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周末，对于普通的中学生来说，是个休息，养精蓄锐的日子。
对于凌叮当来说就不是这样了。
作为本子净化师的她需要在周末来到本子净化师协会进行本子净化的工作。
虽然E级的净化师没有净化义务。
「E级的净化师是所有见习净化师通过理论考核之后能够达到的评级。E级净化师不允许在无B级以上的净化师陪同下进入F级威胁度以上的本子。通常情况下E级净化师负责进行后勤与道具装备的补给运输。每天都需要进行战斗模拟——直到她们的战斗力可以净化E级的本子，才会升级到D级净化师，授予属于自己的穿梭软件。」
小队的净化AI烟灰No.3187曾这样跟叮当解释过E级净化师的义务。
“但是为什么我们还要再继续净化本子呢？”
她也曾这样问过烟灰。
“因为我懒得教你们理论知识。而且，当见习净化师的时候你们就能净化本子，怎么，晋级之后还不能净化了？”
哆来咪差点把「拿着E级净化师的义务来到她眼前要求减少净化任务」的叮当的头拧下来。
于是，在成为E级净化师后一个多月（现在是六月初）的她在每个周末都必须要净化至少一个本子。
叮当上身穿着深蓝色的棉短袖，外面套了件白色薄衬衫，又将衬衫袖子撸起来；白色短裤正好和白衬衫配套。
毕竟多吉市是沿海城市，现在的温度不算太高，只算的上是温暖。
如果是壮汉，可能早就换上薄背心了吧？
但叮当很怕冷。
她向前跑着，薄衬衫因她而起的微风拂起。
进入协会后，轻车熟路地她很快就到达了与小队约定好的地点。
当她看见黑子的厚马甲后，她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白衬衫奇怪了。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那么看我干嘛？”
黑子抱着手臂，一脸嫌弃地看着叮当。她的眼睛还是叮当印象里的无神。
叮当看着她的棉马甲就感觉热。于是，她没有回复，将视线移开。
“呵，”黑子冷哼一声，“你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我忘记你迟到的事实。”
“啊？”
“我迟到了吗？”
叮当看向自己的手腕上的黑色电子表。
「9:30:00」
“九点半不是我们约定好的时间吗！”
“可我们早就到了啊！如果你能早点到，我们不就早净化完本子了吗！”
叮当竟然无言以对。
“说是这么说…但叮当并没有违约不是吗？我们还是减少争吵吧。”
清火拍拍黑子的肩膀，安慰道。
“那行吧，”黑子摇摇头，咬牙，“如果你能赶紧从家里搬到宿舍的话，也就不会有这次争吵了。”
“额……”
“所以说，叮当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呢？”
温特尔歪头问道，双手交叉在身前，她看起来有些紧张。
叮当抬头望天，她已经陈述她的决定好几次了，不再重复了。
今天天空上的云稍微有些多，但是并不影响上午的阳光照在她脸上，给予她来自太阳的暖意——这份温暖的礼物倒是让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减少几分。
（好吧。）
她决定再说一遍。
“我说了很多遍，我会在后天的毕业典礼后搬过来。”
一提到毕业典礼，她的心就绞痛一下。虽然她不喜欢班级里的任何一人，但她还是跟他们相处了3年。
有些东西只有失去了才会不适应，才会珍惜？
叮当现在只想赶紧离那群人远点儿，换句话说，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参加完毕业典礼，这样她才能赶紧搬来宿舍，离开那些脑子缺筋的人，离开那个弥漫着色情气味的家。
（不过，我能适应吗？）
叮当很少改变，最近她已经“改变”的够多了。
从本子画师变成了本子净化师，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疯狂。
但是她还是做了。
为了复仇，为了向把自己赶出社团的那群人复仇。
（也许，在以后我会有更正确的目的吧。）
（但现在这个「目的」就足够了。）
“你说的算。”
黑子耸耸肩，她似乎并不在意。
但是，如果真的不在意，她怎么会提出这件事呢？
想到这里，叮当在心里暗自发笑，准备回击时，却被哆来咪的拍手声打断。
「啪！」
四人看向这个戴着护腕护膝，背着冲锋枪的金发小女孩。
“行了行了，该去净化本子了。”
哆来咪随手向空中一拉，便撕出一道紫色的传送门。
（又是这个东西。）
叮当咽了口口水，跟着她走进隧道内。
隧道里像星空一样。胶状的空间在她们的疾走下不停地抖动着。
叮当已经走过很多次了，但是她还是不太习惯这「东西」。
像异空间一样。
传送隧道的温度要比外界低几度，这让她打了个寒颤。
白衬衫就是为了这个「空调房」准备的。
在性命攸关之前被冻僵可不是个好事情。
她这样想着，将撸起来的衬衫袖子放下来。
