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的长刀划过了帕比特丝背后的空间,帕比特丝甚至感到脱离蜘蛛毒牙的身体一瞬间似乎漂浮在空中一般,但这只是错觉而已,下一秒她就被迫直接用脸感受到地面的冰冷,穹的这一击成功地逼退了梦魇蛛接下来可能的动作,虽然之前帕比特丝给牠造成了不小的创伤,但牠似乎毫不在乎,全无滞碍地向后一跃重新回到了之前藏匿的阴影之中。虽然只有一些些,但帕比特丝似乎更加了解了眼前这狡狯的生物,牠知道无法行动的伤员势必会拖垮原本团体的行动力,所以袭击了被诱导到这里的她们三人之一,那么接下来……

就像是呼应帕比特丝的想法一般,大量的蜘蛛从他们进入的房间入口涌入,有着厚实前肢的斧镰蜘蛛、移动迅速、四肢细长的捷足蜘蛛、外壳坚硬无比的矿石蜘蛛、口器部位流着恶心黏液的巨颚蜘蛛,甚至能放出电流为丝的电气蜘蛛都出现在他们的眼前,还有更多大大小小、五颜六色并未出现在大图书馆城藏书图鉴上蜘蛛都闯入了房间。

守在帕比特丝前方的穹将长刀收回了刀鞘内,帕比特丝半开的双眼无法看清楚穹的表情,她是放弃了吗?也许强烈的恐惧感让她乱了方寸,不然就是绝望的处境逼迫她选择放弃同伴逃生。

穹往后退了半步,蜘蛛们彷佛跟随着她的动作,爬动着有着尖锐纤毛的螯肢向前,然后帕比特丝才发现那只是诱敌,在图书馆塔地下室曾经施展过的神速一击将扑来的数只蜘蛛的前脚斩断,如果在正常情况下,帕比特丝应该不会注意到,但她斜躺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穹的脚步巧妙地搭配她挥砍的动作,由上往下的劈砍将巨颚蜘蛛的半个脑袋劈开,然后生命消逝的尸体从她的旁边摔落,但她已经来到了斧镰蜘蛛的身旁用刀锋划开了牠柔软的侧腹,伴随着喷溅而出的内脏,重伤的蜘蛛翻滚着身体扭动,但连一滴体液都没有溅到的穹将长刀用刺击的方式在矿石蜘蛛的眼睛上戳了几个透明窟窿,她的步伐并不太大,但巧妙的步法却让她得以最小的动作将她的敌人各个击破。

剩下的蜘蛛重新退回了入口边集结,猎物顽强的抵抗似乎消磨了牠们原本的战意,但时间并不是站在牠们猎物的这边对!身为当事人的帕比特丝因为蜘蛛毒素的作用,连半根指头都无法动弹,而且随着时间过去,也许情况会更加恶化。

帕比特丝不知道刚刚梦魇蛛到底给她注射了多少毒液,又或者它除了目前引发的身体僵直和肌肉疼痛之外是不是有更糟糕的后遗症,但无论如何她都成为队伍的累赘,在这种情况下她们是没有办法得救的。

安蒂雅特的眼泪不断地滴在她的脸颊上,她手上的方巾虽然被帕比特丝的血液染红了,但因为毒牙所造成的出血有限,勉强达到了止血的效果,但那也只是她目前为止能帮上唯一的忙。

她在呼喊着什么,但帕比特丝什么都听不见,是名字吗?还是在呼唤着要她清醒?

但那只是徒劳而已。

第二波的蜘蛛大军伴随着惊人的数量从入口窜出,无数大小蜘蛛像是覆盖了所有视野一般爬满了大半个房间墙上。

挥砍,横劈,疾刺,削断。

穹来回奔跑着将接近的敌人一一打倒,但连外行如同帕比特丝都能看得出来这只是徒然在耗费大量的体力而已。

抛弃她吧。

如果单纯依靠穹的战斗能力,应该足以独自突破眼前的困境,就算是带着另外一个人也只是稍微提高事件的难度,但如果再加上一个只能被背着走的行李,就很难摆脱蜘蛛群的追击了吧?

