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拯救了我,那,谁会拯救你呢?」

(该死。)

叮当咬着手指,奋力在学校的走廊中奔跑。

(一个本子里的角色,竟然敢和我说这种话。)

在她临离开之前,佐井千岁没有和她说再见,而是说了那样一句话。

这让她不太舒服。

她不停地用眼睛扫视着周围,希望自己不会被那些警察和保安抓到。

叮当把这本子净化完了,她已经不用再在这里逗留。

但是——!她得先找到自己的队友。

她气喘吁吁地,一步并成两步跑下,剩下4、5阶直接跳下——能节省的时间一定要节省。

(那群家伙在哪?)

她在心中自言自语着。

叮当大概是知道那群人在哪的。

在分开之前,黑子有「要从这所学校」离开的意思。

于是乎,不管叮当是想要找到她们,还是要逃离保安和警察的追捕,她都需要离开这教学楼,逃离学校。

如果她胆子再大一点儿,她就直接坐在栏杆上滑下来了!

她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几步,还未稳住自己的平衡,就赶紧跑起来。

「从这边走!她应该还没从这学校离开!」

叮当听到前方拐角处的吼声,立马刹车。

(烦死了!)

她咬牙,向后转。

「快!从这边的楼梯上去!」

另一边也传来了成年男子的声音,吵嚷着。

叮当被夹击了。

她左右回顾一下,看着面前的窗户。

静默半秒钟,做好起跑姿势,向窗台跑去。

“没办法了!”

她手撑在窗台,直接跳上去,靠着惯性,直接从窗户跳出。

幸好这是一楼,不然她肯定会受伤。

叮当落地,她并没有因为脚下的震麻感而停下奔跑。

要是在这个时候被抓,可就有意思了。

还不像当时在海边广场的裸奔,因为,在这本子世界里,她就是个不存在的人。

叮当快速穿过庭院,冲向下坡路,冲向校门口。

不顾一些背着书包慢悠悠步行的学生的目光,叮当不停向下冲去。

只要逃离学校,这些事情就与她没关系了!

她这样想着,侧身躲过正在发传单的两名兔女郎,来到校门口外。

“呼——!呼——”

叮当回头,发现警察和保安并没有追过来。

她双手放在膝盖上,气喘吁吁。

“喂,同学,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一名穿着警服的青年男性向她搭话。

“——!!”

叮当立马抬起头,看到前方停着的警车之后,又来了精神。

——对啊,警察全部都进入学校搜查,怎么可能?他们肯定会留下人在原地等待啊!

可是,她实在是跑不动了。

她觉得眼睛开始花了。

“你,没事吧?”

“没…没事……”

叮当捂着胸口,避开视线,独自向下走去。

“烟灰No.3187…告诉我她们现在在哪……”

————————————————————

“唔!”

黑子抱怨着什么,她坐在咖啡厅中,额头紧紧贴着桌面。

如果是清火发出这类声音,还算不奇怪——黑子现在抱怨的声音和啃不到想要的肉骨头的愤怒小狗差不多。

清火和温特尔坐在黑子对面,十分尴尬。

刚才,黑子因为大声吵嚷,已经被店主警告过3次了。

「如果你再吵,我会把你赶出去!」

最后一次,穿着西服的胡子老头眯着眼睛叉着腰,对愤怒的黑子发出了最后通牒。

所以,现在的黑子没有说话,只是用喉咙深处的吼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清火当然知道她的不满是因为什么。

还能是什么呀,肯定是因为叮当丢下她们,自己去净化本子了。

虽然清火完全不想动弹,觉得这决定没什么不好的,但她看着黑子的反应,总是坐如针毡。

她可一直没抬起头来——像一只泄气的气球。

为了自己趴着方便,黑子还把她的护目镜取下来了。两只手没放在桌面上,只是自然地下垂着,和她那两根辫子一样。

终于,她恢复了理智,可以和别人正常对话。

“所以说…她为什么要自己净化啊。”

她继续「漏气」着,清火感觉这「气球」更没气儿了。

黑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很小声了。

清火先转头看一眼老板,发现他并没有在意黑子的抱怨时,才再转过来,回答黑子的问题。

“嗯……因为你给她了选择,所以,她就从你给的那两个中选了一个。没毛病。”

“我本来以为她不会自己去净化的。”

“唉————————————”

黑子「气球」又吐出一大口气来,变得更「扁」了。

“俺寻思这结果,挺正常的…?”

“为什么?”

