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任务之外的空闲时间，亚当的杀手课程仍在继续。最近要学习的内容是制毒、窃听以及驾驶。只要没有其他的安排，每天他都要开上几个小时的车作为练习。
虽然没有接受过正规的训练，驾驶证也是伪造的，但他还是很快就掌握了基础水平的驾驶技术。
相较于格斗和射击而言，开车不会对身体造成太大的负担。对于亚当来说，在熟悉各个城市路段的同时，这无疑是一种放松。
现在，他正驾驶着一辆雪铁龙，在上海郊环高速公路的路段上飞驰。
在有着四条行车线宽的高速公路上，几乎没有车可以妨碍到他。即使处在高速行驶的状态，他依旧有闲暇去欣赏车外的景色。
他身旁的车窗半开着，涌进来的风吹拂着头发，这样悠闲地“散步”让他感到惬意。
视野的右前方出现了一间西式简餐厅。他打开转向灯，减速换挡，准备停车。他知道有一家便利店和餐厅开在一起，他要下车去买些水。
买了一瓶最便宜的冰露，亚当从便利店走出，看到一辆红色的敞篷车停在了自己雪铁龙旁边的车位上。驾驶位上，车主人亚麻色的长发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亚当没认出那辆车的牌子，因为那辆车的风格明显属于上个世纪。对这样的老爷车他不甚了解。
“居然真的有人开这样的车出门啊。”亚当上一次发出这样的感慨，还是在前些日子经过电影院的时候。
他看到影院门口挂着《名侦探柯南》的剧场版海报。虽然记不清了，但他还有印象，那部作品中，反派“琴酒”的座驾是一辆保时捷365A。
为什么他敢开这么招摇的车上街呢？亚当曾经为此纳闷过。像这样的话，只要用道路监控设备追踪他的车不就完了？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他才发觉拿动画和现实做对比的自己实在是太无聊了。
“哦，这不是亚当吗？这么巧。”红色敞篷车的主人一下来，就向亚当打招呼。
“你是...”因为刺眼的阳光，亚当没有立刻认出对方。
“真是冷淡啊，还是说在外面要叫你‘马克’比较好？”黛安·帕西诺面带笑意。
“黛安...不，帕奇诺夫人。”亚当的视线转向黛安身后，“车子真特别。”
“啊，你说这个。”靠着车门，黛安抚摸起自己的座驾，“很可爱是吧？这辆奥斯汀小精灵是我以前收到的生日礼物，我挺喜欢的。”
“是嘛。”
“怎么？”黛安向亚当走近了几步，双目直视对方，“你想开开看？”
“不用了，谢谢。”亚当别开了视线，他尽量不去看黛安的眼睛。他从夏娃那里学习伪装技巧的时候，知道了有些女人在说话时，会用注视他人双眼的方式来增加信任感。
“呵呵，别客气嘛。你想要的话，这辆车送给你也可以哦。”
“不麻烦您了，真的。”亚当走到一边，打开自己的车门。“我开不了也不能用您这样的车。我还训练中，再见。”
坐进车内，亚当在发动之后以最快的速度调出车位，加速驶离。
望着扬尘而去的雪铁龙，黛安偏着头笑了笑，然后走向身后的西式简餐厅。
她一开门，头顶上一个大大的铃铛便叮当作响。
扫了店内一眼，看到靠窗的位置有两个男人面对着小桌，并排坐在沙发上，她走了过去。
“是魏先生和竺先生吧？第一次见面，我是黛安·帕奇诺。”她的中文发音标准，要是身体周围有边框，还以为面前的是译制片女主角。
她向男人中，体格魁梧的那一个伸出手。
体格魁梧的男人抬起手，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然后他带着愠怒的表情，坐着伸出了手。
黛安又向两人中精瘦的那一个伸出手。对方戴着一幅金丝眼镜，像个会计师。
男人站起身来，腰略弯曲，伸出了手。黛安通过自己的掌心能感受到他握手的力度很轻。
“你来迟了，大妹子。还晚了不少。”体格魁梧的男人说。
“不好意思，‘伊甸’事务繁忙。”带着微笑，黛安坐了下来。“现在江湖上，任谁都知道东北乃至华北地区都是您，四哥“魏秋生”的天下。迟到这件事，还请多包涵。”
“你可劲儿捧吧，嗷。”魏秋生摆了摆手，“北京城那旮瘩不归俺们管呐。”
“哈，您可真爱说笑。不过，我希望您可以称呼我为‘夫人’，而不是‘大妹子’或是‘小姐’。”
“爱咋咋地。”魏秋生把右手臂放到桌上，“你约我出来干哈呀？要是来劝我‘黑龙帮’入伙，你可就拉倒吧，白费劲儿。”
“我并不是代表‘伊甸’来和您谈判的，魏先生。我知道您是个生意人，而我个人也想和你谈笔生意。”
“哦？”
“我听说你们在货源的供给上出了点问题，所以想提供一点帮助。”黛安顿了一下，说，“海洛因和可卡因各半，共计300公斤。您看怎么样？”
“哎呀，那这笔生意就老大了。”魏秋生身体后仰，靠在沙发上，“我要不起。”
“您不需要出钱，只有出力就行。除去我说的这些，其他的新型毒品，您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你是说...‘拿’？”魏秋生俯下身子，他现在来了兴趣。
“过段时间，‘伊甸’会有一批货停在洋山港。我已经放出了烟幕，到时候你调出一批帮派成员，我派人掩护，这批货就是你的了。”
“可是你是那啥，‘伊甸’的人吧？这么做对你有啥好处？”
“‘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黛安十指交叉，“中国的诗人，杜甫是这么说的吧？我现在也想要在‘伊甸’中体会这种感觉，我想要站在比谁都要高的权利顶峰。可是我的面前有两座大山，他们挡住了我，掌握着我没有的财力和暴力。现在的我需要靠山。对我来说，您和您那广阔的人脉正是我最需要的。”
“那我算整明白了。你这是想成就一笔生意，赚得一份人情啊。”
“正是如此。”黛安点头微笑，“我们都是讲道理的生意人，交个朋友的同时还望您对我们各自的利益多考虑考虑。”
魏秋生侧目看向桌面，拍了拍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努努嘴，点了一个有弧度的头。
“是得好好琢磨琢磨。”
门上的铃铛再一次叮当作响，黛安走出了餐厅。
她看到有一辆三轮货车停在路边。车上运的是柑橘，澄黄色的外皮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蜡光。
上海的柑橘还在树上泛着青色，要等到十月份才上市，货车上的柑橘只能是从外地来的。云南，海南，或者更远的国外。
黛安走过去，和车主打起了招呼。她很喜欢这种酸酸甜甜，汁水丰富的水果，想要买一点。
车主给了她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她挑了一些，然后把塑料袋递给车主，让对方称重。
接过塑料袋，黛安把钱递给车主。车主一边找钱一边竖起了大拇指，说，“你中文说得真好。”
黛安笑了笑，“谢谢。”
“上海欢迎你。”车主又挑了一个大个头的柑橘，塞到黛安手里。
“您真客气。”
提着袋子，黛安准备返回车上，碰巧看到一辆眼熟的雪铁龙正顺着大路行驶而来。
她走到路边，抬起手，示意对方靠过来。
雪铁龙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停在了离她有些距离的位置。
“什么事，夫人？”车窗摇下，亚当露出了脸。
“接着。”
黛安把车主送的柑橘像抛球一样丢了出去，亚当的双臂伸到窗外，接住了。
“别人送的，可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