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迷失于本子世界中做什么比较好

温特尔坐在床上,慢慢将绷带缠在小臂上。

她小臂上有不少伤疤,深褐色的它们在她白皙而稚嫩的皮肤上清晰可见,又十分可怖。

也许对别人来说是触目惊心的,但对她来说,这是稀松平常的。

这些伤痕已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不可被抹除,不可被治愈。

(已经习惯了。)

她摸了摸左脸下侧的伤疤。

(就这样吧。)

今天,她已经尽力了。

使出那种跟轻小说里描写的一样的奇幻招数是她的极限——如果那种高能量炮都无法击破黑色怪物,她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唉……”

她长叹一口气。

(所幸有效,不然…)

「咚咚咚——」

“请进。”

(会是谁呢?清火吗?)

(不能啊,她才离开不到十分钟。)

清火在她醒过来前,一直陪着她。

在温特尔醒过来之后,清火和她说了她昏迷之后发生的事。

「有一个深蓝发色的女人呼哇一下就冲过来!欧拉欧拉一下!就把黑色怪物打成碎末了!」

清火的话萦绕于心。

(那个「一击就直接将黑色怪物打至粉碎的女性」…)

(是谁……?)

“那我就进来了…?”

轻柔的声线从门口传来。

温特尔抬头,看向走进来的蓝发女子。

深蓝色的头发长过膝盖,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身穿的白大褂一尘不染,十分整洁。

(黎琋。)

她挺直腰板,伸长脖子,紧闭嘴唇,用一副认真的样子看着黎琋。

“Winter不用这么紧张啊,我就是来看看你,绝无非分之想。”

“为什么汝知道吾的名字?”

温特尔刘海间窜出一道电光。

“还有,为什么汝拥有「黎」这一姓氏?”

“哦呀?仔细想想,你的这两个问题,实际上是一个问题哦?而且拥有相同的答案。”

说着,黎琋无视了温特尔现在所发散出的敌意,慢慢向她走来。

(!!快走开啊!)

温特尔稍稍向后面的床板窜了窜。

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好惹。

如果有什么察觉危机就会发出警报声的仪器的话,现在大概已经叫到爆掉了。

“汝…汝不要过来啊。”

温特尔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再往前走进一步,我就要放电了。”

“哦?真的可以吗?在下午刚刚把存储的电量全部消耗掉的你,真的能在几个小时之后的晚上,对我放出有伤害性的电击吗?”

黎琋笑不露齿,这笑容并没让温特尔放松下来,反而让她心跳继续加速。

“你…你怎么知道的…”

“要背弃神教巫女的规定,不说「吾汝」那类腐朽生硬的词了吗?”

“不,不是!”温特尔双手捂住嘴。

(为什么她连这个都知道?)

作为Raiden教的巫女,她必须要严格要求自己的言行举止。

也就是说,在平日说话的时候,她也一定要用「吾」自称。

这样不只能让巫女们言行谨慎,也能让她们与其他常人保持距离。

(但是…我总是忘。)

“汝,为何知晓如此之多?”

温特尔将手拿下。她自然知道现在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

“还不显而易见吗?”

黎琋拖开凳子,坐下。

“我是你大姨妈呀。”

“大姨妈。”

“大姨妈?”

“大——姨——妈——?!”

“吾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知道吾辈有大姨妈……”

温特尔紧盯着黎琋的深蓝色、像夜空一样的眼睛,希望能察觉出黎琋在撒谎。

“因为你才八岁啊孩子。话说…你是不是有个姐姐来着?”

黎琋并没把温特尔的死盯当回事。看到她游刃有余的模样,温特尔自己反而有点慌。

“是的。汝为何…”

“因为我是你大姨妈,所以我什么都知道啊。”

黎琋笑弯了眼睛,伸手摸摸温特尔的头。

这时,温特尔从她身上感到了一种温暖的感觉——而她从未从她母亲身上感受过。

“为什么,汝不会触电?”

“因为我是你大姨妈。”

“能不能换一个回答?”

“我是你妈妈的姐姐。”

“这也是大姨妈的意思。”

“那你想听什么呢?亲爱的Winter小鬼?”

黎琋挑挑眉毛,耸耸肩。

“既然汝是吾辈的大姨妈…那为何吾辈从来不知道汝?吾的姐姐也从未提起过汝的名号。”

“很简单啊?我很年轻的时候就从那教脱离,在外面闯荡。”

黎琋抱着手臂,靠在椅背上,用平淡的语气说着让温特尔万分震惊的事。

“为什么?”

