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小姐,您就不想知道,那个人究竟为什么对我们这么言听计从吗?”

仅仅只是一句话便止住了牧心怡的离去。

她转过身看向那个正在缓步向自己走来的陌生人,他的脸上洋溢的是令人非常不爽的笑容,仿佛将对方视为一种即将任由自己摆布的傀儡玩具。

靠近了一段距离,理疗师再度开口。

“相信您追踪过来也是想要调查清楚我的身份,就这么离开,岂不是违背了牧小姐的本意?”

牧心怡没说话,她只是死死地凝视着理疗师,并暗中戒备。

虽然隐藏的很好,但牧心怡的戒备还是能够被理疗师明显的察觉,他止步在牧心怡的不远处,两人之间的距离让后者心中渐渐有了骇然弥漫——这个人似乎非常了解自己,他与自己之间的距离刚好能只用后退一步的方式轻松的避开自己的攻击。

见牧心怡沉默不语,理疗师轻笑了一声。

“不必这么戒备我,也不用对我这么戒备,其实说起来我和牧小姐还是有过一面之缘。”

说着,他的身上便绽放出了淡淡的光华。

西装随着微光在变换,几个呼吸之间,原本的衣物已经被一条黑色的覆身长袍所取代;这条长袍有着足以遮挡住理疗师面容的宽松兜帽,而长袍的胸口位置,赫然有着一枚牧心怡正在寻找的图案。

那个宛若恶魔五芒星的混乱图案。

再度见到这个图案,牧心怡能够确定那个图案是“活的”,无论何时将视线挪到那枚图案上她都可以感受到一种永不停歇的不规律变幻,就像是杂乱的线条在里面缓缓的扭曲纠缠,完全没有规律可言,更不要说什么秩序。

看到图案的瞬间牧心怡便瞬间锁定了那个理疗师。

而他的说法再加上脑海之中对身形气息的比对,牧心怡也终于知道站在面前的这个人,赫然就是当年疑似将翠玉录掉包的那个斗篷人!

不过牧心怡没有将这个怀疑表露出来,反而是发出了稍显狐疑的哂笑。

“哧,这种套近乎未免太老套了点。”

“确实。”理疗师摘下了兜帽,牧心怡能清晰地看到原本无他物的额头竟然在这时多了一枚淡红色的印记。

印记的模样就像是一枚眼睛,如果说理疗师本人的令人讨厌是一个衡量单位,那么那枚印记所能让牧心怡心生的厌恶就是数十个他的集合体。而且在看到那枚印记之后,牧心怡就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视线注视着自己,其来源就是那个眼睛一样的淡红色印记,仿佛有人在通过这颗眼睛、利用这个理疗师来窥视着世界。

“不过我如果说昆仑秘境一役,牧小姐是否能回忆起来一些了?”

这个说法将牧心怡的推测变成了事实。

虽然现在情况看似有些危机,但她的心底还是非常欣喜——完全没想到竟然能赶得这么巧。

表面上做出稍微恍然的样子,牧心怡仅仅只是哼了一声。

“你对我牧家究竟有什么企图。”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还是希望牧小姐先回答我的问题,”理疗师额头上的那枚印记的颜色逐渐加深,“您为什么忽然对我们感兴趣了。”

没有对“对我牧家”的说法有任何的反应,看来这个组织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俱乐部的在职临时工。

稍作思考,牧心怡忽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打算合作。”

“哦?”这个说法让理疗师额头的印痕有了淡化的迹象,“合作?”

“对,合作。”

牧心怡不是愣头青,显然如果真的是他调换走自己的翠玉录,那么直接谈及相关肯定会出现纰漏,所以牧心怡选择了绕道的方式,毕竟面前这个人给自己的感觉绝对不是什么能够轻易骗过和搪塞的角色。

“那这就有意思了,”正如牧心怡所想的那样,这个理疗师不是通常小说设定下那种非常不走脑子的路人反派角色,更没有邪教徒那种不可理喻的表现,而是非常的理智与狡猾,“如果牧小姐、乃至牧家想要与我们合作,为什么还要躲躲藏藏的将那个人引渡?况且刚才牧小姐从开始到刚才的表现,似乎也不像是有合作的诚意。”

“想要进行私下的合作难道小心点会有问题吗?而且我对你们也知之甚少,先谨慎的观察我认为很有必要。”

闻言沉默了片刻,理疗师了然的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这里便不是谈论事情的地方了,请随我来吧。”

