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看护病房后的很久罗林都没从刚才对方的话语中回过神来,并非是对方“揭穿”自己的逃避,而是后面的那句“暂时终止”。

既然是暂时,那肯定还有机会。

瞥了眼依旧跌坐在地上怔怔出神的莫莉,罗林在心中冷哼一声,离开了病房。

对于罗林来说,利用无效的莫莉现在已经没有用处了,他也不想继续和一个已经疯癫了的女人继续有任何的纠缠。

罗林离开一段时间后,忽地,处于失神状态的莫莉忽地轻笑了一声。

紧接着,那种浑浑噩噩的样子消失,取而代之的彻底看清了一个人的了然与夙愿达成的解脱。

莫莉不知道为什么在刚才那个地方会说出那种话,但她清楚所谓的交易其实已经完成,至少脑海中回荡的交易内容告诉了莫莉,她作为交易人的交易成功的达成。

——用自己对曾经过往的珍视,换回自己儿子的逝去的生命。

莫莉自然清楚自己的心中还是在挂记着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多年的真正投入的感情并非虚假,因为心底对这些年的感情的眷恋她才在刚才会有刚才那种摇摆不定的想法。罗林一连串的表现终于让莫莉彻底对他死心,最后那个俱乐部的负责人的说法更是强迫莫莉看清了罗林。

固然莫莉还在诧异为什么自己能够成为交易人,甚至她还在困惑整件事的情况。

那个俱乐部、所谓的交易……等等,都是她迷茫的东西。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些没用的东西的时候,她连忙取出了手机,拨通了傅山的电话。

要傅山去做的不光是把那件事作为保险,同时也需要他去确认孩子的情况。

电话很快便被傅山接通,他的声音中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是震惊、激动、隐隐的还有一股微妙的惊恐。

“太太……少爷他……”

“他怎么样了?有没有……活过来?”

莫莉急切的想要得到结果。

代替傅山回答的是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尽管难听,但莫莉还是听出了那个声音属于自己的孩子。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压抑着心中的兴奋与激动,莫莉严肃道:“你和傅山赶紧来我在的医院,剩下的到了我告诉你。”

说罢她示意傅山接电话,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挂断了电话,躺在病床上,莫莉的眼角终于溢出了这些天来代表含义完全不同的泪花。

看到屏幕中因兴奋而落泪的莫莉,二世抱着胸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哎,老板,这回的交易我有点没看懂,为啥那个女的就成了交易人了?”

看向林奇,她以拳击掌故意道:“妈耶!老板你又滥用职权之变辣!?”

“辣你个狗头,”敲了一下二世,林奇眯起了眼睛,“我做的一切都是依照俱乐部规矩来的,从来没有滥用职权一……”

“是是是,”二世捂着脑门哼唧道,“反正你是老板你说了算,规矩都是你定的。”

强行扯开二世的手照着她脑门又敲了好几下,等她差不多已经快要开始咬人的时候,林奇这才收手。

将视线重新放在电视屏幕上,他的态度渐渐冷了下来。

“交易就是交易,当着我的面耍猫腻想要找漏洞钻,我没直接让他消失已经是从轻发落了。”

“喔?”

趴在沙发背上把自己当作跷跷板,二世上下晃悠着自己。

顺便用手指戳林奇。

“也就是说,让他想坑害的妻子成为交易人并成功完成交易,是对原交易人的惩罚喽?”

“是啊,”林奇直接给二世从沙发背上摁了下来,当场用脸着陆的姿势气得二世想咬人,“而且我尝试了一下去聆听心理活动,结果发现这位交易人竟然还惦记过俱乐部的这些古董,那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惦记我的东西我自然要讨个说法。”

从沙发里面把自己拔出来,二世顿时震惊的再度以拳击掌:“合着你刚才变成一团浆糊是因为你用了不熟练的心灵感应给搞的?”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试试确实就是这样。

“感觉你后面还有其他的安排,虽说挺想看的吧,不过本天才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记得给我留录像!”

说完二世便颠颠儿的跑向了二楼。

显然她这是又去折腾那个迷你的鲜血伊丽莎白了。

她能有打发时间的事情也好,至少这样不会每天都保持那种无聊到找爱丽丝去作死的状态,接过爱丽丝递来的茶杯,林奇悠哉的闻了闻茶香。

“主人为什么不和她说实情?”

“啥?”

