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牧心怡便来到了理疗师居住的那个偏僻的独栋公寓,开车出来的理疗师见牧心怡出现在了公寓外的街道上,便停下了车示意牧心怡上车。

上了车,理疗师便主动开口。

“牧小姐是来询问翠玉录相关的事情吗?这个我们需要一些时间……”

“不,”坐在后排的牧心怡摇了摇头,她通过后视镜凝视着正在认真驾驶的理疗师,“我来找你是想谈谈那个暂居在我家的人的事情。”

“他吗?您直接将他驱逐出去就是了。”

提到知情人,理疗师的态度顿时冷了下来。

“情绪上的波动还请牧小姐海涵,毕竟谁都不喜欢提起一个初始目的以搞垮自己归宿而加入的叛徒。”

“嗯哼?”牧心怡闻言挑眉,“我从他那里得到的说法,可是你们帮过他,基于感谢他才选择加入的你们。”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有一个环保所特级潜伏员的身份了。”

似乎理疗师就是当时的当事人,谈及到相关的事情,他给了牧心怡一种“自己是瞎了狗眼”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非是在做戏,通过灵识,牧心怡可以确认他的情绪波动非常的真切。

“又是环保所……”

“看来他对牧小姐讲了一个比较‘真实’的故事。”

此时的车子已经开进了市区,发现牧心怡有这种反应之后理疗师只是感叹了一句便没再多说,直到将车驶入他工作的那个理疗中心,停好之后这才再度开口。

“如果不介意的话,去我办公室继续谈吧,”随意的笑了笑,他一指自己胸口挂着的工牌,“为了保险,我还是需要用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来作为掩护的。”

点了点头,牧心怡以“病人”的身份随理疗师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关好门,理疗师的语气稍稍带上了一些饶有兴致:“可否和我说说他讲的故事内容?”

大致将知情人所说的设定告诉给了理疗师,在片刻的低吟之后他发出了一阵嘲弄不已的笑容。

“还好牧小姐来找我征求,不然指不定要被那个以谎言构成的人欺骗到什么时候,”理疗师轻叹,“当然牧小姐也不必相信我的说法,毕竟各执一词,现在环保所又死无对证,全凭您自己的判断吧。”

说到死无对证的时候理疗师有了明显的玩味。

通过这点,牧心怡能够知道至少他是清楚牧家在环保所“暴毙”时是做过推波助澜的事情。

“言归正传,环保所据我们所知的终极目的是成为里世界的唯一话语权,相信惹得一直隐世的牧家出手,也是因为他们将手伸向牧家而惹恼了牧家,总之,在环保所总部被捣毁以后他们的计划才不知怎的被公之于众,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

“所以你就囚禁了他的女儿来作为驱使他的筹码?”

“囚禁?”

闻言愣了一瞬,紧接着理疗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您看看这个。”

他将桌上的相框转向了牧心怡,相框之中装裱的是一张非常奇幻化的照片: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少女正沐浴着从天而降的神光,她宛若一位承蒙感召的圣女,表情平和安详,让人一眼看去甚至会有种宁静心神的错觉。她摆出了一副祈祷的姿态,而在她祈祷的源头神光中,隐约有着一枚类似于眼睛的轮廓。

看着那张照片,理疗师的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的宠溺与尊敬。

“先不说我囚禁我们的圣女是一件多么违背神意的事情,光是她这般圣洁,只要有囚禁的哪怕一丁点念头,我都会认为这是一种亵渎,我绝对不会原谅那样的自己。”

“……你是说……你们的圣女,是那个人的女儿?”

“是的,”理疗师严肃的点头,“而且是他主动将女儿作为投名状送到我们的面前,希望他的女儿能够经过重重考验成为我们的圣女。”

“那所谓的把柄又是什么。”

“当然是他为环保所工作时候的黑料,要知道潜伏人员是从来不会被外人喜欢的,尤其是做过很多异常不道德事情的人。”

牧心怡现在有点想骂人。

如果这个理疗师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从一开始那个知情人就在利用自己的善意,完全被蒙在鼓里的自己还傻兮兮的替他在林奇面前提出了“至少要救救孩子”的无礼要求。

更气人的是林奇竟然还毫不犹豫的接受了!

