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奇在“被召唤出来”后第一时间便禁锢了那个死变体,禁锢用的玻璃板是二世针对死变体特性而专门重新研制的,虽说有长久对抗死变体的血族本家可以提供各项数据资料,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制造出改进的版本,林奇还是相当佩服二世的研发能力。

这大概算是将民科这种东西发挥到了某个极致了。

当然毕竟是试作品,所以出现眼前这种“纰漏”早就在预料之中。

得到了牧心怡的体形,林奇先带上了一副厚重的手套,走过去就跟揣棉花一样给那团死变体硬生生的塞回了那口玻璃箱中。

这种行径让牧心怡顿时瞪直了眼睛:“不是,半仙,你这样很危险啊!”

就在她呼喊的瞬间,装在锦囊之中的那张照片忽然发出了林奇的声音。

“不打紧,分身而已。”

说着,照片上的林奇画像渐渐淡去,另一个林奇也在此时重新出现在了牧心怡的身边。

还是就穿着一条浴巾的版本。

那个收拾着死变体的林奇显然已经被污染:他的手臂蔓延上了黑紫色的纹路,那些影视剧中中毒一般的情形迅速向着林奇的身体扩散,被彻底污染变成黑色的部分逐渐枯萎,在微风的吹拂下化为了凋零碎屑。

望着那个自己,站在牧心怡身旁的林奇抱胸托腮若有所思。

“看来还是要找二世来处理死变体的问题啊……暗影界的转换似乎有对死变体的克制作用。”

余光瞥见嘴已经变成“O”形的牧心怡,他话锋一转轻声笑道。

“这样,你还记得俱乐部里面有我好多照片没?”

牧心怡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爱丽丝在最开始给我弄这些照片的时候我还以为真的是为了凸显我这个主人的身份,但后来随着对俱乐部的掌控加深,我才明白其实那些都是我可以利用的‘分身’,或者说,每一张照片都是我的一具可消耗的代替用的身体。你要是觉得不太好理解就这么想:我能续关的命比较多……”

那个重新装好并封锁的玻璃箱这时候缓缓地飞到了林奇的面前,瞥了眼里面一直在疯狂蠕动的死变体,牧心怡叹道:“挺好的解释怎么到你嘴里就能变成另外一个味儿。”

“话糙理不糙。”

“听你鬼扯!”

凶了一下林奇,牧心怡将注意力挪到了理疗师的身上,他已经晕死了过去,显然刚才的火力声间歇就是林奇打晕他导致的。

毕竟林奇的出现还是要对交易人避嫌一些。

“那半仙,接下来你是什么安排?”

“是这样。”

一声响指,爱丽丝忽然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她手中拎着一口大箱子,打开之后牧心怡能看到玲琅满目的化妆用品和道具,以及一些专门用于爆破的违禁品。

与林奇和牧心怡点头示意,爱丽丝先行取出了那些爆炸物,随意的扔向了死变体出现的位置周围,然后当即引爆。

轰——!

为了避免理疗师被这连绵不绝的爆炸动静给惊醒,林奇特意用板砖在他的脑门上补了好几下。

制造完毕混乱,爱丽丝强行拉着牧心怡开始化妆。

片刻之后看到镜中自己那凄惨的模样,牧心怡总算才明白两人这是在安排什么:用自己战斗消灭了死变体的形象来掩盖死变体被带走的同时,尝试着给自己更便捷的从理疗师口中掏出更多信息的可能。

给牧心怡化完妆便宣告了现场伪造的完成,长舒了口气,林奇抱起了那口玻璃箱。

“晚上早点回来啊,爱丽丝今天难得做了夜宵。”

“嗯。”

应声的瞬间,林奇和爱丽丝便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而那位理疗师也在这时幽幽转醒。

他皱眉揉着自己的头,迷茫的神色在回忆起来自己的处境之后瞬间被严肃与警惕所取代。

然而回过神的他看到的却是一片远比刚才更要残破的环境,大地上留有着被烧融之后的星火,滚滚的浓烟遮蔽了夜空,刺鼻的味道灌入了鼻腔,所见之景根本不是一处无人的郊外,而是一片刚刚有重武器交火过的战场。

站起身,牧心怡那重伤正在打坐调养的形象赫然映入了视线,尽管清楚这时候问话打扰牧心怡不太合适,但他还是希望能够确认现在的情况。

“牧小姐,您……”