作为一名有良好教养的人,温特尔还是忍住了吃惊大喊,而是深呼一口气,继续询问。

“你知道那么多干嘛?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啦。”

黎琋托腮。

“而且,你觉得琛——啊,就是你的母亲,现在很幸福吗?”

“或者说,你觉得你的姐姐,鸣,有你现在这样,和朋友们一起生活,幸福吗?”

问完温特尔,她先笑着摇了摇头。

“笼中鸟而已。”

“为了你,她也许不得不这么做。”

黎琋端详着眼前的小孩子,看着她手上缠着的绷带。

温特尔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想将手往回缩。

可她的手无处可藏。

“所以说啊,Winter,为什么你对雷电的掌控能力这么差?”

黎琋抓住温特尔的手,拿在手中揉捏。

“啊,你们小孩子的手真软啊…”

“唔——”

温特尔有些不太舒服。

“啊好软好软好可爱好软好可爱让我想起来某人小时候啦啊哈哈啊哈——”

“放手放手放手!”

温特尔目睹了一名女性痴汉的诞生。

她第一次对女性有一种生理上的恐惧感。

她好似在叮当身上感觉到一样的…气息。

“快点放手啦!”

谁知温特尔越抱怨,黎琋反而更加痴汉起来,把温特尔的手贴到脸上蹭。

“呜哇啊啊啊——”

温特尔的刘海间擦出火花,电火花崩到黎琋眼前,让她一愣。

趁着这时候,温特尔将手从黎琋手中抽出。

“你干什么啊!好恶心!”

在温特尔的手脱离黎琋掌控的那一刹那,黎琋恢复了正常。

“额…”

她擦了一下嘴角。

“抱歉抱歉,好久没能对着小孩子做出这种事情了。”

“这里不是孤儿院吗…”

温特尔对黎琋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

“是啊,正是因为这里是孤儿院,我才不能对那些小孩子做这种事——”

黎琋挺起胸膛。

“我可是她们眼中的好院长。”

“那你就可以对我这么做吗!”

“大姨妈为什么不行。”

“。”

温特尔对黎琋无言以对。

“那……为什么要当呢?”

黎琋听到这话,笑了笑。

温特尔感觉她不太开心。

(难道我触雷区了…?)

“跟之前那个早亡的院长的约定——谁知道那家伙就那么死了。”

黎琋咧嘴一笑。

“你释放的电流差点就打在他沉睡的地方了,也算他遭报应了。”

“那家伙…?”

“你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

黎琋摸了摸温特尔的头。

“Winter,我问你…”

此时的温特尔并不能看清她的表情,但是听她的语气,温特尔敢确定,她旁边这个人,绝对是为了接下来这个问题才过来的。

“您说。”

“你的母亲在你离开Raiden教之前,过得好吗?”

温特尔本来还在期待黎琋会问她什么问题。

现在可好了,这个问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吾并不知情。她太忙了,吾能看到她的机会,大概就是每年的祭典吧?”

“祭典啊…看来她是个很合格的神棍呢…”

黎琋呵呵笑着,抚摸温特尔头部的动作并未有停下来的趋势。

“虽然她跟我比还是差了点,但是做这种工作还是很适合的。”

“那么现在问题只有一个……为什么你对雷电的掌控力这么差?”

“吾…不知道。”

温特尔听到黎琋又将话题绕回来,不高兴地将头扭到一边。

“如果汝问其他的事情,吾会很愿意回答的。”

“你是怎么操纵雷电的?说来听听。”

“……?”

温特尔抬起头,看向笑眯眯的黎琋。

她觉得自己在兴奋。

“汝问这个是要……”

“嗯…像你这种反噬这么强烈,操控能力这么差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黎琋又将温特尔的手捧在手心,凑近观察。

“而且,你的伤疤也比平常的巫女多得多。”

“伤疤就是反噬造成的,能力越大,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和痛苦也就越大。为了传承这远古的力量,吾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嘘——”

黎琋微眯眼睛,用食指堵住了温特尔的唇。

“那种背下来的教条,直接说给那些死板老头听吧——面对我就不要说了,来说说你的真实想法吧。”

“……”

温特尔无言。

她突然感觉自己无话可说。

“怎么,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有那么难吗?”

“不,不是。吾只是从未思考过关于这方面的事……”

“是么……笼中鸟…”

黎琋翻转温特尔的左手,扫视手背。

“你是怎么操控雷电的?是直接用话语命令吗?”

“那…还能怎么召唤雷电?”