很快，她们就来到了星云汇集成漩涡的地方。
像平行的沙漏一样，众星缓慢地向这个奇点移动着，好似那里才是引力的中心。
哆来咪深吸一口气，将双手伸了过去。
如果说，宇宙有尽头的话，那么就会有尽头的边界。
那么，边界之外是什么呢？
空间？硬物壳子？
无论是这两种答案的哪一个，它们都指向着同一个答案：
这个地方绝对不是尽头。
对于叮当来说，哆来咪的能力完完全全地违背了这一推论。
这里，的确是“尽头”，这外面，的确拥有「空间」和「外壳」。
而这外面，却是另一个世界。
如果是同位面的地点，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在这个金发异色瞳的小孩子眼里，每个世界都像一个一个气泡一样。
「我的能力就是将气泡壁打开，然后带着人进入那个气泡，最后带着他们回到我们的气泡」
哆来咪曾这样解释着自己的能力。
「那么，哆来咪导师，本子世界是否是真正的世界呢？」
叮当也曾这样提问着。
她仍然记得净化完本子之后，有一些本子女主角并不开心，反而表达出一种哀怨和愤怒。
「我们净化本子，是必要的吗？」
「当然必要。」
「至于你之前的问题，最佳回答，我不知道。」
叮当也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她每一次要走出这个空间隧道时都十分忐忑，因为她怕哆来咪再次和她们走散。
很多次，几乎是每一次，只要她用自己的能力将她们四人送进本子，她就绝对不会出现在和她们一样的地方。
换句话说，哆来咪总是把她们送错地方——可是自己在的地方都是对的。
她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应该是「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每一次使用她的能力进入本子都是一次赌博。
叮当无法想象在出去之后，找不到哆来咪就团灭的景象，她也不敢去想象，不敢在自己的脑子里勾勒出那样的画面。
“好了，本子是洞窟史莱姆，威胁度E级，加油净化吧。”
叮当从哆来咪打开的传送门里跑出来。
她看着自己眼前的洞窟。
（洞窟史莱姆？是那个猎手进入洞窟冒险，不慎就会被史莱姆同化的本子吗？）
（应该是吧。）
她站在洞窟口思考着。
“你给我——起开啊啊啊！”
黑子的声音从叮当身后传来，叮当躲闪不及，黑子头上戴着的那个硬质塑料块正好怼在了她的后背上。
（呜呜！）
她紧闭嘴唇呜咽着。
这东西撞一下真的很痛。
叮当借势向前扑去，很快就要失去重心时，她的衣领又被身后的手抓住。
“啧，你倒是小心一点啊。”
“笨蛋弱智。”
黑子令她恢复平衡后，张嘴轻骂道。
“好了好了好了，我们就别吵了，来净化本子吧。”清火提了一下自己身后的背包肩带，她动动头上的狼耳朵，看向洞窟，“洞窟史莱姆，就是洞窟里的史莱姆吗？”
“叮当？”
“……”
“叮当？”
清火又叫了一遍叮当的名字，可她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洞窟口看而已，没有任何动作。
黑子实在看不下去，就推了她一下。
“啊！”
叮当大叫一声，从愣神状态恢复过来。
“你是在问我这个本子应该怎么净化吗？”
她看向清火，可清火却显得十分疑惑。
“我除了问你应该怎么样净化外，还会问你其他的东西吗？”
“抱歉，应该不会。”
叮当眼神开始躲闪。
“好了好了。”再一次，从四人身后传出了拍手声。
哆来咪示意她们停止这样的对话。
“我发现你们一说话就成聊天室——这可真是太逊，太差劲，太没意思了。”
“实际上净化这个本子很简单，轻松，轻易，我相信叮当应该已经明白怎么净化了？”
哆来咪手背到身后，像个小大人一样询问叮当问题。
（说到底，你们问我的问题都还是一样……）
她想着，又猛甩着头，想将这些无用的思考从自己的大脑里扔出去。
“我想，这个本子的净化，就应该是让我们深入史莱姆洞窟消灭史莱姆。”
“没错。”
哆来咪赞许地点点头。
“那么，你们就进去独立净化吧。”
她甩甩手，靠在一棵树上，瘫坐下来。
“等一下，不是说E级净化师不允许在无B级以上的净化师陪同下进入F级威胁度以上的本子吗！”叮当大声吐槽道，可她的吐槽只是让哆来咪轻轻皱眉。
“关我屁事，我说了算！”
说着，她举起了冲锋枪。
“好的谢谢再见。”
面对死亡的威胁，叮当脑子转得很快。她转头，拉着一脸懵逼的黑子走进洞窟。
“你拉我干嘛？”
“你离我最近。”
叮当叹气，无奈地回答。
（黑子也许是个，嗯，笨蛋。）
这是个如教科书式标准的溶洞，潮湿，阴冷。
叮当能听见从深处传来的滴水声。
（不知道这洞窟能有多深。）
她打了个寒颤。
「咕咕——」「咕咕——」
刚刚走到洞口，她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从未听到过的声音。
借着洞外的阳光，叮当看到了声音发出者的样子。
一个橙色的，半透明的，团子。
（团子！）
