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彼方因眼前出现的不合理词汇而迟疑了一秒,接着忽然感到一股操纵似的升力将其吹开。原本瞄准怪物头颅的第三次斩击硬生生地接在了带有锥刺的胸甲上。
“铛~~~”
就像寺庙的铜钟撞响声音,嗡嗡嗡的声响在空荡的库中反复回荡,陈列在四周的兵器和铠甲发出丁零当啷风铃那般的响声。这一击的声响令神殿三十一层的整只墙壁生出裂痕,顺着裂隙蔓延各处。交火正酣的赤色骑士赫巴德在用手腕内侧的铠甲接住黑剑之后,停下了佩剑横斩的动作,将身子一翻后退了三步的距离。
但并不意味着这次对决的屈辱败北归属与他。在赤红色的披风翻飞回身后的刹那,一只亮金色缠裹赤色大旗样式的武器显露出来。
“铛~~~”
赫巴德像持握禅杖那样用旗杆的末端敲响地板,这正是号为“旗手”的骑士赫巴德拥有的全力象征。每当敲响这把旌旗的时候,无论身在何处,只要没有任务正在执行的骑士就必须立即集合。也就是说,虽然没有分出胜负令水月心中不爽,但如果此时继续出手的话,就意味着在紧急时刻与所有的骑士选择对立。就算再怎样不服从命令,在没有达到她的目的之前也犯不着自讨苦吃。况且天明骑士团与水月都是双向的需求关系.......
在杀死祭司之前就显然你得意一下好了。水月心中如是念道的同时,唰啦一声流畅地将黑剑收回鞘中列姿待命。
“不用列姿了,人齐之后,立刻赶往三十一层抓捕罪犯。”
通过大旗的力量能够直接传送至被禁止的楼层,也就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旗手拥有比正副骑士长更加直接的统帅权。
自然骑士水月也对这柄缠裹赤旗的长枪颇为在意,如果有可能的话,真的想现在就见识一下那把祭司亲手制作的长枪中蕴含的力量。毕竟三十年中从未出手的旗手赫巴德,正确的指代应该是那把旗帜。虽然拥有长枪的外貌和神器的属性,在赫巴德担任骑士的三十年来却从未有过一次用于战斗。
就算偷袭的话也为时已晚,已经陆续有骑士整装待命地出现在四周的空地上。赫巴德稍稍低下了头,隐藏于赤色龙首似的头铠中燃烧出名为正以的金色火焰,他用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像两名骑士长以外的所有骑士号令:
“最高警戒,全员捉拿罪犯。”
.................
时间仿佛停滞了两秒,一股莫名的气团将彼方俯冲劈砍的身段向外推去,不得已彼方改做了双手持握的下斩。接触刺甲的一瞬间再次爆裂出激烈的火光,一道刺眼的光亮立刻附着在剑身,沿着切削痕迹的延长线上贯穿石板的地面。
崩裂的轰隆巨响令整间仓库为之颤动。虽说艾莉希娅的各个区域和地图之间发生的事情不会相互干涉干扰,但神殿来说是唯一的例外。彼方对这一点心知肚明,织夏提醒过的事情他没有丝毫忘却。从开始战斗到现在已经远远超过了十分钟的时限,就算再怎么耽搁,天命骑士肯定也不会对武器库中的异样浑然不知。说不定此时的织夏就在三十一层黄金仓的外围与其骑士团的其他成员周旋,为自己赢得脱身的时间。
如果不对要害进行爆炸式连击的话就没有办法杀死眼前这只怪物。在先前发动连击的时刻,彼方顺带地将剑通入大方空门的怪物左臂,一路奔跑着像裁剪棉布那样顺着手臂拉扯一条纵向贯穿的切口。但剑才刚刚走过的路径,那团不能称作肌肉的肉瘤就立刻重新粘连在一起,因此当彼方花费两秒的时间终于抵达怪物的肩膀拖拽着跳起施行上斩加劈盖的组合动作时,看到的却是完好如初的手臂。
【只要瞬间就能将失去的血量恢复。】
彼方早已清楚认识到这点。从开始到现在,彼方查看了三次怪物科劳拉剩余的血量,没有数值显示的血条中央,完全看不到顶格的红条有分毫的挪动。
这样的情况也说不上少见,虽然没有自身经历过,不过彼方在跟薛定谔打交道的过程中确实也听说了一些不用特殊方式就无法击败的首领怪物。硬要说的话背叛者琳克也算得上在内。
“总之这样的怪物总会有特殊的破绽...”