温特尔挑挑眉毛,她感觉黎琋在问一些很基础的东西。

她一般产电都是无法控制的,一不小心就会让电流窜到别处,烧毁电路。刘海的存在倒是帮了她不少忙——刘海将多余的电量化作静电发散至空中。

“吾的话,的确是那样,用话语召唤。”

她试探地说着,瞄向黎琋,期望看到她的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

“使用……言灵吗…?”

黎琋眯着眼睛,轻咬自己的食指指节。

看到她认真思考的样子,温特尔有些发慌。

(难道说……吾以前运用能力的方式是错误的?)

“唔……我应该怎么跟你解释比较好呢?”

黎琋犯了难。

“啊。”

“Winter,你先想象一下,这个世界被各种各样的元素包围。”

“哈?”

温特尔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汝这是…要吾将这能力当成魔法吗?”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这的确对你的掌控能力有帮助。”

黎琋耸耸肩。

“你要是不相信你的大姨妈,我就不继续说下去了。”

“请…说下去。”

“那就好。”

黎琋嘴角上扬。

温特尔有一种自己受骗的感觉。

“然后呢,想象雷电包裹在你手臂上的样子——不要只用嘴说,要去想象电流的样子。”

(想象电流的样子?)

(想象画面而不是命令?)

“那,难道说,吾能不能放出雷电,实际上,跟我有没有说招数名字没有任何关系?”

“是这样的哦。”

“那为什么教吾使用能力的师傅告诉吾,要大声喊出招数名?”

“如果你说的那个师傅是长三丰的话,原因显而易见……”

黎琋露出有些不太对劲的表情,眼睛瞟向地面。

“那个死变态最喜欢看小女孩穿着轻飘飘的衣服,拿着魔法棒,大喊各种各样的招数了。”

“……”

(原来长三丰先生是个和黎琋、叮当一样的变态。)

温特尔咽了一下口水。

“难以置信…”

“你信不信无所谓哦。”

黎琋突然起身。

“嘛~看样子,那些家伙,在我不在的时候,发展得都不错呢。”

“吾要去哪?”

温特尔身子向前倾,就像她想要挽留正准备离开的黎琋一样。

她觉得有些不妥,又甩甩手,将身子缩了回去,头也扭到别处,看着木质地板上的裂纹。

“哦呀?你不想让你的大姨妈离开吗?”

黎琋叉腰俯身。

“不,不是这样的。”

“是么…?”

“不是的话,我就不打搅你休息了——早睡早起的孩子长得高哦。”

“……”

温特尔抬头,看向黎琋离去的背影。

“所以……为什么要从Raiden教离开呢?…吾很是不能理解。”

“明明…吾听清火说过,汝一击就把黑色怪物击得粉身碎骨……拥有那般强大能力的人,根本就不会像吾一样被教团「赶」出来……”

“到底是为什么?”

“诶——没想到你知道那么多?清火,清火…清火是那个红毛小狼,是么?”

黎琋悄然回头,看着温特尔微红的面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干姐姐亲还是亲姐姐亲啊,嗯?”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了,这个世界的主角也将会是你们。像我们这样的老咸鱼,还是快点退休,找点别的工作做吧。”

黎琋说完,没等温特尔将她之前说的话全部消化完毕,就匆匆离去。

(为什么你们这些人说话都怪里怪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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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被头顶明亮的灯光吓得抽搐一下。

在确认那只是普通的LED日光灯之后,她才放下心来。

(这天花板有些熟悉。)

这天花板有消音板——就像学校音乐室里的那样。

她也注意到了耳边的嗡鸣声,远处设备的指示灯闪烁。

再之后,在她想要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她感受到了强烈的腹痛。

(……)

她伸手捂住。

(……)

在想起自己是怎么受伤之后,她的手慢慢垂下,放在被子上,轻轻握拳。

叮当缓缓环顾四周。

这里并不是之前本净协会的医务室,或是孤儿院。

(我这是被拖到哪了,本子里吗?)

(黑色怪物又去了哪里?)

“哦呦,你醒啦?”

一个头戴着防毒面具,穿着白大褂的女性从门口走来。

“之前在大街上看到你浑身是血,就把你带回来治疗了。”

“……”

(计划失败了?)

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她并没被这个怪人吓到。

叮当决定沉住气,继续询问眼前的“女士”。

“请问我昏迷了多久?”

“昏迷多久?一个月吧。”

“!?”

