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横琴转着手中的圆珠笔,始终是觉得无聊。

不过话说回来,又哪有什么开学班会不无聊的呢?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没几个是以前认识的同学,不由的觉得有点头疼。

这岂不是又要做一次自我介绍了……

就像每个国家的高中都有一些“地域特色”一样,说到美国,就会想到那些没休止的社会义工,而说道日本,大多数人的脑海中就会浮现出学生会,美少女与拯救世界之类的关键词一般,中国的高中也不例外。

每到高二,文理分科便是这些“仪式”中的一项。

夏横琴被分到了理科班。

分班意愿表上鞋子的那个人虽然是她,但是这又不完全是她自己的意愿,非要说的话——

“理科好找工作啊,就选理科。”

自己现在会出现在这里,也许多半是按照爸爸的意愿。

虽然说也并不是很在乎啦。

夏横琴将手中的圆珠笔由顺时针转改成了逆时针转。

班主任还在台上说着什么高二分水岭,承上启下之类的老生常谈,不过夏横琴现在脑子里已经只剩下中午要吃什么比较好了。

红烧肉?炒饭?要个螺蛳粉也可以的啦。

开学第一天嘛,反正也没有作业。

如果今天也是和平的一天的话,就去看看电影吧——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停留在了第五组中间那个空了的位置上。

开学第一天还有人请假?

看来是个不得了的家伙了。

夏横琴从草稿本上撕下来一张纸,刚写上“请假的那个人是”这几个字,“谁”字写道一半时——

“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来欢迎一下新同学吧!”

嗯?什么鬼?

她手上的笔顿了一下,把言字旁的最后一勾硬生生给写直了。

四周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夏横琴也慌忙放下手中的笔开始附和着鼓起掌来。一边用手肘捅了捅自己的同桌,小声问道,

“怎么回事儿?”

同桌也是一脸茫然,

“来了个转校生啊。”

拜托!这熟悉的桥段是怎么回事!

转校生一来就和粉色头发的美少女一见如故然后开始拯救世界?

夏横琴环顾四周。

中国的高中怎么可能有什么粉色头发的美少女,会被教导主任绑在羞耻柱上打死的吧!NG!

“来,给同学们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夏横琴将目光收回来,盯着站在讲台上的那个少女。

讲台上的人有着一头黑色的短发,个子并不高,套在宽大的运动校服里,像是个穿了不合身衣服的JD人偶。

是的,宛如JD人偶一般精致的容颜。

夏横琴的脑子转得飞快——

自我介绍开口就说自己是外星人,希望寻找志同道合的人拯救世界?!中国的高中生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估计会被教导主——

“我叫判官。”

她在说什么?!

惊讶的不止是夏横琴一人。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颗忽然投入死水中的石头一般,先是扑通一声巨响,然后引起余波阵阵。

“她说什么?她说自己是判官?”

“判官是什么?”

“哈哈哈,有病。”

少女面不改色。

“我的工作并不是学习,来这里上课也是因为有工作需要完成才迫不得已。”

整个教室沸腾了。

“哈哈哈开玩笑吧,她在说什么啊?”

“中二病?”

“哇,这不是漫画里的情节吗?喂,快拍照发微○啊!”

“我觉得拍个抖○马上就能火成网红!”

就连夏横琴也彻底懵了,觉得这槽有点吐不明白。但更可怜的估计是那个彻底陷入迷茫的班主任吧。

“安静!!”

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班主任推了推眼镜厉声说道。

刚刚还热闹的像是一锅沸腾的粥的教室,忽然之间又鸦雀无声。

简直就是远古之神的禁锢低语一样……

班主任清了清嗓子,严肃的看着讲台上那个少女说道,

“潘同学,虽然你的自我介绍很有个性,但是我认为这个性过头了。”

少女并不回话。

原来她姓潘啊。

夏横琴抬头,看见班主任在黑板上用白色的粉笔写下了“潘纶”两个字。

“这才是潘同学的名字,这个字念guān。”

说着在“纶”字上写上了拼音。

少女依旧默不作声。

“好了,潘同学,谢谢你的自我介绍,你现在可以坐到座位上去了。”

同桌小声说道,

“和她坐一起那个人可惨咯。”

“可能潘同学也只是稍微个性了一点啦……”

夏横琴虽知无用,还是企图为这位新同学说上点好话。

“高中的主要任务就是考大学,搞的这么个性反而容易惹事,枪打出头鸟对不?”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我觉得有个性也是好的。”

“要什么个性?有个性你就能考到985?211?”

