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馬上就到東方瑞所預言的時間,說實話我正因為完全想不出對策而焦躁不已。

放學后是社團活動的時間,一般是由高年級的社團成員向新生介紹社團活動的內容,說起來去年我也是他們之中的一員,結果參加了將近一個月卻連一個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後來便漸漸失去了興趣。

對了,話說東方瑞那傢伙也是新生啊,放學后沒有參加什麼社團么?明明看起來像是全能的那種類型,無論去哪裡參觀都會大受歡迎的吧。

不好,走神了。

大概是因為實在想不出什麼對策,我漸漸釋然起來,心中也默默燃起了想要逃跑的念頭。

乾脆在放學之後立馬回家好了,第二天就搬出“抱歉,我忘了”的神之借口。

這想法剛一閃過,我就羞愧地無地自容,如果以像是敷衍家庭作業一般的借口來應對東方瑞的話,誰也不敢擔保會產生什麼後果,說不定接下來的兩年還會活在她的陰影之下,東方瑞她,並不像外表看上去的那般單純。

“麻煩死了。”我小聲嘀咕道。

就在我煩惱之際,下課的鈴聲準時響起,又是沒有絲毫頭緒的一節課,還是直接回家算了,所謂‘明天的事就交給明天的我來煩惱’。

在全班起身向老師鞠躬后,我拎起勾在座位上的包,準備在東方瑞來之前離開教室。

“要走了么,文束?”不遠處的顧剴出聲發問道。

他一臉喜悅的表情,與早上判若兩人,都說笨蛋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看來確有其事,在他的身上我猶為羨慕這一點,說不準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能成為朋友。

“是啊,你等下還要去參加社團吧?”我說。

“畢竟這學期我就要成為正式球員了啊!”他挽起胳膊,做了個有力的動作。

顧剴有去參加籃球社,雖然他在成績方面並不拔尖,但在身體素質上可不容小覷,初中的時候也有參加校籃球隊。

不過我們學校的社團,一年級社團活動的主要內容是體能訓練以及撿球之類的雜活,很少有能上場的機會,去年抱着一腔熱血去參加籃球社的學生不計其數,真正能夠堅持下來的卻寥寥無幾。

該說佩服他的毅力,居然能在那種無聊的地方堅持整整一年。

“那我走了。”

“等我理下書包啊!”他說。

“抱歉今天我有急事。”

“說起來早上的時候,學妹她不是……”

“其實今天是我弟出院的日子,他一個月前遇到了車禍喪失了說話的能力。”

“是嗎…抱歉…你也挺不容易的啊……”

“再見。”

“等等!你不是獨生子嗎!”

我走出教室,背後傳來顧剴吵鬧的聲音,得趁東方瑞沒找來之前快點離開學校。

記得她說過讓我放學到體育館後面去,但我可不會單純地認為她會乖乖在那裡等着,八成會在放學后直接到教室來找我。

學校為了應對早操時排隊擁擠的問題,在走廊的兩邊都設置了一條樓梯,從東方瑞的班級到我的班級,相對節約時間的話是右邊那條,所以我走左邊遇上她的概率會相對降低。

當然,她也可能預料到了我的行動而選擇從左邊樓梯上樓,總而言之,如何避免與她半路相遇是我當前迫切需要考慮的問題。

沒辦法了,久違得試下那個吧。

我這麼想着,步入了走廊一旁的男廁所,幸運的是剛剛才過放學的時間,現在的廁所里並沒有什麼人。

我拉開廁所的窗戶,探出半個身體向窗外望去,校舍的後方空無一人,真是理想的完美狀況,將背上的書包從窗口輕輕往下放,但還是傳來相當清晰的落地聲,索性裡面並沒有什麼貴重物品。

接着,我爬上窗沿,再次確認了一下高度,從一樓到二樓差不多有三米,如果雙手搭着窗戶下去,距離就只有兩米左右,再加上底下有着足以緩衝的草地,因為處於校園綠化的盲區,而很少有人來打理,導致底下的草坪尤為茂盛,這點程度的話,只要姿勢掌握的好應該就不會受傷。

雖然有些無奈,但這是不遇上東方瑞的最好路線。

雙手緊抓着窗戶,將身體慢慢放下,頭頂傳來咯吱咯吱的聲響,兩扇窗戶看起來即將到達極限,在輕微的調整姿勢后,我鬆開了手,藉助地心引力向下移動。

“嘖——”就算是以近乎完美的姿勢跳下,落地時強烈的酥麻感還是從腳底傳來直達頭頂,疼我得忍不住齜牙,不過所幸身體看起來並沒有異樣,只有腳底傳來如針刺般的感覺。

沒管這麼多,我從落地時的半蹲動作起身,腳底的疼痛感也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即將重獲自由的喜悅感。

我快步向校門口走去,今天晚飯絕對要吃咖喱飯。

視線中的校門由遠至近,腳下走着的彷彿不是道路,而是通往天堂的階梯,讓人如此感動的放學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眼中的景色都變得絢麗起來,簡直是只存在於夢中的光景,就連耳邊都彷彿聽到了天使美妙的聲音……

“這就要回去了嗎——學長?”

“是啊——哈哈哈…哈哈…哈?”

天堂——change——地獄

“真是的,和我想的一模一樣,學長果然打算偷偷摸摸逃回家。”她嘟起嘴,看起來有些生氣,不過我清楚那只是演技。

“居然拒絕這麼可愛的學妹的請求,學長的心是石頭做的么?”

試着找找借口:“其實今天是我弟出院的日子,他一個月前……”我邊說邊向校外跑去,打算在她反應過來之前速戰速決。

“學長不是獨生子么?”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我的右手被扭到後方,呈現一個詭異的角度,鑽心的疼痛從那裡襲來,我想要轉身,脖子卻因被掐壓着而動彈不得。

“關節技?喂喂,在校門口會被別人看到的哦。”我說。

“沒事啦學長,在別人眼裡我們只是情侶之間的打情罵俏而已。”她語氣有些俏皮,卻加大了力量,又是一股疼痛襲來,糟糕,再這樣下去我的手會相當不妙。

“這算哪門子打情罵俏啊!再不鬆手的話,我就喊人了。”

右手扭曲的角度更大了。

“痛痛痛痛!知道了!我不會逃了,總之你先鬆開,手快斷了。”

“真的嗎?學長?”

“真的,我用晚飯發誓。”

“要是還敢逃的話,就殺,了,你哦,學——長。”

她的語氣依舊洋溢着歡快,我背後卻已被冷汗浸濕,甚至開始懷疑她真的會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