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墓衍刚刚睁开双眼，便听到万古无忧那诚心的话语，以及正在站在身边的月仙。
“在下有一事，请仙子指教。”
他仅仅只是咳嗽了一声，让月仙转头望了他一眼，将他从地面上扶了起来，也同时回应道，“但说无妨。”
苏墓衍发现自己体内的重伤正在好转，也发现了在体内提供修复力量的则是先前入侵到体内‘病毒’。
他隐约能够感觉得到体内的病毒正在释放出‘分子信号’吸引空气之中游离着的病毒和灵气不断汇聚在他的体内，提供着修复躯体的力量。
——他已经是被同化了。
万古无忧求教的手放了下来，双手背向身后，环伺一圈被隔离在三十米以外的江悯雪一行众人和骑在九尾巨兽身上的宫白漩，以及在在于她们一行人对峙的‘蝶’‘剑’二人，而后将自己的目光定在了苏墓衍身上许久，而后再度望向月仙。
“万年以前，修炼者横渡寰宇，所见所视之处皆为疆土，开宗立派，自养一方人。万派割据，相互攻伐。纵使有一方疆域人命贱如草芥，所见之处皆为白骨，也自有一方疆域以礼待人，以德服人，生机勃然。乱古帝扫清六合，至圣修士却独留你、道墟、墟沟、天剑四人——是又不是？”
她颔首道：“是。”
“如此，除去后来死去的天剑，你们三人为建万仙盟国，招兵买马，离间众派遗孤，攻伐万派万宗，收缴功法异宝，划分七族，分于青丘、天国、摇光、萤源、星宫、白阳、辅暗七星，看似开源功法造福天下，气海一统通转百法，实则明修暗改，使得无数大道断绝，空有今日英才，却无登天之法，空余渡劫——是又不是？”
“是。”
“好。”万古无忧又问道，“万仙盟国运转至今已有万年，渡劫修士也才共有一百余人，洞虚修士三千余人，点睛修士一万余人，凝丹修士更是只有三万余人。而万年以前，凝丹修士多入天上繁星数不胜数，洞虚修士更是随处可见，渡劫修士也只为底层支柱——是也不是？”
“是。”
“万年以前，邪神是为旧神，被征讨之数有所记载最少也有三千二百之余。是也不是？”
“是。”
“好了。”万古无忧点了点头，“在万仙盟国建立的七星七族之中，光是现在青丘乱局中和相柳敌对并且现在在场的，低于凝丹境界的人士中就有九尾天狐两位，天慧暴风龙一位，九尾天狐两位，无量剑骨一位，五灵先天道体一位，万魂合道体一位，金翅虚灵体一位，灵明道胎一位，道韵圣体一位。需要我帮助你一一指出吗？”
“不需要。”
“那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了。”万古无忧看了一眼身体正在恢复的苏墓衍，稍稍挑了挑眉，“在万仙盟国建国后的时间之内，万仙盟国垄断了高端的功法，在其中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降低了人均寿命低到了两百年至四百年之间，让血脉的流通，使得好的根骨基因片段不断的传递到下一代的身上。不完全统计中万仙盟国新旧血脉的交替已经有了数十代，因此即使是在这种环境之下，诞生了即使在上古年间，在比万仙盟国庞大数倍数十倍的人口基数之下都堪称为罕见的根骨和血脉——我创建相柳之初，确实是通过相柳收集到了我想要的东西，可我在强大到今天此种地步，相柳的存在对我而言也毫无意义——但促使他们追随我的，是我身上拥有的力量，和他们自身的力量。”
月仙并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听着万古无忧的话。
他继续开口说道。
“可区别也就在此。”
“相柳众员平均的修为境界都要比外界的修炼者的修为境界要高上数个量级，更是能够制造出邪神、制造出容纳邪神的容器，轻而易举、摧枯拉朽地摧毁了青丘这个行星的人类生态圈，摧毁了民众们相信的地方机关。”
“而我的存在对相柳的所有人而言就是引路人，为他们开启了更加真实，更加强大，也更加符合‘天道’的视野。”
“朝闻道，夕死可矣。”
“——而于此相对的。你们三人是至圣修士，在一般的情况下确实可以镇压万仙盟国的国内矛盾，可我的存在之特殊，可以轻易击败你们三人，而现状便是，万仙盟国的‘三魁首’败了，也就等于万仙盟国败了。”
“即使万仙盟国现在就启动封存的旧世代力量，也无法挽回现在的这个局势。”
“旧时代遗留下来的疆土，遗留下来的星宇图，都已经标注了你们所能够逃亡的地方，我只需要效仿你们的星域探查队，在无数的星域之中搜索，将万仙盟国你们集合起来的七族重新打散，重新占领旧时代开辟后至今为止被荒废的行星，你们迟早会暴露在我的视野之中。”
“到了那时你们也不过是死路一条。”
“乱古帝扫清六合，为你们创建了一个新时代的契机，你们没有把握住，而只要我想，我就能够当‘乱古帝’。”