她心跳加速。
是的，她眼前的这个咕咕叫的小东西，长得很像她最喜欢的动画片《袖珍团子小小村》里面的团子。唯一不同的一点只可能是这团子是半透明的，还有点扁。
（不对，这里不是袖珍团子村的片场，这是本子！）
叮当猛甩头，缩回向「团子」伸的手。
就在她缩回手的那一瞬间里，「团子」跃起，扑向了刚刚叮当手在的地方——很可惜，晚了，它扑了个空。
pia叽一声，「团子」落地。
「咕咕——」「咕咕——」
（哦豁，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这「团子」向前蠕动着，叮当渐渐向后退去。
“喂，烟灰…？”
AI没有回复。
“那个就应该是哆来咪刚刚说的史莱姆了。”
在黑子马上就被后退的叮当撞到时，她侧身退了一步，闪开。
“烟灰…她还没有起床——毕竟她的工作时间是早11点到晚8点，呵。”
黑子的话充满了嘲讽的味道，她看着叮当和史莱姆的追逐游戏，不为所动。
“你还要继续后退吗？我看你都要出洞了。”
“呜哇！”
叮当向壁边跳去，躲开了史莱姆的追击。史莱姆并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蓄力，为下一次向叮当的方向的跳跃准备着。
“……我真的觉得我应该随身携带把武器之类的东西。”
她开始喘气。
没有烟灰No.3187的零生成武器，叮当的战斗力几乎为零。
没有武器就想要净化本子，这种事情怎么想都很奇怪吧！
「pia！」
叮当握紧拳头，盯着紧贴于石壁的史莱姆怪物。
（不行，我不能徒手上。）
她已经在脑子里想象出粘液沾满拳头时的感觉了。
“安啦安啦，叮当解决不了的事情，吾辈还是能做的。”
令人安心的小女孩的声音从洞口传来，伴随着她的声音的，还有电流的噼啪声。
穿着「Raiden」教巫女服的蓝发小女孩上前，向史莱姆伸出手。
叮当能看见她手掌中跃动的电光。
（！）
她下意识地蹲下。
「轰隆——！」
史莱姆在电流炮的极高温度下灰飞烟灭，巨大的冲击力在石壁上留下蛛网般的裂痕。
如果叮当慢一点的话，她就会和史莱姆一起死于凶悍的电流。
死亡擦肩而过。
叮当认为自己背后发凉不只是因为石壁。
“呼——”
她差点就要死了。
“我差点就死了！”
她破音大喊着，整个洞窟里都回荡着她的叫喊声。
“对对不起！吾下次一定尝试会控制得更好的！”
温特尔向她鞠躬道歉。
这突如其来的郑重道歉却让叮当感到害怕和紧张。
“不用行此大礼！是我太过激动了。谢谢温特尔救了我。”
她试图让气氛变得不那么僵。
“好了好了，我们还是来净化本子吧。”
所有人一齐向洞窟的深处望去，深而不可见底的黑暗宛若一潭死水。
压力笼罩在每一个人身上。
不管她们再怎么厉害，她们还都是女孩子。
害怕这种地方是应该的。
叮当吞了一下口水。
是的，洞口外是有阳光的，光从洞口照射进来，斜射入地面。
但是，这份阳光不可能将洞穴的全部照亮。
单凭靠洞口的光是无法将这个本子净化完成的，她们必须要深入那团黑暗，处理掉比刚才那个史莱姆还要大的怪物们。
“清火。”
叮当站在阳光与黑暗的分界点。
“什么事？”
清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帮我把头灯拿出来吧。”
“好。”
在预料到本子里有各种各样的奇怪场景之后，叮当便在背包里准备了许多奇怪的道具，头灯只是其中之一；她还放进去了急用干粮，绳子等一系列冒险套装。
可以说是做好万全准备了。
黑子因为护目镜本身有红外线夜视仪的功能，为了保证自身的机动性，她不能带头灯；温特尔因为体质原因，也不能带头灯；清火觉得头灯的构造对她的耳朵很不友好，也没有带头灯。
于是只有叮当一个人可以戴头灯，成为光源，而这亮度不是太够。
“清火。”
叮当轻声叫着她的名字，清火很快就明白叮当想要她干什么。
「啪！」
她打了一个响指，清脆的啪声在洞窟里回荡着。
「噌！」
随着她的响指，在她们四人上方，生成了一团火焰。火的亮度将她们周围照亮，跳动的火焰使她们投射在石壁上的影子抖动着。
火焰驱散了洞窟里的阴冷潮湿，为她们带来了温暖干燥。
叮当能看清楚前方的下坡路后，继续向前走去。
「咕咕！」「咕咕！」
这是比之前还要急促的鸣叫声。
叮当想了想，决定下一次要在背包里装把能用的小刀——不管怎么样，都要比现在赤手空拳强的多。
黑子冲向前方，她从背后拿出手炮。
「噗——」
一道强光闪过，黑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注意一下，史莱姆的数量变多了。”
黑子的话让叮当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在阴冷的洞窟之中，最吓人的不是什么怪物还是虫子，最吓人的永远都是自己。
叮当深知这一点。她正在不断努力让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她抬头向洞窟的顶棚看去，紧咬牙关。
