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域:東伊莉絲聯合王國/東伊莉絲聯邦/米拉德聯邦(註:三者同義) --- 新尤格瑪城,伊莉絲聖山 新尤格瑪時區:2218.7.8 - 10:00】(此時聯合島時區:2218.7.9 - 00:00) “幽爾希卡騎士長說這裡曾是您見證人們立下婚約的地方,那時候每天都有很多很多人來聖山陪伴您,可現在一個人都沒有了,是大家把您遺忘了嗎?”利米由斯最小的妹妹安娜由斯經常一個人跑到聖山的晨禱室來,她每次都會坐在生長着伊莉絲聖花的聖壇前向伊莉絲神傾訴。 “您在這裡不會覺得孤單寂寞嗎?” 安娜由斯公主繼續對聖花提問,後者卻沒有回應她的話語。 “公主殿下,伊莉絲神非常高興您能常來這裡陪伴她。”這時一個輕柔的聲音傳入公主耳中,聲音的主人是一位矇著面紗的神秘女子。她頭頂花環舉止優雅卻穿着一身滿是裂口的白袍子,火紅色的長發甚至能在地上盤出好幾圈,右耳還佩戴着一條蝴蝶外形的墜飾,那蝴蝶長着一紅一藍的雙色翼樸素而美麗。 “你能聽見伊莉絲說的話嗎?”小公主問向這位矇著面紗的女先知,由於那面紗遮住了女先知的整張臉,安娜由斯公主看不見她的神情。 “每位虔誠的信徒都能聽見伊莉絲神的話語,伊莉絲神也會聆聽他們的訴求。”女先知蹲在小公主面前,人們都認為這位先知是個瞎子,可她的舉止卻一點都不像瞎子,安娜由斯公主能感受到她強烈的目光。 “那為什麼信徒們現在都不來聖山敬拜了?是因為他們不再虔誠了嗎?”安娜由斯公主稚嫩清脆的嗓音回蕩在聖山之中。 “現在世上有太多肉眼可見的誘惑,人們越來越信奉眼見為實、以物為真的信條了。”女先知失落地低下了頭。 “那教團內的人為什麼也不來聖山了?他們還分為兩派一見面就爭吵個不停,他們也變壞了嗎?”小公主被先知摟入懷中,她不斷輕撫着公主美麗的黑色長發。 “他們都有着自己愛神的方式,他們在互相攀比誰的愛會更多一些,誰的愛才是最真摯最純粹的愛。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與壞,有的只是人們自己想做的事和不想做的事,還有人們願意認可的事和不願認可的事。遵循傳統的人不一定真正愛着伊莉絲神,他們很可能只是習慣了一種生活方式,而不遵循傳統的人可能依舊全心全意地為伊莉絲神做事。凡人在世上該做的不是去挑戰某種法則的極限,而是該學會站穩腳跟保持平衡。我們需要找到一個無限趨近於完美的平衡點,只有保持在這個點上萬物才得以生息,凡人的生命和文明才能更好地延續,這正是伊莉絲對這個世界的期望。”安娜由斯公主邊諦聽着女先知的解答,邊像只可愛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在她溫暖的懷裡。 “先知大人,皇帝陛下和大神官已經在聖殿里等候您多時了。”教團革新派的領袖德雷斯打斷了女先知和小公主的談話。 “那你希望這個世界是什麼樣子?”小公主向臨走前的女先知提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我希望能找到世界的真相。”女先知親吻安娜由斯公主的額頭後轉身離去了。 數分鐘后達特由斯皇帝、洛夫大神官、女先知等人聚集在了聖殿內。聖殿中央有一個四方形水池,水池前立着一個插滿管子形如巨石柱般的液態艙,這些管子連通着水池中的水和液態艙里那些渾濁的不明液體,艙內關着一個半人半蛇似的龐然大物。 “神官大人,求求您,一定是什麼地方搞錯了,我還不想死啊。”跪在四方形水池裡的青年男子懇求道。 “我以伊莉絲神的名義祈求那在托薩丁偉大的雙子女神啊,請您聆聽我的話語,我渴求在您之中的混亂,混亂之中的仲裁者。是您的鮮血鑄成了女武神的肉體,是伊莉絲神的恩惠締造了女武神的靈魂。