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蔷薇之剑一步一步走到我的身前,在我坐地捡起剑的一刹那,我的手腕瞬间感到一股冰炽交加的感觉,温热的暖流在疼痛传输到大脑之前便随着反射性松开的手缓缓溢出。

没有看到她出手的动作。

左手再次向外探伸,这一次变作手背剥开一道垂直骨骼走向的白线,深度恰好把控在血液溢出之前。却依旧没有看到她挥剑,哪怕是移动一步的动作。

她以教育的口吻对我做出最后警告:“明白了吗,这就是你与骑士的差距。”

“你在说什么?”

“‘不可侵犯’,骑士的特有技能,依靠崇高之力就可以弹开你的攻击。”

“主动进攻也可以吗?”

她不知为何做出一个微笑的点头动作:“看起来很有成为骑士的天赋啊,原本我还和坦贝尔达打赌最后会是你作为今年的优胜者入选呢。”

“坦贝尔达.....?”

“不用在意这个名字,不过他也是天命骑士之一呦。”

“看起来我在骑士团里原来挺有名的是吗?”

“何止有名,简直是红人。”

虽然不知道她所指为何,我还是做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低下头:“也就是说我的表现应该让你们失望了.....”

“没有没有,我倒是有些高兴才是。”

“看起来你也在很久之前就关注我了是吗?”

“倒不如说是对你的另一把剑,不对,应该说是肋差。我倒是很想试一试那把呢......”

按照艾莉希娅的分支并不存在“肋差”的说法,也就是说,果然她也是“那边”的人吗...不过博取怜悯同情绝对不是我的作风,我只是挪开贴在额头上的右手,缓慢而展示性地操纵菜单,在那歌收束在方格中的黑剑图案上单指敲击一下,便被眩光包围着实体化在我的手心。

她似乎很满意地将她那柄长剑抱在左臂,向着肌肤擦拭了一下,血迹便浸染剑锋不住地滴落在脚尖。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两把剑的颜色,还有锋刃是不是一模一样,就像姊弟那样。”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虽然她的话,以及行为莫名其妙,对我来说却是不可多得的喘息时间。

"不过,就如你所愿好了————“

一瞬间抽出剑刃投掷向前,像轻盈而又迅捷的黑羽飞鸟越过她的侧脸,趁机翻滚着拾起另一柄白剑,借力石像起身之时,被她再次使用“不可侵犯”的崇高之力推开,可我故意将剑向下拉动一公寸的距离,一道近乎全透明的月牙风刃因为卷起地上的尘屑而被我捕捉到。拖剑抵抗的瞬间,风刃像一柄匕首与我的白剑相拼碰撞出清脆而又延续的微鸣,虽然我的双手死死把住颤动的剑身,却还是连带自身一起被弹开,从手中挣脱的白刃跳跃着回旋华尔兹落在身后的地面。

就算手无寸铁,我依旧使出瞬步做出突进。骑士的剑身不再有任何犹豫的划开肩头,肩骨都被划开的痛感像闪电一样率先传到我的右手,险些与飞回的黑剑失之交臂。

“投掷技能我也有修习。”我的心头在越过她身前的时候,稍稍有那么一丝自豪的感觉从我手心划过。虽然被列为禁止修炼的技能,但在这早已没有借口开脱的拼杀中,就算罪加一等也不会再有丝毫犹豫了。“归巢之雀”就是织夏教会我在武器脱手时使用的挽救技能,用于突袭也有绝佳效果。我向右偏斜的身子终于在最后的一刹那握住剑柄的末端,随着倒下的动作回转过身,高抬起肘臂,以反手剑的姿势抹过她纤细的后颈。

只不过原本握于手前的细剑不知何时换做了相同的反握持姿,背车刀的起始动作立在后背,准确无误地挡在本该命中的部位。

“ping~~”

同样拥有神器的品级,两把剑擦出相同的火花,夜宴庆典似的一路高升,分离的刹那,我被灼伤的手便因为只有力量最小的两指握住柄首,整只剑就像羽翼刚刚丰满的幼鸟匍匐地飞出一米的距离后摔在光洁的地面上,又滑行了一米的距离。

