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迈出第一步，说出自己的感受吧
“等一下等一下，是我听错了吗？”
女警回头，吃惊地望向身后的这名红毛狼人。
“本子净化师？本子画师？你们不是死对头吗？竟然还是朋友？”
（看来，这位警察女士是误会了什么。）
“那个，警察女士，虽然这样说很伤人心，但是——我从未说过我和这位小姐是朋友。”
清火冷冷地看着女警察，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清火认为，她现在的眼神已经冰冷到极致了。一般来讲，她是喜欢用热情去感染周围的人，让他们变得愉快——但现在并不是这么做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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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清火不想浪费时间。
以前，她的的确确是个乐天派，但是自从母亲死了，她就感到了自己的变化。
世界从来都不是黑白分明的。
时间永远都在前进，绝不会等她一个一直原地踏步的人。
哥哥姐姐们从未停下搜寻母亲的脚步，作为妹妹的她也不该一直在乡下呆着和父亲对峙——故此，她才会成为本子净化师。
要是说这个世界上她最讨厌的人？
第一个绝对是父亲，如果不是他歇斯底里，放弃生活，「家」绝对不会变成那样；第二个绝对是本子画师，因为本子，她的母亲才会失踪，因为本子，她的父亲才会失去生活的希望。
归根结底，都是本子，本子画师的错。
她一直这样坚信着，⼀直把「本⼦画师」当成⾃⼰的复仇⽬标。
成为本子净化师，净化本子，便是她的一大夙愿。
清火敬佩着叮当。
不知为何，凌叮当有着无比强大的信念去净化本子。看到她的第一眼，清火就明白——这个人确确实实是个普通人。
却是个古怪的普通人。
比如说，不怕兽人，然后还带着素未谋面的兽人一起去早餐店吃早点。
知道这样一个人要成为本子净化师，清火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这么弱的人真的没有问题吗？
从清凛姐那里，她得知了「本子净化很危险」的事实，又得到了「嘛，但要是炎的话，就没问题的」的称赞。
——既然姐姐都那么说了，就当作是这样吧。
然后，从如同VR般的割草游戏脱离之后，本以为凌叮当那家伙会因为个人安全而被劝退，但她却活着出了本子，然后成了...队长。
——喂喂，就算是有烟灰No.3187的协助，也不能那么强吧。
虽然清火也有烟灰No.3187，但她不会经常使用，通常情况下都让她处于关闭状态。
——有米克洛伯茨一个就足够烦人了。
——两个米克洛伯茨？天呐，那是什么酷刑。
而后，最令清火吃惊的还是叮当净化本子的信念。从不停止，能净化就净化，不能净化也要想方设法地净化。
（她对本子有什么样的仇恨？能让她一个普通人做到这个地步？）
（我也……能做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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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火。”
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打断了清火的高速思考。清火不抬眼也知道声音的主人是谁。
清火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装作自己仍在思考。
她想知道，藤池叫她的名字是想说什么。
“我…”藤池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是故意想隐瞒我是本子画师的事情……我实在是太害怕了。我怕被你知道我是本子画师，然后就会按照本子净化师协会的教条，把我杀掉——就像冬青那样。”
“我没杀人。本子净化师从不伤害现实中的人。”清火瞄了一眼藤池。
藤池现在呼吸急促，双手放在胸前——清火感觉自己再努力点，就能听见她的心跳声了。
“难道说…本子净化师不会杀掉她们所见到的本子画师，吗？”
听到这反问句，清火噗嗤地笑出声。
“噗——你是在搞笑吗？联合部队根本就不可能给予本子净化师那样的权利吧？再说，就算是在本子中，「净化」也不全是依靠杀人完成的。认为本子净化师全都是动刀子的莽夫，也太偏激了吧？”
清火抱着手臂，侧头微笑。
也许是觉得眼前的清火做出这样的动作很可爱，藤池稍稍放松了一些，露出有点尴尬的微笑。
“啊…也是。我从未在现实生活中碰到过本子净化师。以前都是在论坛里看抱怨的帖子的……”藤池低头深思，突然，她再次抬起头，两眼发光，“那，那个——”
「呼啦——」
车厢的门再次被拉开，女警从门口探头进来。
“哈喽，两位，聊够了吗？可以出来协助警方调查了吗？”
“随时可以。”
清火从床铺上站起身来，和女警察打完招呼之后，她又看向藤池。