“给那东西弄死了,”牧心怡的声音非常的低沉,这是受伤并消耗过大的虚弱表现,“当作是救你一命的谢礼吧,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些有关那个东西的更多资料。”

收起调养的姿势,游走在她周身的真气随着她的起身消失不见。

闻言理疗师露出了长舒口气的庆幸,但就在他想感谢并询问牧心怡需要资料有何用的时候,冰寒的触感蓦地从颈部位置传来。

全新的长剑在夜色下泛着森寒的光辉,刃口的抵近将理疗师的皮肤划开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还有,翠玉录果然是你掉包的吧。”

虽然牧家的大小姐在里世界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名气,但通过几次的接触与交谈,理疗师还是并不意外她有猜测到翠玉录就是自己掉包的智慧,而且说不好她来用那种借口接触自己,本意就是冲着那枚翠玉录来的。

不过正如牧心怡说的那样,作为救命的回礼自己确实要有所表示,如果今天不是她的出现,自己可能已经原地暴毙多时。

况且既然已经决定了脱离暮修社,那么有关的信息说不定还能换来随后来自牧家的庇护,固然寻求俱乐部的帮助是最为稳定的办法,可在这之后自己与圣女需要一条稳定的退路。如果能够用自己所知道的东西来保护圣女的周全,那么要自己做什么都可以。

哪怕是成为牧心怡在暮修社的棋子。

暂时压制住了那个忠于暮修社的人格,理疗师如是道。

“我的身份与之前上报过去和牧小姐的合作,完全可以毫无阻碍的将所有您需要的信息做出共享,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同伴,但还请原谅我不能现在就给您所有的答复,”理疗师的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这些东西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准备,而且我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要做……不过您可以放心,过了明天,我会将所有我能知道的东西送到牧家。”

牧心怡当然知道所谓的另一件事究竟是什么,所以她装出了深思熟虑的样子,良久才微微点头。

“你应该清楚骗我的代价。”

“那是肯定。”

收回了剑,牧心怡头也没回的飞向了远方。

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几近圆满的皎月之中,理疗师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刚才牧心怡的思考很明显的透露出了一种抉择感,那是在斟酌是否继续与自己合作,好在自己有“掉包人”的这个身份,所以她可能是因为自己接触过翠玉录才选择同意。

不管怎么说,能否抵达那家俱乐部目前还没有百分百……嗯!?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的时候,视线之中映入的不存在之景打断了理疗师的思绪:不知何时近乎全圆的月下耸立起来了一座高塔,那座高塔虚幻而又真实,与此同时,脑海中似乎也回荡起了一个低沉且庄重的声音,它在告诉自己那里就是自己一直想要见到却又担心无法见到的地方。

俱乐部。

有那么一个瞬间,理疗师将牧心怡与那间能够满足所有诉求的“神之所在”联系到了一起,毕竟牧心怡消失之后,这座建筑便就这样凌空而立。

但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甩出了脑海,因为俱乐部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那里除非是接受了委托,否则绝对不会保护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而且牧心怡在提到那个地方的时候,眼底的讨厌与气恼绝非能瞒过自己其中一个集群个体的感知。

驻足原地凝视那座高塔片刻,僵硬的嘴角重新弯起了笑意的弧度,能看到那里,就证明圣女的安全有了绝对的保障。

长舒了口气,理疗师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向着远方走去,自己现在的人格不能过多的进行独立的思考和活动,不然很容易被那个存在有所察觉。

就这样,他慢慢的消失在了苍茫的夜幕之中。

回到俱乐部的牧心怡直接将自己后续的戏码如实转告给了正在吃夜宵的林奇,后者在听完汇报之后点头给予了他中肯的评价。

“……啊?”

本来自己就憋着一股气,林奇现在又开始在正经事上故意调戏自己,换成泥人牧心怡都觉得自己身上的火苗能冒充超级赛亚人。

一剑剁在林奇面前的那半块炸糕上,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半仙,您能不能在我汇报的时候,哪怕有那么一次表现的像个人。”

“啥?”林奇顺势就用她的剑切起了炸糕,“我刚才的意思——这就没了?”

“……不然还能有什么!”

想了想,林奇嘴角一抽:“没什么后续的计划了?我还以为你要跟我说让我利用一下‘牧家和俱乐部都想要翠玉录’这点在交易上给他卡一下,这样俱乐部就能有留在暮修社的眼线了。”

牧心怡也想了想,旋即僵了脸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被你气得完全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