黑子手突然撑在桌子上,头抬起来,眼睛紧紧盯着清火。

她的眼睛没有神气,显得很死板,和她充满感情的语气完全不同。

想着「黑子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这样太死了」的清火稍微愣了一下。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在跟雨中被抛弃的宠物狗说话。

——喂喂,这也太吓人了。

“不?我只是在思考怎么样回答你而已。”

清火随手拿起饮料,用吸管吸了一口果汁。

“嗯……她都能在成为正式净化师之前,一直不搬到我们这边,每天净化完之后独自回去。为什么就不能自己去净化呢?再说,根据她口述,这本子确实不难净化。”

她咬着吸管,看向窗外的街道。

街道中,有不少路过的匆忙的行人,现在正是放学时间,因此,路人中也有许多背着书包的学生。

“所以她根本就不需要我帮助净化,是这样吗?”

黑子轻哼一声,看起来十分沮丧。

清火还是感觉黑子有种「在雨中被抛弃的宠物狗」的感觉…不,是败犬!

“与其思考为何她不需要你去净化,倒不如去想想,她为什么想净化,想一口气净化这么多本子,净化完一个本子,还想要继续净化?”

她动了动耳朵,看着外面的夕阳。

“你在这儿揣测她到底需不需要你,只会让自己的心情更糟吧?”

“我当时没那个让她自己净化的意思!只是想让她停下来!”

“她为什么就那么——”

黑子有些激动,声音稍稍有力。

“咳咳——”

老板轻咳。

“呜呜呜——”

金毛败犬将马甲帽子带上,用力拉着耳机线,让帽子紧紧包住自己的头部。

她躺在座位上自闭。

“额。”

清火无语。

在她眼中,叮当一直都是一个很…独来独往的人。就算她表现得怎样,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和她有着一定的距离。

就是当时在早餐店见面?她也能感觉到那「屏障」的存在——她被死死得挡在外面,无法接近那个女孩。无论她燃起何种热情,她都从未感受到叮当有被她感染的迹象。

后来,在本子里的废墟中见面也是这样。在之后的各种净化?也是这样。

当时在黑魔触手之战时,清火倒是完全对她刮目相看——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能做出那么热血的事!

也许,清火认为叮当是个冷漠,和其他人有一定距离的人,只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她——除了第一次见面之外。

口中的吸管渐渐被她嚼得苦涩,清火吐了吐舌头,又吸了一口瓶中的果汁。

只是那次失败的净化之后,她有向她们道歉。

不不不,道歉,那种非常正经的道歉,却是把她们和她自己分隔开的最好的表现。

——太客气啦!

明明是一个小队的,却分得那么开!

除了净化之外,完全没有其他的交流!

清火敢打包票,这个人,从小到大一直是这样的!

那么问题中的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她会这样呢?

即使清火不喜欢窥探别人的隐私,但她也还会觉得好奇。

叮当是个奇怪的人,也是个离她很「远」的人。

同时,在她前面的黑子也是一个…怪人。

这样思考着的清火叹了口气。

她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么多。

黑子是个奇怪的人——首先她的眼睛和脸颊上的刺青就很奇怪。她也从未提到过这两个东西的由来。

更别说她马甲帽子上的拉绳?

竟然是耳机线啊耳机线,清火第一次遇到她的时候就注意到这点了,但是一直没时间问。

——哪里有什么时间问这种问题啊。

她们从见面到现在,几乎是一直马不停蹄地围绕着本子转。

这都得怪罪于她们的队长,凌叮当。

净化本子,一直都是这样吗?

本净师的生活,真的就是这样吗?

清火感觉不是。

她托腮,继续看着窗边。

黑子,黑子,用兽语说就是kuroko。名字就不像个正常名字。

她的「自闭」还和叮当的不同。

清火有一种这个人一直在逞强的感觉。

在叮当还没来宿舍前,她一直都自告奋勇地做各种事,然后再搞砸它们。

有时候成功了,就会非常嚣张。

就像是…刻意地向别人展示着什么一样。

然而,这种自信很容易被打破。

——就像现在这样。

一旦感觉别人不需要自己,她就不经过思考地进入自闭状态。

可是,叮当本来就不需要什么人啊?

反而是黑子需要别人。

“黑子,你知道吗?”