彼方心里默默跟着当时薛定谔的话复念了一遍。如果拥有瞬间恢复能力的话,就意味着血量不会过高。【死刑程序】【深渊九十层】什么的含义姑且不论,只要能破开他的盔甲,再对藏在里面的本体致命一击的话.....
“应该能行.....”
“唔啊啊啊.....啊......”
动身的瞬间,彼方像是叫骂地那样浑身颤抖着,同时将浑身的力量倾注在两拳之间。下段斩击完成即将落地的同时,彼方再一次扭动身体,依靠反向倾斜向下踢出的右腿二段跳跃跃升了半公尺的高度,同时右手从下至上顺势使出“斩铁剑”从怪兽的纤细的腹腔向上至胸口划过。然而眼前的景象却在吃惊之中,令彼方衔接二段剑技的动作产生了0.5秒的延迟。
不祥之雀羽是能够将磐石轻易割开,锋利度能与黑蔷薇所媲美的神器,配合剑系破甲技能就算高纯度的硬质金属也不能够在这样全力的攻势下毫发无损。可是怪物的盔甲就像是蓄意抵抗那样阻止伤害的产生。三段令彼方自身都快要震碎的冲荡斩击中,能够看到明显成果的,仅有第一和最后一击.....但那从哪个角度看也不是能称作“伤害”的痕迹。
第一段俯冲下刺仅在胸甲偏左的方向上钉出一枚深却一公分的三角凹陷,沿着豁口的方向一直向下,就是第三段下斩留下的,根本不能叫做裂缝的划痕.....更加准确形容的话,只不过是将涂料刮下的程度。
虽然彼方的剑也没有为此崩口或是卷刃,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的绝望之火熄灭了他已经挥在半空的斜下向右的侧斩。失去血液涌注黑刃变成一只迟暮的黑雀,叮当一声从手中脱落,一头撞在在怪物的胸甲上。
科劳拉高频知啦地叫着,右手的巨镰连带木桩一并拔出甩向滞空失去斗志的彼方。
轰~~~~啦~~~
彼方被闪飞好远,这一次没有黄泉斗篷的保护,尖刺的木桩从整个左肩贯穿而出,同时甩出的黑刃不带丝毫怜悯地正向穿在彼方的右腿,将右肢钉在石板的地面上。
“咳咳~~~咳~~”
扬起的灰尘不断刺激着彼方干哑的喉咙,即便想要吐血出来,此时他能做到的也只有可出带有血点的飞沫而已。贯穿的两处伤口中,只有融化的冰溜那般滴答滴答向下流淌着。如果能有血条的话此时红色的部分应该已经流尽了吧,就连身体的机能也早已突破了大脑的最大忍受限度。
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因为全身冰凉像死尸那样的温度而麻痹的感官。
可就算这样也已经算是捡回一命,如果不是科劳拉手掌上的木桩先一步接触到彼方的肩膀将他撞开的话,锋利无比的五把巨镰的同时扫荡下,应该只能看到“曾经还是彼方”的几团块状物。意识到这点的彼方才迟缓地想起还有保命的护符————织夏亲手交给他的转移水晶,只要摔碎就立刻脱离。
那名女生也是这么嘱托彼方的————千万不要死。
彼方也大抵想起了这件事情,可是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摔碎就能使用,意味着没有办法通过呼喊指令的方式转移。
当啷~~~咕噜咕噜噜。
从彼方手指脱落到地上的琉璃色水晶滚落,发出如此的声响。
已经没有力气把它摔碎了。
就像神明决断似的那样,一直纠结在彼方心中,拯救带有亏欠的公会大家,还是那个嘱托自己一定活着离开的少女之间,终于通过掷筛有了答案。
“既然已经没办法离开了....”彼方托着身子向右腿靠拢,再将触电那样过分抖动的右腿蜷缩起来,两只手缓缓移动到剑柄的位置飞机抬升似的拉动手柄。
“....最少挣扎一下...再死....”