不过即使如此,在飞出的前一刻,我的剑还是划短了她被风撩起的三根发丝,翩翩地搭在我的睫毛上遮住视线。

她回旋的姿态身也不回地将剑回转一圈半,我伸手意图抓握骑士的手臂来中断剑技,岂只恰好被剑锋朝下地锁住右肘,从她的侧颜中我看到一缕凶险的笑容。连缩回的时间都没有,我的手臂顷刻间被向上抽出的利剑放出血来,紧接着名为“不可侵犯”的崇高剑气割破我的右脚腕,踉跄地被推开后,在失去平衡坐倒之前,我的左右两肩以及小腹几乎同一时间遭到三角形那样尖锐刺击。

“三相银蛇”,我能够明确地从剑技携带的光晕颜色和形状中判断出这个技能,明明本不该同时发出的三角顶点的穿刺攻击在她的手中根本没有办法辨别先后顺序,即便同样修炼过,知道攻击呈现正三角的攻击方位,我却只能够听到在我身上三处同时破开肌肉组织的声响。

好在退步的途中踩到那柄肋差,失去平衡滑倒的同时再次使出“归巢之鸟”的投掷技能,虽然我不认为故技重施的方法会对排名第六的天命骑士奏效,但我还是趁此机会挣扎双腿转身向后奔跑,以滑铲的姿态在光洁的地面上一下窜出五米的安全距离。

没有办法称作绝对安全,这样的间距即便正对骑士,她只要眨眼的功夫就可以将整把剑贯穿我的胸腔。可是被我掷出的归鸟越过她的左臂,从后方抬升划出一块流畅的椭圆弧线。螺旋飞转的剑刃,从我与它的连线判断,一定会命中骑士的后背。

这个时候的最优解便是用剑弹开回归的黑鸫,当然伸手拦截也不失为另一种解决方案,但那是对普通武器而言。“不祥之雀羽”拥有与“黑蔷薇”一样的锋利程度,在刚才那次背车刀的对决之中我已确信这一点,而高速旋转的利刃如果她要伸手去接的话,我有百分百的把握切下她的手臂。做出这样的选择再好不过。

身经百战的黑骑士自然比我更加了解这点,佩剑从空中划出白光截断归巢之剑发出非比寻常的剧烈闪光,高亢的金属声尖锐鸣叫的同时,视野被灼烧了那样出现短暂缺损。可作为声浪的受害者,我比骑士远离声源足足有六米的距离。凭借这一点优势与喘息时间,我重新捡起身边的白剑,突冲一步地左右摆动步伐。在我视野中央的黑色重影渐渐重叠在一起,但对更接近声源和光源的骑士来说还需要更久一些才能恢复。

我双手紧握佩剑,身体向左旋转的同时双臂上摆,剑刃自然向上挥去,与骑士向下斩落的动作拼接在一起。又一次响起冲击的声响,只不过这次喷出火星剑的只有骑士一人而已,我也从她偏离了手腕五公分的距离中确信她还未从炫目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事实。

可是她的动作也并未就此中断,被弹起的佩剑再次包围住水蓝色的光效。她眯起暗红的双眼朝着我的胸口进行二段斩。这次我不进行抵抗的扭转全身,极限地躲开了斜向斩击,胸前的轻金属护板连带黑色的革质外衣一同被削去了三分之一的厚度。

伸展手臂,像羽毛球扣杀那样接住回落下来的黑剑,虽然动作与破甲技能“崩山”只有分毫之差,可不需要附加全身重量,向下挥舞的剑刃轻羽那样切下骑士摆动身体而甩开的一绺青丝。单膝跪地的结束动作后蹬地朝反向跃出,我的后背顷刻间被绽放开来的寒冷覆盖。鲜血浸透衣着的渗透感很快以炽热的温度在整个后背蔓延开来。

“还没完......”