林奇总觉得这茶水有点问题,可就是很难说出具体有什么毛病。

“当然是那个状态,主人是在常识用自己的改变来模拟并推测鲜血伊丽莎白的真正形态吧。”

想了想,林奇嘴角一抽:“我要说其实那是原交易人眼里的‘遗产’的概念,你会信吗?”

爱丽丝也想了想,旋即淡笑道:“你是老板你说了算。”

碍于对茶水的困惑,林奇借机转移了话题,爱丽丝这个人什么都好,哪怕是暴脾气放在她身上都能当作是暴娇的标签,唯独无时不刻蓄意谋害自己这点让自己非常的委屈。

你见过谁家女仆成天惦记弄死自己主人的?

“话说这茶水里面你又加了什么料……”

将茶壶递到了林奇的面前,爱丽丝打开了茶盖。

顿时,诡异不已的怪香扑鼻,强行引人迷醉的气息让林奇本能的向后挪了好几步。

“啥玩意儿这是!”

“大麻柠檬红茶。”

“……”

这姑娘现在已经开始转变方式从刺杀改成凌迟了吗!

见林奇有这种惊恐不已的反应,爱丽丝还表现的非常不理解和茫然。

“叶子富含跟高的维他命,现在的年轻人不是都在说维他柠檬茶爽过吸这个吗?我觉得主人应该对这种东西有兴趣。”

蓦地,林奇突然觉得要找个时间好好教教爱丽丝如何理解现代年轻人的说话方式了。

这理解差异已经足够算代沟了……

让爱丽丝去换一壶正常的三氧化二砷做的雪顶咖啡,林奇重新将视线放在了电视上,此时傅山已经带着那位少爷离开了那栋别墅,两人前脚离开,罗林便后脚返回了住处。

傅山的细节处理很好,罗林并未发现“尸体”已经离开。

他在回到家中之后便抑郁的开始用砸东西的方式来发泄,凭借林奇现在对古物辨别的眼里,能发现其中不少都是真品。

罗林现在确实气得不行,原本完美无缺的计划竟然因为这种狗屁理由而彻底失败,不仅舍弃莫莉的安排没有达成,甚至连倒手的遗产都瞬间飞走。

他怨,怨那个俱乐部竟然如此对待自己。

他恨,恨傅山在自己前往俱乐部之前给予的这个馊主意。

想到傅山,罗林这才发现这两天似乎都没有见过他,拨通了他的电话,傅山一如既往的很快便有了应答。

“董事长您找我?”

“你这两天在做什么。”

心中的积怨完全表现在了态度和语气上,罗林不等傅山开口,便是一顿臭骂。

傅山并未回话,他甚至都没有听罗林的咒骂,只是将接听转为了免提模式,让身旁的莫莉和少爷将罗林的话语听个真切。

罗林的咒骂不仅露骨而且恶毒,不但将他所想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还将做过的耸人听闻的安排隐隐的透露。

母子二人越听脸色越黑,当他结束咒骂的时候,那位少爷已经打算这就前去与这位父亲当面“理论”一番了。

“嗯?你在做什么?”

“当然是承认我的过失,接受您的批评,”皱眉用手势让那位少爷暂时冷静,傅山用那种谦卑阿谀的态度回应着罗林,“并在思考随后的事情该如何做。”

“随后?”罗林的升调稍微提了一些。

“是的,最贴近的一件事并非是遗嘱,”傅山开始了错误方向的引导,“而是您的太太,您刚才说您的太太稍稍有些值得怀疑的征兆,那么我认为趁现在她不具备个体法律权能的情况下,应当提前在医院开具相应证明后选择离婚,这样您就不会有婚后财产分割的问题,哪怕太太是装疯卖傻,她都只能有苦说不出。”

罗林必须承认傅山说的有道理,如果遗嘱那边真再出点什么问题,莫莉也确实是在装疯,到时候再来和自己离婚,那自己就什么都不剩了。

沉吟了片刻,他低声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顺便,你再帮我查一件事。”

“董事长您吩咐。”

“帮我查查究竟是谁在给那个女人送花,如果抓住了,那就直接扣他一个奸夫淫妇的罪名,更保险。”

当时傅山的脸上的肌肉就是一抽,不过他还是应允了下来。

“明白了,董事长还有什么吩咐吗?”

罗林的回应是直接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在了一边,坐在满是狼藉的客厅,他在心中默默地祈祷了起来。

祈祷自己能够重新前往那个地方,祈祷自己能彻底摆脱现在的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