“嘛，现在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咧嘴一笑，“以后再问吧。”
藤池愣了一下。
“嗯。”
她点头回复。
二人便跟着女警察继续向前走着。
这辆列车并没有因为这种情况而停止前进。原因之一呢，是因为……这辆列车还需要很久才能到达下一个目的地。
第二呢，是车长不想把这件事情搞得太大，会引起其他乘客的恐慌。
失踪者是一名本子画师——这原本就不是一个能够到处声张的事。
警察很自然地就盯上了其他本子画师和兽人。
而且这个兽人还是本子净化师。
（如果是不负责任的警官，恐怕就直接把我定罪，押送至监狱了吧？）
清火这样想着，跟着女警察穿过车厢。
事实上，这种失踪案件并不少见。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有人不断失踪。
因为失踪人数不是很多，总是些社会中的「边缘人」，联合部队也便不怎么上心。
毕竟，无时无刻都有人在失踪。
要是联合部队一直纠结这种事情，社会就无法继续发展了。
虽然对失踪者的家属很残酷，但是事实就是这样，抱歉。
这种无缘无故地突然失踪会发生在任何地方，且无法避免。
如果经过警方的调查，发现不了任何线索，那这案子就算结了——继续探究下去也不会有任何进展，倒不如从最开始就放弃。
意识到这一点的女警察也未对身后的两名嫌疑犯作出任何提防，毕竟，谁都知道怎么回事。
又是个可怜虫莫名其妙地失踪而已。
现在不过就是走个形势。
一想到这里，清火就一肚子的火。
没错，当时她的母亲也是这样被放弃的。
失踪者永远不会被找到。
没有任何线索——但那也仅限于其他人。
经过哥哥姐姐的探索，清火知道，失踪似乎和本子有关。
——这次的失踪者是本子画师，答案似乎很明显了？
现在的清火只想赶紧到「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本子。
如果她的推测正确，那么她将会发现母亲失踪的真相。
至于身边的本子画师？
清火轻哼一声。
（怎样都无所谓。）
她快步跟上女警察，来到失踪者的车厢。
同样，这个包间里只有失踪者冬青一个人。
乱七八糟的草纸因车厢的震动而从桌面飘落，散落一地。上面有不少女性形体的图像，清火不敢正眼盯看——她还没做好看色图的准备。
「咣当咣当——」
车厢一阵颠簸，桌面上的六边形原木铅笔就这样滚落桌面，发出「咔哒」一声。
“唔——这家伙竟然这么随意……”
藤池皱眉，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间，蹲下，捡起乱七八糟的草稿纸。
捡起来之后，藤池起身，整理了一下草纸，收拾到床上的背包中。
“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是……”藤池悲伤地看着二人，眼眶湿润，“我们应该永远都找不到她了吧？”
“嗯…”女警察不忍心说出事实，闭上眼睛，摇头，“破不破坏案发现场已经无所谓了，这就是那种失踪，没救了。”
“……”
（不能苟同。）
清火不想就这样放弃。
她看着这一场面，内心升起无名之火。
当时那些人也是这样放弃她的母亲。
（还有救。）
清火冲进包间，把放在床铺上的本子举起。
（没错，失踪者的附近总是会有本子。）
“兽人，你要干什么？”
女警察被清火这一冲动的行为吓到，冷静的她举起手枪，对准清火。
清火视线落在女警察身上，轻轻一笑。
“本子净化师净化本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米克洛伯茨，开启烟灰No.3187，链接本子，创立通道。）
「好的！终于可以大展身手了！」
（呵呵，也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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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米兰达大人！！」
从树林的远处传来了小孩子的嘶吼声。嘶吼这一词不太贴切，但那孩子真的要喊到「破喉咙」了。
刚刚落地的清火动动狼耳，轻松确定了声音发出者的位置。
（为了安全，先不变成兽形态吧。）
清火在心中决定着，开始朝斜右方跑去。
“等一下，亲爱的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旅行者，你是打算无视我吗？”
清火身后突然传来了从未听过的女性的声音。
这声音清脆而有力，又带着一丝温柔和威严。
清火扭头，看到了一名全白的猫耳少女。
这名少女的头发和衣服都是纯净的白色，白皙的肌肤让人生妒，但又让人感到无法接近。
清火可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她对这少女的印象——神圣。
少女穿着用一块整布制成的毫无装饰花边的连衣裙、白布鞋，步伐轻盈地蹦到清火眼前。
她笑眯眯地样子让清火有些畏惧。
“你好啊，尊敬的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旅行者，我的名字是白星。请问你是想去拯救什么人吗？”