屏住一口气回身拖刀,恰好挑开追刺而来的单手长剑。

ping————

和预想的一样,在挑起她的佩剑在一半的位置,使出剑技强行下切。剑身被携带闪电的光流覆盖,刺耳的摩擦声令我的剑死死咬住黑蔷薇的背脊,接着左腰间反手拔出黑剑做出回摆的两道平行横斩,在她退步向后的瞬间,松口的右手剑再次抬起————

这样一来我的决胜招数终于准备就绪。

“嗬啊...啊....!”

叫喊的同时,右手剑再次以破军之势砍下。包绕着水蓝色的光效朝着左下角的方向切下,不出意料骑士立刻横起长剑在身前,以横斩的方式将第一击顶回。接着我的左手肋差做出上挑姿态,察觉到我的咆哮声,剑身释放出赤金色的火焰,噼里啪啦作响的同时,我扭动脚跟令整个身体倾斜过来。就这样,原本竖直向上一击的上挑因为加上了横轴的位移而呈现出新月那样的外弧,在最高处向内拉动,最终流畅收在右腰间的备用剑鞘。

骑士突然拔剑退步,我迅速追上,利用失去平衡前的外摆,双手将剑丢出那般做出超快速的大范围上撩。在这样与骑士的剑切合在一起后,我感受到两把剑以不同的频率强烈震动,虽然摆出了认真的表情,凝视着她幽邃而捉摸不透的眼睛,此时却很容易分辨出她收缩的瞳孔焦距落在了我右侧十公分空无地带,顺着她的视线无限延伸最终会落到背后的巨兵之上。

也就说这个时候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她的将我的白剑咬合住的同时突然换做左手提剑从我右肩前挑绽出鲜血。虽然能够看到血液从眼前飞溅出来,可已经被肾上腺素填满的大脑暂时阻碍了疼痛的传输,我的剑再次毫不迟疑的拉回身前。就要倒地的前一刻左脚大步横跨一步硬生生将身体拉回。

“哈————”

咆哮的剑刃与我一同嘶吼着,最大限度摆动的身体每砍出一击就向对侧滑步。虽然艾莉希娅中并不存在二刀流的技能分支,但两只手之间穿插的配合就像亲生兄弟那样天衣无缝,每当另一只手挥出后,另一把剑都能够以最快跟上,不留有任何喘息的空隙。在她那暂时眩晕重影的眼神中,看起来恰好会是组合剑技的样子。而我使出的,也正是被称作“怪物终结技”的重型组合技能“雷月”。以两人配合相互穿插攻击,共计五次的高效剑技。

我的剑却远超预计地呼啸,第三击落空之后,我更近一步向前突进,空气像被点燃那样冒着青烟发出烧焦似的臭味,左手剑的雷光化作橙色,高温的电光从剑锋一直穿到我的手心内侧,最终填满整个手臂。瞬间黯淡下来,在两把黑剑接触的瞬间,电流便轰鸣着将另一只黑剑点燃,接着轰隆爆发出声响两两崩开。

原本我的剑技该以此中断,可她后退不稳的步伐减弱了我该受到的冲击,仅仅后退半步抵住仰倒的身体,拉动大腿到手臂的全部肌肉,第五次的终结斩击顺利发动。

屏住呼吸,冰凉的玉质剑身倏然燃起热量,虽然依旧是澄澈的鸣响,环绕在剑身成鞘的火光却倏然收束在一起。只有一瞬间的时间整个场景被黑夜包围,变作冬月那样凛冽而纯净的素白色剑身发出向四周发散的银色丝带。

ting————

不同寻常的声音将我覆盖,与此同时手中的剑似乎也增长了些微难以察觉的长度。我根据月光的引导将剑向下牵引,骑士的剑也发出暗红色的火焰向上迎击。混合了各色光效而激荡的空气粒子,狂暴似的炸裂着。此时我却只能够听到来自于我自己榨干肺部所有气流的吼叫声。