固定型的怪物科劳拉伸长手臂也无法够到彼方的脚尖,只能做出吼叫的动作两手交替拍打地面将砖块挠出横竖交叉的条纹。
“呃啊.....”
屏住一口气,加之整个上身后仰的重量,跟随震动的地面才终于将剑拔出。彼方向风吹动的枯叶那样全身侧倒地翻滚了两圈,才终于换做了伏地的姿势用两肘微撑起身子,攥着黑剑匍匐扭动向前。仿佛置身于冰窖,彼方的全身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温度,血液也似乎流干了似的逐渐露出肉色,在肉块的切口处开始凝结起来。握着剑的右手完全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没有致命伤害就不会触发黄泉斗篷的保护效果,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彼方就会死于严寒。应该说他现在还没有死掉就已经是足以向十二神感恩戴德的伟绩了。
“还不能停下.....”
已经到了连身体也撑不起来的程度。彼方吊着一口气,双手反向握住剑柄,像登山的铁锥那样打进青石地面,然后连带下巴一起抵住剑柄,双臂引体向上似的向前牵引....即便希望死在怪物竖直齐平的挥砍下恐怕也没有办法做到,经过又一分钟的挣扎才不过向前挪动了三十公分的距离。等到天命骑士赶来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如愿死掉了.....
带着对所有人的遗憾和愧疚一起....
奇怪,这不是最原本的心愿吗....明明从公会离开的那一天就是这么打算的吧....死在无人救援的野外.....
这样.......
怪物科劳拉的双手蓄力一击撼动地面,彼方整个人被地面掀翻,在整个墙壁和屋顶轮番在视野中划过,落到地面之前,彼方闭上了无神的双眼。
..............
“彼方,彼方?”
我似乎听到有人叫我,朦朦胧胧睁开眼睛的之前,好像还感觉到有人扶着肩膀,温柔地来回推我。
“彼方,彼方,该起床了啊.....”
这个声音...
我重新闭上眼睛,一开始浮现出的是织夏的样子,后来是蒂娅.....不过都被我否决掉了。这是会长柏拉的声音......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身体为什么这么劳累?还有会长...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时候的她....不是应该已经...死掉了吗?一系列的疑问潮涌似的填满我的大脑。明明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我连今天的日子,应该说过去的今天是具体的哪一天都知道得明明白白。
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我无论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分开相互吸和的上下两片眼皮一样。
“原来你都知道啊.....”
我明明闭眼背对着她,却知道会长此时做出了有些生气的表情叉腰在那件黑白色的女仆长裙上。像是听到我的心声那样依此回答了我所有的疑问:
“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公会房,也就是彼方你自己的房间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唔~~会累也是正常的嘛,毕竟昨天刚刚才进行了特训~~我在这里的原因当然是喊你起床啊,因为莺歌和星夜怎么推你都没有醒,看样子还是我叫人起床的方式比较更胜一筹。”
说到这里,她换做了疑问的表情将手指抵在嘴边歪歪头道:“嗯~~~昨天虽然是好险打扫公寓的时候一脚踩空楼梯从二楼滚到一楼.........不过这样也不至于死掉吧?”
她说的没错,那天...还是该说今天之前,也就是昨天会长确实是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幸好被月河接住。事情的一切都是这样合理合情的发展。接下来莺歌会过来抢走我的被子,然后告诉我说今天的重要行动.....