清火盯着她的眼皮——这名叫做白星的少女的双眼一直是闭着的。
（也不知道她怎么能看到路。）
清火吞了一下口水，向后退了几寸。
“那当然，请不要再打搅我的行动，谢谢。”
说完，清火转头离去。
“不，请等一下。你确定你来到这个本子，是想拯救那些人吗？”
少女抓着清火的手腕。
清火停下。
（这个家伙力气怎么这么大！）
清火无论怎样扭动手臂，都无法从少女手中挣脱。
就像是被糊上水泥，风干之后被定住了一样。
完全无法移动。
（难以置信……这种瘦小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清火愣愣地停下，看着少女。
（难道说，是因为异世界的属性？）
作为一个异界人，清火当然不能使用这个世界的系统，也不能使用鉴定来查明眼前这名少女的能力值。
（看来，只能听这家伙说完了。）
“那我还要救谁？”
清火急得直跺脚。
“那个前段时间突然被传送到这里，我还没搭话就一溜烟儿跑掉的，穿着和你差不多的奇怪女人？”
（啊，我需要，我需要找到冬青…）
“那，那个人现在在哪？”
清火开始东张西望，即使她知道这样做是无济于事——这样怎么可能找到冬青。
“那个人刚才前进的方向可是和你的正好相反哦？”
少女轻快地说。
“来吧，选择吧，到底是去拯救你需要去拯救的人呢？还是去拯救眼前那些需要你的拯救的人呢？如果不快点选择的话，可能都来不及哦？”
（……）
（看来只能加快速度了。）
清火「砰！」地变成一头小狼，继续向前疾跑。
前面有人有危险，她怎么可能不管？
即使…这是本子里的人。
但是本子里的人在本子里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再说她是一名本子净化师，怎么可能对也许会发生的R18情节放任不管。
当然，那个需要她拯救的人是本子画师，对本子画师有偏见的清火自然会作出这种选择。
清火驾着火焰，飞驰到声音发出者所在的地方。
（果然。）
那个发出声音的小孩子已经被打到一边，强壮的盗贼们抓住了抱住法杖的少女——那少女身着华丽的法袍，看起来是一个很有地位和能力的人。
（不对劲儿啊，如果是那种程度的人，怎么会被这边的盗贼放倒？）
清火仔细一看，发现了玄妙之处——原来，这名抱住法杖的少女的脖子上被套了一个项圈。
那谜团大概可以解开了——项圈应该会限制住那名少女的魔力，阻止她使用魔法，于是让那些下三滥的盗贼趁虚而入。
（哼，卑鄙的家伙们，不需要仁慈。）
清火发出狼嚎声，吸引了盗贼们的注意，朝他们进攻。同时，她还施法制造出了不少火球，也朝盗贼们飞去。
“这，这是什么魔物？从来没见过！而且鉴定出来的都是什么鬼乱码！！”
其中一名盗贼双腿发抖，跌坐在草地上。
「嗷呜——！！」
清火用狼嚎来回复盗贼，只是不知道那盗贼是否能听懂。
（应该不能吧。）
她转身闪避从另一方向飞来的箭。
一股刺鼻的味道从那箭传来。
（是毒箭吗？真是恶心。）
清火皱眉，露出更凶狠的表情，呲牙咧嘴地朝最靠近魔女小姐的人咬去。
狠狠一咬，滚烫的液体从牙戳出的伤口中涌进清火的口腔。闻到血腥味，拥有动物本能的清火更兴奋了，她继续咬着，听到了「咯嘣咯嘣」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哦哦哦啊啊——！！”
盗贼发出悲鸣，拿手中的匕首朝清火的肩膀刺去。
（哼，天真。）
金属制的匕首一接触到清火的毛皮，就立刻变软，融化。
这种熔点低的垃圾武器怎么会伤害到清火呢？可笑。
清火一甩头，将盗贼甩到一边的树上。
她希望，刚才盗贼就是这样击败的那少年。
这样的话，她就算是为少年复仇了。
“哇啊啊啊啊啊，这到底是什么怪物嘛！”
看到了队友的惨状，更多盗贼害怕了。可是他们并不打算就此逃跑。
（如果不逃跑的话…就只能一口气把你们全都收拾掉了！）
清火的毛支棱起来，向盗贼低吼。
（不过…）
她跳到魔女旁边，用牙咬住项圈。
（米克洛伯茨，使用封印。我不觉得这个项圈没有防暴拆的功能。）
「好的，我怎么会不做呢？」
稍稍用力，项圈发出呲啦的声音。清火硬生生将魔女脖子上的项圈拆除。
“啊…”魔女艰难地发出声音，看来那个项圈对她的伤害很大，“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否能听懂我的话。”
“谢谢，真的谢谢你。”
清火用摇晃的尾巴对魔女表示感谢。
（好啦好啦，该干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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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火不知道的是，树林中的一棵树上，一只白猫正观看她的行为，晃动着尾巴。
“哼，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对本子里的虚拟人物和现实中真正存在的人都一视同仁吗？”
白猫舔起自己的脚掌。
“那么，请加快速度，让我开心起来吧。”
它喃喃自语着，从树枝上跳到地面。