慈愛的伊莉絲神啊,如今您的選民將再臨末世之災,請您喚醒眾神的堅盾,令她降臨於我們中間,為我們在絕望中開闢道路,使我們在苦難中重獲新生。”女先知在龐然大物前高舉雙手吟唱着禱文。東伊莉絲人的祖先是從舊世界托薩丁和初土流亡而來,其中托薩丁人一直信奉雙子女神,這個傳統流傳至今並和伊莉絲神的信仰相結合。 “我們絕不能失敗,茵賽克絲必須蘇醒!”達特由斯皇帝命令道。 “遵命陛下,快獻上祭品!”站在皇帝身旁的教團守約派領袖斯坦節遜高喊道。 “不要啊,陛下,求求……”趴在水池中的小夥子痛哭流涕地求饒着,站在一旁的教團騎士不等他把話說完就將他的腦袋按在了水裡。這些教團騎士每個都有兩米多高,外觀上看着像有人在裡面駕駛的機甲,實際上他們的構造完全不是由電子產品和機械組成,而是被伊莉絲神的“恩惠”所驅動。 “你難道連為伊莉絲神獻出生命的覺悟都沒有嗎?你這條命將拯救整個米拉德王國乃至全聯邦,也許這個世界都會因你的犧牲而獲救,拿出一點作為米拉德人的勇氣與榮耀感來!死也要死的有男人的顏面,不能甘願做個懦夫!你將被人民們稱作米拉德最忠誠的勇士,伊莉絲神最虔誠的僕從!”達特由斯的哥哥,布里由斯親王慷慨激昂地訓斥着被當做祭品的年輕小夥子。 “陛下,伊莉絲神想要的是皇室的血脈!”女先知突然插嘴說道。 “皇室的血脈?”布里由斯親王聽見女先知的訴求后臉色大變。 “我認為皇叔剛才說的很對,只有充滿勇氣和榮譽感的米拉德人才配成為伊莉絲神的祭品。”第一皇子利米由斯特彆強調了布里由斯親王親口說出的話。 “布里由斯,展現你勇氣和榮譽感的時刻到了,也許這整個世界都會因你的犧牲而獲救。”先知的發言並沒令達特由斯皇帝感到驚訝,他看向瑟瑟發抖的布里由斯親王。 “陛下,我沒做過任何愧對於你的事!”布里由斯親王立刻跪地哀求道。 “沒有?我早就知道你和你手下的那群小蒼蠅們在密謀些什麼,但我現在不是在和你談論這些,我是在和你談論勇氣和榮譽,還有忠誠。”達特由斯皇帝在布里由斯耳邊講道,他的話語就好像懸在頭頂的利劍,時刻決定着布里由斯的命運。 “這不會太痛苦的,我保證讓一切在眨眼之間結束。”女先知用溫柔的語氣安慰着布里由斯。 “妹妹,你是否要迴避一下?”利米由斯禮貌地詢問了莉芙由斯公主的意見。莉芙由斯是利米由斯同父異母的妹妹,她和安娜由斯是由同一個母親所生,她們都長着一頭烏黑的長發。 “我想與皇兄和父皇一同見證這偉大的時刻。”莉芙由斯公主由衷地希望自己能像皇兄那樣成為父皇的左膀右臂為他排憂解難,哪怕她很清楚自己只是一介女流。 “動手吧,賽爾奇克。”達特由斯皇帝一聲令下布里由斯親王就被教團騎士中個頭最大的傢伙拎到了水池裡。這個大塊頭足足有4米高,全身上下都被銀白色的裝甲包裹着。 “神之左手賽爾奇克,你們是這麼稱呼他的?”革新派領袖德雷斯問向站在自己身旁的同僚,但斯坦節遜神官並沒有理會他,這些威武的教團騎士只聽命於守約派領袖斯坦節遜和皇帝本人。 “達特由斯你這個昏君,戰爭狂!你遲早要為自己的暴行付出代價,你親手葬送了幾代人換來的和平!”布里由斯親王深知自己在劫難逃,便鼓起勇氣衝著皇帝大罵不絕。 “榮歸米拉德聯邦,榮歸伊莉絲神。”賽爾奇克聽完女先知最後的致詞便用手中的巨劍砍下了布里由斯的頭顱,他的鮮血染紅了整個水池並順着管道流進了女武神所在的液態艙內。 “利米,聯合島戰區的戰前準備做得怎麼樣了?”達特由斯皇帝對布里由斯的死無動於衷,他將自己那威嚴的面龐轉向利米由斯。 “萬無一失,父皇。”利米由斯知道這是父親在為自己創造立功的機會,他也深知皇帝對失敗者毫無憐憫之心。 “陛下,請您放心,我定會盡全力協助利米由斯殿下。”聯邦軍元帥努巴爾走進聖殿,他先後向皇帝、皇子和公主行了禮。 “父皇,我認為您更應該關心一下世界之橋戰區……”莉芙由斯公主剛想諫言就被皇帝狠狠地瞪了回來,利米由斯此時也用滿是憐憫的眼神望着她,認為她不該出口如此不慎。