清火深吸一口气。

“我觉得啊,不是叮当不需要你,而是你需要叮当。”

“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

黑子没有回复。

“的确…叮当是个很不需要别人的人。”

温特尔接过话茬,继续说着。

“但是,人身为群体动物,肯定不能不需要别人——她的不需要别人,只是汝所看到的而已。”

“叮当到底在想什么,吾辈都不知道。”

她摆弄着自己手上的绷带,让它们缠得更紧一些。

“真正让吾困惑的地方在于……她似乎隐瞒着什么。”

“那应该是你们想多了。”

黑子立刻起身,摘下帽子,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温特尔,令她打了一个寒战。

不得不说,黑子和叮当她们两个人的眼神还挺像。

“为什么?”

“那个人只是独行惯了,和我们才有的一定距离……隐瞒,我觉得我们之间不需要隐瞒什么。”

这时的黑子也看向窗外,看着窗外火烧似的西边天空。

“相比较于你们,还是我和她比较熟——毕竟我们共住同一个房间。所以呢,我对她的感觉可能和你们不大一样。”

“但不管怎样,我都认为随意揣测一个人,非常不礼貌。”

她将环扣的手平放于唇上,胳膊肘抵着桌面,深沉地说。

现在的她跟刚才的败犬给人的气场完全不同。

“而且,就算她真的隐瞒了什么事情,我没有发现,那也是有她自己的理由。”

“就打个比方吧,”黑子用食指指了指自己,“我之前隶属于联合部队暗部,而暗部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不打探别人的底细。经常呢,我在做任务的时候,会于一些素不相识的人组队——当然,他们的过去我一无所知。但我从不会过问她们背后的故事…因为那跟我的任务无关。”

“你的意思是说…?”

“来到这本子净化师协会,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的理由——净化本子从来都会不是即兴想法。”

“换句话说,实际上我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净化本子的理由。然而,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告诉别人她们的理由。”

“知道这个理由还是不知道理由,对我们的未来净化和生活,都没有任何关系。”

黑子戴上自己的护目镜。

“吾辈不只是组队关系,黑子,吾辈生活在一起。”

温特尔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重点是……她怎样看待吾辈。”

“吾辈将她看作队长,看作朋友,当时在海边广场却直接要离开不说原因?如果不是黑子,吾辈就要被晾在那里一个下午。”

温特尔慢条斯理地说着,她的语气轻而有力。

“现在,她又直接将吾辈抛弃在教学楼中…无视吾辈的休息需求,执意要净化本子…?”

“这,这是她的错。”黑子低下头,“她在明白这一点之后,会道歉的。”

“只要我们能找……”

她说着,为了缓解现在的尴尬,看向窗外。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吓一跳——她们正讨论的问题少女凌叮当就在窗边走着。她低头看着手机,走路还有点踉跄。

看起来非常的疲惫。

“叮当——!”

黑子跳起来,冲向玻璃。

“喂!那是玻璃啊!”

清火立刻起身想要制止她,却眼睁睁地看着她蓝光一闪,闪到窗户之外,抱住叮当。

“哦。”

她伸出的手僵住了。

“我差点忘了。”

黑子抱住叮当后,二人失去平衡,跌倒在地。更加有精神的黑子自然将叮当扑倒于人行道上。

“叮当!你净化完了!”

她瞪大眼睛看着叮当,大声喊着。

“对,我净化完了,我们可以走了。”

叮当非常冷淡地回答。她似乎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和黑子说话了。

“我们回家吧,直接回到宿舍,回去叫外卖什么的…”

黑子紧抓着叮当的手,将她拉起身。

“回家休息吗…?”叮当重复着黑子的话,她起身,拍拍自己的屁股沾的灰尘,“我觉得…我还可以再…净化一个本子。净化完下一个之后再考虑休息的事吧。”

她说话断断续续的,似乎十分不舒服。

“考虑?!你只是说「考虑」?!”

没有了咖啡店老板的限制,黑子高声尖叫,完全不顾路人的目光。

“你疯了吗!”

她抓住叮当的肩膀。

“我没疯…我只是想净化本子而已。”

“我不相信。绝对会有其他的理由。”

黑子摇摇头。

“不,没有,”叮当看向别处,“我就是,想要,净化本子。”

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

“让温特尔和清火,从那里出来吧,我们,回到现实世界之后,再……”

她话说了一半,就昏倒于黑子怀中。

十分脆弱。

“喂,喂!”

