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一,放手吧。”

已经疲惫不堪的我,如此说道。

黑暗中,传来了浩一的声音,“我不会放手的,绝对不会的!”

啊,这听起来如此坚决的声音,看来这家伙是不打算放弃吗?可是,即使如此,我也已经...

“行了,浩一,这不是你的错。”

“不管是不是我的错我也绝对不会放手!我们,要两个人一起回去啊!”

没错,两个人一起回去...可是,真的能做到吗?或者说,现在的状况,真的还存在这种可能吗?

两个筋疲力尽陷入绝境的人,还能一起回去?回到我们所熟悉的,那个温暖的家?真的存在这种可能?

怎么看,都是痴人说梦吧。

“够了,浩一,你很清楚的,再这样下去,我们只会在这里团灭,两个人都逃不掉而已!”为了让这位同类认清现实,不再沉溺于无谓的妄想,我不得不狠下心来,“总得有个人回去告诉绫和奈绪这里发生了什么,总得有个人继承剩下那个人的遗志啊!”

“......”

浩一沉默了。

“所以...放手吧,只有这样,只有选择作出牺牲,才能存在最后的希望啊。”

“说好的...两个人一起回去的呢?我们不是约好了吗?”

从浩一这带着哽咽的声音听来,他应该快哭出来了吧,然而,现实有时候就是如此地残酷,作为人,总会碰到为了保存某些事情,而必须放弃某些事情的时候。

“我们根本没有立下过那种约定哦?浩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要明白,有些时候,是唯有放弃某些东西才能获得另一些东西的。”

“你这只是自暴自弃而已,修!不能放弃啊,绝对不能放弃啊!”

“够了,浩一...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没错,已经很累了,已经没法再坚持下去了,与其两个人都死在这里,死在有栖川真名那个疯女人的银枪之下,还不如把其中一人当作弃子,让令一人能够从这个死地里逃脱,告诉外界这里所发生的真相。

所以......

“浩一你这混蛋再不放手的话我就动手扁你了!”我转过身来对着浩一的脸狠狠来了一拳,“你这只该死的史莱姆,不要拖慢我的跑路速度啊!反正你都肚子痛跑不快还毫无战斗力可言,这样死死抓住我的手是想我和你一起死在这里跟你陪葬吗!”

“绝对,绝对不会放手的!修你这个人渣,居然为了自己活命而打算对同类见死不救!这就是人道的做法吗!”

“呸!都大难临头了谁还管你人道不人道啊!倒不如说你现在这样纠缠着我才是不人道吧!”

这只该死的混蛋史莱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抓住我的手拖慢我的速度,搞得本来就不快的跑路速度现在变得跟蜗牛走路似的,再这样拖拖拉拉下去那个疯子长枪女肯定要追上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越想越气,气得我忍不住又狠狠地对这混蛋来多一脚,“放手啊,你这HOMO!你要纠缠的话去纠缠卡雷尔啊!”

“我这是为了求生而作的努力,怎么就跟HOMO扯上关系了!而且我也不是HOMO!”老实说我有点怀疑浩一到底是不是真的肚子痛,因为他反驳我的时候不但态度异常坚决还显得中气十足,“我们不是同类吗!同类在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携手共进跨越难关的吗!”

“我们来世再做同类吧!现在的我只要自己能得救就可以了!所以给我放手!放手!放手啊!”

“呸!你这个八神.人渣.修!未免太自私了吧!”

“人的天性就是自私的,懂吗?搞清楚,你现在放手的话还存在着明年今日我到你坟前烧香送花圈的可能,你不放手的话就是明年今日别人到我们坟前烧香送花圈了!早赖.HOMO.浩一!”

“为什么来来去去都是我明年今日要被人烧香送花圈啊!还有,不要乱改别人的名字啊!”

这话说得好像他没有乱改我名字似的。

“你何尝不是也把我的名字改成八神.人渣.修呢?”

没想到,浩一居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你是人渣不是公认的吗?我喊你八神.人渣.修又有何问题?”

我愣了下。

呃...这么说,好像也对?