“——所以我的问题就在于此。”
“你们创建了万仙盟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们从旧时代的之中度过，理应明白‘强大’才是自身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理由。可你们的举动很有问题，万仙盟国占据着旧时代的知识和遗产，却在万仙盟国建国之后至今为止科技都没有产生更高的飞跃，甚至固步自封——你想用什么角度来回答我，你们领导的万仙盟国不是你们圈定的羊群，不是收到你们万年剥削的苦痛者？”
至始至终月仙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产生任何变化，只是她平静的阐述着。
“力量和知识都不会给人带来道德，而道德可以带来力量和知识。”
“我们三人利用十代甚至是数十代的生命来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稳固的道德，得到了民众们自己的力量和知识，而这个世界也会回馈给我们力量和知识。你口口声声声称着我们三人是压迫者，可但凡你去万仙盟国任何一族的星球上做个调研自然而然就能够知道当代的民众对于国家和美好的生活抱有期待，对自己未来的人生充满自信。”
“旧时代绝大部分的知识和遗产，从来就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所应该——”
月仙的话还并未说完，苏墓衍便口吐一口污血甩开了月仙向着万古无忧行走了蹒跚行走两步之后向前跌去，不过在跌落之时还是半跪着用双拳撑住了地面，背部瞬间裂出了一道幽暗的裂口发出妖异到令人作呕的回响和愤怒的尖叫。
“啊啊啊！你才是！你才应该是万古无忧用来制造邪神的初原体！你才是应该被相柳抓捕用来制造邪神的初原体！你才应该是给尘世带来苦难和进化的那个人！”
【苏墓衍】的扭曲灵魂从这道裂口中逃了出来，却还没远离苏墓衍的躯体，苏墓衍的右手便抬了起来反手到背后抓住了刚刚从裂口中逃出来的邪神灵魂手腕处，用力一甩就将【苏墓衍】甩到了地上而后欺身骑在了他的腰上，双手直接按在了【苏墓衍】的脖子上。
——他虽然并不明白邪神为何如此，但并不妨碍想要杀死邪神。
苏墓衍边笑边咳嗽着在他的身上咳出一团又一团的污血，双手也在用力掐着他的脖子。
手背、手腕、手臂乃至于脖子和面部的青筋爆出。
“咳…咳…咳咳…”
【苏墓衍】左手抓着苏墓衍的手腕，右手则是朝着他的面部伸了出去，而后用拇指按在了苏墓衍的眼珠上，对苏墓衍的眼球施加着强悍的压力，只用了一秒钟便将苏墓衍的左眼给按爆，甚至将拇指插.入到了眼眶的深处疯狂倒着破碎的血肉和神经给苏墓衍给予痛楚，试图让他因为痛苦而松手。
纵使眼眶的血液随着【苏墓衍】的右手和自己的脸颊留下，可他依旧没有放手，依旧是在边笑边咳嗽着加大了双手的力度。
下一秒他便将【苏墓衍】的脖子给捏碎了。
这并非是形容词，而是真的捏成了灵魂碎片形成的微光，漂浮在空中。
【苏墓衍】的整个身躯都在脖子被捏碎的下一刻破碎开来，使得苏墓衍的手下一刻便撑到了地上。灵魂碎片的微光也漂浮到空中后融入到了他的身体之中。
——他咳出几口污血，将左手放到眼眶处稍微一低头，右手举至脑后一锤后脑，破碎眼眶之中的残留物就落入左手掌心之中，笑着张嘴吃了下去，在低沉的笑声中不断用臼齿不断磨碎着自己的血肉。
万古无忧挑了挑眉，脸上满是笑意地给苏墓衍鼓起了掌。
“如若我不说出你这是装出来的样子，或许在场的所有人都会被你现在这个疯狂的举动所震撼，认为你已经疯了。”
听闻此句话的苏墓衍抬头用仅剩的右眼望向了万古无忧一眼，随口吐出了口中破碎的血肉，露出了充斥着血液的牙齿嗤笑着望着他。
月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向着苏墓衍走了两步，就听到他用着沙哑如同漏风的风箱一般充斥着杂音的声音笑着说道。
“——现在才是这场舞台剧演出的最后一章。”
万古无忧随即打了个响指，下一刻月仙的身后空气轰然碎裂，露出了深蓝色的空间隧道以及无穷的吸力将月仙吸纳入其中，护罩外的空间随后碎裂，将月仙吐了出来丢到江悯雪一行人附近的地面上。
万古无忧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容附和道。
“——没错，好戏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