这些事情都如实发生了。
“你怎么了,为什么感觉好奇怪?”会长这么投来了担心的目光,可还没有回答,覆盖在我身体表面的温暖就霎时间被抽离出去。
被子被掀开的瞬间,我因为空前的寒冷打了个寒噤,眼睛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睁开了。
“快一点,今天我们还要去挣钱呢,很多很多钱~”
“为什么要挣钱啊?”我揉着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同样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当然是因为还钱啦,你以为这间公寓花了我们多少钱啊?在努力最后一下,现在去狩猎,下午的时候去迷宫区打boss,钱就差不多可以还完了。今后挣来的前就可以用来购置家具了....你这家伙该不是睡傻了吧?”
莺歌说的没错,确实是努力的最后一天,因为过了今天的话......
【不要去.....】
我睁大了双眼,吃惊于自己发出的声音。
“等我再睡一下也没有关系吧。”
没错,我的嘴巴明明做出的是不要去的唇形,但是声音却违背了我的意愿。
“再过一会儿格列尔特的狩猎区就被占满了,这样的话我们的还款日期就必须向后推迟一天。”
躲在门后的星夜也跑了进来表示复议:“是哦,我不想再为别人挣钱了,想要马上把钱还完,马上。”
【不要去——】
就宛如坐在电脑前进行的游戏剧情还未轮到我发言那样,不论我怎么张嘴,声音就是不从喉咙中涌出。当然他们也没有对我这般怪诞的举动产生一丁点的疑问,一切还如一年前那般进行。
我才明白刚才会长听到我心声而做出的回答,只不过是和心声一并生长出来的孪生幻想。而我也终于意识到此时此地的处境————
是梦.....
过去的一年中近乎每晚都会重逢这样的梦,我之所以能够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是因为我就设身处地的这样经历过一次。现在只不过是我的灵魂,被神明安放在了过去的躯壳之上。就像电脑旧软件与新系统不兼容的问题一样。不管我发出什么样的指令,剧情都不可能朝着更好的方向迈进,剧情的发展也不会因此而改变。
只不过这一次对我而言,应该是最差的梦境了。
就在今天下午,具体是夕几时已经记不太清了,总之就在黄昏降临的时刻,我的朋友莺歌、星夜,月河还有其他的人就该永远离我而去了。看样子今天正是小型公会“七夜的铃兰”覆灭的日子。
没有办法从身体上剥离开来,就算闭紧双眼依旧能够看到他们一步一步向着危险靠近的样子。
“就是这里吧....”
莺歌和星夜不论我怎么叫喊与阻拦,最终还是发现了这座迷宫。我们六人在迷宫的攻略进展异常顺利,因为已经取得了安全等级,就算现在看来再怎么稚嫩的剑术在针对那个等级的怪物上依旧卓有成效,也完全没有闲心指点当初的自己应该在三连刺的基础上立刻补交下段横斩切开肉筋减缓怪物的移动能力,或是接下战斧的刹那向前迈出一步,使用“极限刺击”直接对准胸口终结一击......
无论哪样,当时的我若是明白情报的重要性,若是能够做到上面的这些而将击杀首领的时间再提前五分钟的话.....我们...他们也许就能避开厄运了。
好像....我的存在仅仅是将公会的大家带往深渊.......哪样。
果然,在他们成功击杀迷宫boss而相互击掌,推门离开的瞬间。眼前已经不是之前那番景色。
“二重迷宫?大家戒备。”
接下来的事情一如既往没有发生丝毫的偏差,而我的视线却被位于地图中央的那只怪物吸引住了。在当时的等级,我们五人只顾着恐惧,各自为战乱了阵脚的打法,却都忘记了查看怪物的名称,等级和其他信息。
我原本以为那是无可奈何,理所当然会忘记的事情,直到攻略的进度演变成出现了六只颜色各异的门。那正是死刑技能发动的前摇.....
我不禁睁大了剧缩的瞳孔,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把锈迹斑驳的死刑剑下,是巨大如镰的手掌。
已经不用进行确认了,那是我绝对不能够也不允许忘记的特征,过去的我因为躲闪那段记忆而忘记了的怪物模样。我知道它的名字,甚至刚刚与它发生了战斗.....从半身至首,全身的每一处颗粒都令我憎恶得咬牙切齿,捶胸顿足怪物....
