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苏墓衍‘将生死和得失置之度外’的说辞,‘剑’也只是愣了一下神,而后本能地笑出了声。

“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我见过很多,那可都是在为一个目标和理想努力的时候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你只是标榜自己是‘正义’,而我们是‘邪恶’,只是单纯的二元对立的话,你是不可能会受到至尊关注的。”

“你想说什么。”

苏墓衍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他只是轻笑着说道,“你不就是为了月吟他们才来到这里的吗。”

“即使我否认你也依旧会这样认为。”

“可事实本身就如此吧。”他继续说着,“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很轻易的被各种外力干扰切断,可与之相等的,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同样也不能够被各种各样的外力所剪断——寒烟一直在找你,而你却对她不屑一顾,这就是证明。”

“那又如何。”

“所以我们的目标其实并不冲突。”

苏墓衍反唇相讥,“不冲突?我们现在难道是在玩过家家吗?”

他并不介意苏墓衍的反唇相讥,只是用着真挚的眼神继续说着,“只要你同意的话,我们也可以是在玩过家家。”

“我是不会同意你的请求的,放弃吧。”

他沉默了数分钟的时间后叹息道:“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选择呢,如果你退一步的话,一切都会很美好。”

“我从来就不需要其他人的施舍。”

“可你不是从至尊的手中寻求了施舍吗?”

“我付出了我应该付出的东西,我得到了我应该得到的东西,连这种事情都在你眼里被看作是施舍吗?恐怕你可真是一位施舍大师。”苏墓衍将自己的手按在了机匣的斩刃刀柄上,轻轻握住,“我付出了我的左手,才得到了我来到青丘的资格,你又是需要我付出什么?需要我得到什么?”

“我喜欢柳寒烟。”

“那关我什么事?”

他脸上终于冒出些许的愤怒和难以理解,“你已经有了很多喜欢你的人了,你也和她处于对立的地位,难道你还不清楚你现在应该要做的选择吗?答应我,成为人上人,和你喜欢的,和喜欢你的人平淡的度过一生,不参与进相柳和万仙盟国的斗争之中,这对于你们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我明白了。”苏墓衍点了点头,“你是不想看见柳寒烟知道我的身份,也不想以身试险去告诉她我的身份,明哲保身,等她自己确信对‘苏幕遮’已经死亡的消息,让她走出我的阴影,最后喜结连理之后再告诉她我的身份,宣告我和她有缘无分是吗。”

‘剑’皱着眉头说道:“我承认我确实是有起过这种心思,但我还犯不着如此。”

“万古无忧看人的眼光确实没有错,你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小丑’。”苏墓衍嗤笑了一声,“你作为相柳的负责人,作为对抗万仙盟国官方的幕后黑手之一,却在这里为了‘感情’来与我试图达成一个‘公平’的交易?你为什么不直接用你的势力来压迫我,威胁我做出你想要我看到的选择呢?”

他面色一沉,“我还不会沦落至此。”

“真是正义凛然呢,剑先生。”苏墓衍讥讽的说道,“你看我现在的这个身份,看我现在的能力,看我现在的性格和我身上的行头,我有什么资格去与你比肩呢?以‘柳寒烟’朋友的身份来对待我这个‘故人’,你只是不够自信战胜柳寒烟心中的‘我’,觉得自己会失败,所以你在这么做的——想要得到柳寒烟的感情难道不简单吗?让她看看我现在在你们的面前狼狈的样子,让她看看我现在在你们面前的表演,这样她还会把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重叠起来吗?可惜啊,可惜你不敢这么做,不敢去赌这一个可能性,说到底,你只是怂蛋一个。”

“我并不是不敢这么做,而是我担心她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会心疼。”

“那又怎么样呢?”苏墓衍又嗤笑了一声,“人生在世都会有这种感受,只是或早或晚的区别罢了,难道你不知道有一句老话叫做不破不立吗?正如你所说,她现在只是靠着‘我的回忆’而活着,只有真正把回忆摆在她的面前,她才会知道‘回忆’就是一文不值的。”

他怒目而视,“你这就是在伤害她。”

苏墓衍讥讽地说道:“‘人老了,都要靠一些美好的记忆而活着’。你该不会想要这么说吧?”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当然不,离谱至极。”苏墓衍鄙夷地看着他:“像我这一种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失败者从来就不觉得回忆是一件好事,放眼望去的回忆之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磨难和挑战以及失败,即使里面有美好的记忆,可痛苦的记忆是这些美好的数十倍数百倍——你怎么有资格说‘回忆’就是好的。”

“只是你自己的理念过于极端了。”

“说到点子上了。”苏墓衍终于点了点头,“你终于明白了你是在和一个‘失败者’对话了。像我这样的失败者啊,从来就没有乞求过自己能够得到什么美好的生活,也不会去异想天开地寻求自己的幸福,只是习惯了面对苦难,也不会寻求别人的施舍和帮助,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只是在对牛弹琴罢了。”

‘剑’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自己内心的愤怒,而后再度认真说道:“没有谈不成的买卖,只有不够格的利益。”

“这话没错。”苏墓衍又点了点头,稍稍寻思了一阵之后便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吧,你把万古无忧给杀了,自己坐上相柳的位置,这样我应该会答应你的提议,而且是非常‘开心’地答应你的提议。”

他再度怒目而视:“这不可能!”

“所以你给我的承诺我也觉得不可能。”苏墓衍这回终于没有再嗤笑他,只是平静的地说道,“决定我该如何去做的是我自己,就连万古无忧也都只是给了我选择罢了,说白了,万古无忧始终可以忤逆你给我的承诺,你又有什么手段去反抗他呢?”

“至尊答应过我!而且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忤逆答应过你的承诺呢?”

苏墓衍只是嗤笑了一声。

“因为你只是个‘不入流的小丑’,而我才是真货,所以我受到的宠爱比你多,甚至能够做到让她许诺把柳寒烟嫁给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