所以抛弃她吧。

如果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的。

不用感到懊悔,那个人……帕比特丝只是咎由自取,不需要连累其他人一起陪葬的。

放弃……

电气蜘蛛放出的电弧缠上了穹的手腕,虽然并不致命,但却足以停滞她原本轻快的动作。无数的蜘蛛扑向了动作出现破绽的穹,但她转动手腕,首当其冲的蜘蛛身体被刀刃切成了数段,然后下一个踏步,更多的蜘蛛被刀圈绞碎。

但这次追击的代价不斐,穹持刀的右手手背鲜血淋漓,看来应该是在最初的包围中受到了伤害。

蜘蛛群的攻击似乎暂时到达了极限,他们退到入口的边缘,虽然房间内到处都是蜘蛛的尸体,但却似乎无法阻止牠们复仇的决心,应该说这可能还刺激了蜘蛛群的连带感,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从门外透入更浓厚的杀气了。

将长刀一挥,甩掉刀身上污血的穹,回头望向帕比特丝。

原本帕比特丝以为那应该是充满了绝望和痛苦,但她看到的却是一张担心焦虑的脸孔,那张脸孔和安蒂雅特说了什么,只见安蒂雅特无奈地摇着头。

她看着穹咬着牙,转头再度面对步步进逼的蜘蛛群。

为什么不舍弃她?

为什么?

为什么?这样她不就得要看着两个朋友在她眼前死去吗?

光想到这点就让帕比特丝的胸口像裂开了一般疼痛,但她就像受困在由她无法动弹的身躯所构成的牢笼内,只能在心里大声吶喊。

她需要力量,足以守护友人的力量,可以让这个她所存在的这个空间维持不变的存在。

然后……

「妳需要力量吗?」

声音在她脑中回响着,那是一个清澈却响亮的女人声音,并不是刚脱离青春期的稚嫩女声,所以那并非帕比特丝自己自问自答。

「需要!我当然需要!」焦躁的她赶紧回答,然后才想起来,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很好!那就呼唤我的名字!」但无论如何,对方显然知道她的答复。

不过……她怎会知道一个她所不知道,只存在于她脑海内的声音倒底是什么人?

「不……妳知道的……」声音轻柔地说着,就像是母亲喃喃地念着孩子,仔细地指点出她的错处。

但她仍然毫无头绪,她思考着她所听过的每个名字,听过的每个传说和神话,却都不是正确答案。

然后某种念头闪过了她的脑海,她应该早就想到的,但那是应该在久远之前就已消逝了的轮廓,只有少处传说还在记述着她的存在,曾经有过的存在……

帕比特丝听到自己的声音和远方的女声合而为一。

「梅蒂亚。」

#

「梅蒂亚。」帕比特丝轻唤着这个过往只有在传说中听到的名字。

一瞬间,她感觉到无数的画面和对话,甚至是文字和知识,以及更庞大的某种事物全部都像是被灌满饮水而膨胀的水袋一样,一股脑地挤进了她的脑袋瓜子里。

也不知是幸与不幸,一直让她感到头昏脑胀的蜘蛛毒素似乎麻痹了她的痛觉,不然她应该会因为这个状态的反作用力而导致头痛欲裂吧?不过这并不代表她的状况和刚刚相比有什么改善,蜘蛛毒素不但让她感到呼吸困难,而且视野也渐渐变得一片昏暗。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在这种极限状态下,她似乎感觉自己对以往从来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格外敏感……

在她的体内某处有种熟悉的魔力流动,虽然只是单纯简单有如基础入门的书上范例,但她还对它有着印象。

而且也不需要进行任何验证,因为后续效应快而确实。

「呼嘘……咳咳……咳咳咳……」肺部吸入了大量的空气让她不停的呛咳着,而且她随即发现到蜘蛛毒素造成的种种症状已经完全消失了。

好痛!