“....科劳拉!”
我将声带都要撕裂地叫骂出它的名字。
“科劳拉.......”
一下子从昏睡的梦中苏醒过来,它挥舞镰刀的样子,举起死刑之剑的样子,还有杀死星夜,莺歌和月河的样子.....绝对没有办法忘掉。
那天我就发誓一定要手刃的怪物,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相遇。
“呃呃啊啊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不过这样的话,就绝不允许自己提前倒下.....就算没有办法拿到那把剑也好,就算因此坠入地狱也好.......就算被切成碎块,也绝对不能放过它。
我敲打着地面,拼尽最后一口力气撕喊出来.......
“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不能放过你....”再度浮现出公会大家的样子,我的眼泪唰啦一下子奔涌出来。可是不管怎样都没有办法重新站起,就连将武器抛投出去的力气都没有,我只能绝望地用那柄黑剑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空荡地砖,口中哽咽地咒骂:
“....我..一定要杀了你,把你的心脏....挖出来....如果没有的..话,就换成眼珠...手臂..腰肢...我要把你切成碎片......”
无论怎么样它都没有办法听懂我的话,对此仍是没有任何反应地搓挠地面。我对自己的无力愈发痛恨起来,心中燃烧出灼热的烈焰,本该已经不存在体内的血液也好像沸腾了似的翻涌,逐渐回升了的体温令我逐渐觉到全身的伤口都在不断向外喷涌岩浆。我终于因为感到伤口鞭打而能够撕心裂肺地喊叫出声:
“你听到了吗,科劳拉.....”
握起的拳头好像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手心奔涌着填满我的四肢,我感受到一股怒火而嘶吼了一声,将气力灌注进双手支撑的剑柄,嘶吼出第二声之后,我终于弓着腰背,摇晃地站了起来。可就算是这样,对我而言已经足够称得上奇迹。
我迈着踉跄的步子摇摆接近,手中的剑像是不属于自己了那样变得无比轻盈,颜色也变成了和鲜血搅融在一起的暗红.....可我没有心思探究发生了什么。既然站起的话,就必须履行我和公会大家许下的约定了........
这次似乎明白了我的动作,科劳拉停下了铲斗似的手掌向内回收,保持躬身的警戒姿势,就像老虎那样。但他的眼神明显不同于以往,开始呈现出混杂的模样。我将剑对准了怪物心脏的位置....
不管盔甲有多坚不可摧,就算剑断了,只要我还能站起来,就算用手也要把他打穿。
“听到了吗?”我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我要打败...不对,我要杀了你,用凌迟的方式。”
听懂我的话后,科劳拉一下子像是狂暴了那样挥舞双臂发出风刃。我本想要回挡却发现被同样的,从身后扫来的风刃尽数弹开。好像听到我的心愿,手中的黑剑重量持续减轻,化作暗红色的烟气向四周喷洒开来。
我因为这股从未有过的感觉而浑身战栗起来,不同于向武器注入的共鸣,也不像是单向应答的回响.......仿佛与剑,准确的说是剑的本体————不祥的黑雀“乌拉尼克斯”融为一体。
经过五秒的时间,整个武器库的光亮完全被吞噬殆尽,黑夜之中因为没有多余的光线,科劳拉的轮廓反倒愈加清楚起来。我的身后传来乌拉尼克斯的一声长鸣。现在,就算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有一只体型不输于科劳拉的黑雀正盘踞在顶,像不死鸟那般张开长翼,露出彩带般的长尾。
