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墓衍并不愿意去思考月仙‘打不过万古无忧却有威胁他的能力’这一说辞。

因为这个说辞实在是太远太远，就如同天上闪耀的银河一般只能望洋兴叹，即使是猜测，也只能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没有什么好说的地方。

所谓的上古时代，涉及到乱古帝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之中的至高力量和至高背景，苏墓衍就更是没有什么好说的。

因为乱古帝的存在已经超出了苏墓衍对于力量的想象，正如同一个穷人根本想象不到富人的生活究竟有多奢侈一般，不仅会与事实产生偏差，而且想出来的想法也会显得十分稚嫩。

所以不愿意去想。

可并不是万古无忧的话语之中就没有能够让苏墓衍思考的地方。

【月仙他们封存了绝大多数的修行体系和知识，以及上古遗留下来的遗迹和物品，用了特殊的方法让整个星系的灵气指数降低至不足十几亿年前的万分之一。】

就如同这一句话一般。

万仙盟国的历史上为什么对于旧社会的描述甚少，甚至只留下一些让人似懂非懂的词汇，反倒是在乱古帝君临横扫天下的时候有过明确的记载？

从这一点而言，或许已经能够解答为什么现在的万仙盟国要封存旧时代的上古历史了。

因为那是比现在的万仙盟国更高、更强、也更加遥远的时代。

现在万仙盟国境内的灵气已经足够支持万仙盟国的国民身体素质，拥有超越苏墓衍前世民众数十倍甚至是数百倍不止的个人力量，而如若这灵气储量还是被限制过的结果，几遍不是万古无忧口中所说的‘万分之一’，而是‘十分之一’，也会使得整个万仙盟国的个人力量都会拔高至苏墓衍不愿去想象的层次。

可这对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还是那句老话，欠了十亿和欠了一百亿的区别一样。

都是还不上的钱，没什么好愁的。

不知道万仙盟国的历史，让即使是身为苍天眼器灵的烟遥，也被局限在了新时代之中。

烟遥培养出来的他即使能够碾压同级，也能够较为轻易地跨级去击杀比他境界的修行者，可对于从上古时代复苏的万古无忧来说，说一句‘练废了’也并不为过。

因为他和剑真正的交过手，他自己都已经明白他并没有拥有当剑的对手的资格，哪怕在完全康复之后处于同一水平线上争斗也是如此。

——所以在万古无忧的角度上来看，他的的确确练废了，更不要说现在连剑骨都断了五分之一的苏墓衍了。

苏墓衍在从万古无忧住处回来前往会议室时，也仅仅是思考了这一些问题，不过倒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三观亦或是理念上的震惊——或者说他已经基本麻木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再吃惊的地方了。

他回到了自己的居所…也就是会议室。

会议室内并没有床，可早就习惯在海外蓬莱风餐露宿的苏墓衍早就习惯了随遇而安。累了就躺在椅子上睡觉，醒了继续去忙驻地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虽然负责内务的是宫白漩，而他只需要做好领袖的职责就够了。

在这种环境之中，一个领袖的职责就是‘能打’。

现在开辟的第一战区，第二战区，第三战区，以及第四战区苏墓衍都是身先士卒，长时间不下战场，反倒是必须要让苏墓衍回来坐镇中央的时候他甚至才能够休息，工作强度反倒比起宫白漩来说高了七成不止，也就没必要浪费资源。

——更重要的是宫白漩本身作为青丘皇女，除了万古无忧，没有人更适合她坐稳内政的职位，所以他才得以在自己最合适的位置。

苏墓衍回到了会议室，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上，靠着沙发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异常暴躁，但他知道他应该冷静下来，所以他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在闭目养神，思考着从万古无忧口中获取到的信息。

如果是在往常感觉到暴躁，他现在就已经在讨伐返祖妖兽的路上了。

高强度的战斗会使得他本身暴躁的内心得到宣泄，这也是他整理内心情绪的一个重要的方式——可现在他暴躁的内心已经不是通过战斗就能够发泄出来了的，而且会恰好相反，会火上浇油，令他愈发暴躁。

虽然他早就做好了成为‘无名小卒’准备，可现在看来他连无名小卒都算不上，若不是万古无忧的厚爱使得他有了今天的地位和消息来源，恐怕他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任何心思去思考万仙盟国和万古无忧的深层次背景。

在海外蓬莱和阳丹生活的这几年间，即使给他带来的一定程度上的危险警戒，可终究还是沉浸在了万仙盟国一副其乐融融的景像之中，即使意识到了相柳是一个盘踞在万仙盟国上方的阴影，但也认为到万仙盟国的体量足以吃下相柳——而正是这个想法，终究将他把‘新旧理念之争’看成了‘为权利和空想奋斗的恐怖组织’。

当万仙盟国的历史断层赤裸裸的通过万古无忧的倾诉从而显露出那么冰山一角的时候，苏墓衍就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面无表情地和万古无忧交谈也只是因为处在了万古无忧的面前，不想露出自己的内心罢了。

即使是以前世的角度上来看，现在的万仙盟国的发展到了‘科学幻想’的范畴。

能够拥有类似于‘量子传送’的宇宙微观层面上的转移技术，也拥有长距离的星域旅行技术，成熟且战力强悍的宇宙舰队，虚拟潜行技术，至强的个人武力，拥有能够毁灭掉一颗行星的毁灭武器，拥有开辟新行星的能力。

同时还拥有绝大多数‘上古遗产’和‘上古知识’。

当一切的信息的串联起来的时候，勾画出来的上古蓝图更为宏伟和强悍。

旧时代之中崇尚个人武力，这点是写在了万仙盟国教科书之中的，以养蛊的形式养出来的‘乱古帝’乃至于其他的‘大帝’，就是这个成熟的产物，而正是这个旧时代的结晶，终结了旧时代——而上古时代又是如何。

苏墓衍想象不到。

正因为想象不到上古时代是如何的，正因为不知道上古时代的‘科技’和‘力量’是如何的，也就不知道万古无忧为什么能够在‘这个灵气稀少的末法时代’内，如何修炼成为足以匹敌从旧时代修炼者中存活下来、并掌控世界的三魁首的头等大敌的。

这些一切加起来，才使得苏墓衍感到到无可奈何的烦躁。

以及无力。

而这就是他要面对的命运。

因为他深受万古无忧的喜爱。

他尽力地排除掉了自己的一切思绪，自言自语地说着。

“可总有我力所能及之事。”

——哪怕以死明志，那也是他力所能及之事，况且他能够做的还有很多。

“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荐轩辕。”

——作死他还是挺擅长的。

——或者说，从作死这一点上，也是他为数不多能拿出手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