不……至少毒牙造成的肉体伤害依然存在,她的手摸索着斗篷内仅剩的触媒,很快地就找到了她的目标,一颗珍珠。

她稍微施力就让它就像枯草般碎裂,然后另一手将止血用的布巾掀开,并把珍珠的粉末抹上了仍然不断出血的伤口上,身体一阵酥麻的感觉让她感受到了和刚刚类似的魔力流动,但它的「轨迹」相之下比却更加复杂。

当她的手掌离开了伤口,不但出血已经停止,而且应该说在血污之下已经长出了全新的皮肤。

帕比特丝知道这些都是法术,但却不是她熟悉的那种法术。因为一直以来她始终认为法术应该都具备需要的祷词、手势和触媒,但刚刚所施放的「解毒术」和「轻伤治疗」却都完全不需要献上任何祷词,先排除她前阵子才刚学会的「解毒术」,但「轻度治疗」对于她仍然太过艰深,她对这个法术的了解就只有包括文字叙述和还没有完全解读出来的古代文字。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施放出这些法术的?她对于自己刚刚的行动只有模糊的印象,只记得双手像是有自己的意志般自己行动,法术的步骤像是突如其来的灵感一样在她的脑内完成。

但它们应该要失败才对!

因为「解毒术」需要的药草触媒她早就和其他毁损的触媒一样被她丢弃了,而且她所解读出来的祷词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念出来。更别提复杂的「轻度治疗」也不是只靠着一颗珍珠就能成功完成的,她所认识的法术并没有那么简单,她的法术师傅曾经提醒她越艰难的法术越有更严重的风险,「等价交换」并不只存在于炼金术而已,在其他神秘的秘仪和法术里也同样适用。

失败的「解毒术」也许会让毒素更深入五脏六腑,而错误的「轻度治疗」更可能让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帕比……妳没事了吗?」兀自带着泪痕的安蒂雅特的语气有着颤抖和哭音,「听得到我说话吗?伤口还疼吗?妳说说话啊?」

帕比特丝感觉到双手手掌轻触着自己的脸颊,它们冰冷冷的温度让她精神为之一振,大概是因为中毒的后遗症,她觉得浑身轻飘飘的,像是处在梦境一般。

「我……我没事……」帕比特丝用着僵硬的舌头回应了友人的担忧。

「安蒂……雅特?」

一滴泪珠滑下了安蒂雅特的脸颊,不过安蒂雅特果然不适合哭丧着脸,还是这样的笑容比较可爱。

她挣扎着站起身体,虽然不稳,但力量似乎渐渐地回到了她的身体,她推开了试图要搀扶她的安蒂雅特,露出了应该足以让安蒂雅特放心的微笑。

「我没事的。」

穹依然在前方和进逼的蜘蛛对峙,她的衣服上到处都是伤痕,只是在昏暗的照明下很难判断伤势是不是就像是外观上严重。

但她显然无暇它顾,只是在专注于完成眼前的任务,对她而言即使只是稍微延长了他们的活命的时间,也是她该完成的责任。

帕比特丝将左手伸向前方,做出了抓拉的动作,这个法术并不是太过困难的法术,但她以往顶多只能抓住纸张或空瓶罐,但是这次她感觉到手掌轻柔地抓住了眼前的某个物体。

穹的动作霎时间停下……当然喽,帕比特丝使用法术制成的巨大手掌牢牢地禁锢住了穹上半身的动作,就像是被孩童紧紧抱住的洋娃娃一样动弹不得。

然后帕比特丝将手往回一拉,将穹拉回到到了她们的身边,虽然穹满是惊恐,还不断地挣扎,但这在法术之下就像是婴儿一样无力。

但这个恐惧马上被看到活蹦乱跳的帕比特丝的喜悦所取代。

「咦咦?帕比……妳没事了?我在做梦吗?咦?莫非我已经死了……」

「没有喔……妳还活着喔,而且就算是捏我的脸颊也没办法证明妳不是在做梦喔。」

穹似乎因为太过激动,似乎连动作都开始没大没小起来,双手在帕比特丝的脸上又揉又捏。

「等等……蜘蛛呢?」穹似乎想起了刚刚还在苦苦硬撑的战斗,她左右张望,但房间内已经没有任何蜘蛛的踪影。

蜘蛛们照理说应该在唯一的抵抗消失后,大举涌入这个房间才对,但在帕比特丝将穹「抓」回她们身边之后,她将左右手合起,两只巨大的手掌就像是大型的扫帚一般将蜘蛛们全部挤到了房间入口处,牠们狼狈地翻滚着躯体,但却摆脱不了魔力的操弄,直到帕比特丝一次将牠们推出了大门。和对穹的待遇相比,完全没想到要放松力道的帕比特丝,任由没有办法从入口出去的蜘蛛在墙壁上粉碎。