正当我想回答他的时候,这只混蛋史莱姆居然变本加厉起来,从原来的抓住我的手改成抓裤子了。

“该死,不要趁别人思考的时候把事情搞得更复杂啊!”

“这下你逃不掉了!修!”一边说着,这个恶心的混账一边把自己的眼泪鼻涕什么的都抹在了我的裤管上,“别指望能从这里逃出去啊!”

这个混蛋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他怎么把话跟自己是有栖川真名的同党似的?我都开始怀疑浩一是不是受了那个疯子长枪女的美色诱惑了。

“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啊,你这蠢货!你到底...”

我没能说下去。

因为......

“笃...笃...笃...”

那象征不详与死亡,缓慢却仿佛是在故意刺激我们两个敏感神经的脚步声,自我和浩一的身后响起。

老实说,这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实在是把我们两个刚刚还在说些乱七八糟东西的男生吓了个半死。不过这也提醒了我们一件事:现在,不是在这里互相吐槽的时候,因为威胁仍未解除,我们,依然处于随时可能死于非命的危机之中。

从声音响起的方向来推断...是刚才我和浩一经过的转角楼梯吗?

“呵呵,我该对你们说声佩服吗?还是该说你们缺乏紧张感呢?即使是现在这样的绝境居然也还能内讧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然而,这听起来遥远却又似乎近在咫尺,带着矛盾性质的声音,却让我无从判断自己的推论是否正确。

而这时候,虽然没法完全看清楚,不过黑暗中的浩一似乎也摆出了严肃的表情,尽可能小声地说:“嘘,别大意了,修,她应该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使自己的声音模糊化来产生混淆我们的听觉,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就听说过日本有些武术流派拥有这样的技巧,虽然都是些暗杀相关的流派就是。”

暗杀相关吗?

从浩一的这番话来看,有栖川真名确实是有备而来的,只是,以她过去所施展的长枪术看来,那家伙所修行的武术并非是暗杀一类的吧?为了杀死我而特意去学一些与自身流派相冲突的东西...呵呵,看来那家伙真的是非常看得起我,对我的这条小命也是志在必得呢。

算了,还是先不考虑这些,现在最重要的是......

借着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以及对本身对教学楼的了解,我和浩一现在应该是在高三级教室的走廊里,这样的话......

我拉了拉浩一的衣服,示意他跟着我。

于是,我们两个男生就这样蹑手蹑脚地走近了旁边的教室。

―――

“喂,修,你觉得我们躲在这里真的有用吗?”当浩一的声音从我耳边传来时,我只觉得一阵恶心。

没错,非常恶心。

原因在于这家伙现在跟我几乎是整个身体都贴在了一起——

——这当然不可能是我突然觉醒成了HOMO什么的,只是因为不得不这么做。

此刻我们两个正躲在高三级某间教室存放扫除用具的工具柜里,没办法,毕竟能躲进去不被发现的地方也只有这里了,总不能让我们躲在讲台下面偷窥有栖川真名的裙下风光吧?

那样毫无疑问只会死得更惨而已。

基于这种理由,无论我们觉得这种事有多么恶心,眼下也只能继续忍耐了。

“我怎么知道...”老实说,虽然是我提议躲进来的,但我的心里也没底,“只能祈祷有用了吧。”

没错,现在也只能祈祷了。虽然我不觉得按照有栖川真名会真的没法发现我们躲在这里的事实,毕竟那家伙是疯子,而不是傻子,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玩这种“躲猫猫”的时候怎么都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有可能藏人的角落吧?

“如果祈祷有用的话,那这个世界早就全是狂信者了。”

少有地,浩一说了一句足以让我怀疑他是不是又突发性智商暴涨的至理名言。

“别的神是不是存在我不知道,至少比格雪特之神是存在的,毕竟我们都...”

我没能说下去,因为那象征着死亡的脚步声响起了。

“笃...笃...笃...”

仍然是那缓慢却能最大限度刺激我们神经的声音。

一时间我和浩一两个人别说对话了,连呼吸都放慢了下来,尽可能不发出一点声响。

“笃...笃...笃...”

既然能连躲在柜子里的我们都听到,那表明至少有栖川真名已经进入这间教室了吧?现在,一刻都不能松懈,否则.......