莉芙由斯見狀也只好乖乖地閉上嘴,雖然她只是想力所能及地為父皇出謀獻策。 “元帥,我們只剩下34小時了,現在應當分秒必爭。”利米由斯巧妙地轉移了話題幫妹妹化解了尷尬的局面。 “我正是為此而來。”努巴爾元帥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陛下,喚醒女武神的儀式將持續一整天,在此期間任何人都不許踏入聖殿一步,也包括您在內。” 女先知的話斬釘截鐵,她原本溫和慈愛的氣質徹底變得肅穆而決絕。 【地域:新埃維斯 --- 華森威爾行政特區 華森威爾時區:2218.7.8 -14:30】(註:此時 聯合島時區:2218.7.9 - 00:30) “什麼?古代信標的事暴露給聯合島政府了?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新埃維斯國防部長科馬爾·維斯威爾憤怒地掛斷了來自三軍情報局的通報電話。 “三軍情報局、國議院、路斯坎時報,到處都養着一幫只會吃不會幹活的豬!”他把自己桌子上的咖啡杯狠狠地甩在地上摔了個稀碎。 “您好,國防部長先生,是弗蘭西斯總統的電話。”新來的辦公室女秘書將電話線路轉接給科馬爾。 “喂,早上好,總統先生。聯合島政府和我國解除軍事同盟的全民公決通過了?”科馬爾快速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語氣和情緒,但很快他情緒的防線就又崩潰了。 “好,好的,我這就過去。”公務繁忙的程度令科馬爾自顧不暇,他甚至沒有時間去收拾自己摔碎的咖啡杯。 “先生,您要出去?”年輕貌美的女秘書恭敬地向上司詢問他的日程安排。 “有時間關心我出不出門,不如先把地上的碎渣子清理乾淨。對了,如果我回來的時候你還沒整理好委員會明天要在國會提交的議案文件,那你最好在下次見到我之前就自覺滾蛋。”科馬爾的怒吼令女秘書委屈地垂下了臉,她覺得自己根本沒做錯任何事。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這時一台清掃機器人舉着新埃維斯的小國旗慢慢駛來,它邊喊着口號邊幫新來的女秘書將地上的碎片打掃乾淨,目瞪口呆的科馬爾只好氣沖沖地離開了辦公室。 【地域:新埃維斯 --- 肯薩斯科技特區 華森威爾時區:2218.7.8 -15:00】(註:此時 聯合島時區:2218.7.9 - 01:00) “你是幽藍薔薇私營區派來做學術交流的對吧?”已是一頭白髮卻仍遮不住滿臉榮光的岡部博士在研究所門口迎接了今天前來拜訪的客人。 “您……您就是空間彈頭之父,岡部博士?很高興認識您,我叫韓冬梅,專攻於能源壓縮技術的開發,久聞您的大名!”身披白大褂,戴着圓框眼鏡的韓冬梅博士無法掩藏自己心中的喜悅,她連忙掏出手絹用力擦乾淨自己的雙手后才和這位偉大的科學家握了手。 “無需拘束,這裡都是沉浸在研究項目中不諳世事的普通人。大家都很單純,有些甚至不怎麼會與人打交道。”岡部博士想讓客人更加隨意一些,他衣服上印着一個獨特的倒三角標誌,三角形內還有一朵盛開的百合,這個標誌在肯薩斯研究所隨處可見。 “您好,韓冬梅博士,歡迎來到肯薩斯研究所。”韓冬梅博士注意到研究所內不光有專攻於各個領域的科學家,還有一群形態各異功能多樣的機器人助手。就在她兩眼放光東張西望的時候,迎面走來了一位領航員,領航員禮貌地朝她打了招呼。 “你好,你叫什麼名字?”韓冬梅詢問了面前這位機器人的姓名。 “我叫卡拉,專門負責講解研究所內各個設施的用途及操作方法。”名為卡拉的人工智能做了自我介紹。 “你好,卡拉。” “您有接種過微量‘莎夏’嗎?” “還沒有,我聽說它能注射到血液中,通過血液循環檢查出人體內潛在的各類隱患。” “沒錯,新埃維斯就是憑藉它來實現全國性的自助醫療。