是的，那上面潜伏着数个史莱姆，每一个都要比叮当最开始看见的要大得多。
“喝！”
清火厉声道，漂浮在四人上方的火焰球冒出分串火焰，精准地喷射到每个史莱姆身上。
「咕！」
史莱姆还没来得及惨叫，就已经被清火的烈焰杀死。
有这些战斗力直顶天花板的队友，叮当几乎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就能完成净化。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
没错，她们是一个团队，只要抱大腿，不，合作，很轻松就能净化完这个本子。
她们继续向下走着，路越来越崎岖，越来越不能再算是「路」。
（说起来，户外探险的时候应该需要遮盖住全身？尤其是脚腕？要不然怕水蛭吸血？）
叮当仔细想了想。
（本子是不真实的，应该只会有作者想到的东西生成。那么那些稀奇古怪的昆虫都应该没有。）
（不然，本子的女主角早就被那些东西吓跑，而不是被史莱姆凌辱了！）
“果然…不能在虚构的故事中寻找真实性呢。”
叮当叹气。
“什么？”
黑子听到叮当的自言自语，好奇地问道。
“没事，我刚才说了一句废话。”
叮当耸耸肩，脚步没有停下。
（想到这些没用东西的我，也真是无聊啊。）
叮当回头瞄了一眼殿后的二人，想看看她们在干什么。
温特尔在差点干掉她之后，一直跟在清火后面，她们手拉着手一齐前进着。
还是一样的对外界的一切都十分敏感的样子。
不如说，在逐步与她拉进距离之后，叮当越来越能感觉到她的不安了？
（可是我差点死掉也不是她的错啊。）
（为什么她总是喜欢道歉呢？）
叮当胡乱地思考着，期待自己放下对着洞窟的恐惧。
（还有…她们现在已经出发去山上玩了吗？）
一想到这里，叮当的心脏开始刺痛。
“小心！前面有个大块头！”
黑子轻声叫道，这打断了叮当的思绪。她再次抽出手炮，向前奔去。
叮当扭动头灯，加大头灯的亮度。她想看看前方的史莱姆到底有多大。
（！）
金黄色的史莱姆，几乎占据了半个洞窟。它半透明的身体将光反射回来，叮当忍不住眯上眼，也忍不住感叹：这也太大了吧！
“黑子，等一下！”
「噗——！」
光芒一闪，叮当听见了从前方史莱姆那传出的爆炸声，脚还没有向前踏出一步，就被突然闪现回来的黑子撞了个满怀。
“呜哇！你干什么！”
叮当被黑子扑倒在地，又惊又恼。
“抱歉，那边的史莱姆爆炸留下的粘液有点多。”
黑子正了正护目镜，从叮当身上爬起来，站定。
“是吗？”
叮当半信半疑地站起来。
如果是「有点多」，那黑子绝对不会这样慌张地退后。作为一名非外貌协会会员，她为了完成任务，从不介意弄脏衣服。
（那么……）
叮当试探性地向前移动。
（！？）
映入眼帘的，是比二十八个熊孩子在没人监管的积木玩具屋里搞出的幺蛾子还要狼藉的场面。
半透明的橙色的粘液哪里都是，不管是石壁，顶篷还是地面。
如果黑子不躲开，她大概会被黏液包裹住。
“这个是有——点多？”
叮当咽了下口水，决定慢慢走过去。
“我怎么知道它会漏啊。”
“这不是很基本的常识吗！就是杀人也会流血吧！凭什么史莱姆就不能流出液体啊！”
两人的争吵声在整个洞窟里回响着。
你一言我一语的，高声贝的争吵不断在洞壁里反射着，不止惊醒了沉睡在洞窟深处的怪物，也吵到了听力灵敏的清火。
“好了！我求求你们俩，能不能继续净化本子啊！”
清火双手合十高叫着，她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人的斗嘴了。
“我们怎么没净化本子！我们就是在净化本子！”
叮当和黑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喊着。
“……”
清火双耳直立，咬牙切齿着，对这两人无言以对。
“……”
“额啊啊啊！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我脑壳疼！”
她揪着耳朵蹲了下去。
停止争吵的叮当环顾四周，这是一块相对于较为平坦的空旷地段。
她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电子表。
「10:27」
还有半个小时，烟灰就要「上班」了。
前面的洞窟会更加危险，单凭靠队友的范围攻击冒然前进是很不妥的。
队友不是万能的。
但是如果有烟灰No.3187的「防御矩阵」的协助，就会好很多。
不止如此，在烟灰「上班」之后，叮当也会拿到她零生成出的匕首，这意味着她将有一定的自卫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现在休息一会儿是个很好的选择。
“那我们就稍稍歇一会儿吧。”
说着，她坐了下来。
“哈？我觉得我们根本就没有休息的必要——这次的本子实在是太轻松了。”
黑子不解地大声说着。
“唉。”
叮当不想再跟她吵架了。
（尽量用道理去说服她吧。）
她将头灯拿了下来，轻轻扭动，以减弱它的亮度。
