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所以，这就是全部了？”
莫德深呼一口气，在刚才的半小时里，希伯莱将他所知的一切都告诉了自己。
很难想象，在被神明所诅咒的情况下，家族居然能有办法拯救自己的性命。
虽然这个方法在希伯莱的解释下有些牵强，但是莫德能够接受。
按照希伯莱的解释来说，家族里的长辈们认为诅咒如果要生效就必须要有一个媒介，这个媒介就是莫德的灵魂气息。
灵魂气息并非一成不变。事实上人的一生中，灵魂气息也会随着个人的成长而不断发生着变化，就好比婴儿的灵魂总是比大人的灵魂更为纯净一些。
所以，家族给莫德消除诅咒的办法，就是给她换一具生理构造的身体。
不同性别的身体自然会让灵魂气息也随之改变，这样就能够避免战争之神诅咒的追踪。
但是...
“希伯莱啊....为什么非得是变成女孩呢？虽然还是我自己的身体就是了。”
莫德抱住了脑袋，这是她唯一想不通的问题。
“咳咳...少爷...变成女孩是最好的方法了....”希伯莱假装咳嗽。
“真的吗？”莫德脸色露出怀疑之色：“我怎么觉得我完全可以一直待在阿托老师那边的破碎群岛，反正那里是‘法则紊乱’之地，即使是众神的诅咒也不会在那里生效，大不了我在那里待一辈子便是。”
“啊？少爷....您就愿意在那种苦寒之地待一辈子吗？毕竟那里实在不算富饶，而且即使破碎群岛有些特殊，也难保诅咒不会伤害到您。”
“嗯，当然啦，我只需要魔法和书籍就行，当然，食物得管够。”
“您....确实与众不同。”
“少来。”莫德露出尖尖地小虎牙：“我刚才仔细的想了一下，如果我那天转移诅咒时已经伤害到了那个素未谋面之人，那么诅咒就会立刻生效才是，但是诅咒没有生效，足以证明破碎群岛‘法则紊乱’程度让神明的诅咒都难以侵扰...而恰好的是那段时间我被阿托老师关了禁闭...刚一出来就接到了协会的任务和家族的考核...我想这不是巧合吧？”
“确实不是...”
希伯莱擦擦头上的细汗，他故作镇定地说道：“那个任务是家族特意安排的不错，不过这个任务也牵扯到了一些其他的势力，总的来说就是多方各取所需，而我们蒙托利亚一族就是利用混沌的力量来帮助少爷脱离诅咒。”
“噢，我倒是不想知道那么多的细节，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少女的声音很淡定，却又透露出一丝不满。
“呵呵，这个问题还是我来回答吧，希伯莱，你辛苦了，先下去吧。”
这时，周围的空间像水面一样潺潺波动起来，一道模糊的黑影从涟漪中出现。它似雾非雾，没有实体，从扭曲的空间景象中安然踏出，来到了莫德和希伯莱的面前。
“啊！老主人。”
希伯莱诚恳地躬身行礼，黑影的头部微微颔首，希伯莱随之告退。
莫德惊疑地看着眼前的黑影，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虽然光从外表上她不知道眼前的黑影是家族中哪位前辈，但是他肯定是为了解答自己的疑惑而来，想到这里，莫德内心稍稍有些欢呼雀跃。
关于黑影，莫德并不陌生。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些黑影是家族中的先辈们所化，但是并不是每一位蒙托利亚家族的族人都有机会化作黑影。只有那些做出卓越贡献和天姿非凡的前辈才有机会通过秘法转变为黑影，而转变为黑影后，灵魂将会脱离肉体而存在，继续进行着魔法方面的研究。
小的时候莫德曾听自己的父母提起，蒙托利亚家族具有某种使命，而这些被小莫德称为“爷爷、奶奶们”的黑影正是为此而诞生的。虽说懂事后由于莫德的父母不知所踪，关于家族使命的事情再也没有人告诉她，可是黑影她却见到过不止一次，甚至在她刚学魔法的时候还有一位“女性黑影”给她单独授课过一段时间。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个使命，就好比莫德的祖爷爷——一位大师阶的魔法师就放弃了这个使命，他没有选择化作黑影，而是寿终正寝。
毫无疑问，这些化作黑影的前辈们都是魔法师中的大师，他们的成就和卓识都是非凡的。因此莫德恭敬地朝黑影行了家礼，诚恳地态度让黑影有些惊讶。
“年轻的后辈...呃，希伯莱说你常称呼我们为老家伙、老头子之类的，原本以为是个桀骜不驯的熊孩子，没想到...还挺可爱的。”
黑影说的话让莫德的脸有些烧红起来，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因为机会难得，她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前辈~我真的不明白，即使我闯了祸，你们告诉我解决的方法便是，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我们没有瞒着你啊？我们给你颁布了任务，你自己兴致勃勃地去了，然后顺理成章地被混沌力量困住了，我们施以援手，从头到尾，我们可没有欺瞒你任何事情噢？”
黑影的话语中充满了调侃之意，却让莫德感觉有些难受。
“你自己擅自使用家族的力量去做你可能无法掌控的实验，即使你的成果也许做的很出彩，但是你所利用的一切都是家族历代积累下来的知识财富，那么莫德·蒙托利亚，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成就是靠自己完成的吗？”
“自己完成的成就....”