“笃...笃...笃...”

脚步声,依旧持续着。

我是不知道浩一怎么想的啦,但老实说这种在恐惧中等待的时间实在让我备受煎熬。可以的话,真的很想赶紧结束,当然,不是生命终结的那种结束。

突然,我们听到了桌椅被拖动的声音......

黑暗中的我和浩一,下意识地相视一眼。

虽然看得不太清楚,但我能感觉到浩一表情紧绷地摇了摇头,大概是示意绝对不要出声吧。

说实话,现在除了外面有栖川真名拖动桌椅的声音之外,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只有我们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了。

快点走啦,你快点走啊,这里没有人,这里没有人——

——我不禁在心里如此祈祷着。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

不,应该说,外面桌椅被拖动时发出的声音消失了。奇怪的是,连脚步声也一并没有了。

外面...不,有栖川真名在做什么?

是走了吗?

不对,如果真的走了的话,那至少还是能听到她的脚步声的。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柜子里我和浩一的呼吸声以及心跳声,其余一片万籁俱寂,这才是真正令人感到诡异和恐惧的地方。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相信不止是我,连浩一也对此抱有着同样的好奇。

只是,虽然如此,我们也不会因为这份愚蠢的好奇心而现在便打开柜子的门...哪怕仅仅只是一点点缝隙也不行,要是有栖川真名并没有离开的话,那将要付出的代价可太大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让我感觉这份等待实在漫长得恐怖。

“笃...笃...笃...”

突然,脚步声重新响起,并且越来越显得模糊,直至十多秒后,变得完全不可听闻。

这......

是有栖川真名已经离开了吗?

虽然心中怀有这般希望,但无论我还是浩一都不敢现在就打开柜子的门往外窥看。

“喂,修,你说...那个长枪女走了没有?”黑暗中,浩一小小声地说道。

从他的语气我可以判断出这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这次终于有了能称之为恐惧的情绪了...嘛,虽然绫和奈绪,以及加藤有栖发怒时,浩一也一样会感到害怕,只不过远远不到现在这样的能以恐惧来形容的地步。

可想而知其实他的心理压力也不比我小啊。

“你问我,我问谁?最好是已经走啦,但是谁也没法保证这种事吧?”

“说得也是,老实说我觉得长枪女走了的可能性不大,这种“躲猫猫”最看的就是运气啦。”

“而我们...”

“最缺的就是运气啊。”

黑暗中,我和浩一都小小声地同时叹起气来。

这是有事实根据的,从过往发生的种种事情来看,我和浩一的运气已经到了倒霉透顶的地步......如果不是运气太糟糕的话,根本不可能碰上有栖川真名这种疯子吧?

“修,我觉得...是不是打开一点点柜子的门,往外看一下比较好?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

“锵”

“噫!?”

“哇!?”

好了,不用打开门偷看了,那个长枪女根本没走,因为从柜子上方穿刺下来的长枪枪头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

瞬间,我和浩一被吓得连滚带爬地从柜子里冲出来,回头一看,发现有栖川真名正悠哉游哉地笑着坐在柜子上面!

这家伙什么上去的!?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现在想起来刚才那一幕真的是让我背脊发凉,因为要是角度再偏离一点点的话我的头就要被长枪的枪头刺穿了啊!

话说那把长枪也太锋利了吧!这个柜子可是铁做的,居然直接就能穿透进来!

“你们呐,真的以为我发现不了吗?”柜子上的有栖川真名嘲讽地笑着,“太天真的话,可是很容易死的呢,猎物们。”

该死,这个女人真的把自己当成猎人了吗?

可恶!

然而偏偏这种时候我却没有任何能力反驳她!

饶是如此,我也还是不甘心地回敬道:“唧,藏头露尾的鼠辈,你妈妈没教过你什么是做人应有的礼仪吗?被她看到你现在这样子估计会很伤心的吧!”刚说出口我便发现这是和等无力与讽刺的反驳,毕竟,从一开始便不以礼仪来待人的家伙,是我。

“武人的礼仪,是给予值得尊重的对手的,”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也能清楚感受到有栖川真名加诸于我身上的冷冽杀意,“而你这个一而再再而三侮辱我身为武人尊严的人渣,并不值得我以礼仪相待。”

“修,赶紧走吧,这个家伙看来懂得某种隐藏气息的武术,居然连我都没法发现她什么时候上去的!”