“在我们深入洞窟的时候，史莱姆的大小在逐渐变大，继续向下的话，它们也许会更大，我们很可能会遇到危险。”
“再稍等一会儿，11点，烟灰No.3187就会苏醒，我们就有了底牌——防御矩阵。”
“有了防御矩阵的存在，就不用担心黑子冒然前进所引起的链式反应。”
听到这话，黑子突然来了精神。她一把摘下护目镜，紧皱着眉头，十分鄙视地看着叮当。
“你说谁冒然前进——你，你是在说我吗？”
“我可不需要什么烟灰的保护——”
突然，清火的火苗熄灭。
（？）
环境一下子昏暗下来，只剩下叮当手中的头灯的惨白冷光。
冷光从下到上打到她的脸上，石壁上，影子的方向与正常光线下生成的阴影正好相反，这正让人感到不适，心里发寒。
“呀啊——！”
（——！！）
叮当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生物从正面抱住。
“……”
她闻到了属于黑子身上的那股味道，有一点麻辣火锅的味道，却丝毫不冲鼻，反而却有种很甜并清爽的味道。
“……黑子？”
她试探性地问着。
“……”
黑子没有说话，紧紧地抱住了她。
叮当能感觉到她的颤抖。
头灯从她手中滑到地上，像石头「咚」地投进湖中那样。
继而无人问津。
头灯改变了照射的方向，现在的洞窟几乎一片漆黑。
叮当感觉黑子抱得更紧了。
“额啊，抱歉抱歉。”
「啪」
清火察觉到了恐惧的味道，打了一个响指，一个类似于白炽灯的光源在四人中间出现，带来了光明。
黑子慢慢地松开叮当，面无表情的地盘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生着闷气。
她什么都不想说，什么都不想解释。
想要靠自己的「什么都没有」的表情来说服别人「无事发生」。
不管怎样，她还是坐下来「休息」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叮当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管怎样，黑子还是消停下来了。
继续撕下去对所有人都不好。
再慢一些，再耽误一些时间，也许本子的女主角就会进入这个洞窟然后被凌辱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抱歉哦，我刚才才想起来在这种地方点火会让人缺氧。”
也许是注意到了叮当的不开心，清火开始向她道歉。
叮当扶额。
她根本就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
“额……实际上我们在本子里不用那么在意这些啦……”
叮当试图向她解释原因。
“身为本子世界，它的本身设定就是不完整的，那么有些设定。只要我们没有想到，就不会发生任何事。”
“叮当说的是真的吗？”
清火的双眼放光，她身后的狼尾巴开始左右摇晃。
她总是对这些东西好奇。
因为好奇，她总会上钩。
涉世未深的她看起来比叮当和温特尔幼稚天真的多。
“真的吧，不信你问问烟灰。”
叮当立刻将锅甩给烟灰No.3187 。
烟灰经常借由「叮当现在找我有事」、「我现在需要帮助其他AI进行计算」、「请在工作时间找我！」来搪塞清火的追问。
但是，这次烟灰逃不掉了。
“烟灰？烟灰？”
清火开始叫魂。
“烟灰？烟灰？在没在，醒没醒？”
“快来快来快来我有事找你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
“我不想理你。”
叮当好像从烟灰的语气里听到了一些无奈。
“灰姐你醒了！”
“我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为什么这个世界看起来这么真，是虚拟现实还是真的穿越了啊？我们现在是数据还是实体？被传送之后，我和我以前的我是一个我吗？还是说我不是我了，那另一个我死了吗？她还有意识吗……”
“不要说了！系统运算处理不过来了——！”
“难道说本子里的世界是平行世界吗？我们改变这个世界里的她们的命运，真正世界的她们也会被改变命运吗？这都是什么原理啊，能量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我什么都没了解！我不回答相关问题！”
烟灰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那灰姐你是可爱的小姐姐吗？”
“我…我只负责回答净化相关问题。”
在二人的对峙中，AI逐渐败下阵来，从她的口气中，叮当好像听到了她的哀求声。
大概只有叮当能将她从拯救出来了。
（嗯，是时候了。）
她点点头，慢悠悠地爬过去。
她脑子里都是那两个光景，一个是当时在掉进水里前，烟灰说的那句「防水层 生成」；另一个是那个只有保护住终端机的小小的蓝色光球。
重新燃起希望的烟灰开始拖延时间。
（哦，我可爱的烟灰。）
（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你解放呢？）
