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你打算再次挑战那两只幽灵?”

晚上,吃过饭后的我,惊奇地发现卡雷尔居然没有如往常那般第一时间先把碗筷洗刷干净,而是毕恭毕敬地走来对我请求再次展开驱魔工作。

如果说只是这样的话,那倒是没什么,反而应该说我乐见其成才对。出于看热闹和觉得好玩的心态,呃,顺带也包括了某些小小的,对其中一只矮冬瓜幽灵在三浦川把我踹了一脚的恶意报复心理,我没有告诉卡雷尔那两只幽灵实际上是八神家的守护灵和名义上的祖先,期望看这两女一男在超自然领域里打个要死要活。

但这里有个问题。

“是的,少爷,家里闹鬼是吾身为管家兼保镖的失职,也是吾作为一名S级驱魔师的失责,请少爷您赐予吾一雪前耻的机会,让吾能够重新挽回职业尊严。”恭敬地低下头来的卡雷尔,是这么说的。

从他这番态度和说话时的语气来看,他是真心认为家里闹鬼是自己的责任,同时也在为自己昨晚对幽灵肆虐无能为力而感到悔恨的吧。

需要说明的是,卡雷尔对于八神家和我的这份忠诚,我本人是非常感激的,哪怕这只是建立在寻常的雇主与雇员之间的金钱关系也一样。但问题是......

“好吧,能先告诉我一下,你的这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吗?”

没错,问题出自于卡雷尔身上穿的衣服,这家伙现在穿的不是平时的管家服,也不是昨晚的那套西方牧师袍,而是日本传统阴阳师常穿的狩衣。不仅如此,与昨晚类似,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叠我看不清画了什么的道符,身后背了把几乎有他整个人那么高的厚重木刀。

这家伙到底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搬进来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么多行李的啊?

哪怕排除掉这些意义不明的装备也还是不得不说,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壮硕黑人穿着狩衣实在是一副...要多违和有多违和的光景。

老实说,我没有当着卡雷尔的面用滑稽来形容他已经算很给面子的了。

一个黑人穿牧师袍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毕竟黑人也一样能当神父,但是一个黑人穿狩衣...没听说过有黑人阴阳师的喂?叫做威廉的有一堆守护灵庇护的金发驱魔武士我倒是知道一个。

察觉到我困惑的卡雷尔开始像昨晚那样对我详细解释起来,“是这样的,少爷,昨晚驱魔失败后吾反思了一下自身的失败之处,这里是日本,极东的岛国,而那两只邪灵虽然有一个是金发的,但既然出现在日本,可想而知也应该是源自日本的邪灵吧。”

我懂了。

倒不如说其实真的不想去懂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所以,你就换了个思路,想到要驱日本的魔当然就要用日本的驱魔手段,来个入乡随俗COS一把阴阳师,是吧?”

“不愧是少爷,这么快便理解了吾的意图。”当卡雷尔笑着这么说时,我只感到一阵头痛与无奈。

信息量和槽点都太多了......我都不知该从和吐槽好。

或许是误以为我对他不放心的缘故,卡雷尔又继续说道:“至于吾身为阴阳师的本事,少爷您尽管放心。吾并非在COS阴阳师,而是真正的超甲级阴阳师,不信的话少爷您看。”

我有...不好的预感。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果然,我家的管家刚说完便非常自然而然地从狩衣里掏出了一本看起来有点泛黄的小册子,我一看,上面写着:日本阴阳师协会超甲级阴阳师证书。

老天...卡雷尔到底考了多少这种乱七八糟的专业啊?话说为什么日本阴阳师协会能允许一个黑人去考阴阳师执照?我能理解职业无分国家,可这是不是有点太无厘头了?

老实说我根本提不起翻开那本小册子来看看里面到底写了什么的欲望。

“如果还不放心的话,少爷请看这个,”见我不说话,卡雷尔又自顾自地把手里的道符展示给我看,“这是吾为了今晚的战斗亲自准备的式神符咒,不是吾自夸,吾的道符学是拿了满分的,还有额外的导师加分呢。”

“.......”