“呃……”

“个性是有钱人的专属品,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只要安安稳稳的做好自己目前的工作就好啦。搞的那么个性,其实在别人眼里和傻○没有区别。”

“这么说也没错啦……对了,我叫夏横琴,你叫什么?”

“我吗,我叫苏洛。”

对方推了推眼镜,漫不经心的说道。

看来,也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啊……是大腿学霸也说不定。

夏横琴暗自在心里思忖着,目光又瞟向了那个自称是“判官”的转校生。

日子有些艰难了啊……各路神仙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好了。

其实管他是判官,还是潘纶,夏横琴都不是很在意,以她为人处世的标准来说,只要明哲保身就好了。

对,明哲保身。

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敬而远之。

反正这么多年了,奇奇怪怪的东西也见了不少,不都躲过来了吗。

还好她不是我的同桌……

吁了一口气的同时,下课铃响了。

“要不要一起去吃个……”

看着苏洛利索的收拾桌子的身影,夏横琴把后半句生吞了。

这就很难了。

那个潘纶是山高皇帝远,这个苏洛可是要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至少1个月。

毕竟按照套路来说,考一次月考换一次嘛。

多少想办法搭上话吧……以后请教作业也方便。

“喂,阿夏!”

“啊?!”

“你看着空桌子发什么呆!回家啦!”

夏横琴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家伙打了一下。

“88,你干嘛打我!”

“让你清醒清醒啊,你们班都要走完了,赶紧走啦!”

88本名不叫88,而是叫郑白柏。叫起来和“拜拜”差不多,后来干脆同学都叫她88了。

88和夏横琴差不多高,只是一头栗色的微卷长发总是披肩而下。

“你小心被老师看到,又要说你一顿。”

“哎呀,卷发要披下来才好看啦。阿夏你不也是卷发,我觉得你应该能懂的吧?”

“可是这样违反了校规啊……”

“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校规正在扼杀我们的青春吗?凭什么让花季少女一辈子扎着土气马尾??”

“这话你敢和年级主任说?”

88怂了。

“所以我才叫你早点走啦。对了,中午你吃什么?”

“诶?我吗?走出校门口看看吧……随缘。”

“酸辣粉,螺蛳粉?新开的那家炒饭好像也不错。”

“你想吃什么?”

夏横琴站在斑马线前注意着过往的车流,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我?果然还是想吃炒饭,去吃炒饭吗?”

“啊,好啊。”

吃什么其实都无所谓啦。

她看着那红灯的读秒终于接近结束,来往的车辆也开始逐渐有了停下来的意思,于是决定迈开步子——

忽然,一个身影闯进了她的视野。

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倏”的一下就从她身边跑过去了。

日后夏横琴回想起这一天,依旧很是感慨。

让她注意到这个人的,也许是那件灰色连帽衫,也许是那条米白显旧的五分工装裤,又或者是那双人字拖,那头银灰色的长发。

微妙的搭配,却又没有什么违和感。

而事实上,这个人正在试图横穿奔腾的车流——至少夏横琴觉得她要这么做了。

哪怕红灯还未转绿,她觉得照对方这个奔跑的速度,可能也是不想刹车的了。

“喂!!”

银发少女并未回头,向着车流一个跳跃。

卧槽?求死心切?朋友你等一等这可不是什么漫画世界,人找死,就真的会死啊!

夏横琴也跟着一个箭步出去了。

“小心啊!!”

她分明是看着一辆黑色的轿车也没有刹车的意思。

夏横琴认不出这辆车的是什么牌子的,但是凭直觉,她觉得这辆商标是一个圆圈里加一个Y字形的车如果真要加足马力过这个绿灯,撞死一个人不奇怪。

为什么自己要踏出这一步呢,她也不明白。

空白的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个人有危险,我不能看着她就这样白白去死。

耳边似乎有人在叫自己,但是夏横琴并没有听得很真切。

她眼里只有那个银色的身影。

然后,她看见那个人轻巧的一跃而起,就像是小说和漫画里那样。

平地跃三尺。轻巧的踩在了那辆黑色的小轿车上,然后又跳到了马路对面稳稳的落地,正好停在那个新开的炒饭店门口。

再然后,她觉得自己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扯了一下,一屁股猛跌坐在地上。

“哎呀,疼!”