她暗暗地坏笑着，手伸向了清火的背包，经过一会儿的翻找，她掏出几块压缩干粮。
然后，她慢慢地爬了回去。
（Please，enjoy！）
她好像听到了AI的哭喊声，但是，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净化AI就是要回答本净师的问题呀。
良心非常安的叮当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纸，咬了一口，她自己咀嚼的声音充斥耳畔，将烟灰和清火的声音驱逐开。
她喜欢吃压缩饼干，更喜欢吃烤到稍微焦一点的面包片。
在家时，面包片酥脆的咔嚓声能让她自动隔绝掉父母的接连喘息声，这让她拥有自己的世界，纯粹而不矛盾的世界。
她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这块压缩饼干上，就可以不想其他事。
（……）
叮当还无法放松下来。
胸口的石头一直悬在半空之中。
再怎样将意识沉浸于饼干的咔咔声，她也无法让自己胡思乱想。
她知道这跟净化的本子没有关系——跟之前的本子相比，这个本子的确非常简单。
很明显，她现在的焦躁敏感，都是因为今天她的学校同学们的「毕业旅行」。
这是叮当中学特有的活动。
初三生在大考之前会去海边的陀螺山郊游。
不能说是喜欢，也不能说是不在意——叮当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得了吧，凌叮当。）
（你已经在本子里了，再怎么样也来不及了。）
错过就是错过，没有任何办法。
“唉……”
她轻叹着，将包装纸叠成一小块，揣进裤兜。
“叮当，汝在想什么呢？”
温特尔的声音打断了叮当的沉思，并把她吓得一哆嗦。
叮当盯着她，默不作声。
如果是普通同学，那她可能理都不会理她一下，但是温特尔是她的队友，亦是救命恩人。
不只是为了表达出自己对她的感谢，还要表达出自己对她的尊重，不管她说什么，叮当都要直视她的眼睛。
「在别人说话的时候要直视她们的双眼。」
这是各类现充教程手册里的「台柱」。
然而，温特尔却将自己的视线从叮当那里转移。
（果然……是我的视线太不温和了？）
天生的问题，叮当也没有办法解决。
“汝是在想，汝辈学校除了汝之外的初三全体的郊游吗？”
“还真不是。”
叮当在心里暗暗发笑。
（我在想如何跟别人社交啊，傻瓜蛋。）
“嗯…但是在汝的眼中总是能看到失望的表情呢。超级——丧！”
她能注意到温特尔用多余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与紧张。
（不如说，我们所有人都超丧诶。）
叮当在心里叹了口气。
（你已经很努力了。）
“话说那个郊游是只有叮当的学校才有的活动吗？”
“嗯，算是吧。我们学校特有的活动。”
叮当低下头，用手指甲轻划地面上的小小隆起。她将希望寄托于这种触感之上，她希望能将注意力从那个该死的郊游上离开。
但是，她做不到。
不仅如此，她的嘴也没停下来。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学校就有了那样的传统。即便那是一个大多数在多吉市长大的人小时候都会去好几次的地方。”
“我也曾去过那里，还留下了一些印象深刻的回忆。”
她试图用指甲在地面上留下印痕。
（我的父母。）
她轻咬嘴唇。
“也许吧，去那里也就是向自己的过去告别。”
“真好啊。”
温特尔羡慕地说，她的话语中有一股酸意。
叮当很容易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难道说，温特尔因为神教巫女的身份，她的童年都是与世隔绝的吗？
那样的人生，和她自己的相比，虽然过程不同，但是结果都是一样。
与别人永远不在同一条轨道上。
令人难过的是，她们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错过。
仅仅因为「其他」原因，被迫远离他人。
（也许……是我想的太多了吧。）
“那，他们现在已经到了吧。”
“嗯。”
叮当点点头，她自己都不大能听见自己的回复。
他们已经在山里了，她已经没有机会了。
“那要是吾辈快点把这个本子净化完，是不是就能抓紧时间赶个尾了呢？”
叮当猛抬起头看向温特尔。在有些昏暗发黄的白炽灯下，温特尔的眼睛闪闪发光，她额前的那缕金色的刘海也是如此。
她现在就像是天使一样，被一圈光芒所笼罩。
“这个好像可以啊……”
（我真傻。）
叮当暗暗地咒骂着自己的迟钝。
是啊，如果快点净化完本子，她就有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现在她想做的事情也就是「去郊游」了。
“那么，吾辈来讨论一下如何将这个本子净化完毕吧，等一会儿就出发！”
温特尔的劲头感染了叮当。
她揉着太阳穴，思考。