浩一说得没错,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跑路,而不是在这里跟有栖川真名斗嘴。

带着这种想法,我们两个拼尽全力马上逃离了这里。

然而,身后的猎人并没有马上追上来,而是继续坐在柜子上面,“尽管逃吧,不要让这场“躲猫猫”显得太无聊哦?虽然最后我一定会杀了你就是了...人渣八神。”

我发誓...绝对要让这个长枪女付出代价!

---

有栖川真名确实把自己当成了猎人,证据是,现在我和浩一像两只无助弱小又可怜的兔子一样被她四处追捕。

“喂,修,我们到底要跑到什么时候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问后面那个疯子长枪女啊,她什么时候滚蛋,我们什么时候停下!”

在穗绫学园中疲于奔命的我们,已经不知道到底跑了多久了。浩一怎么想的我不清楚,但我认为自己早已突破了自身的体能极限,从未试过连续跑这么久都还能继续下去的。

但,不论我还是浩一,其实都很清楚,现在是不跑不行的情况,一旦被追上的话......后果可不是用很严重就能形容得了的。

神奇的是,即使是在广大校园里来回穿梭忙于逃命的现在,我和浩一居然还能一路互相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觉得自己的心跳速度已经突破每秒一百下了!”

我很确定这只史莱姆是在鬼扯。

“别逗了,浩一,要是真的每秒一百下的话,你的心脏早就爆炸了好吧!”

“人的心脏也会爆炸的吗?”

该死,这蠢货居然很认真地问了。

好吧,那我也认真点回答他好了。

“是不是真的会爆炸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愿意给后头那个长枪女对着自己的胸口来一枪的话,我倒是很乐意观察一下看看,估计到时候不止爆炸,还会血流成河了吧!”

“谁要做这种蠢事啊!”

“相信我,你是在为人体科学的奥秘而献身,浩一。”

“要献身的话你自己去献身个够吧!”

有栖川真名说得没错,我们两个...确实缺乏逃命时应有的紧张感。这到底是因为我们天生就是那种没心没肺的类型呢,还是我们只不过单纯地想要借着这种愚蠢的对话来减少自己对可能将要到来的死亡的恐惧?

我不知道,我相信浩一也一样不知道,因为他是个蠢货。

不论如何,已经第三次穿梭于校园中庭的我们,依然在继续我们的亡命之旅。我们没有固定的逃跑路线,只不过是看到前方有路就直接前进而已,毕竟说句实话,从刚才躲在教室存放卫生用具的柜子里都能被发现的情况来看,其实我们无论躲到哪里都是没用的.......

因此,只能不断前进,寄希望于有栖川真名追得累了,然后选择放弃——

——虽然...我们都很清楚,这种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别逗了,一个精通武术以长枪为武器的少女,会追不上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和一只正在闹肚子看起来几乎都快死的史莱姆吗?

怎么想都不可能。

虽然浩一现在看起来还是活蹦乱跳的就是,只不过我很清楚那是假象,他大概是把全副身心都集中在逃跑这件事上面,以此来麻痹肚子痛带来的不适感而已。

至于为什么有栖川真名迟迟不追上来,而是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想,应该是在享受“猎人追捕猎物”时的快感吧。

没错,必然是如此的,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直到现在我们都还没被抓住,况且那犹如催命鬼魅一样的脚步声一直在我们身后响起,时时刻刻提醒着我和浩一有栖川真名就在后面。从那没有多大起伏变化的声音来推断,那个疯子长枪女应该一直跟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估计这是她策略的一部分吧,不让猎物有任何喘息的机会,从肉体与精神两方面下手,逐步将其逼入至绝境,让猎物在精神崩溃的真正绝望中死去——

——想了想真是个变态的女人呐,确定那家伙不是有什么不见得光的特殊性癖?虽然调戏起来很有意义就是了。

虽说如此,我也很明白自己的状态已经不容得再继续跑下去了,早已不是所谓的体力耗尽这么简单,而是完全的透支了吧。

如果按照现在的状态继续下去的话,摆在眼前的结局就只有两个:一,被有栖川真名追上,然后死得非常凄惨,二,因为体力透支倒地,虚脱而死。

怎么想都不是我愿意面临的人生结局啊。

我需要休息,而且是非常迫切的,必须马上休息!