其他蜘蛛们还在尝试再次闯入这个房间,但一堵透明的墙壁阻挡了牠们的行动,让牠们的前肢只是毫无效果地在上面刮搔着。

穹和安蒂雅特都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太过脱离现实的状况,充分地显现在她们的表情上,这让帕比特丝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快感。

但这并非结束,帕比特丝再度让她的双手高举,大量的魔力流窜到了她的全身,这让她想到在大图书馆塔地下室施展的召唤魔法仪式,只是这和那个仪式相比,流经的轨迹就像是迷宫一样扭曲成庞大的网络。而且更让她惊讶的是在构筑这个法术的同时,阻挡蜘蛛们的屏障依然存在,这在帕比特丝的记忆中也是不可能发生的......法术应该是无法同时使用的。

无数崭新的知识让帕比特丝感到新奇,也打破了她一直以来封闭固执的观念......

「原来这是可以做到的啊?」

即使颠覆了她既有的印象,在见识过了那么多「示范」之后,她也逐渐了解到这些法术的原理,那些手势、动作和祷词莫非都是为了要引导魔力的流动所创造出来的流程吗?

而且第一次的,她由衷地感到自己第一次......第一次那么渴望更了解这一门学问,那已经不是因为由母亲那边传承而来,或是当做是有趣的其中一种娱乐,而是更加地让人着迷,让人热血澎湃的事物。

魔力开始集中,累积到了无法阻止的临界点之后,帕比特丝的指尖放出了白青色的电流,它们穿过了毫无媒介的空气打向了门口的蜘蛛,首当其冲的蜘蛛在接触的瞬间立刻化成了一团焦炭,但更多的蜘蛛被闪电的余波所袭击,空气弥漫着一股恶心的焦臭味。这道法术会不断扩散,直到外面包围的蜘蛛们被消灭殆尽为止。

「结束了吗?」帕比特丝想着,她还想要看到更多,更多的法术和秘仪。

「不……还没有……」帕比特丝感到自己微笑着,魔力的团块开始在她的手上聚集,从一枚、两枚、三枚,迅速增加到了二位数,它们射进了房间上方的黑暗中,爆出了无数的火光。

直到梦魇蛛不成原形的尸体从上方掉落到地面。

在确定了所有致命的威胁全部都消失了以后,她们在房间里进行了短暂的休息。

虽然短暂的休息对于他们身体的状况只有聊胜于无,但欢笑声和谈论让他们暂时忘却了身体的疲倦和饥饿。所以他们毫不停歇地前进着,流逝的时间虽然像是有形的东西一点一滴地离去,但那仅仅只是旁枝末节,对即将离开遗迹的他们而言,就只象征着离目标更加接近而已。

之前跌落的陷阱,在发生作用之后又回复了原先的模样,但经过了前次的教训,虽然知道不会再犯,他们还是更加小心翼翼地通过。

当他们经过了阅览室,发现他们曾经短暂停留过的痕迹都被某种力量抹去,原本拉开的桌椅整齐的摆回了原位,饮料翻倒时的污渍,还有散落的食物碎屑全都消失不见,完全回复了他们未曾到过的模样,就彷佛有人将那里的时钟往前调了好几十个小时。

虽然休息是个诱惑,但在挣扎过后,他们还是决定不要在这边停下休息,在失去了食物和大部分行李的状态下,赶紧离开遗迹,似乎是比让休息软化他们决心更合理的选择。

安蒂雅特仍然不时会停下脚步,如果书库的藏书让她在量的部份有了长足的进步,那冒险的刺激感应该也在质的方面有效提升了她作品的完成度。

穹则警戒着周围,对于梦魇蛛和牠的兄弟姐妹恐怖印象虽然依旧,但一次成功的旅程建立起了她的自信,让她即使面对威胁也不会再次露出任何破绽。这比任何锻炼更有用处,即使是战士,心理的再建设也能使他们成长。