黑子难以置信地拍着叮当的后背,想让她赶紧苏醒——可惜她做不到。

她看向咖啡厅内站起来的清火和温特尔,神情十分紧张。

清火拉着温特尔赶紧从穿过门,凑到黑子身边。

“不,我什么都没干,是她自己昏倒的。”

黑子抱着叮当,尽量维持着自己和她之间的平衡。

“嗯…她看上去是累得睡着了。”

清火眯着眼睛压低耳朵,思考着。

“是的,她刚才从学校天台跑到这里。”

烟灰No.3187的声音从每个人耳边传来。

“净化的确成功了,但她也累倒了。”

“不管怎样,我们都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本子吧。”

————————————————————

黑子将叮当放到床上,把被子拉开,盖在她身上。

她本来应该是睡在下铺的,但是叮当总是霸占她的下铺。

说还能说什么呢?你睡的地方是我睡的地方?黑子感觉叮当会用「那我们一起睡吧」回答她,并且掀开被子拍拍床。

一想到这种画面,她身上就升起一股恶寒,浑身颤抖。

今天,不是因为叮当强行霸占,而是黑子怕她醒过来后从上铺掉下来。

(等她醒过来之后,应该跟她说说这个问题了。)

黑子直接一闪来到上铺——这是她唯一能喜欢自己能力的时候。

没有脱衣服,也没把叮当的被子打开。唯一就是把她的枕头抱起来。

——不,绝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原因,黑子只是想抱着什么东西睡觉而已。

她还是不喜欢抱别人的被子做这事儿,感觉就像是背叛了自己的寝具一样…

而且,黑子也不太想搞脏叮当的床铺。

(我是不是去买睡衣比较好?)

(啊,睡衣。)

她想起了叮当的格子睡衣。

(我需要给她换衣服吗?)

闭上眼睛,黑子在脑海中想了想她贫瘠的身板。

(呵。)

她摘下自己的护目镜。

(算了吧,等着洗被子。)

黑子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还是不太能理解为何叮当要这么着急地净化本子。

刚刚在咖啡厅,她已经帮助叮当避开了温特尔两人的质疑——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纸永远是保不住火的。

温特尔说的对,叮当总是把别人忘掉,独来独往地,但实际上她还是有关心别人的。

——绝对不是为她辩护!

这个人就是这样,不知道怎样和别人相处。

那又能怎么办呢?性格使然的事情,轻易是变不了的。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知道叮当以前到底惹了什么事儿。

她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什么。她之前的本子鉴赏的工作,绝对和什么人结了梁子。

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邮件里骂她骂得那么狠。

可是,究竟是什么呢?

她不太敢知道。

(得了吧,黑子,你就是好奇别人的隐私。)

虽然她口口声声在说「不要太纠结别人的过去」,但她才是最好奇的人。

如果不知道,她就感觉自己还未被叮当接纳。

这可比今天,她直接自己净化还伤人心!

她又叹了口气。

黑子还在为那件事生气。

——她怎么敢,怎么敢直接就那么走了???完全不把她当什么朋友看啊。

真是气死她了。

黑子侧身蜷缩,紧抱着手中的枕头。

再次想到这个人就那么抛弃队友,自己跑路净化,黑子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如果一个人就能净化,那本净师组队干什么?

那她当队长干什么?

她对温特尔和清火没什么怨言——只是觉得她们强得有些离谱,抢占自己的风头。

然而那个人怎么????

她有时候是很不错啦,做错事道歉,在紧要关头不掉链子。黑子觉得当时自己在本子中保护她而死的那次还算值得。

现在想想,她还有点后怕——如果叮当放弃净化会怎样呢?

放弃净化的话,她可就死透了。

然后没人会为她的死而悲伤。

——不对,也许叮当会很难受。她以为她那群同学死掉的时候,露出了非常沮丧的表情,还哭了一场。

黑子正在想象叮当正在为自己的死而哭泣的画面。

(太恶心了。)

她颤抖一下,决定不再想那可怕的情景。

总之,叮当真的非常的想要净化本子。

黑子能感觉到这一点——不然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她早就放弃了。

但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有那么多本子,看了那么多本子,却义无反顾地站在本子的对立面,成为一名「扫黄师」?

她又为什么会那么冷漠,说话也说得那么阴阳怪气?

(这后面一定有什么事儿。)

(可是,她不说,我没有权利知道。)

黑子当然有能力去搜查叮当的过去,但她并不想那么做。

那样,她也许就无法再直视她的队长了。

嘿,最近才对她有改观,黑子要是知道她以前的事,恐怕,她对她的印象又要减分了。

(明天,要是她再想净化本子,该怎么办呢?)

(阻止她?)

想到这里的黑子小声笑了一下。

然而,她的笑容因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手而僵住。

墙壁中出现一道传送门,一只手伸了出来,将她的衣服抓住,把她往里拖。

“等—!等一下啊!”