“实际上这是个很简单的本子，就是史莱姆弓/虽/女/干闯进来的无知少女。我们只需要继续深入洞窟把它打穿就可以了。”
“吾觉得吾辈能做到。”
温特尔伸出双手与眼前，她手中迸现出数丝电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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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继续向下前进着。黑子走在第一位，然后是叮当，清火，温特尔。
“前方有3只巨大史莱姆。”
黑子轻触护目镜，将其调整为正确的模式之后，抽出背后的手炮，瞬间消失于他人的视线中。
「噗——」
像水球爆裂一样，前方传出了粘稠液体喷到石壁上的声音。
很快，黑子再次闪现回来。
下面的洞窟越来越窄了。
这也是必然。
叮当知道，再经过一段窄路，她们就会到达洞窟的下层，最开阔的地段。
而那里，就应该是史莱姆的大本营。
只要将那里的史莱姆一网打尽，她们就能将这个本子净化完毕。
想是这样想，但是叮当感觉前面的黑子有些不对劲。
她放慢了速度，手扶着石壁缓慢前进着。
叮当能感觉到她的紧张。
（她因什么而紧张？）
叮当不知道。
不过，她抬头看向逐渐低下来的顶棚，逼过来的四壁，也能感受到一些微凉的压迫感。
（嘛。）
（还好吧。）
作为一个资深尼特，叮当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不如说，这种地方让她更有安全感。
“呼——”
叮当能听见黑子的喘息声。
“黑子，你没事吧？”
她小声问候。
“什么什么事？”
黑子用了比平常还要高八度的音调回复叮当，这时的她要比之前更阴阳怪气。
“我很好！”
她转头看向叮当。因为护目镜的遮挡，叮当并不能看见她的眼睛。
“……？”
叮当眯起眼睛，试图威慑她。
“呜啊！”
很可惜，她没有达成目标，并且还因为没看路而差点摔跤。
叮当触着石壁，维持着自身的平衡。
她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
这是身为队长的责任。
“黑子，你上我后面吧，我来开路。”
这是个看似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决定，事实上，叮当早已在脑海中将这一景象预演了数次。
“为什么？”
黑子问了在叮当的预想中想过的问题。
“第一，你没有头灯，如果我上前的话，会让照明范围变大；第二，我看起来很弱，这会让史莱姆们放松警惕，我们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解决掉它们。”
“好吧。”
黑子没有反驳，直接答应了叮当的要求，向后快步退去。
（她很少这样。）
（看样子她还真是害怕。）
叮当看着她走到自己身后。
黑子走到后面之后，四肢稍微舒展，没有刚才那般拘谨。她轻触护目镜侧面的按钮，关掉了「夜视功能」。
她看着叮当。
“……？”
叮当轻挑眉毛，不知黑子有何意。
“你……不往前走吗？”
“咳。”
叮当轻咳一声以掩盖她现在的尴尬，她向前走去。
「syhxa——！」
突然在眼前出现的蝙蝠怪吓了她一跳。
“哇啊啊啊！”
“防御矩阵，启动。”
「砰砰——」「砰砰——！」
蝙蝠怪不停地向矩阵屏障猛冲着，突然，它察觉了什么，飞走了。
叮当松了一口气，现在这样识相的怪物越来越少了。她在心里感谢着烟灰。如果不是矩阵屏障，那她可能会倒在黑子身上。
她回头，想安慰下本就已经害怕到极点的黑子，可是当她回头之后，只看见温特尔一人。
相比较微弱一些的头灯灯光打在叮当脸上，有些刺痛，她眨眨眼。
“等等……黑子呢？清火呢？”
“刚才黑子向后倾倒撞到清火之后，两个人就消失了。”
温特尔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胡说八道着。
“这……怎么可能！”
叮当大喊着，在洞窟的帮助下，拥有磁性的回声充斥于二人耳畔。
这反而让叮当更加感到孤独。
“对，对不起。”
她很快便意识到自己不能朝温特尔发怒。
毕竟，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稍微有些着急。”
她当然着急了。如果能很快将这个本子净化完毕，那么她就还有时间去参加郊游。
虽然是个很不重要的加油，虽然她表现地一点也不想去。
但她还是……
（我这个人，净整一些幺蛾子事！）
她紧闭上眼睛。
“放心，吾还在汝身边。”
温特尔上前。
“嗯，我明白。”
叮当深吸一口气，牵住了温特尔伸过来的缠满绷带的手。
手感很是不好，这让她的嘴角稍为下滑。
（这也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至少，所有人都还活着，一切都还有转机，不是吗？）
再次说服自己的叮当将吸的气呼了出来。