我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额外的导师加分?

该不会这家伙还是个天才阴阳师?

我如果跟别人说,我家有个黑人阴阳师,有人会信吗?如果有,那我只能说那个人肯定是个异想天开的家伙。

可问题是我家不但有个黑人阴阳师,而且这个黑人在这方面还是个天才...不好,总感觉自己某方面的认知要被彻底颠覆了。

而这时候的卡雷尔,还在对我介绍他的那些驱魔装备,“就算吾亲自准备的式神符咒对那两只邪灵无效,吾也还有秘密武器,”他指了指身后背着的那把几乎有他整个人那么高的厚重木刀,自豪地说道:“这是由协会制造的,仿制自名刀“小乌丸天国”的第十七世代斩妖木刀“大白丸地国”,采用天然橡树木头制作,经多位协会顶尖长老赋予驱魔之力,没有任何邪灵能在“大白丸地国”的重量下逃脱。”

当卡雷尔自信满满地对我保证时,我的脑子里只想到了一件事:先不论那个奇怪得有点微妙的“大白丸地国”这个名字,他刚才说...没有任何邪灵能在“大白丸地国”的重量下逃脱是吧?

好像昨晚的那个巨型十字架也是......

难不成......

“我先问一下,你打算怎么用这把木刀?”

“回少爷,用尽全力对准那两只邪灵的头狠狠砸下去。”卡雷尔以无比认真的口吻如是说道。

好吧,看来我问了个蠢问题,又是物理性驱魔是吧。

“真是简单粗暴的用法呢。”我面无表情地敷衍了一句。

已经没有再问下去的必要了。

“行了,去吧,卡雷尔,别把房子砸烂就行了。”

“非常感谢少爷您的恩准,吾绝不负少爷之所望,势必将那两只邪灵彻底铲除!同时,为了避免今晚的驱魔会干扰到少爷您的补习,吾今晚会以静音模式来进行驱魔的。”

说罢,卡雷尔杀气腾腾地离开了,我也懒得问他要去哪了,反正别把房子砸烂就行。

不过,他说静音模式?

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人莫名在意的东西啊。

脑海里突然幻想出卡雷尔和那两只守护灵像几十年前的无声电影一样,两边不发出半点声响互相用嘴型来叫嚣的画面。

呃...还是算了吧,越想越觉得这一幕实在有够愚蠢的。

老实说,事到如今我都不知该怎么跟卡雷尔解释,他想歼灭的那两只女鬼,实际上是被他视为明君的主人以及这个家族名义上祖先和守护灵的事实。

只能期望我的那两位美少女幽灵祖先别跟卡雷尔闹得太大了吧。

最重要的是...我现在还要面临另一个大问题。

“说完了吗?阿痴。”

“我们等很久了哦,修君。”

手里拿着教鞭的绫,和扬起手中课本的奈绪,在我身后如此问道。

而在她们身后的,是垂头丧气的浩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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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雷尔走后没多久,客厅这边正式进入今晚的正题,也就是补习环节。

此刻,我,浩一,奈绪,绫,四人围着客厅的茶几坐在地毯上,同时,茶几上还摆了一堆的课本,类别几乎涵盖了高二所有科目。

那些看起来破破烂烂的课本是我跟浩一的,而另外的那些自然便是绫和奈绪的了。

从这些课本上保养良好的四个角来看,奈绪和绫平时应该是很爱惜自己的这些课本的吧,尤其是奈绪,不但课本封面看起来像新的一样,今晚的她也少有地显得兴致勃勃。

是因为要帮我们补习的缘故吗?我不禁这样想着。

只不过,也只有奈绪是这么一副冲劲十足的样子了。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我旁边的浩一,那一副像渣男发现女朋友出轨次数比自己还要多个几倍的痛苦表情。

老实说,我觉得这副表情真的挺适合他的。

值得一提的是,虽然没到浩一那种地步,只是我个人也认为补习是一件很愚蠢且缺乏实质性意义的事情。说到底,如果是有兴趣,想认真学习的话,早就在课堂上孜孜不倦了,还轮得到吃完晚饭坐在这里忍受课后补习的折磨吗?