它的动作十分轻盈，只让地面上的青草发出一点沙沙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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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火不费吹灰之力地打倒了盗贼。
她在确认魔女和她旁边的孩子没有任何危险之后，快速跑开。
这不过是开胃小菜，后面的才是真正的难题。
——找到失踪的冬青，并带着她离开本子。
还有，和也许存在于本子中的「杂念」，当时在孤儿院见到的黑色怪物作战。
她快速原路返回，希望自己还不迟。
对于一个手无寸铁的本子画师来说，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光是用清火现在的狼脑子想想，就能想出冬青的十多个死法。
跌落悬崖啊，被魔物攻击啊，被盗贼「buysomeapples」啊，都有可能。
她还可能会被人贩子带走，当成奴隶。
最后的结局都是在这异世界悲惨地死去。
虽然有些无情，但是这大概就是那些可怜的失踪者的结局。
（故此，我绝对绝对要，拯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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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本子里「爬」出来之后，叮当趴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
别提了，累死了，如果她现在可以和神明许愿，她绝对会跟神明要死亡——太累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本来她的精力就没恢复好，再加上隔壁一直发出的「buysomeapples」的声音，她就更无法好好休息了。
更别说净化本子了。
这样本子就已经快要了她的命了。
黑子似乎不累，她翘着二郎腿，坐在陆的背上，看着漫画。
（那漫画好像是我以前买的《奇诺O旅》？）
叮当抬起头，看着漫画的封面，推断着。
黑子身下的陆正努力一页一页地审核刚才出现的稿子。
（各种意义上都辛苦他了。）
叮当直冷冒汗。黑子这种无声的暴怒真是太吓人了。
她做梦都不想让黑子生气一次。
“额呜呜——”
黑子身下的陆假哭着，呻吟着。
“黑子，你这段时间是吃了什么好东西？怎么这么——唔啊啊啊！住手住手住手啊啊啊啊！！”
黑子用手按着陆的头部，咬着牙。
“你是想说我胖吗？你想说对不对？对不对——？”
她边问着，边用手摇晃陆的头。陆赶紧求饶——要是他支撑不住，受伤的可是他。
黑子正坐在他最柔弱的腰部上。
本来就很沉，要是一个不小心没支撑住，他的腰怕是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
“我错了啊啊啊我错了，求黑子大人原谅啊啊啊，”陆哭嚎着，却未停下手中正在做的事——翻阅稿件。
叮当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厉害。
即使他上面有人一直在无理取闹，他却能一直保持状态继续审核。
（也许他在摸鱼审核…）
趴在床上，看着游戏垫上的这场闹剧的叮当叹了口气。
怎样都无所谓了，《我和我的妻子3》不管怎样都算完成了，陆也受到了他应该有的处罚。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但叮当仍然很担忧。
就算这《我和我的妻子3》审核通过，陆将其交给了那些自称叮当粉丝团的人…「叮当粉丝团」真的能接受一点色情场景都没有的《我和我的妻子3》吗？
叮当突然感到有些恐惧。
她以前画的本子都有「buysomeapples」情节。
叮当敢打包票，肯定有许多人都是朝着她画出的优秀比例、分镜才买的《我和我的妻子》系列。
（不卖肉的话，真的有人会看这部作品吗？）
叮当在心中发出疑问。
（嘛，算了。）
她摇摇头。
（我现在想这些也是没有用的。就算他们不喜欢，《我和我的妻子》烂尾了也无所谓。）
（这种被硬逼出来的东西还能有这种质量，已经不错了。）
叮当开始自我安慰起来。
（没人看也无所谓，不给钱也无所谓，怎么样都无所谓啦！）
她翻了个身，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就这样吧。）
（没事了，可以休息了。）
叮当缓缓闭上眼睛。
（等等。）
她又睁开双眼。
（我是不是……得找父母谈谈？）
她迷茫地坐起身。
“诶？叮当，你想干什么？”
坐在陆身上的黑子抬起头。
陆因为这一小动作开始摇晃四肢——他怕不是真的撑不住了。
“黑子，黑子？我真的撑不住了，快从我身上离开呀！”
陆深陷进泡沫游戏垫里的两个膝盖也开始颤抖。
“闭嘴！要是敢松懈一下，你就死定了！”
黑子厉声呵斥回去，继续看着叮当。
“唔，没什么。”