“烟灰No.3187。”
“我在。请问有什么事？”
“请帮我联系一下清火和黑子。”
“好的。”
烟灰轻松的回答让她和温特尔放松不少。只要还能靠烟灰的局域网联系，那就说明她们的距离不算太远。
就算联系不上……烟灰也能用定位系统找到她们。
“叮当，是叮当和温特尔吗！”
从叮当手机中传出了黑子焦急的声音。
“没错，是我们。”
叮当从裤兜里拿出手机，使用免提。
她好像能听到来自黑子的回声。
“我们现在不知道在哪里，也是一条向下的路。”
“现在，应该怎么办？”
黑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紧迫。
（希望清火能平安。）
她暗暗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并为清火做了祈祷。
“先不要慌张。我们现在是处于相同的境地。只要还能通过烟灰联系到彼此，我们就还不算走散。”
“烟灰No.3187，请问可以给我一份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洞窟的地图吗？”
“可以，请稍等。”
叮当的手机上出现了错综复杂的三维立体样图。
“……”
她头皮发麻。
（这个也太恶心了吧！）
这简直就是联合部队的No.1市的地铁线路的三倍啊！
“烟灰，能否将我们四人所处的路线的洞窟留下来？”
“请稍等。”
不一会儿，许多黑色的线条被逐步擦除，最后，屏幕上只留下了两条黑线。
正好，两条黑线在底端重叠。
那么，只要她们一起往下走，一定会再次相遇。
“黑子，你们也看到了吗？”
她冷静地朝手机说道。
“黑子？”
“看到了。”
清火帮助不出声的黑子回答着。
“抱歉，黑子有些不在状态。”
“没事。”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直向下走。懂了吗？怕出问题就看一眼地图。不要浪费时间。”
“好的，下面见。”
叮当向看不见的清火点点头，将手机挂断。
“好了，继续向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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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向下着的叮当察觉到了一丝违和。
一般的石壁都是百般粗糙，上面留满了水痕。
而现在在她旁边的这一面石壁，却是出奇的平整。
（怎么想都有问题。）
她将手放在石壁上，感受来自石壁的凉意。
以及……
一股冰冷的金属味。
（！）
她用力嗅了嗅。
石壁真的传出了金属的味道。
（这是…怎么回事？）
她开始抚摸石壁。现在石壁的凉意更能让人联想到机器的冰冷了。
“叮当，怎么了？”
见叮当止步不前，温特尔上前询问着。
“嗯？没事。”
看了一眼温特尔，不让她那么担心的叮当再次将注意力放在这块石壁上。
（我总感觉…要是能将这里的奥秘一探究竟，我就能将这个洞窟的秘密掌握于手中。）
（即使这与净化本子无关。）
“如果汝好奇的话，吾辈就打开看看吧。”
温特尔提议道。
“但是，这有悖于我们之间的约定。”
“没事，很快就好。”
温特尔咧嘴笑着，她双掌互相接近，做出了一个「发功」的姿势。
“喝！”
从她双掌中出现的巨大电柱将石壁打出一道大洞。
果不其然，这是个金属制的墙壁。
高温溶化了金属石壁后，洞的边缘被余热烤红，烤化。
液体从上方滴落于下方，红热的液体再次将下方的金属烤化，向下塌去。
不一会儿，洞口被扩大了许多。
她们弯腰就能进入。
走进去之后，两个人都非常不自然。
这里与洞窟相比，天差地别。
外面的都是中世纪风范的骑士猎手战士风格，而这里却是现代化的实验室。
方方正正的白色地板以及墙壁，像劣质3D游戏的渲染一样，死板而无生气；只有顶棚的零星褐色石柱与远处的瀑布是叮当判断这里仍是洞窟的唯一方式。
映入眼帘的，也是最显眼的，必然是最里面的巨大屏幕，按钮虚多的键盘，和一直在键盘上敲打的俏丽女郎。
俏丽女郎身着暴露，叮当想要拿着墨水枪将她的全身「和」谐掉。
（啊，真是令人艳羡的欧派。）
她盯着俏丽女郎，满脑子都是欧派的事。
也是，作为一个15岁的女孩子，她的身板是…贫瘠了一些。
不过幸好，她还有时间，她还比看起来就是个小孩子的温特尔强得多。
（不对不对！我是要干正事的！）
她甩甩脑袋，看着大屏幕，想要搞清楚女郎在干什么。
女郎不断敲打着键盘，劈啦声一直不间断，这无疑让叮当有了一种紧迫感，也发散了她的注意力。
屏幕里是各个洞窟的…监控记录？
叮当想要揉揉眼睛再看得清楚些，但是她心里已经很确定她所看见的便是真相。
随着女郎的大力敲打声，在屏幕里不断冒出新的史莱姆。
（原来……洞窟里的怪物是这样生成的？）
叮当感觉自己背后正在冒虚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