事到如今怎么想都只能感觉是在临时抱佛脚吧?虽说作用应该还是有的,但是我个人认为不大。

嘛,总之,今晚还是得过且过就好,没必要把过多的精力放在这种缺乏意义的事情上。

遗憾的是,我是这么想而已,不代表勤奋好学的小天使奈绪也抱持同样的想法,“那么,先来看看修君和早赖同学目前的学习状况如何好了,先告诉我你们哪些科目掌握得不太好吧。”

说罢,奈绪满怀期待地看了看我跟浩一。

“我的话就不用了,反正奈绪你也清楚的。”

在我回答的同时,浩一紧张兮兮地喝了口卡雷尔之前泡好的红茶,才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的成绩其实还挺不错的,嗯,挺不错的。”

话音刚落,我便用宛如看待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浩一。

大概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这更愚蠢的谎言了吧。

事实证明不是只有我这么想而已,因为绫和奈绪也用同样的眼神来注视着他。

“少来了,早赖,自以为成绩不错不代表成绩真的不错哦?自我妄想是无法拯救你那悲哀的现实的。”完全不留情面的绫,在嘲讽浩一的同时还顺带送了个白眼给他。

而奈绪更是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的谎言,“早赖同学,做人要诚实才行呢。你以为为什么加藤同学会请求我和藤月帮你补习功课?正是因为你在之前的综合测验里考了个零蛋呀。”

“唧,有栖真是多嘴!”被当面拆穿谎言的浩一,愤愤不平地喝了口红茶。“

呃...这还真是...没想到啊。

按照以往的惯例,这种时候我应该笑得吧?然而这一次我却笑不出来。

因为,实在太不可思议,也太沉重太倒霉了。

这年头居然还存在考试得零分的高中生的吗?这到底是要笨到怎么样的地步才能考个零分出来?再说,这已经不是光用智力低下能解释清楚的了,平心而论,就算再怎么笨也好,选择题只要随便选一选,这么多道题目总有一题能踩狗屎运命中红心的吧?

要不要倒霉成这样啊?

还是说,名为早赖浩一的男人,这一次终于超越了生物的极限,以成为最愚蠢的史莱姆为理想,而在智商负数的荆棘大道上一往无前地飞奔了?

真是可歌可泣的理想啊。

可歌可泣到我不禁面无表情地问他,“喂,浩一,其实你不是姓早赖,你真正的名字是野比浩一才对吧?”

“不要把我跟那种没了蓝色机器猫就一事无成的笨蛋小学生混为一谈啊!”估计是被我指出痛处的缘故,浩一涨红了脸地大喊,“至少我的生理保健课程绝对是超棒的!”

哦?

生理保健?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有兴趣了。

“浩一你的生理保健课程是研究女性肉体奥秘吗?”

我刚说完,绫和奈绪便一起用鄙夷的眼神看着我,嘛,这个先无视好了,反正类似的眼神鄙视我早习惯了,还是浩一的生理保健课程要紧。

“唧唧,修你真是肤浅呢,”然而,这只一向以愚笨而著称的史莱姆居然轻蔑地摇摇头回答我的问题,“我的生理保健课程当然不可能是这么肤浅的东西啦。”

这种态度真让人不爽。

而且这个世界上还存在比女孩子的肉体更能令人愉悦和有趣的东西?我可不信。

“不然的话是什么?”

“举个最简单地例子,”浩一少有地一本正经地说起来,“假如你被人捅了一刀,你会怎么做?修?”

这个问题...是不是有点离题得有点微妙啊?

“当然是喊救护车啊,话说你能说点正常人能听懂的话吗?”