叮当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烫——也是，待会儿她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羞耻了。
去找自己的父母，然后跟他们说，“我不想看着你们「buysomeapples」，可不可以停下来？”
——怎么可能啊！开什么玩笑啊！
但叮当还是起床去父母房间了。
（还好，现在他们似乎没在buysomeapples。）
避开了最危险情况的她松了口气，推开父母房间的门。
“妈，爸，那个…”
她看着刚刚穿好衣服的父母。
“我可以跟你们谈谈吗？”
“当然可以，你想说什么？”母亲招呼着叮当，让她坐到床上。
“额，我就不过去了，”叮当抗拒地摆摆手。本身她就不喜欢那张大概有着各种各样诡异液体的床，而她现在说的事很正式，不是那种可以轻松一起坐在床上交流的小事。
“我想说……”她低着头，不敢看父母的双眼。
（不行。）
（我刚才已经预演过无数次了，没问题的。）
（他们是我的父母，不会伤害我的。）
叮当鼓起勇气，咬着牙，抬起头，正视母亲，视线又扫向父亲。
“请问你们是否可以减少在我面前的「buysomeapples」的次数？”
一说出来，叮当就感觉轻松多了。
听到奇怪的消音词，父亲刚想插话，却被母亲制止。
“啊，这个消音是默认触发的，”叮当指了指头上的发带，“里面应该内置了扬声器——”她看着父亲，继续说下去，“就算有这个消音，我相信你们也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她发觉声音有些颤抖。
没想到啊，说出自己的要求会让人这么紧张。
“没错，就是你们刚才干的事。”
叮当深吸一口气。
“我，很不喜欢你们在我面前「buysomeapples」。不是因为我单身没有对象，嫌弃你们撒狗粮。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在日常生活中看到这种行为的发生。”
“而且，在隔壁听到你们的声音，我会很尴尬。所以，如果爸爸妈妈想要「buysomeapples」，然后我还在家的时候，能不能去爱情旅馆解决？”
一口气说完之后，叮当松了口气，用手背轻擦额间冒出的汗。
“这就是我想和你们谈谈的事。”
叮当感觉说这些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
父母面面相觑。
“咳——”
父亲轻咳，叮当知道，这是他要发言的意思。
“那么，孩子，我们应该向你说声抱歉。”
（意思是不可以…吗？）
“自那件事发生之后，我们就觉得很对不起你…本以为让你做自己喜欢做的事——画本子，会让你放下以前的包袱，快乐的生活……可能…我们低估了那件事对你的影响。”
“不，爸爸，不只是那件事，是一直。”
叮当打断了父亲的话。
“从小时候开始，我那些所谓的朋友，在知道你们会不顾别人的视线「buysomeapples」之后，就与我疏远了。我也因为那些事情和他们甚少交往，导致了恶性循环。”
父亲脸色一变，看来，事情没有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我不喜欢你们「buysomeapples」，因为你们不顾一切的「buysomeapples」，让我失去了和别人交往的机会。”
“叮当，为什么你不说呢？”母亲说着，露出十分抱歉的表情。
“所以我现在说了，”叮当的手压在胸口，“希望你们能同意。”
“……我们可能需要讨论一段时间，在你离家之前，会给你答复的。”父亲闭上眼睛，抱着手臂，边思考边点头。
“谢谢，那我先走了？”
叮当试探性地朝门边移动。
“不，先等等，”母亲叫住了叮当。
“嗯？”
“叮当，希望…你不会因为我们而厌恶「buysomeapples」本身。”
叮当看着母亲，愣了一秒，笑容也从脸上消失。
“哦呀，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下一秒，笑容再次出现在她脸上。
“妈妈，放心吧，我不会的。”
“这种事情我还是能分辨出是非的。”
叮当转身从父母的房间离开。
「咔哒——」
她上关门，靠在门板上，思考着母亲刚才说过的话。
（buysomeapples本身…吗？）
一想到这个词，叮当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被无形的手捏住，连灵魂都在颤抖。
（如果buysomeapples这件事是正确的话，那本子净化师又是何种错误呢？）
她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曾伤害过她的大妈的样子。
（算了，不想这些没用的东西了。）
叮当甩甩脑袋，朝房间走去。
（至少，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们了，这很好。）
（知道了我的感受之后，他们大概就不会像这样疯狂的「buysomeapples」了吧？）
（但愿。）
“唉。”
她苦笑着转动门把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