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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记得,我应该是身处一片火海之中。
我,还有那些我所痛恨的家伙,应该都在这里。
我想杀了他们,他们也想要我的命,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我原本是这样打算的。
但是,为什么我却感受不到有一丝火焰的灼热感在我的身旁?
不仅如此,我所能感受到的,反而是一种十分安宁舒适的感觉。
我死了吗?我想,大概没有吧,如果死后的世界是这样的话,那也不赖。
【乔薇,你到底怎么了啊……】
声音……我似乎听到了某个声音,很轻柔,很熟悉,仿佛只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可以让人感到无比的舒心。
是吗,我大概想起来了,这个声音是我绝对不想忘记的人的声音。我想记住他,将他的声音连同他的一切都铭刻在我的心中。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内心却似乎是在这样说着。
这个声音是……
“这里是……病房吗?”
乔薇睁开眼后,第一幕所见到的便是周围洁白的墙壁与天花板,而她自己则是躺在一张不大的床上,就连盖在她身上的被子也是一片纯白。
换做是谁在看到这样的设置后都会下意识的将病房与这里联系到一起,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乔薇……?!你醒过来了?”
一个兴奋且意外的声音从一边传来,和乔薇之前在“梦”里所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
顺着声音的方向,乔薇很小幅度的扭动着脖子,将视线移到了门口处。
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的兆晖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里,在和乔薇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脸上原本兴奋的表情却忽然变得有些难堪。或许是因为潞芊的事情,让兆晖依然对此抱存着一丝介怀,还不知道应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她吧。
“你,醒过来了。”
兆晖有些僵硬的重复着上一句话,然后轻轻的走到了乔薇的床边,将手中的水果托盘放在了床柜之上。
“你也来了啊。”
“嗯,因为机关里现在比较忙,所以室长就单独让和你比较熟悉的我来照顾你。”
“是吗。”
乔薇重新将脸朝向天花板,使自己的视野中只剩下一片白色。对于现在的她,这样单纯的色调才更能使她安下心来。
“差不多该给我讲讲了吧?”
片刻之后,乔薇又再度开口,一时间让兆晖有些没反应过来,在座位上愣住了几秒钟。
“喂,我问你呢,到底发生什么了?”
“啊,抱歉。”
在调整了一下心绪后,兆晖开始向乔薇讲述起来:
“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就躺在离一栋地下停车场起火的大楼的不远处,但你的身上却并没有烧伤的痕迹,反倒是有不少被利器划伤的伤口。虽然对外声称的是你是由于燃烧时产生的气体而昏迷,但实际情况并非这样对吧?”
乔薇没有回答,只是呆呆的望着天花板。
一声叹息之后,兆晖又继续说了下去:
“我们在那间地下停车场中还发现了十数具尸体,死因皆是受到爆炸的冲击与窒息而亡。不过,我们在他们的身上还发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鹫鹰>的徽标。”
说到这里,兆晖将手放在了乔薇的肩膀上,用比先前更为严肃的语气说道:
“你和他们交手了是吧。”
“就算我说没有,我想你也不会相信吧。”
“是的。”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兆晖沉默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个人好好安静的待一会,可以吗?”
“我明白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跟我说,我会尽我所能的。”
说完,兆晖便转身准备离开。然而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把手时,身后却又一次传来乔薇的声音并叫住了他。
“另外,关于这件事,我家里知道吗?”
兆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一时间没有开口。
“怎么了?”
面对兆晖有些异样的反应,乔薇选择追问到他。
“很抱歉……在这件事发生之后我们擅作主张通知了你的父亲,并将你在机关工作的事也一并告诉了他。”
听到这里,乔薇的瞳孔放大了些许,微微张开了嘴,却没有说什么。
“对不起,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做出那样的反应。”
“那样的……反应?你到底在说什么?还有,你们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乔薇开始变得激动起来,从床上坐起,直勾勾的盯着兆晖,生怕他现在从自己的眼前逃走一般。
“你加入特务室的事,以及……”
兆晖不经意的咬了咬唇。
“你的工作内容,这些都告诉你父亲了。”
“我的……工作内容?”