‘莎夏’就像一個採集裝置,能檢測溫度、濕度、酸鹼性等數據,甚至還能複製出它所接收到的波。我們就是通過將‘莎夏’植入到人腦內的顳葉及海馬體才編寫出人工智能最初所使用的智能庫。” “哇,這也太神奇了,快再多和我講講!”韓冬梅難掩自己心中的求知慾,露出了渴求至極的表情。 在卡拉的耐心講解之後,岡部博士又領着客人在研究所內四處參觀,幾小時后他們來到了研究所外側的一處圍牆附近。 “今天來這兒還滿意嗎?” “托您的福又學到了不少東西,說實話我想在這裡多待幾天,還有很多沒搞明白的東西。”韓冬梅很高興自己能有幸見到岡部博士本人。 “您在這裡一定有很多回憶吧?”她觀察到岡部博士有意駐步在了路燈與圍牆之間。 “是啊……對了,冒昧地問一句,你有孩子了嗎?” “我有個兒子,他在聯合島上學,今年就要參加公共評定了,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韓冬梅點了點頭回應了岡部博士的問話。 “曾經有一個女孩也跟你一樣對這裡的一切充滿了好奇心,如果她還活着的話應該也和你差不多大,應該也有自己的丈夫和兒女了吧。”岡部博士望着那老舊的路燈和修補過的圍牆語重心長地說道。 “後來那個女孩怎麼了?” “你知道吧?現在我們口中的‘莎夏’是弗蘭肯·布蘭特的父親在蟲洞周圍發現的太空物質,它只有顏色固定為黑色,其形態不由溫度影響就能在液態、固態和氣態間自由變換。”岡部博士簡單概述了這種特殊物質的來龍去脈。 “嗯,知道,空間彈頭的核心技術也是通過這種物質來實現的吧?不過我始終認為,敢把這麼不穩定的東西試用在人體上的人一定是個瘋子。”韓冬梅也曾將該物質試用於能源壓縮,並取得了不小的收穫。 “所以你有沒有思考過一個問題,我們所做的研究究竟是使人類進步還是退步?”岡部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打擊後輩們的積極性,可他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隱瞞下去了。 “說實話我還沒考慮過這麼複雜的問題,我只覺得人類無論如何都要前進,因為我們找不到止步不前的理由。”韓冬梅博士回答出了每位科研工作者心中的標準答案,卻不是岡部想要的答案。 “我也曾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我的一位老朋友問了我一個問題,他問‘人類真的能駕馭科學和自然嗎?人類甚至駕馭不了自己。’”岡部博士的眼神中滿是憂鬱,那是在他心中多年征戰後留下的傷疤。 “那您當時是怎麼回答的?” “當然能,就算今天不能以後的某一天也肯定能實現。”這讓岡部回想起自己當年的滿腔熱血。 “但當我親眼目睹空間彈頭吞噬了整座提洛斯山時,就再也不敢說出類似的話了。‘莎夏’的出現解決了人類近兩百年來的技術大停滯。”這麼多年他還能清晰地記住當時那觸目驚心的一幕,彷彿親眼目睹了人類的未來,彷彿預見到了末日的審判。 “抱歉,我又開始和剛見面的人說些有的沒的東西了,人老了就開始管不住嘴了。”岡部眼中的滄桑印證了他在這名為科研的戰場上飽經的風霜。 “沒關係,就算您不說我也打算一問到底!對了,您的那位老朋友是?”韓冬梅並沒有因岡部的話望而卻步。 “一位腦科學家,名叫弗雷,是我和布蘭特博士大學時的同學。他也是第一個站出來阻止布蘭特利用‘莎夏’來研發人工智能的人,只有他將這個給人類科學帶來希望的東西稱之為‘惡魔饋贈’。”岡部的語氣中包含了一種特殊的傷感。 “弗雷……我想起來了!是不是《希望是絕望的開端》的作者?”韓冬梅回想起自己曾在大學的圖書館中讀到過這本著作。 “沒錯,‘莎夏’這個命名的淵源來自於弗蘭肯·布蘭特的女兒,她是在我們三人的眼皮底下長大的,也是在我們三人的眼皮底下死去的。”悔恨之意湧現在岡部心頭。 “事關生命機械工程的廢止?”韓冬梅一貫活潑開朗的表情霎時間凝重了起來,她開始覺察到岡部博士話中的意思。 “我堅信真正的莎夏絕不是這些黑乎乎的未知物質,如果她真的還存在,也一定是在那座孤塔之上。”岡部沒有做出直接性的回答,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他的目光轉向了研究所後方一座巨大的高塔,那高塔如孤峰般聳立時刻彰顯着新埃維斯科技的登峰造極。 【地域:聯合島教育省 --- 傑斯特高等學院 聯合島時區:2218.7.9 - 8:00】 “早啊,學生會長。”走廊里的同學們親切地向夢打了招呼。 “早。”夢也熱情地用微笑回應了他們。 “夢,你昨天沒事吧?”谷晴見夢來上學了,連忙走過去想問個早。 “蘇珊,早,昨天課上的筆記能不能借我一下?”不知是無意還是有意,夢無視了谷晴的存在。 “早啊,夢,我用身份筆給你傳過去吧。嗨,谷晴,早上好!”蘇珊注意到了站在夢身後的谷晴,便主動打了招呼。 “早啊,蘇珊……”還沒等谷晴講完,夢就拉着蘇珊進了教室。 “蘇珊,我們進去吧,還有很多問題想向你請教呢。”蘇珊察覺到了夢的意思便沒再多說什麼。 詹姆躲在一旁看出了夢的心思,隨後他背着谷晴悄悄來到學校另一側的走廊,找到了一貫特立獨行的塔爾森。 “塔爾森,現在有空嗎,我想佔用你一點時間。”他走到正靠着牆望向窗外的塔爾森身邊。 “你是?” “我叫詹姆,是來向你道歉的,有些事情我必須和你當面解釋清楚。” “說吧。” “文化周你被人圍毆的事其實是我在背後煽風點火。” “怎麼講?” “你知道學生會長暗戀你……不,應該已經算不上暗戀了。我有一個好朋友追她三年了,我不想在臨近公共評定的這段時間看到他因為感情躊躇不前,所以就想出了這麼個損招。具體情況是……” “實在抱歉!如果你有怨氣就請發泄在我身上吧,我既不會還手也不會逃走。”詹姆將文化周的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后,先是向塔爾森鞠躬道歉,后是挺直身板做好了挨打的準備。 “那你最好站穩了。”塔爾森五指緊扣,一拳朝詹姆臉上揮去,這使詹姆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幾秒鐘過去了,詹姆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疼痛,他剛睜開眼就被塔爾森停住的拳頭輕磕了下腦門。 “為什麼……你不生氣嗎?”他驚訝於塔爾森的所作所為。 “小事而已,過去就過去了。”走廊里響起了上課的鈴聲,塔爾森在臨走前輕描淡寫的這句話,反倒令詹姆感到無比羞愧。 正午時分,傑斯特高等學院的校長室傳來了敲門聲。 “請進。”經校長同意后奧爾薇婭走進了校長室。 “打擾了,校長先生。”她禮貌地向校長打了招呼。 “奧爾薇婭老師,有什麼事嗎?”校長問道。 “我是來遞交辭呈的。”奧爾薇婭將手中的辭職信遞交到校長的辦公桌上。 “你要辭職?” 奧爾薇婭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發生了什麼,是因為前幾天在博物館遇襲的事?” 奧爾薇婭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 “抱歉,這是我作為校長的失職、這麼多年來我都不知道校博物館內藏着這麼重要的文物,前任校長也沒和我交待過這件事,誰想到這東西竟然驚動了聯合島秘密保衛局。