现在已经第二次跑到操场了,再这么下去的话...等等,操场?如果是这样的话......

“喂!浩一!”已经气喘吁吁的我,用尽最后的力气把该说的说出来,“去体育仓库...那里,应该能躲上一阵子!”

“体育仓库?穗绫学园最受欢迎的偷情圣地?”摸着自己肚子的浩一,顿时脸色苍白地惊呼道:“难道修你在这时候还想着跟我......”

我对此的回答是直接一脚踹过去。这个蠢货,偏偏这种时候还要我继续透支体力,呸!

话说为什么这只史莱姆一说到体育仓库就只能想到那种方面?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赶紧过去吧,如果走运的话...至少体育仓库没有锁门那就好办了。

幸运的是,或者说,至少幸运女神今晚还是眷顾了我们一次,体育仓库的大门虽然关上了,但却没有上锁,仅仅是从外面用一根铁链把两个门把手缠绕起来而已。

呃...很奇怪啊,这种手法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是为了把什么人关在体育仓库里面,而不是为了不让无关人等进去吧?

把缠绕的铁链解开没花我们多少时间,一打开体育仓库的门我们两个便立刻冲了进去,以最快速度关上大门的同时还找了铁棍插在门把手中间,这样的话,即使是有栖川真名,一时半会也应该进不来了吧。

而在做完这一切之后,终于获得宝贵休息机会的我和浩一,整个人快散架似地直接躺在了体育课用的软垫上。

“总算,能休息一下了。”躺在软垫上的我,只觉得全身都在发痛,尤其是双腿,几乎都要抬不起来了。

“总觉得以前在训练营的时候跑马拉松还要轻松一些...”

与我相比,浩一的状况可能还好一些,虽然在照明用的手机灯光下他的脸色显得异常苍白,估计是肚子痛的缘......等一下。

照明用的...手机?

这个混蛋!

我立马揪住这只史莱姆的衣服领子,不顾体力还没恢复开口便是一顿大骂,“你这白痴,有手机怎么不早点拿出来!浩一你这个蠢货!”

浩一的回答充分显示了他在智商方面的严重缺陷,“哎?什,什么啊?突然这么凶是干嘛?”

这家伙的表情看起来还觉得挺委屈的是吧?到了现在都还没搞清楚状况?真是服了他了。

“白痴,你既然有手机的话,那早就应该拿出来求救啊!明白吗!求救!”

经我这么一说,浩一才恍然大悟地说道:“哦!原来如此!我懂了!”

呃,虽然看他的样子是完全不懂。

只不过也顾不上这些了,我赶紧从他手里把手机抢了过来。让我想想,碰上这种面临生命危险的事情时,谁才是最可靠的呢?

不用多说,肯定是警察了吧?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那群浪费纳税人钱的公务员,是现在这种情况下唯一且也是最靠的人选了。

事不宜迟,赶紧报警吧。

然后,拨打了报警热线的我,却碰到了一个从未碰到过,也几乎不可能出现的状况——

——“嘟,嘟,嘟,嘟,嘟,嘟,嘟......”

什么鬼!?

忙音?

报警热线居然忙音了!?

怎么可能!

换了别的号码出现这种问题并不稀奇,但搞清楚,这可是报警热线喔?报警热线忙音?哪个国家的报警热线会忙音的啊!

再来...应该只是临时出了什么问题而已,再打多一次!

“嘟,嘟,嘟,嘟,嘟,嘟,嘟......”

结果还是忙音。

“该死!”

透过外放功能听到忙音的浩一这下子也愣住了,“这...这有可能发生吗?”

“按照平常的话是没什么可能,问题是今晚幸运女神看来是真的不怎么想眷顾我们两个啊。”一边说着,我也一边思考,这种情况下到底该怎么办?