这个词仿佛像是莫名在乔薇身上施加了许多重量,无力的将头与手都垂了下去。
“也就是说,你们把我杀人的事告诉他了是吧?”
兆晖没有说话,而是将脸转向了一边,似乎是在害怕着正视乔薇的眼睛。不过他既然会做出这样的动作,也就代表着乔薇所说的并没有错。
“是吗……你们全都告诉他了啊。”
乔薇忽然笑了起来,但她并没有抬起头,只是对着身前的床被发出着断断续续的笑声。兆晖看不到她的表情,也不敢去看,他猜想,此刻乔薇的脸上一定写满着她对自己的怨恨与憎恶,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将她拉进这样一个危险的部门中,使她不止一次遭遇到攸关生死的状况,使她失去了对自己而言亦师亦友的同伴……这些,可以说都是由他所造成的,兆晖自己对此很有自觉。而现在,又未经她的允许将那些事告诉了她的父亲,尽管这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但自己再度伤害了她,这也是不容争辩是事实。
“抱歉。”
兆晖能说的,只有这一句话。
“够了,你出去吧。”
兆晖顿了顿,终究没有再开口,在对乔薇点了点头之后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门被轻轻的合上,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响。片刻之后,房间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为什么……我总是遇到这些事啊……”
乔薇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直至最后,连她自己也听不见。
忽然,乔薇抬起了头,静静的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似乎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那时我明明应该已经不可能逃出那里的,是谁……救了我吗?”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医院的走廊上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少女带着有些焦急的模样,向四处张望着。
“不是……不是这里。”
在每间病房的门口处确认了一番之后,少女摇了摇头,又很快的朝下一个地点进发。
每一层,每一个房间,只要是能进入的房间她都确认了一遍,少女却始终没有找到她想找的那间屋子。
“乔薇……到底在哪啊?”
少女——青恬一边用手帕擦拭着额上的汗水,一边无力的叹息着。
【好好想想,到底是哪出了问题吗……】
青恬靠在走廊的墙壁上,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
【当时明明已经确认过了,她身上的伤并不很重,但为什么普通的病房里却找不到她啊?医院的地址是不会错的,一定是在这里,这点我可以肯定。如果说她不在普通病房里的话……不太可能吧?要么就是另一种情况,我也更愿意去相信那种情况。】
青恬这样想着,然后快步走出了医院,去往了与之背驰的另一个方向。
在穿过数条街道之后,青恬便进入了离市中心较远的旧城区地带,这里的居民楼多数属于比较低矮的类型,并且房屋与房屋之间的间隔也较小,略显得有些拥挤。
街边摆设有不少的小型商摊,售卖着各种人们日常所需的物品。由于是旧城区,在这条街上行动的人们许多都是年纪偏大的中老年人,鲜见有年轻人的身影。
而此时出现在这里的青恬,便成为了这个时间段这条街上唯一的年轻人。
“应该……是这里吧,虽说只是之前碰巧在学生手册上看到的住址,但应该就是这里没错了。”
青恬的语气并不很确定,但现在她能找到的线索只有这个。
青恬彳亍在这条对于她来说陌生到极点的街道,打量着这些并不很常见的建筑,并仔细寻找着那个她所期待的身影。
“小姑娘你,不是这里的人吧?”
一个有些厚重的声音从青恬的身后响起,并叫住了她。
青恬先是一愣,然后颤颤的回过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向自己搭话的一位中年妇女。
“啊、这这、我……”
面对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青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口中只是不清不楚的吐着一些不成句的字词。
她害怕和陌生人交谈,即便是对于在一起相处了一段时间的人们,只要他们之间曾经没有过交流,她都会十分紧张。这一点,乔薇所在的班级上的人们都很清楚。
“你没事吧小姑娘?”
“没、没没……”
青恬想给出的回答明明只有两个字,但仅仅只是这两个字她也无法连贯流畅的将其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