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把它轉交給聯合島政府了,你不會再有危險了。” “希望你能再仔細考慮一下,你來之後班級的外語成績提高了不少,我本想讓你為其他青年教師分享一下自己的教育經驗。而且學生們說你能公平待人,不偏袒成績優異者也不歧視差生。大家都很敬愛你,肯定不希望你離開。”校長一再挽留奧爾薇婭,他不想失去任何一名優秀的青年教師。 “之所以公平是因為他們的權重數值相同,沒有在優先級上的任何差異。”奧爾薇婭如實講出了自己的工作經驗,卻令校長啞口無言不知道該接什麼話。 “校長先生,我已經慎重考慮過了,我很珍惜在學校執教的這段時光,但我接下來要做的事不配作為一名教師。”奧爾薇婭心意已決,她留下這句話后便離開了校長室。 一上午過去了,谷晴依舊凝視着夢的背影想入非非,根本無心學習。他害怕自己被夢討厭,懷疑夢是有意避開自己。 “夢……”谷晴再次鼓起勇氣向夢搭話,他走到那一圈圍着夢請教問題的同學中。 “對了,我差點忘了還要去學生會一趟,抱歉。”夢看見谷晴來了便立刻找了個借口脫身而去。 “啊,班長這就走了?可是我這還有一道題沒弄明白呢。”其中一個同學嘀咕道,但他眼神中露出的些許失望完全不能與谷晴相比。 夢快步離開教學樓,儘管不願意承認,她腦中充斥着谷晴失落的神情,當她走到樓梯的盡頭眼前映入一抹熟悉的緋紅。“蘇珊!你怎麼還沒走?”巧遇摯友的欣喜脫口而出,夢一時間得以從煩惱中抽身。“跟我來。”蘇珊說。夢正想詢問原因,蘇珊將食指靠近唇邊示意她保留疑問,夢便只好乖乖照做。行進了一段距離,夢發覺她們正去往體育館,蘇珊在入口處停下腳步,她回身看向夢。 “沒有時間逃避和猶豫了呦,去做個了結,如果你想報答我今晚就來陪我打工吧。”蘇珊話罷便轉身離去,當夢望見正在籃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塔爾森時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塔爾森帶球越過兩人來到籃下,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要憑藉自己得天獨厚的運動天賦上籃得分時,卻見他利用空檔將球傳給了自己的“冤家”,就是之前看他不爽並挑釁他的那個傢伙。 “漂亮的傳球,沒想到你打籃球也如此心應手。之前的事是我不對,別放在心上。”贏得練習賽之後,那人主動走來向塔爾森搭話,並丟給他一聽汽水。 “那事我也有錯,不該出手傷人。”塔爾森也欣然接受了那人的好意及歉意。 “果然邀請你參加校籃球隊是正確的選擇。”這時韋德斯在一旁鼓起掌來,其他隊員也都向塔爾森投來表示接納與認可的目光。 “塔爾森有人找你,是咱們可愛的學生會長。為什麼你女人緣總是這麼好,回頭也教我兩招唄。”塔爾森注意到了在門口望着自己的夢。 “我……”夢想對走近自己的塔爾森作出反應,但如條件反射一般的緊張令她無法暢言。 “你又來了?”還沒等夢再次開口塔爾森就把她的話噎了回去。 “在你講重要的事之前,能不能先聽我說一些自己以前的經歷。”塔爾森和夢坐在了體育館角落的觀眾席上。 “在咱們差不多快上小學的那個年紀時,我的父親就將母親從我身邊帶走了。後來的日子裡我沒有一天不是在思念母親,獨自一人吃飯的時候,獨自一人路過王都花園的時候還有獨自一人睡覺的時候。幾乎每天都在思索着同一件事,究竟何時才能再見到自己的母親。再也沒有了母親講故事的聲音,再也沒有了被母親摟在懷裡的溫暖。雖然我至今都沒有喜歡過誰,但我深知將那份牽挂藏在心中的痛楚。這一點上你應該比我更有體會,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也在默默為你承受這份痛苦,那會不會是一件很可憐的事?”故事講完后兩人沉默了數秒。 “哈哈……哈哈哈哈。”