对于我的讽刺浩一没有理会的打算,而是继续说了下去,“首先,不要拔刀,让刀子继续插着堵住伤口。如果捅你的人还留在现场的话,勇敢地把刀拔出来,捅他!”边说,这家伙还边目露凶光地做了个拿刀捅人的动作。

这......

我和绫还有奈绪都呆住了。

接下来,浩一仍在发表他那关于生理保健课程的高谈阔论,“如果你真的捅了他,记得把刀拔了,让他失血过多去三途川定居。还有,千万要记住,把拔出来的刀重新插回自己的伤口,以免失血速度比他快,搞得自己也要去三途川定居。”

说完,他还自信地笑了一下,“这,就是我的生理保健课程!”

槽点...是不是多得有点过分了?

浩一这家伙对于生理保健的认知是不是存在某种已经不能说微妙,而是离谱的偏差了?

诚然,我知道这家伙说的话在某种意义上是正确的,问题是...被人用刀捅和捅回去然后双双同归于尽到三途川定居算哪门子的生理保健课程啊!?

如果这也能算生理保健的话,那这种生理保健也未免太可怕了吧!怎么看都觉得是刑事犯案了喂!

我相信绝对不止我一个人跟我有着同样的想法,因为绫也无奈地扶额叹气,“对你抱有丁点的期望是我的错,早赖。”

什么?这家伙刚才居然还稍稍期待过浩一?真是愚蠢呐,绫。

当然,扶额叹气的人也不止绫一个,奈绪也是一样的,“早赖同学,不要为了把话题从你的考试成绩上扯开而说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吗?”

只不过,即使已经被吐槽到这种份上,浩一也依然不死心,还想继续挣扎,“我没有说错啊,这确实是生理保健啊!生理保健知识在遇到仇杀的时候是很有用的好吗!你们这是在小看生理保健知识的重要性吗!?”

“最好是有那种能在你快要死的时候发挥作用的生理保健知识啦!”为了避免继续听到浩一那些超乎常理的所谓知识,我认为有必要在这里把话题扯回去,“说实话,我已经不想吐槽你那些凶险万分的生理保健知识了,麻烦行行好,让话题回到考试分数上吧。”

“好吧,那就说回考试分数!这次考砸了只不过是我的SIGMA-X1失灵,没能发挥出应有的力量而已!明白了吗,你们!”

先不论这种充满中二味道的说法,那个SIGMA-X1是什么?不论我还是绫抑或奈绪都挺好奇的。

“早赖,你说的SIGMA-X1是什么?”

听到绫的询问,浩一突然变得自豪起来,“哼哼,这可是我专门用于考试的绝对必杀技啊!看到之后可别惊讶啊!”

嗯...这可疑的反应。

“行了,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在我的催促下,浩一不慌不忙地拿出了夹在课本里的某样东西,我看了下,是根笔身写满了ABCD之类的英文字母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圆珠笔,该不会......

我的心里只想到了一个很荒谬的可能性。

“嘚嘚咚!”自带音效的浩一,嚣张地举起了手中的圆珠笔,“这就是我的对考试专用最终决战技,SIGMA-X1!只要是选择题,就绝不可能逃脱它的预测!羡慕吗?嫉妒吗?跪下来求我的话或许我可疑借给你们用一下哦?”

说罢,这个蠢货还用一副反派角色才有的嘴脸大笑起来。

他是笑得很开心了,我也笑得很开心——

——因为我再次确定了一件事:浩一确实是个彻头彻尾无药可救的大笨蛋。

如果我没想错的话,这只史莱姆一开始的想法应该是将笔当成骰子来用,扔出写着哪个字母的面便把这个字母当作选择题的答案。说句实话,以浩一的智商来说,这是一个颇为新鲜且不错的构想,然而问题是......