她轻声说着,可是手的主人就像没听见一样,将她继续往里拽去。

这手的力气和它的外表截然相反,黑子根本无法抵抗这份拉力。

她想靠闪现挣脱束缚,却发现自己只能在原地「频闪」。

她的这项能力面对差不多的能力时,会失效。

在僵持了一会儿后,黑子终于松开把杆,被人拖进传送门中。

手这么小,力气这么大,有随时能用的传送门,还能是谁呢?

进入全白的奇怪空间后,黑子仍然被哆来咪揪着衣服。

哆来咪蹲在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黑子。

“哦,是你啊,我还以为是叮当。”

哆来咪露出自己最甜美的小孩子笑容。

“……”

黑子没有动弹,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金发小孩。

“你不戴护目镜感觉也不错哦,就是有点呆傻。”

哆来咪噗噗噗地笑出声。

“你笑什么笑。”

黑子将「你半斤八两」咽回肚子中,她可不想和她进行什么「摔跤」大赛。

“没事,我是在笑我自己。”

哆来咪用手戳了戳黑子的脸。

“我刚才本来想把叮当拉过来,但没想到你在上铺。话说叮当不是应该睡在上铺的吗?”

“今天她昏睡过去了,我就把她放在下铺了。”

“哦,真是好闺蜜呢,能互相睡别人的床。”

黑子用咒怨的眼神盯着哆来咪。

“好吧好吧,”哆来咪耸耸肩,“你不坐起来吗?这样跟你说话很累诶,我明明是导师,你却这么不礼貌,我很不高兴的。”

听罢,黑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她看着仍然揪着自己衣服的哆来咪的手,问:“你难道就不能把这手拿开吗?”

“不能,我怕你跑了。如果我松开手,你的那个瞬闪就又能使用了。”

“……”

“别这么看着我诶,我也是要跟你谈正事的——正好,我问叮当怕是什么也问不出来。”

“什么事儿?”

黑子皱眉。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我问你啊,”她把头发撩到耳后,睁开了自己红蓝异色瞳,“你们今天在成为D级净化师之后,净化了几个本子?”

“额…”

“三个?”

“这么多啊……”

“怎么了?”

“不,没什么,我就是问问。”

哆来咪眼睛看向别处。

“……?”

“你觉得,为什么叮当想净化那么多本子?”

“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不想知道!”

黑子扭头大喊。

“诶,怎么会呢,你肯定想知道的。”

黑子没有回答。

“哈哈哈,我给你个提示吧,她今天净化的本子,实际上都有一个共同点。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不想。”

黑子仍然没有直视哆来咪的眼睛,而哆来咪却一直看着她。

她眼睛躲闪着,偷偷瞄向哆来咪,发现她还在一直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又立刻将眼神转移。

“你看,你绝对想知道。”

哆来咪嘿嘿嘿地笑着。

“很简单啦,你只要翻开她今天净化的本子,就能知道答案。”

————————————————————

叮当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正盖着黑子的被子睡在黑子的床铺上。

(——!)

她赶紧看向自己旁边,发现黑子并不在身边之后,松了一口气。

(呃呃呃……我想多了。)

她摸了摸自己发凉的额头。

(所以说,我是从本子里出来了?)

她看着不太熟悉的床板,又转头看向还未习惯的房间。

她喘息着,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在她的记忆中,她好像是从遇到警察之后,就向下坡跑,直到黑子突然出现——然后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她立刻从床上坐起来。

“烟灰No.3187,我现在在哪?”

“你还好意思让AI告诉你,你在哪?”

小女孩装作大人腔的别扭说教声从桌子那边传来。

叮当自然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

——哆来咪。

她转头看向那个小大人。

哆来咪现在正蜷腿坐在椅子上,下巴顶在膝盖上,眯着眼睛。

当然,她的那个标准微笑仍然挂在脸上,让人胆寒。

(这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太吓人了。)

叮当咽了一下口水。

现在的情况非常不妙,就算她再怎么不会察言观色,她都能感觉到来自眼前小孩子的不满。

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我,做了什么错事吗?”

叮当疑惑道,她用略微弯曲的手指指向自己。

“你还有脸问?”

哆来咪将腿从椅子上移下,她站起来,背着手,慢慢走向叮当。

她每走一步,叮当的心跳就要快上加快。

(????????)

还没等她恢复思考,这个金发女孩就站在床边,来到她眼前。

「啪——!」

她伸手,重重地扇了叮当一耳光。

“还要我说吗?”

哆来咪睁开眼,用极冷的眼神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