“哦哦哦.......啊....啊啊啊!“

聚集了全部意志力和必胜决心的剑,我的身体又一次向前迈跃。早已被共鸣填满的月之白剑自发的在我耳边低语,这正是织夏告诉过我,凌驾于共鸣技之上,依靠Msater与所持神器默契配合而产生的回应,回响技。

青石板的场地震出裂缝,从那之中冒出的青烟将空气染成灰蒙蒙的一片。两股光束轰鸣的碰撞描绘出鲜红的铁锈味道。

就这样弥散了大约十秒的时间,两把剑终于在爆发出一瞬间更加强烈的光芒后同时暗淡下来。耳边的轰鸣久久地在密闭的幽室内回荡,本该威严耸立的石像被剑气冲荡地七零八落,露出花岗岩的纹路。头顶高悬的巨兵,也在像钟摆那样大幅摆动两下后伴随着巨响纷纷脱落。我不得不扶着疼痛逐渐明显的右肩,在沙尘和横倒的巨石中重新与她拉开距离。

“还不错......”

从沙尘的另一头透来刻意转调了的危险赞美声。

她的黑影倏然抬起,对着空无一物的空气横挥一下,阻隔在我们之间的尘埃立刻被一阵风卷走,视野逐渐鲜明起来的前方,骑士被烧灼右手长手套上已经大块显露出奶白色的肌肤,向上追溯能够看到被鲜血浸染而更加染深的胸前至肩头的一块割痕。

拼劲全力对她造成的伤害仅此而已。

感到一股令腿脚无力的绝望感累积在一起同时向我席卷而来的同时,黑色骑士的剑柄已经不知在何时抵触在我腹前,只有0.1秒的反应时间,我便感受到一股令整个背部腾起的冲击冲荡灵魂,一下子被撞飞十米远的距离,与断岩的巨石像根擦过。骑士踏动靴跟从上跃起,双手斩杀地挥剑带出一道横向白光的弧斩从我前颈略过。但我率先感觉到的却是后背撞在外围墙壁反弹扑地的剧痛,过了两秒翻过身来,手心捂住颈口的时候,才发现手心印出一道极细微的血线。

只精准地划开了最薄的皮层,当我庆幸捡回一条命而反撑着地起身之时,骑士的长靴前掌踩住我的肩膀死死钉我在地面。

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疲倦似的挂着刻意的微笑:“对你的评价有所改观了。”

“改观什么......”

她自傲地挺起胸部的同时,将那柄细长的黑剑黑蔷薇立在我的腹口。凭借神器的利刃与重量只要轻轻撒手,那把剑就会毫无迟疑地贯穿我的后背。可她却只是相当稳健地立在那里,除了被火灼烧而破烂的裙摆,以及右肩以及凝固大半的血痕外,完全看不出是才激烈战斗过的状态。我的视线沿着那柄利刃的最细微处向上延伸,依旧是一道顺滑而危浅的极细黑线,完全看不到崩口和卷刃的迹象。它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不断填充我的胸口,呼吸逐渐紊乱起来。

她抬起头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我刚才问题似的回答:“如果彼方一直都有刚才那样的水平的话,差不多已经够格能够列入天命骑士下阶骑士末尾之中了,当然,那是正规选拔才能修成的恶果。”

我不甘地吐出一口气,腹部因为突然的起伏而被戳开一条细小的泉眼:“下阶骑士........”

“下阶骑士......”在放空的视线中,我不断低声重复着这句话。

天命骑士团的骑士分作上阶与下阶两种,这是莫妮卡修道士早在开课的第一天就告诉我们的事情。与骑乘飞龙征战的上阶骑士不同,下阶骑士因为不足以独当一面而被化作团体进行配合行动,听从所属上阶骑士的指派与领导。虽然团体两人的协作能力就足够匹敌实力一般的上阶骑士,但不被配予珍稀的飞龙坐骑。更重要的一点,神器也不予分配。

我的眼泪一下子溢满眼眶。

“怎么可能只能是下阶骑士......”

“阿嘞?”她发出不理解的声音,“难道还妄想成为上阶骑士吗?”