叮当感觉自己被当头一棒。

(尴…尴尬了。)

她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可是,腹痛仍然困扰着她,刚刚站到地上,她就腿一软摔在地上。

“你有别的地方去吗?我调查了你的记录……你好像没有身份啊。从这里出去就会死。”

“而且这里的医疗手段没那么尖端——你受了那么重的伤,一个月能恢复成这样也是奇迹了。”

“你还没付我医药费哦,很贵的。”

(这是什么展开啊…)

叮当开始大喘气。

(《本子净化师》要变成《无职业路人勇闯异世界》了吗!)

“我…我能打工……”

“你能吗?那就先给我把「Ca3(PO4)2 + ___ SiO2 + ___ C ___ P4 + ___ CaSiO3 + ___ CO」配平吧。”

“你说啥?”

“化学配平啊,这个不是这个世界的基础教育吗?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啊。”

(化学配平……)

叮当想起了自己在化学课睡觉的日子。

(这种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啊。)

“你不会啊,那就当打杂的吧,工作个二十来年你就解脱了。”

(《无职业路人勇闯异世界》正式更名为《无职业阿姨勇闯异世界》。)

“哦嚯……”

叮当有点跟不上节奏。

(这都什么和什么鬼啊。)

“我要不要直接去世…算了?”

“不行你不要死,我还有十来万戈登币没还呢,顺带一提,你欠我二十万戈登币。”

(……)

“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摇钱树吗!我什么都不会啊!”

(等等。)

叮当缓缓举起手。

“阁下,我会画色图!”

“色图?可是这个世界禁黄啊?”

(可是这是本子世界啊你在逗我吗。)

“不,不可能!这个世界一定有色情的。”

“有个屁,你已经束手无策了吗?凌叮当同学?”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傻子。你没注意这屋子你以前来过吗?我的声音你听不出来吗?”

怪人摘下防毒面具。

是个挂着浓厚黑眼圈、戴着弱视眼镜、茶灰色头发的女性。

(哦,鹤子。)

叮当突然放心。

“你跟我一起到这本子来了?”

“啊呸,什么本子。你在的是本子净化师协会地下的研究室A3。”

鹤子将防毒面具放回口袋中——那东西竟然放得下!

“如果你想找哆来咪和黑子的话,很遗憾,她们已经回去了。”

“诶?”

“你是不是傻?”

鹤子突然走近,用手顶着叮当的脑门。

“旁边就有两个输出怪物,你竟然像个热血笨蛋一样自己去处理?想什么呢!以为你是热血漫的主角吗!”

“你是悲情纪录片《一个傻逼的诞生和死亡》的主角还差不多。”

“我告诉你,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把你们小队的「净化成功后恢复」的buff取消。我给你们加的那功能是为了容错率,是为了随随便便去送死吗!”

“你跟那群漫画的笨蛋主角有什么不同啊!啊,你没有主角光环。”

“如果不是哆来咪和黑子及时发现,如果不是你成功将杂念传至本子中,你以为你还会活在这里?”

“唔——”

叮当本想辩解,却一阵腹痛传来,她的辩解声也变成了呻吟。

“我本来是可以直接将你的伤口恢复的,但是我没有。你们是不是以为复活白菜价不要钱啊?修复你们全身的伤口很贵的好吗!”

叮当没想到鹤子会有这么大反应。她本来以为这家伙就只会打哈欠,喝咖啡,伸懒腰的。

“我…我错了。”

“知道错就好。”

鹤子突然泄气。

“你们的生命可是很宝贵的——要是随便死了,在意你们的人会很难过的。”

“那,那黑色怪物…”

“唉,行吧,”鹤子扶额摇头,“那杂念已经被你困到本子里了——算你做得漂亮。”

“不过不要掉以轻心,不是所有杂念都能那么轻松解决。而且,以后你不会见到那种东西了。”

“为…为什么?”

叮当抓住鹤子伸出的手,弓腰站起身,坐回床上。

“除非你能成长为A级净化师——那些家伙都是A级净化师的猎物。”

“而A级净化师的晋升很不一样。”

“你现在是什么级别来着?”

“D…应该是D级!”

叮当感觉自己好久没提这事儿了。

“哦,是D级啊。”

鹤子叹了口气。

“你好弱啊。”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弱是事实,我知道。”

“你看我现在有在努力——就算我没有烟灰的协助也能处理…额,你说的杂念?”

“……”

鹤子嫌弃地撇了她一眼。

“女孩,你以前职业是什么来着?是不是本子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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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考试月,写的有点水,请见谅,谢谢。

对了,520还是521的,大家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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