科劳拉更加尖锐的鸣叫着,就要将耳膜洞穿的尖鸣和黑雀的啼交交织在一起,我没有任何犹豫地向前一步,整个身体就像被风浮起那般轻盈,霎时间就越过了科劳拉挥过来的巨掌,在还有半公尺接触到我之前全力捅出破甲剑技“破碎镜月”,像第一次一样借助对方的速度相接,瞬间炸裂出将我们两个覆盖的放射状火焰,升至天花板后爆散开来。可我此时早已经无畏强光,拼命燃烧着的大脑运作下,只能看到对手慢动作回放般的焦点,此外的事物全都变成了流散状从我身旁驰过。
这一击成功击穿了它另一只手臂。
“还没有完.....”我呼喊着向上提拉,借由刺开的裂隙顺着痕迹最大限度的拖拽右臂,在空中划过大半个弧形之后,怪物的整只手铠破碎开来,支离的玻璃屑掉落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后消失不见。紧接着我踏过从空中扫过的巨镰,成功登上另一只手掌,只不过这次使出的是基础拦截剑技“瞬斩”,依靠快速的走剑痕迹顺利戳入了另一只手甲的裂缝。科劳拉的手掌带着我一起扣向地面,这也这是我所希望的事情。
随着整个身体翻转过来,黑色的天空瞬间淹没我的视线,却没有这么简单的结束。故技重施,这次我仅用水平横斩的反冲弹开自己,手掌落空的刹那登上怪物手背,将整个上身扭转九十度,在空中使出多点刺击的剑技三相银蛇,以第一只裂缝为起点切出正三角形的巨大缺口,果不其然在怪物重新抬起手掌的瞬间,手铠就因前后承受了差值巨大的力量而崩落开来。露出铠甲下丑陋的肉瘤....
攻击那里是没有用的,因为极快的恢复力无论造成多大的伤害都能够瞬间恢复。就在我这么犹豫了一下瞄准怪物的胸膛,和中线之上的头颅时,因为失去盔甲而变得敏捷的右手掌,连带着五根内镰刀急速横扫过来。在我感觉到风刃削断我的鬓发时,已经完全没有躲避的余地了。
但是,绝不会倒下。
一束新月似的暗红色风刃以瞬间抵达的速度略过我的后背,在与五根镰刀先后碰撞出的五朵烟火之后弹开了右掌的攻击,仅在0.5秒后抵达的左手也已同样的方式拦截住。怪物以不合理的重量分布而顺着被弹开的手臂向后倾倒,露出令我心念已久的空门。
自然没有这么容易接近它的胸口,科劳拉在我三段跳跃鹰翔才升至半身的高度时就回正了姿态,以上下交错绞杀的攻势将我包笼。可是剑不会犹豫,已经与它交融在一起,我微微闭上眼睛的瞬间,耳畔噼里啪啦再次响起金属碰撞的声音,宛如暴雨一般连绵不绝。
乌拉尼克斯拍打双翼卷起旋风,从翅膀落下的每一根翎羽和扇动的飓风都化作新月的月牙风刃从我身后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一下,两下......我的身体也因为风刃的划过而不断绽开新的伤口,击打在金属硬甲上弹回的风刃将我的整个前胸后背割开密密麻麻的刀口。我要紧牙关,忍住这最后一刻。
纵容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和耐久极高的护甲,在暴雨的攻势下,怪物的两只双臂终于被切碎而消失不见,又过了一秒,科劳拉的胸甲终于也承受不住地破碎开来。
就是现在。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撕扯着有鲜血溢出的嗓子,脚底蹬过飞跃而来的最后一只风刃向前突跃,以绝高的速度逼近科劳拉的胸膛,它的左腹生另一只手臂,持握那只名为死刑之剑的巨剑飞速与我对斩。
“啊啊啊..啊啊...”
就算这样比他慢一步,我也不会犹豫。带着必死的决心挥出最后之剑“剜心”。
然后我的侧脸,在举起反刺下的手臂和脸颊的三角空隙中,倏然闪过一道亮光,切断了挥剑而来的那只怪手。我的剑因此带着同等的愤怒与嘶吼贯穿它的胸膛,反手拔出的瞬间,我的视线立刻因为空前的亮度反差而失明了两秒左右。爆炸,破碎以及电流似的声音一并覆盖了我的耳廓。
成功杀死了科劳拉......我连这样庆幸的时间都没有,拖着残破的身体将它守护的那柄剑一下拔出。
名字正是“追悔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