既然报警电话忙音的话,那也只能...虽然很不想把家里的两个女生牵扯到这件性命攸关的事情里,可现在看来也只能向家里求救了。

于是,十秒后我从浩一的手机里听到了这么一句话:您的手机已欠费,目前处于停机状态中,请......”

开玩笑呢这!

我直接就把手里的手机当作锤子来用,用来干嘛?当然是用来敲这部烂手机的那个蠢货拥有者了!

“你这混蛋到底多久没交话费了!”

“我只不过是忘了而已嘛!”名为早赖浩一的,以智力低下和KY而著称的史莱姆,流下了象征委屈的泪水。

呸!你还委屈个鬼啊!

惨了,这下真的是惨了,难道...人生匆匆十来年,岂有长生不灭者,这句话今天真的要应验了?

就在这时。

“哎呀呀,我还想着为什么这么晚了这里还这么吵闹呢,原来是吾友修和吾友浩一啊。”

某把熟悉的声音...从仓库的深处传出。

而声音的主人,则慢慢地走了出来。

看到那个人的瞬间,我和浩一同时惊呼。

“刹那!?”

“你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没错,这个人是刹那,只是...他现在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不,用不太好来形容是不正确的,因为这个素来以神奇而著称的学生会长,现在不但脸肿得跟猪头似的,还全身带伤,我甚至看到他的左手手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弯曲着。

这......

“晚上好,两位吾友。”当事人倒是显得没什么问题,还感觉良好地跟我们打招呼。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也不想的啊,吾友浩一。谁叫今天惹安娜生气了呢?被她一气之下来了场单方面的友谊摔跤,然后把我锁在这里了,话说回来这里风凉水冷地睡起觉来真是不错。”

单方面的友谊摔跤...这种摔跤还真是可怕啊。

算了,摔跤什么的不是重点,重点是......

“喂,刹那,你现在还能发挥出体育祭时候的身体能力吗?”

刹那给了我一个爽朗的笑容,“你觉得,按照我现在这种状态,能去跟人拼命吗?吾友修。”他抬起那只不自然弯曲的左手如此说道。

很好,原本还以为能多个战斗力,结果又是一个拖累我的废物。

只是,基于这个神奇学生会长经常性会有一些神奇的表现,我还是不死心地带着些许希望问道:“你以前不是也曾经被打成猪头的嘛?那时候一下子就恢复了啊。”

“唧唧,这你就不懂了,吾友修,”这个白毛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吗?金钱是魔法。”

“行了,也就是说你现在是个死穷鬼,一日元都没有,所以没法实现那种魔法了是吧,还真是有够现实的魔法呢。”

我就不去思考钱和神奇现象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必然性联系了,想那种事情怎么都只能觉得会烧坏自己的脑子。

“嘛,别这么说,让我猜猜看,你们现在是因为某种原因,而被什么人追杀却无法向外界求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目标应该只是吾友修你一个,但为了灭口,那个人应该会把在场的所有人,也就是包括吾友浩一和新出现的我也一并干掉,对吧?”

我开始怀疑其实这个白毛是不是一直在暗中监视我们了。

“这也是你魔法的一部分?”

“不,这是基于我平时对你的人渣表现观察所得出的结论。”

如此令人不爽的结论。

刹那的话还没完,他突然把视线转移到仓库大门的方向,“嗯,看来今晚会很热闹呢。”

仿佛是为了验证刹那说的话一般,“锵”的一声,仓库的大门被某样东西捅了个洞穿——

——是银枪的枪头。

接着,锋利的枪尖被迅速抽出,随后洞穿了大门的门缝,准确地把插在门把手上的铁棍一分为二。

好了,那个家伙来了。

“休息时间已经过了喔...游戏要重新开始了呢...嗯?看来又多了一位客人啊,没关系,我会把你们...全部收拾掉,呵呵。”

门外,少女死神听起来颇为愉悦的声音响起。

“哦豁,这次我们真的完蛋了。”

“哦豁,这次我们真的完蛋了。”

“哦豁,这次我们真的完蛋了。”

门内,我们三个非常没必要但还是十分默契地发出了象征惨痛的悲鸣。好吧...其实刹那的声音听起来好像还觉得挺好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