“真是个白痴,用六角形的铅笔来赌运气我能理解,可是你拿圆柱形的圆珠笔?这样能得出答案就有鬼了!”看吧,绫已经把这根SIGMA-X1的最大问题指出来了,“圆柱形物体你到底要怎样确认是哪一个面?连听天由命碰运气都能蠢到这种地步,早赖你也算世间罕有了。”

“这...”被戳中痛处的史莱姆,开始冒冷汗了,“好像确实没有一次是能确定到底哪一个面的...扔出来的都是些摸棱两可徘徊在中间的答案...”

“不过我还是选择相信SIGMA-X1的力量!”毫无来由地露出自信笑容的浩一,仍在苦苦挣扎中,不,应该说自我催眠才对吧,“等着吧,现实会证明SIGAMA-X1的力量是没错的!现实...”

“现实就是你的SIGAMA-X1除了能让你把答案写在试卷上以外就没有别的用处啦!”遗憾的是,接下来这份自我催眠也被奈绪无情地破坏掉,“不要想着用这种方法来让考试及格啊!早赖同学!老老实实认真学习不好吗?你也不想一辈子被人当成连初中生,不,连小学生都不如的笨蛋来看待吧?”

虽然当事人说出这种话的时候是无心的,不过少有地,我觉得奈绪在诋毁小学生。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比浩一更笨的人了好吗?

虽说,身为比小学生还笨的那个家伙,对此毫无自觉就是了,“伊藤你怎么能这么说!什么叫做连小学生都不如?至少我在英语方面是能匹敌初中生水平的!”

这家伙是高中生吧?将自己比作匹敌初中生的水平,他有点身为高中生的自觉吗?还有,这理直气壮的反驳是怎么回事?搞得我真想问问浩一这股谜之自信到底从何而来。

于是我就这么直说了,“好吧,那你跟我来一段初中生程度的英语交流,如何?”

浩一几乎马上拍着胸口答应了,“没问题!放马过来,修!”

呃,这可疑的自信...

“OK,那先来个最简单的,”我想了想,初中生程度的英语交流,应该从碰面问好开始的吧,“HOW ARE YOU?”

这只急于表现自己英文水平有多么高超的史莱姆,自信地瞬间脱口而出,“I AM FINE,FUCK YOU。”

“......”

“......”

“......”

我,绫,奈绪,三人同时面面相觑地沉默中。

我刚刚没听错吧?

这个混蛋是不是在骂我?

话说浩一的口音还挺标准的,尤其是那个F开头的单词,标准到几乎能让人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日本人的地步。

然而,正因如此,某种只能以不爽来形容的情绪才更是在我心里迅速蔓延开来——

——这个混蛋是故意的吧!?不然怎么可能那个FUCK的读音特别准?

嗯...算了,考虑到这只史莱姆的智商,还是...再确定一下好了。

重来。

“WELL...TAKETWO,HOWAREYOU?”

“IAMFINE,FUCKYOU。”

这像是复读机一样地与刚才完全一致的声音......好了,已经可以确定了。

接下来该做些什么呢?

还用说吗?

当然是...对准浩一那张蠢脸狠狠一拳过去啦!

没错,我就这么做了,让你这混蛋骂我!

没想到的是,吃了我一拳的浩一居然好意思满脸委屈加无辜地看着我,“你干嘛突然打人啊!修你是怎么回事!?我得罪你了吗!”

“废话,我用英语跟你问好你却骂我!?不打你打谁?”

“我哪有骂你!我明明在回答你的问好啊!”

这个蠢货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FUCK,F-U-C-K,FUCK,这个单词是英文粗口,懂吗?你拿这个来跟人说话,谁都会揍你好吗!”

“哦,这样的吗?”经我这么一说,这只史莱姆终于醒悟了,“我还以为FUCK是个文明用词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已经不是英文水平烂不烂的问题,而是对英文的认知存在根本性的认知偏差了吧?

“哎...阿痴和早赖,你们的这种对话,真实有够愚蠢的。”

“总感觉补习已经变成闹剧了呢...是不是该重新回到正题上了?”