如此沉重的話題卻馬上讓夢笑出聲來,是塔爾森的袒露心扉令她鬆了一口氣。 “你笑什麼?” “抱歉抱歉,我是在想,原來你也有這樣的一面。” “不過托你的福,我也想明白了,該去把自己一直以來逃避的問題畫上句號了,這麼想想我還真是一個在不知不覺中傷害別人的大罪人呢。”夢回想起谷晴這三年來的所作所為便心生虧欠,被塔爾森噎回嘴裡的話也煙消雲散了,因為她知道已經沒有說出口的必要了。 黃昏已至,谷晴垂頭喪氣地正準備離開學校,他看到一群同級的學生圍在了校門口,甚至有人手裡還捧着鮮花。 “奧爾薇婭老師,您真的要離開學校了嗎?這麼突然就要走?” “我還想再多聽聽您的外語課呢。” “老師,能不能留下來呀?”學生們真摯的話語將奧爾薇婭緊緊環繞,其中幾名女生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眼看着就要滴落,奧爾薇婭卻不為所動,她用冰冷的雙手捧着收到的鮮花。 “對不起,我不配繼續作為教師教導你們了。”奧爾薇婭不知該以什麼樣的口吻說出心中這句話,片刻糾結之後還是像往常一樣毫無感情地脫口而出。 谷晴本想上前去向老師道別,卻被擠壓一天的失落阻止了,就在他打算悄聲離去時,耳畔響起了奧爾薇婭的低語。“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再次相見。”谷晴立刻回過頭去,他看見奧爾薇婭直勾勾地眺望着夕陽西下的方向並沒有理會別人。這一幕讓谷晴感到似曾相識,但他也只好認為是自己幻聽了。 傍晚,谷晴回到家中,他一進家門就聞到了濃郁的料理香味。愛莉莎像魔術師一樣隨意操控着家中的每一個電器,她把這個小家布置得井井有條。 “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 “愛,莉,莎!”但很快谷晴就發現有什麼不對勁,他環視四周看到自己房間的牆壁上貼滿了成人雜誌的海報。 愛莉莎擺出驕傲自滿的神情心想“嘻嘻嘻,我可是提前在你身份筆上留了後門呦,攝像和錄音功能讓你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你無比失落的時候就是我下手的最好機會,快跟那隻黑長直偷腥貓說再見吧!” “你這是在搞什麼?”谷晴走進房間想抓住愛莉莎的肩膀,不料從她的身體里穿了過去直挺挺地摔在了床上。 “全都是為了讓你打起精神來呀,誰叫你這兩天一直無精打採的。”愛莉莎的真實想法其實是“是呀,從現在起我就是在苦海中拯救你的女神,你要對我百依百順!” “原來愛莉莎這傢伙一直很在意我的事啊。”谷晴感到心中流過一股暖流,正當他要滿懷感激地開口道謝時夢打來了電話。“謝……” “谷晴谷晴,你有空嗎?夢有話想跟你講,說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身份筆投影屏中顯示出夢和蘇珊的通話視頻,從視頻背景來看她們好像是在什麼地方的更衣室里。 “蘇珊,我還沒準備好,而且為什麼是在這種地方……”夢羞紅着臉,有些不知所措。 “你們這是在哪呢?”只是聽到電話里夢的聲音,谷晴就立刻從兩天以來的失落中平復了心情。 “噓,這是我偷偷打工的地方,不許告訴別人哦,店長說今天缺個人我就把夢叫來幫忙了。”蘇珊用雙手緊抱住想從鏡頭裡逃走的夢。 “好啦好啦,有什麼話就當著谷晴的面說吧。”只有蘇珊最了解夢心中的想法,她早就看出夢戀慕塔爾森只是戀慕着一個幻影,而她躲在這個影子里是想逃避自己所要面對的一切,是想與這幻影同病相憐互舔傷口。但當幻影化為泡沫時,唯有那每天陪伴在身邊,千方百計為只為見到你笑顏的人才能佔據你的大腦,填滿你的記憶。 “那個……那個,一直以來都麻煩你了,請和我交往吧!”夢鼓起勇氣,做了個九十度鞠躬大聲對谷晴說道。