说罢理疗师便转身款步走向了那层看不到的结界。

牧心怡的跟上没有犹豫,因为只要但凡在自己的说法上有任何的迟疑,那么自己的安排就全都会失效,而自己最好的待遇也是身陷囹圄。

固然直接接触到了这个神秘的组织已经让知情人变得没有了作用,可牧心怡也不是那种真的视万物为刍狗的冷血修真人,她现在的决定也是考虑能否通过“化解误会”的方式来让那个人摆脱困境。

自己这么做大概会遭到林奇严厉的训斥吧……

踏入那层屏障,入目的便是一间豪华不已的会客室,不出意外这也是一道障眼幻觉,毕竟自己还没获得对方的完全信任。

在理疗师的示意下入座,牧心怡一边打量着房间的环境,一边暗中对这里做着记号。

其实牧心怡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找二世要一些平常看起来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她印象中二世做过一个集监视和监听功能于一身的微型可操控设备,只有指甲盖大小,正在尝试申请专利。

那个东西如果放在这里,相信应该在自己离开以后能获取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回到牧心怡面前时理疗师已经为她倒好了酒水,无论是基于安全问题还是表现出的那种“对未来的盟友现阶段抱有不信任”的形象,牧心怡都不会去喝那个极有可能加了料的香槟。

这时候那个理疗师已经换回了最初的那身装扮,他坐在了牧心怡的对面,并未在意她是否去动了那杯酒。

“那么现在牧小姐是不是可以说说所谓‘合作’的内容了?”

“我已经解释过牧家为何这般谨慎,在我说出合作内容之前,阁下是不是也要先说明一下‘情况’。”

情况一词上的加重自然让理疗师明白牧心怡在指代什么。

他点头笑了笑,道:“如果牧家真的有诚意合作,那么有关的安排就仅仅只是一场误会了——相信牧小姐应该可以理解,在得知有人对自己有想法、而且还是有些‘熟悉’的人,多少都会做出一些基于自保的安排。”

这个“熟悉”翻译过来是:曾经的那次冲突。

而整个说法的诠释则是:如果刚才不是说的要合作,那么现在牧家可能内部已经因为知情人而出现大问题了。

解释的可靠程度目前只有五成,想要完全印证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既然如此,那就放了那个人和把柄吧,修行之人不想因妄造杀念而纠缠上无谓的因果,希望阁下能理解。”

“这个恐怕有些困难,”理疗师摇头笑了笑,不过他还是将那份得到的牧家布局取出还给了牧心怡,“他本身就对我们是一个威胁,所以他的处理牧小姐还是别多做过问了,这是我们内部的事情。”

收起那张布局图,牧心怡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谈。

尽管已经确定不是因自己的寻找而连累到的那个人,但救人一事不是一蹴而就,在这种时候多说无益。

“好,误会已经说开了,那么说说合作吧。”

牧心怡深吸了口气,随着再度的开口,她的表情也渐渐地严肃了起来。

“不知道阁下和阁下背后的组织,有没有听说过‘翠玉录’这么个东西。”

话一出口,牧心怡就能看到对方眼角的细微跳动,这是有了情绪剧烈起伏的表现。

她装作没看见,继续说道。

“说出来不怕阁下笑话,原本那枚翠玉录是伴随我身的东西,而且最早我也不清楚那东西究竟是何,直至后来的一个突发事件,我这才偶然得知传自我母亲的那枚玉牌竟然是翠玉录。”

“所以牧小姐是想要通过我们的帮助,寻找那枚玉牌?”理疗师的情绪已经调整了过来,“不知道牧小姐为何会选择我们作为合作对象。”

“因为我从来没听说过你们这个组织的名字,这种神秘的程度,足够满足牧家的要求。”

“嗯哼?看来这个合作的背后有着很大的阻碍。”

“没错。”

再次深呼吸,牧心怡一字一顿说出了令对方呼吸骤然一窒的三个字:“俱乐部。”

不过很快理疗师便重新露出了笑容,他品着杯中的佳酿,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竟然是那个地方……”

“那个地方似乎对翠玉录也相当的感兴趣,但翠玉录是开启我牧家宝库的重要部件,所以我希望能在俱乐部之前找回。当然合作的价码你可以随意开,只要不会违逆我牧家的祖训,那么我牧家一定会竭尽全力的满足。”

沉默了片刻,理疗师缓缓地说出了令牧心怡心中一紧的提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