与此同时,绫和奈绪在无奈地扶额中。

好吧,奈绪说得没错,还是赶紧回到正题上比较好,不然今晚的补习估计到天亮都没法正式开始了。

---

原本我还以为,有浩一这只史莱姆在,补习起码能欢乐一点。然而真正开始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补习比想象中要更枯燥无趣得多是其中一个原因,然而更关键的是,那只被我寄托了希望,期待能未我带来欢乐与笑容的史莱姆,早在补习开始之初便陷入了大脑宕机的状态。

好吧,对这只名为早赖浩一的史莱姆抱有期望是我的错,我承认,然而更令我意料不到的是这家伙对于学习这种事情的极端消极态度。

具体来说,消极到怎么样的程度呢?

“呐,修君...早赖同学他...是不是已经失去意识了?我和藤月同学的补习课程就这么令人无法接受吗...”当奈绪一脸难堪地这样问我时,浩一已经变成翻着白眼留着口水宛如痴呆儿一样的状态了。

没错,就是消极到这种地步。

“我觉得,与其说失去意识,倒不如说是逃进了内心深处象征自我保护的防御堡垒,企图以此来逃避外界的一切吧。”观察了几秒,顺带喝了口茶的我,慢慢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说完,为了避免两位充当临时家庭教师的女生们不开心,我还补充了一句:“放心吧,这不是你或者绫的错,对于早赖浩一这个存在来说,这种行为是其作为史莱姆的进化历程上无法避免的。”

“你对名为早赖浩一的史莱姆习性真的是研究得非常透彻呢,死变态痴汉。”冷冷地讽刺着我的绫,边说边拿出了她那招牌的电击器,把手伸到了浩一胸口面前。

想做什么完全是不言而喻的了。

为了以免波及到自己,我默默坐开了点,远离了浩一。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显得很理所当然了,正我所料的那样,随着一阵苍蓝色的电光闪过,那只史莱姆嘴里的口水犹如瀑布般地倾斜而出,同时还发出几声跟杀猪没两样的惨叫后,这家伙终于凄惨地倒下了。

话说我好像还闻到了些焦味来着?

看来这次的功率非同一般啊,绫是生气了吗?

有趣的是,一向温柔善良的小天使奈绪并没有阻止绫的这次暴行,而是默默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这是因为看到这样的浩一所以也有些生气了?还是说只是单纯相信浩一那比蟑螂还要顽强的生命力,所以才无动于衷?谁知道呢。

不论如何,经历过电击器酷刑的某人,终于从自我逃避的状态中重新回到现实,虽说绫不可思议地看着浩一居然跟没事一样重新爬起来时的眼神让我稍稍有点在意便是。

估计是在感叹这只史莱姆那超越人类的顽强生命力吧。

“刚,刚刚发生了什么?”回到现实的浩一,第一时间这么问道,还顺带把手凑到自己面前闻了几下,“我好像从自己身上闻到了点焦味?”

“别在意,浩一。”出于人道的想法,也基于能理解这家伙自我逃避做法的缘故,我把茶递给了浩一,好安抚一下他那弱小的心灵,虽说这家伙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刚刚发生了什么就是。

“你刚刚失神了哦,早赖同学,补习的时候不要想东想西,要专心才行啊。”

面对奈绪这温柔过头的责备,浩一在喝了口茶无所谓地甩甩手,“拜托,伊藤,这个不能怪我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无趣了。”

平心而论,我赞同浩一的说法,学习什么的,补习什么的,实在太过于无趣了。要不是不想惹绫和奈绪不高兴,我也不可能乖乖坐在这里听她们说那些在我看来如同无字天书一样无法理解的东西的吧。

优等生少女们的声音很动听,但在我看来这份动听也要因说什么而异,如果欢声歌唱甚至乎仅仅只是平时打发时间的闲谈,那我想必很乐意一只聆听下去的吧。然而当这份动听是用来阐述无聊的公式定理或没什么人感兴趣的化学演变时,那便显得如同RPG中的催眠魔法一样令人昏昏欲睡了。

说到底,直到现在都还没睡着,依然苦苦挣扎着,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我可没法保证继续听下去自己的神智还能抱持清醒啊。

因此,必须找个机会把这种无聊透顶兼浪费时间的补习结束掉才行。

而现在,我似乎看到了虽然模糊却依然有迹可循的...希望。

“哎,早赖同学你这样可不行哦,”在我考虑着如何终结掉补习的同时,奈绪也对浩一遗憾地叹气,摇摇头后用带有些许期待的眼神看向我,“修君你呢?你不会也像早赖同学这样吧?”