现在牧心怡不仅对自己的被耍而气恼,还对林奇有着强烈的歉意。

缓缓地站起身,牧心怡深吸了口气:“阁下刚才也说了,各执一词,所以在真正见到那个人的女儿是你们的圣女之前,我保留我的怀疑,但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

“如果您现在想要回去与那个人对峙的话,那我建议还是放弃为好。”

理疗师起身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无奈地叹道:“不知道那个人用了什么方法,在昨天感知被瞬间屏蔽之后就摆脱了我的监视,而……”

一指牧心怡的手包,一枚小巧的、闪烁着信号光的装置从包的下方飞入了他的手中。

“您的行踪也被他详细的了解,我想,现在他已经借着之前探查的机会逃离了牧家——可不要小看一位潜伏特工的手段。当然探查布局的事情是因误会而挑起,我们会尽全力负责追查他的行踪。”

硬要说的话,让他有逃离的机会也有自己的失误,要不是自己去制造那层隔绝禁制,他也不会借机摆脱眼前这位理疗师的监视。

点了点头,牧心怡决定还是先回去看看。

既然他能够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安置这枚追踪器,那么牧家在他暗中观察的时候极有可能被安置了一些别的什么东西,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己的老家,就算都炸了也没什么损失,那也容不得外人来这么祸害。

“那我就不耽误您的工作了,有关翠玉录的事情还希望阁下稍微关注一些。”

“牧小姐慢走。”

送牧心怡到了门外,理疗师在确认她走了之后缓缓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转过身来的时候他的额头再度显现出了那枚印记,随着印记的浮现,欲裂之痛袭向脑海,他艰难的将自己挪到了沙发上,仅仅只是额头与沙发接触的瞬间,阵阵有着焦糊味道的青烟便缕缕升起。

良久,他才从沙发上爬起身。

起身的理疗师面色惨白,呼吸也是如同命悬一线的微弱,直至额头上那枚印记的光华敛去,他的虚弱才开始有好转的迹象。

躺在沙发上望着墙上挂着的日历,目光锁定在了十六号那天。

他的目光渐渐地飘忽了起来,就这样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睡。

当牧心怡回到家里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忙碌的景象,稍一打听才知道果然那个人在自己离开之后的不久就失踪了,之所以全家都被动员起了来是因为宝库失窃,显然宝库的被盗直指那个带回来的人。

不少人都在忙碌的时候嘟囔着白眼狼之类的话语,除了牧荣傅。

“心儿啊,这算是你第二次毁了招子吧?”

“……啊?”听到父亲的话语,牧心怡瞪了他一眼,“你说人话行不行?”

“头一次是那个俱乐部的主人,第二次是这个白眼狼,你……好好好,我不说了。”

见牧心怡当场就要拔剑捅自己,牧荣傅连忙转移了话题。

“那个人有点意思的,为了不让我们在发现他消失的当时就去追他,甚至还留下了这么一则话语。”

轻轻一招手,两人顿时便来到了那座独立的小院外,此时原本空白的墙壁上多了一行用利器刮刻出来的字迹:不想牧家就此被毁,就去找炸弹。

“不管那人是不是真安置了爆炸物,出于保险我们还是得彻查一番。”

“宝库呢?”牧心怡问道。

“其实是这样的,”被问到宝库的事情,牧荣傅顿时将牧心怡拉倒了角落,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告诉了牧心怡其中肯定有问题,“那人偷的地方不是宝库,是我平常没事陶冶情操乱弄东西的堆放仓库,这不是需要放出一些消息让那人相信他是偷了宝库嘛——喏,牌匾这不……哎哎,这一直没擦牌匾啊?储藏室的储字怎么都被土盖上了!”

“你就说所以。”

“所以依照凡人的说法那里应该算军火库,不过你放心,也拜他偷东西所赐,只要他敢启用任何一件本质破烂玩意儿,那我都能瞬间锁定他的位置。”

牧心怡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为什么要“保险起见”的去搜索家中角落了——谁知道他会不会留下一些从军火库里面偷出来的修真人士用的“炸弹”。

“那仔细检查一下其他方面吧,他能绕过我的感知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给我放上追踪定位器,不能排除他这个留言是真话。”

“嗯,”发现牧心怡要走,牧荣傅问道,“你又要去忙?”

“当然,这件事的源头就是我引发出来的,我自己惹的祸一定要我自己去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