“你还知道疼?!”

88抓着她的肩膀。

“炒饭这好吃?你不要命了??”

夏横琴还盯着那个那个人。

巧了,对方也回头盯了她。

其实她不确定对方看的是不是她,但是直觉告诉她,对方就是在人群中盯住了自己。

然后那个人扭了头,转身就跑了。

“你又在发什么呆!阿夏?你傻了??”

88的手指在眼前晃来晃去的。

“那个人,跳过马路去的那个人,你没看到?”

“什么?你真傻了?”

88一脸泫然欲泣的样子。

“就是那个穿着人字拖五分裤,银色头发的!”

夏横琴也急了。

“没看到啦!你到底在说什么!突然一下子就要闯红灯过马路,我还以为你饿傻了!”

“啊……”

她看着88,88也看着她。

四眼相对,二脸懵逼。

完了。88真的没看到。

那么自己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

 

鹤弥绕开人群一路狂奔。

天枢院这帮老不死的,好死不死给自己安排一个这么远的地方,偏偏自己还睡过了头。

在欧梦南家里醒来的时候,一看挂钟已经是十一点半。

明明设定的是7点半的闹钟啊!

质问欧梦南“为什么不叫我”,得到的却是“你自己设了个闹钟,按掉又睡,鬼知道你是几个意思”的答复。

虽说她说的真的很有道理……

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打游戏到那么晚,早点睡就好了。

她跃上一个遮雨棚,又一跃落在了电线杆上。

应该就是这儿了。

她瞄了一眼手机地图,确认象征着自己的那个三角和地图上标示红点重合了。

高科技就是方便啊。

一百年前自己还拿着个罗盘算来算去的,如今只要向检查司讨个坐标就行了。

正午的阳光刺眼得很,鹤弥不得不像猫咪一样把眼睛眯成一条缝。

昨天清景真人唠叨再三,一会一个“一定不可以掉以轻心”,一会一个“这正午鬼门,可远要比那子时的要凶的多”。

鹤弥听都听烦了。

她深吸一口气,随即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破。”

仙人低吟,众鬼嚎啕。

顷刻间,这被正午的烈日暴晒的街道中间凭空就出现了一道黑缝。

这黑缝的边缘并不整齐,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活生生的将空间撕出了一个口子,那些不详的黑色纹路四处龟裂着,处处透着一股即将把这三尺长的裂口撑破的架势。

想必也已经在这里多时了吧。

仙人的五感异于常人,故而能感受到更多来自外界的信息——

譬如,鬼的声音。

鹤弥站在高处,远远的睥睨着那裂缝,清灵的听着。

“凭什么……”

“为什么我会死在这里……”

“嗷……”

从那黑色的缝隙中,深重的怨气喷薄而出。

清景那老头,昨天可没说这帮鬼都是地狱道来的啊,这样去找个和尚来超度不是更快些吗。

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想起欧梦南几十年前整天在她耳边念叨什么“佛道共荣,一教两制。”又说什么要“紧跟改革开放的步伐,鹤同志你的思想要先进一点”什么的。

结果最后那批和尚开始大搞旅游业,赚的盆满钵满,脏活累活都归了道教的仙人们。

鹤弥多少还是有些不满,但是自己一届散仙,未有受封仙官,说不上话。

算了,反正也是拿钱做事,天枢院要我杀九鬼,我绝不杀十鬼。

耳边传来了钟鸣的声音。

咚——

刚刚的确是路过了一所中学,估计是那所中学的钟声吧。

咚——咚——

鹤弥觉得这像极了午时处斩的钟鸣。

咚——咚——咚——

最后一声钟声落下时,恰好是太阳升至正午最高的时候。

午时已到。

宛如受到了什么号令似的,那裂缝忽然以极快的速度裂开了来!