来到一楼,让他们的脚步更加轻快,即将脱离危险地域的现实感,像是化学作用般催化了他们的情绪,他们有时奔跑、有时跳跃,律动的步伐再也看不见曾经有过的阴霾,疲惫也像是被净化般消失殆尽。

一直到他们看到了遗迹的出口,才完全地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头,因为这个旅程虽然短暂,却充满着刺激和意外。铜制的大门缓缓地被推开,在远方室外是白银色的月光,但微暗的天空中有着黯淡的异色,那是即将天明的预兆。

帕比特丝首先地踏出了遗迹的最后一段阶梯,微明的地平线彼端宣告着,时间应该是她们进入遗迹后第三天的早上。所以当他们回到大图书馆城,应该大门就会敞开欢迎着疲惫旅人的归来。

然后,帕比特丝只要将所借的书本完璧归还,再挨书库主管叔叔一顿臭骂,好好地洗一下澡,换上干净的衣服,一切什么都没有改变。

在帕比特丝的身后,穹停下了她的脚步。

「帕比……」她轻轻地问着,「妳还在生气吗?」

「当然没有。」帕比特丝听到自己的声音平淡地回答着问题,是啊!她已经没有生气了,友情化成的羁绊并没有那么容易就会断裂。

「可是妳自从离开了那个房间之后都没有说什么话耶?」所以穹才会如此担心吧?

「那是因为我觉得在这次旅程中,有很多地方对不起妳。」她的声音如此说着,「真的很抱歉。」

「也没有啦……」穹搔着自己的脸颊,那可能是在掩饰自己的害羞,「反正一切都过去了嘛。」

「对啊……一切都过去了。」

即使一切都过去了,她们也不是一无所得。穹帮帕比特丝取得了毁损的书本,还有挽回了大图书馆馆长可能失去的名誉。安蒂雅特也找到了诗歌的灵感,那首曲子命中注定将会流传到后世。还有……虽然有一点点遗憾,但帕比特丝她也带回了些什么。

当她最后打算将手札烧毁的时候,那个清晰的女声在她的脑中响起,她不确定那是她的幻觉,或者她心里的某个角落仍然对手札有所眷恋,她阻止了她的动作,然后提醒着帕比特丝她手上仍有的筹码,那枚「御火戒指」……

她知道她必须谨慎,虽然陶壶内的空间不大,而且紧张让她的手指僵硬,但她还是用最快的速度用匕首割断了手札固定书页的绑绳,然后将她的平常使用的笔记本内页替换了里面的内容。接下来是最重要的步骤了,她将她斗篷的一部份,连同「御火戒指」和手札层层包裹住,然后安置在陶壶的最下方,接着页面分离的笔记本则散乱地放在它们的上面。

倒入灯油,点火。穹看来是安心地看着帕比特丝完成了所有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发现到自己正被一连串计划性的假象所误导。火舌飞快地吞没了手札上方的纸张,但在「御火戒指」的效力下,很快地就失去了所有可供燃烧的东西,在一片灰烬之下,帕比特丝注意到底下的长袍并没有受到任何火损,她感到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

接下来就是把陶壶拿出书库假装清理灰烬,然后趁机回收底下的手札……

是的!她带回了什么……

手札现在已经在她的手上了,即使书页脱落,但内容依然完好,可惜的是牺牲了封面,但那点遗憾根本比不上她所将获得的奖赏。

她就像在远方看着一切,虽然那个动作和话语,都像是自己所完成的,但在她心中却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观众,正在看着舞台上的那个演员热情表演着自己。

「感觉帕比好像变稳重了?」安蒂雅特的口气里似乎有一点佩服,没想到一次旅行就能让人改变,「所以旅途果然会让人成长嘛!」

「不是啦,我只是想了很多,觉得自己做了很多蠢事,还连累了妳们和我一起受罪。」

「帕比……」穹也许感动地快痛哭流涕了。

「让我们回大图书馆城吧!」

他们手牵着手走出了遗迹,结束了最初的一次冒险……

一切都不曾改变……只是……

她从来不曾背叛和朋友与亲人的承诺,几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