“.........”一股酸涩哽咽在喉,我近乎是用呼气的声音带出这句微弱的声音:“.....那是当然的了,必须是上阶骑士。”

她捧腹大笑的动作差些就让那把剑穿进我的肚子。我一点也不在意地看着她抹泪的样子。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终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定下来后,才将剑向上提起一公分的距离沉吟着我的名字:“彼~方~~,听名字就是艾莉希娅的外来者,也就是非贵族对吧?”

我没有回答,闭上眼睛感受着掉落在脸上的嘲讽气息。

但是她的话出乎意料。

“虽然这是天命骑士,应该说教会内部的秘密,不过告诉你倒也没什么。”

她蹲下身子,用左手的两指撑开我的左眼,那只危险而又诱惑的暗红色虹膜中,近距离映着我的倒影:

“只有贵族才能成为上阶骑士哦~~彼方弟弟。”

她盯着我那因为难以置信而瞪大的双眼补充道:

“没有想到吧,平民只能成为下阶骑士。”

“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

“真是好笑,宁愿相信自己的知觉都不相信骑士的话吗?不过倒也无所谓,反正也与你无关了。”

在她说道这里时,从我对面的传送水晶处闪过一块白炽火焰的亮光,强烈的光照使我不得不别过头去,就算手臂挡住眼睛却仍能感觉到从远处散发而来的危险温度。

“你的话太多了,骑士水月。”

我的耳边率先听到这股低沉如钟的沉稳声音。我缓缓睁开眼睛来看,水月正以相当不屑的眼神搭着眉头看着那身火红色的盔甲,以挑衅的语调回敬:

“有什么关系呢,旗手赫巴德。”

“对于入侵者直接斩杀就可以了,不需要这么多废话。”看起来年龄较老一些的红色骑士用那双金属制的钢靴严穆地将地面“kang,kang”地踩出声响,全身包裹着如火焰和鲜血熊熊燃烧一样的赤红纯色,健硕而宽壮的两肩覆盖着向外鼓起,层叠了三片,龙鳞状覆盖的肩甲,手腕肘臂膝盖的关节外侧护板像铜镜一样反射出炽热而聚焦的火光。在铠甲与铠甲的拼接处,能够看到分毫编制而成的银制链甲。固定拼接用的皮革与铆钉呈现出唯一不同的闪耀金色。深深隐藏在赤金相接的龙首头铠中,仅能在Y字开口面甲的缝隙中,看到那双老练兼稳重的绿色深瞳。

稳健的步伐透过大理石的地步快要把耳膜震穿,话语也像宣明主权似的对水月做出指令:

“现在就将入侵者斩杀。”

可听到这句话,黑色未穿戴铠甲的骑士反倒剑手抬高了一寸,整个身子背朝我面向赤色骑士:

“孤男寡女原本都要进行到最兴奋的时刻,这个时候被搅局的人来打扰,我想赫巴德先生应该明白这种欲求不满带来的怨气吧?”

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我没有闲工夫跟你开这种无趣的玩笑,我以旗手的身份命令你立刻斩首入侵者。”

黑骑士突然发出魅惑似笑不笑的声音:“啊啦~~竟然对我命令,旗手真是老糊涂了啊,连上次对我发号施令的祭司被我开肠破肚的事情都忘了。”

听到危险的发言,一瞬间我感受到来自赤色骑士带有响尾蛇那般杀意浓厚的目光令我毛骨悚然。

接下来她说的,则是我完全听不懂的一些内容。

“骑士水月,代号黑蔷薇。任务完成率9.8%。艾莫琳神意匹配度66.3%,完成度45%。”

除了那个低的可怜的完成度外,其他的我一概不明,但从数值上来判断,应该不是用来炫耀的数据。没有辜负我的期盼,水月如是说道:

“任务达成率真是和百分百忠心的旗手没有办法相比较啊,可是就算如此可不还是没有办法取代天弓吗?米缇丝娅神意匹配度为70.6%,可完成度居然只有不到百分之二十。”她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继续道:“真是讽刺的数据啊赫巴德旗手。”

