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墓衍并不清楚为什么柳寒烟本身就身为第一个‘仿制苍天眼’的‘受害者’,会成为加害者去加害更多的人。

他不知道,自然也没有理由评判她行为。

可从他的角度上来看,这毫无疑问是‘恶’。

当然实际上在苏墓衍的眼中,‘善’和‘恶’并没有一条明确的划分界限,有的人可能心怀善意却做出了错事,有的人心怀恶意却做了善事,这本就不能用简单的境界去划分——所以‘善’和‘恶’在他的观念之中是相生的。

可这不代表苏墓衍善恶不分,也并不代表苏墓衍认为‘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也没有什么是绝对的错’,因为这这句话本身就是绝对的,所以是不值得拿来思考的。

所以苏墓衍只是‘不明确’善恶的分界线,而并非不知晓‘善’和‘恶’。

杀死无辜者的人即为‘恶’。

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不是无辜者的杀了也就杀了。

虽然在苏墓衍在阳丹的时候并没有真正显露出这种扭曲的观念,可真正到了海外蓬莱亦或是这里,可都是一直秉承着这种原则一步一步慢慢走过来的。

即使走到了现在的这个地步‘无辜’这个词也随着这个地方发生了观念上的改变,可‘无辜者’还是‘无辜者’,伤害‘无辜者’即为恶。

正如同一条命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价值一样,苏墓衍的‘无辜者’的定义是一直在改变的。

这就是当初为什么苏墓衍在遇到江悯雪被逼迫还钱的这件事情在最初打算袖手旁观的原因,因为江悯雪并不是无辜的,这件事情必定是事出有因的,他不清楚内幕,也不太相信江悯雪的说辞,所以不想贸然地参与进别人的麻烦事之中。

稍微一了解之后才决定帮助江悯雪的。

他很在乎自己的‘钱财’,可不是很在乎‘意外之财’。

所以他才出发前往异星。

在异星归来之后,见到了‘债主’想要用江悯雪这个人来‘抵债’的时候,他才愤而出手,因为如果按照实际上的‘价值’来看,江悯雪日后能够创造出大于债务的价值,所以他们要江悯雪这个人的举动是毫无疑问的‘价值不对等’,也就是‘恶’。

而后他才冒着危险才救下了江悯雪。

到了现在,柳寒烟的过去苏墓衍虽然知晓不多,可还是能够评定柳寒烟‘对无辜者出手’之恶。

万古无忧显然很满意苏墓衍的回答。

“如果剑若是有你一半的悟性,或许之后的发展还会更好玩一些。”

“他之仙草,我之砒霜,都总是如此的。”苏墓衍只是随意地回答着万古无忧,“‘剑’先生本人恐怕并不想要这种悟性,看起来便是一副娇生惯养的样子,天真又稚嫩,恐怕他得付出比我更多的代价才能得到你口中说的‘一半悟性’。”

万古无忧好奇地问道:“比如?”

“比如像我一样是个一无所有的败家之犬。”

“可这代价不是和你一摸一样吗。”

“我本身就是一只败家之犬,我早就不将这种遭遇放在心上,如若他真的在之后变成了一条败家之犬,恐怕心里遭受到的打击可比我大得多了。”苏墓衍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剑先生,倒也没有从剑先生的脸上看到什么其他的情绪,而后才遗憾的将目光转到了万古无忧的身上,“由奢入俭难,世间总是如此。”

万古无忧笑了笑。

“——我虽然很想说你还有你的‘红颜知己’,不过太可惜了,她们早就被摘出去了。”

苏墓衍只是挑了挑眉,“毕竟我的手也不是白断的。”

柳寒烟冷冷的嘲弄着他,“你断的手从一开始就毫无意义,这就仅仅只是施舍而已。”

“这只是交易。”苏墓衍将目光再度转向了柳寒烟,看到了她脸上的嫌弃和鄙夷,只是觉得莫名好笑,“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得付出什么,这就是这个世界标准的法则,只是因为万古无忧强,我去巴结他甚至像是你的生父柳天渊把你当作试验品的举动一样,都只是为了趋炎附势罢了——我不在乎这些,那他就必须得用吸引我入局的‘条件’来和我达成共识。怎么在你看来连这种正常至极的举动都会被你看作是施舍?”

她嗤笑了一声,“死亡也阻止不了我们所拥有地能够折磨你灵魂的能力,它甚至能够让你轻而易举地让你屈服于我们。而你得到了现如今的待遇,这都不是施舍,你可真是白长了这双眼睛。”

“那你有能力阻止后来我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易的时你怎么不动手。”苏墓衍从冰凉的白玉地面之上站了起来,对着她张开了双手,嗤笑了一声,“现在我施舍你一个机会,让你弥补这个遗憾——你现在动手我不会反抗你,任由你用什么方式,任由你用什么方法来折磨我,不管是凌迟,还是把我的灵魂拘出来去当作你们那个所谓‘仿制苍天眼’的器魂,还是其他的迫害,我都不会反抗。”

“此话当真?”

“当真。”

她倒也没再说什么,当即便抬起了手对着苏墓衍张开,数道布满了腐朽气息的黑色丝带从她的手腕中缠绕显现而出,而后奔向了苏墓衍那毫无防备的躯体。

可没有等到这些充斥着死气的丝带攻击到苏墓衍身上,一道一闪而逝的锐利寒光便将这些丝带尽数斩落在空中。

“不要再做这种没有必要的事情了。”‘剑’先生的脸上充斥着怒气,却只是将自己充满愤怒的目光望向了苏墓衍,“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一条路,那就不要给你自己的路上添堵。”

苏墓衍看着‘剑’脸上的表情,忍俊不禁大笑三声,可在之后脸色刹那间冷了下来:“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按捺着愤怒威胁道,“别像疯狗一样咬人,我对你的容忍也是有界限的。”

苏墓衍只是耸了耸肩,又重新坐回到了地上,而后一脸认同的向万古无忧说道。

“我明白你的感受了,他这个人确实不好玩。”

万古无忧也是被苏墓衍这个举动逗得心情愉悦,一脸笑意。

“先前给你的优待到现在为止还生效。”

“什么优待。”

“加入相柳之后的优待。”

苏墓衍下意识嗤笑了一声。

而后好奇的问道。

“你觉得我会向你这个造成巴蜀地震的元凶投诚?”

他只是笑着说道。

“说不定未来你会这么选呢。”

苏墓衍沉吟了一下,也点了点头。

“这么一想,也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