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令谷晴一時間陷入靜止的漩渦,淚水從他的面龐滑落,3年來的努力終於得到了回應,這不知是喜悅還是心酸的情感夾雜在一起的滋味,也許就是人們口中所稱的“幸福”吧。 “呀,我都說了些什麼,羞恥死了!”夢害羞地捂着臉跑出了更衣室。 “夢,別走啊,你還沒換工裝呢!”蘇珊本想再次阻攔她,卻沒能攔到。 “等你們把電話掛了我再回來換!”幾秒後門外傳來了夢的呼喊。 “嘛嘛,明早八點請準時到商都聯繫我,你總得來親自給她個答覆吧,先說好我可不白幫忙呦!”蘇珊沖谷晴擺出一個調皮的微笑后便掛斷了電話。 直到電話掛斷的數分鐘后谷晴都沒能說出話來,他腦海中只有一片空白,彷彿失去了知覺。當他回過神時,卻已找不到愛莉莎的身影。 【地域:聯合島商務省 --- 薔薇國際大廈正對面的高級酒店 聯合島時區:2218.7.9 - 23:56】 奧爾薇婭斷開了竊聽谷晴與夢視頻通話的線路,她的身份筆上時刻定位着谷晴的坐標。 “C,情況如何了?” 她謹慎地掃視窗外后將窗帘全部拉上,並重新確認了房門是否關嚴。 “破解完畢,已獲取加密資料。那場車禍包括司機在內真正的受害者有4人,結果是4人全員搶救無效,死亡。”C的脖子上彈開了兩列頁片,濃厚滾燙的白煙從諸多個整齊的散熱口中一涌而出。 “C,看來有人為你準備了新身體。”奧爾薇婭摘下眼鏡,從谷風帶來的武器箱內取出了自動步槍。她乾淨利落地組裝好槍械配件后拉下槍栓,發現箱子底部還放着一個作戰用的機械身軀,上面印着一個熟悉的倒三角百合標。 “型號匹配成功,智能程序已升級,隨時可進行更換。”C用電子眼掃描了箱內的機械身軀,並匹配了使用數據。 “做好準備,不能讓生命機械技術落在人類手中。”奧爾薇婭用左手在窗帘上掀出一條縫隙,她的目光順着那條縫眺望着西方的夜空。 “呵呵呵,摧毀生命機械的辦法是打爆她的腦袋,你真能下定決心嗎?姐姐……”C那如死屍般麻木的面龐突然露出了越來越不自然的微笑,她笑得像一個被遺棄的洋娃娃,連嗓音也變得尖銳了許多,就如同電腦中了惡作劇用的病毒。 【地域:??? --- ??? ??? 時區:2218.7.9 - 13:59】(註:此時 聯合島時區:2218.7.9 - 23:59) 一位身着純白色長裙的女人坐在純白色花園中的純白色吊椅上,緊握香氣的微風將她金色的長發挽在半空中。她青色的雙瞳凝視着水中的倒影,倒影中環狀的金光隱約在她眼底深處掠過。不可思議的是這裡盛開的百合花全部生長在水面上,應該說整個花園都處在一片蔚藍色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女人的裙擺蕩漾在如鏡般寧靜的海面上,為什麼風能吹動金髮和裙擺卻無法在海面激起絲毫波紋?這夢境一般的地方究竟是何方? 這裡的天空既沒有太陽也沒有月亮和繁星,有的只是一片純白色的光芒,還有那隔開天邊的巨大鳥籠,這個鳥籠大到能裝下女子腳下不見邊際的汪洋。 “吶,愚蠢的人類啊,享受你們最後的和平日吧。”霎時間天空中的光芒被烏雲遮蔽,純白色花園的景象逐漸模糊不清,進而支離破碎。狂風將女子純白色的禮帽掀去,大海也拍打起躁動的浪花,浪花聲在女子周圍化作無數嘲弄的奸笑。 【地域:東伊莉絲聯合王國/東伊莉絲聯邦/米拉德聯邦(註:三者同義) --- 新尤格瑪城,伊莉絲聖山 新尤格瑪時區:2218.7.9 - 10:00】(此時聯合島時區:2218.7.10 - 00:00) 與此同時,在伊莉絲聖山之上,在空無一人的聖殿之中,心臟跳動的巨響不停回蕩,那聲音愈漸急促,直到陰森混沌的巨大液態艙內浮現出一雙血紅的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