不愧是你,吾友修,”坐在我对面的刹那一边对我投来没什么必要的赞赏眼神,一边喝了口红茶,“嗯,味道确实有点糟,无妨,饮料只不过是公事商谈中的调剂而已。实际上你想得没错,吾友修,你马上要迎来作为学生对策自治部部长的第一项工作了。”

果然。

嘛,平心而论我丝毫不觉得意外,既然我能来到这里,那也就证明对我来说这是早已心里有数的事情,只希望刹那不要搞些太麻烦的事情给我就是。

“说吧,什么工作?先说好,违背道德底线的诸如让我去搞什么偷拍女更衣室之类的下流事情没问题,但是借钱免谈。”

“我有点怀疑你的精神状况,吾友修,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让你去做那种事岂不是直接让你上女生们的断头台?你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吗?”

“寓工作于娱乐嘛,”我觉得我还是别开玩笑了吧,被少有地一脸正经的刹那看着总觉得好难受,“我直接点说好了,别给我搞些麻烦的事情出来,我的时间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宽裕,没法为了无聊事而随意挥霍。”

“嘛,你放心,无聊是肯定不无聊的,”刹那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你作为学生会的学生自治对策部部长要做的第一件工作,是调查上个学期期末的作弊事件。”

我一边的眉毛竖了起来。

哦?

作弊事件?

好像......

然而,在我回应前,刹那又说出了某个令我忌讳的名字,“作弊嫌疑人的名单里,有一位是你认识的,不,应该说,我们大家都认识,那个人是......三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