莫德联想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一系列小实验，她忽然感觉自己确实没有拿的出手的成绩，可是骄傲让她有些不愿退缩，于是她很执着地说道：”我现在还很年轻，再过个十几年，我也能成为像前辈这样的大师。”
“症结就是这个啊，后辈。”
黑影长叹一口气：“我们蒙托利亚一族底蕴之深远超凡人所想，如果只是为了塑造一个又一个的魔法大师，那么凭借着‘世界之手’的力量几乎可以像生产某个道具一样流水线式的造出无数个‘魔法大师’，你觉得这有什么意义呢？”
...
黑影前辈的话让莫德哑口无言，因为她也明白这样毫无意义。但是不知怎么的，莫德突然想起苏瑞尔姑妈对自己说过莫德·蒙托利亚对于家族有着非凡的意义，不由地心中一动。
“难道....前辈们是希望我走出自己的道路？”
“没错。”黑影赞许地点点头，他柔和地说道：“你之前太过依赖家族天赋的力量，力量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是使用它的人，如果我们一开始就告诉你你受到了神明的诅咒，然后消除诅咒可能会让你暂时无法使用家族的力量，甚至是可能让你以后使用家族的力量都处处受限，你会愿意吗？”
“不会。”莫德实话实说：“我宁可一辈子待在破碎群岛。”
“是的了。”黑影笑道：“力量一旦让人尝到甜头就很难让人舍弃，所以家族也是为了你的未来殚精竭虑，好在最终计划还是顺利实施，你也走出了阴影，不是么？”
“不是！”莫德气鼓鼓地说道：“现在我的实力比以前下降了不少，先不说世界之手也受到了那么多地限制，女性的身体和我之前的身体在魔力储蓄方面简直是天差地别，而且我的精神力莫名奇妙的亏损了许多，到现在都没有恢复全盛的状态。”
“这些都是暂时。”黑影波动了一下：“总会恢复的。”
“那要多久？一年？十年？还是说这次拿了光辉大赛的冠军奖励就可以？”莫德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
“你是觉得...花费了很多精力就是为了恢复自己原本的实力，很难以接受？”黑影不急不慢地说道。
“是的!如果我没有这些问题...我就能更专心地研究魔法和学习...离你们期待的那个我更进一步！”
“愚笨！”
黑影忽然沸腾起来：“看了你还是没明白家族的用意，不过算了，时间还很长，我今天来这里并不是为了解决你的心理问题，我只是来告诉你有关‘世界之手’的一些情报。”
莫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听到事情关乎“世界之手”，于是她还是耐心下来聆听黑影接下来的话语。
“你的世界之手之所以受到限制，是因为混沌物质堵塞了脉络，这说不清楚是福是祸，因为短期内确实会让你受到不好的影响，你必须发动更多的精神力和魔力来激活世界之手，但是好处也是显而易见，一旦你彻底炼化了混沌物质，那么你的精神力和魔力都会得到极大的补充，甚至比你之前更为强大。”
“那要怎么做呢？”莫德好奇道。
“滴水穿石。”黑影转过身去，虽然很难称之为转身，不过莫德从黑影的变化来看，确定这位前辈刚才应该转过了身子。
而黑影面前的空间如他来时一样泛起阵阵涟漪，显然是准备离去了。
“对了，如果你这么执着恢复以前的身体，那就努力赢得比赛的胜利吧，那个冠军奖品——女神的圣杯，可是能够抵消诅咒的噢。”
说完，黑影迈入涟漪，消失不见。
莫德一个人坐在卓旁，视线落入红茶之中反射的倒影。
她看着杯中的自己，心里忽然有一种感觉。
也许自己并不讨厌现在的自己。
但是也不想放弃过去曾拥有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