她的挑衅似乎没有对被她成为旗手的骑士起效,骑士依旧以责备的口吻拔出腰间的银色宽剑向前迈进一步:“你的话太多了,”他将头转向我又重新看向黑骑士:“这个入侵者知道太多秘密,必须杀死。如果你不肯下手的话,我倒不嫌麻烦。”

“啊啦~~身为天命骑士的旗手的三十年间从未出手的骑士赫巴德要显露庐山真面目了吗?”水月的左手拦阻般的横起:“不过很可惜,这个人可是我的男宠呢,没有他我晚上可受不了。”

旗手的眼神第一次显现出憎恶地眯了一下:“你这异族的荡妇!”

突然我的大腿感到被针扎过的疼痛,一根黑色的细针扎在了我的大腿上。但是疼痛很快随着黑液的扩散消失不见,我勉强撑起的身体也逐渐变得更加沉重,最后整个人侧倒在地面,大脑宕机那样不管怎么挣扎身体却没有一丝回应。

中毒?麻痹......?

才闪过这样的词汇判断,黑色的骑士就将悬于我腹前的黑蔷薇之剑挪开,改做指向红色的骑士,宣言主权似的言道:

“旗手大人刚才好像说了禁忌的词汇吧?”

“这是事实。”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在意。只不过这个人我不会交给你的。”

“抵御入侵者是骑士的天命,也是祭司的命令。”

“很可惜我从不遵命。如果要抢人的话就试试看,不过最好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乐意之至。”

两名骑士沉默了片刻之后,终于由水月先行摆出穿刺的动作。近乎同时跃进瞬间在中心爆出盛宴的烟花。仅仅第一击的爆裂声就远超我所做的累积总和。原本我以为赫巴德会以斜斩的方式迎击,可仅有一瞬间,无数次的刀光伴随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从四面八方同时绽放。完全没有办法捕捉到每个人出剑的瞬间,就连火光喷发的一刹那,都只能看到不同颜色的残影拖拽各自的轨迹从空中留下迟迟不肯散去的效果光。

噼里啪啦长鸣的火光将整个幽暗的房间闪光灯那样照亮,轰隆的雷声之中能够看到自己紧贴地面的影子时隐时现。爆炸声震动着地面,全身被麻痹状态流窜,我只能通过转动眼球规避炫目的花火。每隔几十秒钟就会有一座石像轰然粉碎。五分钟后变作腰斩,熔融的眼浆冒着黑泡和青烟在切口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空气急剧震动,被两柄两侧都已捶打成红色的波浪纹剑锋烘烤过后,颤鸣得令发丝都要烧灼起来。

我的身体也随着空间一同抽搐起来,呼吸变得困难,瞳孔也因为接收太多光束视野变得愈加昏暗。这样下去不用等到他们分出胜负,我就会因为窒息而死。

因为某种未知的原因,从来到艾莉希娅之初就对中毒、麻痹、幻觉状态拥有特殊抗性的我,如今是第一次受到麻痹侵蚀,身体无法动弹的恐惧压迫我的胸腔,沉闷窒息的感觉。想要大口吸气,可连张嘴的动作都无法完成。

不应该这样.......

我从心里提醒自己,麻痹不会造成窒息的效果,只是我产生的恐惧而已。可对于氧气的渴求却遍及我的身体每一个细胞之中。屏住一口气,将全身的动力集中在右腿。倒数........就是现在!

在两把神器撕扯出一声凶暴的风浪冲击中,我的身体被卷携着向后掀翻了五米左右的距离。现在我面对着近在咫尺的灰蓝色墙壁,身后依然不止歇的碰撞出铁匠铺千锤百炼的声响。

而我的面前却救命地看到一块低矮的方形悬浮水晶。就是说,我现在的位置,恰好在神殿每层两头的传送点之一。

腿上的毒针被风刮掉之后,我的身体已经能够迟钝地做出反应。我抖动的左手手臂慢慢平伸,上举....

趁着两人还没有发现我,对着水晶悄声呼喊出:

“传送,神殿三十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