我明白。

我很清楚你想我怎么回答,哪怕只是骗你也好,对吧?

虽然这么说很不好意思,只不过问题是,此时此刻我却非常罕有地突然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当然,话我也不可能说得太直白就是了,“要听实话吗?奈绪?”

听我这么一说,奈绪眼里那刚刚萌生起来地期待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为什么我们家的男生都是这样呢...不奢求你们当个优等生,可至少成绩要及格才行啊。”

“奈绪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的成绩一向是及格的,从总分的角度来考虑的话。”

“但是你也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靠文科成绩来拉高总分吧?比如这一次你可是失败了哦,阿笨。”

估计是为了讽刺我的缘故,绫特意对我喊了那个比较少用的称呼。不过,这次我可不吃这一套,“又如何呢?只不过是一时失误而已。再说,普通的计算暂且不提,谁会在日常生活中用什么高等数学或者化学公式啊?难不成在超市里买豆腐还要去计算这块豆腐的重量和体积,看看是否值得购买吗?别逗了。”

“没错没错!我强烈赞同修的说法!”看吧,头号盟友浩一出现了。

在这结为同盟的瞬间,我们两个仿佛心有灵犀般地相视一笑,呃...和一个男的心有灵犀总感觉有点恶心啊。

算了,还是别想这个了吧。

然而,令我们两个没料到的是,绫很直白地否定了我们的说法,“不,你们错了,这种人是真的存在的。”

“啊?绫你在开玩笑吧?”

“不是吧?谁会干这种无聊事情啊?”

生活真的有人会这么做?还真是个让人意想不到呢,而解答这份意想不到的人,是奈绪。

“那个人是卡雷尔管家哦,你们没有跟他一起去买过东西,所以不知道,每一次卡雷尔管家在超市里买食品的时候,都会先好好计算重量和体积,然后衡量是否值得那个价格,务求做到精打细算的极限呢。”奈绪由衷地赞叹着。

接着,绫还特地补充了一句,“其中当然包括你刚才说的豆腐在内了,阿变,卡雷尔是真的用了各种公式来计算豆腐是否值得购买的呢。”虽然没什么必要,可是绫的眼里也露出了些许对卡雷尔的佩服。

虽说身为一位管家,卡雷尔这么做是尽职的表现,甚至可以说尽职过头了,只是,现在的我可没法对那个大个子黑人佩服或者赞叹起来。此刻我我的心里只有一种想法:那个专门干多余事情的管家,我要把他这个月的工资全部扣光!

哦不对,我本来就没给他发工资,那个什么鬼慈善基金骗局从头到尾都是老爸在操作的,卡雷尔一直都是被蒙在鼓里替我们两父子打白工。

这么一想倒是有点于心不忍了啊,我是不是该从这个月开始给他每个月五十美金的工资好呢?

不论如何,对于我和浩一在补习以及学习方面的不上心,绫和奈绪似乎也已经得到确切的肯定了。

因此,当她们突然意味深长地互相看对望然后再看回我跟浩一时,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同时我认为浩一也完全不觉得意外,因为他正用忧心仲仲的目光看着我。

“不想补习?没问题,这一点我们早考虑过了,死变态痴汉。”

“会有办法让你们对这件事认真起来的哦,修君,早赖同学。”

成绩傲人的少女们,是笑着这么说的。

我...有种之后会出现什么麻烦事情的不好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