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确定这家伙有痛觉神经吗？这都多少次了！”卡拉米看着单向镜后的科尔里奇，下意识咒骂着。
十片指甲都被用力拔下的科尔里奇再一次昏了过去，他的体表没有一处不染着乌黑的干血渍，没人能够想象他到底经受了多么惨烈的折磨。
“老实说，他的痛觉传感器的确有被人为削弱的痕迹，可能是伽迪斯联邦反审讯的手段之一吧。”操作人员不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着，头也不抬地说，“与其说他是个人类，不如说他是个人形武器更加合适一点。”
“早知道提早从装备库里带些吐真剂就好了，免得现在进退两难。”
“也许对于他来讲，抵抗吐真剂的效力也是一件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事情吧。毕竟可是敌国的王牌特工呢。”
“别说废话了，告诉我这家伙还有多久能醒？”
“两个小时左右。”
“现在就给我通电，把他给我弄醒！”
卡拉米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丢下这句话，来到了隔壁的审讯室，两边的士兵正站在一旁待机。
随着轻微的电流声，科尔里奇的全身痉挛着，他不受控地大喊出声。
不过只经过了几秒，电流声就终止了，科尔里奇喘息着，细密的汗珠夹杂着血液缓缓流下。
铁链再一次拽起了他的脑袋，他不得不看着坐在他面前的卡拉米。
卡拉米回头看了一眼士兵，示意他们出去。
“我的耐心已经被你消耗殆尽了，知道吗？”
科尔里奇依旧不说任何一句话，原本苍蓝色的眼瞳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单调的灰蓝色，没有一丝丝生机，和死去几天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只有还在微微翕动的鼻翼证明他活着。
“如果你继续保持沉默，我会把那个镇子里的人拉过来，一个一个在你面前杀掉，直到你开口为止，明白吗？”
卡拉米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科尔里奇，然而科尔里奇的脸上没有出现一丝丝波澜，像是他完全不在意一样。
但卡拉米不会忘了，伽迪斯联邦的特工也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演员这个事实。
他轻轻咂舌，跺了跺脚。
“您要的人。”一个士兵推着一个邋遢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小女孩抽泣着，连眼睛都不敢睁开。
听到小女孩哭泣声的瞬间，科尔里奇的眼睑微微上移了一些，但仅限于此。
他即使不用看都能认得，这是瑟娜的声音。
“你应该挺爱护她的吧？多惹人怜爱的小女孩儿啊，对吧？”卡拉米蹲下身，轻轻抚摸着瑟娜的脸颊，瑟娜抗拒地剧烈颤抖着。
“来做个抉择吧，科尔里奇。”卡拉米再一次拔出了腰间闪亮的细剑，故技重施地搭在瑟娜的幼嫩的脖颈上。“是死守你迟早会被挖出来的秘密，还是挽救身前的这个小女孩。我给你三秒钟。”
科尔里奇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球都不再挪动一下。
“三、二、一——”“你答应过我什么，卡拉米？”
清冷而带着些愤怒的话音在不大的审讯室里回荡，卡拉米将已经浅浅没入瑟娜脖颈的剑刃瞬间抬了起来，利落地收回腰间。同时，科尔里奇的眼睛带上了些许可以忽略不计的神采，在下一刻又消失殆尽。
“有失远迎，埃里希亚大小姐，不过这件事不能怪我，毕竟您也不曾答应我，不是吗？”
他微笑着朝门口优雅地行礼，而门口站着的，是略显憔悴,但神情依旧冷傲的埃里希亚。
埃里希亚身着一件华贵的连衣紫色礼裙，丝质的长裙长度直达脚踝，臀部和腰部采取了收紧的缝制手段，这并不是件方便行动的衣服。
金色的长发也被精心地梳起，盘在脑后，看起来花了不少功夫。
她动人而高傲，像是深幽城堡内的公主，与血淋淋的审讯室显得格格不入。
埃里希亚轻轻蹙起眉头，上前几步，扶起跌坐在地上的瑟娜。
“姐姐……是埃里希亚姐姐吗……”瑟娜不可思议地睁开双眼，带着哭腔说道。
“是姐姐哦，没事了，瑟娜不用担心了，乖乖的好吗？”埃里希亚的高傲表情就像烈阳下的坚冰一样，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神情。她轻轻拥抱着瑟娜，不停抚摸着她的头发。
下一刻她再一次恢复了原来的神情，冷冷地注视着一脸微笑的卡拉米。
“我现在答应你，但是如果之后你再有类似的行为，我会直接掀翻这里，片甲不留。”
“我保证不会，以圣切尔诺帝国骑士的荣誉起誓。不过前提是——您知道的，我们时间不多。”
“我知道！现在给我马上出去！”埃里希亚低沉着声音说，但随即温柔地对瑟娜耳语了一阵，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当然，小姑娘，去包扎一下，请吧？”卡拉米对躲在埃里希亚身后的瑟娜做了个手势，埃里希亚拍了拍瑟娜，瑟娜才一步一回头地跟随卡拉米离去了。
在门关上之后，审讯室里只剩下了埃里希亚和科尔里奇两个人。
“把这链子解开！”埃里希亚站到单向镜前，不满地敲了敲。
过了许久却没有回应，也许是正在向卡拉米询问意见。埃里希亚只是重重砸了一下镜子泄愤，来到科尔里奇面前。
“你还好吗，不……谁都看得出来不好。”埃里希亚轻轻问道，随后自嘲地苦笑着，泪水在眼角快速地蓄积着。科尔里奇凝视着埃里希亚，似乎有很多话想要说，他微微张开口，几天没接触过水分的干哑嗓子却发不出一个简单的音节。
此时，铁链正巧松开了，失去了科尔里奇瞬间跪坐在地上，然后上身向另一旁倾斜。埃里希亚及时出手扶住了科尔里奇，才没让他狠狠跌倒在地上。
埃里希亚轻轻扶着科尔里奇，让他倚靠着墙边坐下。
科尔里奇被绑了多少天？埃里希亚不知道，但他身上到处都是被锁链勒出的触目惊心的血痕，血痕在脱离了锁链之后，开始不断向外渗血。
埃里希亚抓住自己的裙摆，用力地撕扯，扯下了一大块丝绸。
她红着眼眶，一点点给科尔里奇擦拭着身上的污血。
她想把科尔里奇全身都用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的，给他喂下最好的药物，然后把他绑在床上，让他把所有的伤养好为止。
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把他体表的污渍擦去，让科尔里奇稍微好受些，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