那裂缝背后黑黢黢的空间就像是一个急速膨胀塑料袋,里面装着的冤魂屈鬼此刻正在努力的想要撑破这个袋子。

鹤弥感受着这夹杂着正午的燥热扑面而来的怨气,右手手掌翻转。

“阳春。”

凭空化了把剑出来。

剑长三尺三寸,银刃含光。

据说欧梦南在铸剑时,恰好等来了冬末的最后一场雪。次日,暖阳融雪,新春伊始。她便用这雪水淬火,故得名阳春。

一只冒着黑气的鬼手从那裂缝里伸了出来。

接着便有了第二只,第三只……第无数只。

地狱道的恶鬼们咆哮着,嘶吼着,从正午的阳光下挤了出来。

四周的怨气猛的就升腾了起来,形成了一股强烈的飓风,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声音呼啸而来。

后来街坊邻里间相传那日不知缘何平地刮起一阵大风,一路向着街那头刮去,甚至掀翻了一个破旧的雨棚,还差点刮倒一棵树。

鹤弥依旧立在电线杆上,像一桩雕像。

“宵小之辈,气势倒是挺足。”

鬼物们终于没了束缚,发了疯一样的朝着鹤弥扑了过去。

鹤弥也依旧只是保持着这个持剑站着的姿势,可就在鬼物要碰到她的兜帽卫衣的前一秒,身影忽然消失不见了。

接下来便是一场剑舞。

银色的剑光划过弧形的轨迹,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穿过那些黑色的躯体。

招招致命,不留余地。

有些鬼刚从鬼门里出来,甚至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断了七魄,烟消云散。有的鬼可能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没来得及应对,就化作了青烟。

霎时间,鬼哭狼嚎更甚之前。

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声音,像是在咆哮,又像是在尖叫,说是哭声,但又不是哭声。

“吵死了,早知道今天出门戴耳机了。”

鹤弥手上的剑划开了不知道哪个幸运儿的喉咙,一并斩了它的头。

这时那些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又碰巧得到了反应时间的鬼,开始准备逃。

“喂,反正都死了,就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啊。”

但是鬼门从来都是只能出,不能进的。

那些鬼魂们带着尚未完全褪去的,原本属于人类的恐惧,叫嚣着想要回到自己本来的地方。却发现那个门里又不停的有新的鬼涌出来,根本没法回头。

就这样,出去的想回去,里面的想出来,新的旧的直接撞在了一起。

鹤弥决定干脆一锅端。

她用左手二指抚剑吟诵道,

“乾罗答那,洞罡太玄。”

银色的流光顺着她的指尖而下,最后包绕起阳春剑身。

“斩妖缚邪,杀鬼万千。”

而后银光一闪,一股凌厉的剑气横空而出,气吞八荒。

这地狱道的鬼门前,一下子就清静了。

数以百计的恶鬼在刹那间被清扫得干干净净,散三魂,断七魄,从此不得轮回转世,作烟消云散。

可那鬼门还开着呢。

仙人从怀里摸出一张符来,贴在了那裂缝上。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咒从她口中缓缓吐出。

黄纸上的朱砂开始泛红光,像是沙漏一样沿着轨迹慢慢的消退。而随着朱砂的褪去,这黢黑的裂缝居然开始自己慢慢的向里收敛。

先是龟裂出来的纹路开始渐渐淡去,然后裂缝本身也开始粘合。那里面还有不怕死的鬼想要出来,没想到却被鹤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之后,在黑暗中眨巴了一下眼睛,就看不见了。

“灵宝符命,普告九天。”

朱砂至此全部褪完,只剩下一张普通的黄纸飘落在地上。

那号称「七凶」之一的正午鬼门彻底消失不见,整个大街上空空如也,只剩下被几颗被剑气平整削去了一截树冠的樟树。

在普通人看来,这里也不过就是凭空刮了几场莫名其妙的风罢了。

而这风中之事,懂的人自然会懂。

其实若是论凶险程度,正午鬼门毫不亚于七月七日时的「鬼夜游」。

正所谓阳极必阴,正午之时恰好是这个微妙的交接之处。

普通的鬼,光是看到阳光都怕的不得了了。

而从正午鬼门里涌出来的鬼怪们,往往是生前执念深重,故而不得出六道,无法轮回,只能徘徊于中,不得始终。

这些怨气与执念,一年又一年,层层叠叠累加至今,终究需要一个突破口。

所以正午鬼门才会被不堪重负的鬼强行“撕开”,从这门里出来的鬼沐浴在阳光之下时,往往不惧反喜。

因为这是他们打破名为六道这个囚笼最好的证明。

故而这是一群能让僧人礼让三分,仙人闭眼借到的越狱犯,而就是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如今的下场却被三个字所概括——

完事了。

鹤弥现在脑子里想着的全是怎么回去吹着空调,美滋滋地睡个回笼觉。

“这天气,真是,热,死,我,啦—————”

 

——

 

在欧梦南家里醒来的时候已是天色全黑,鹤弥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看了一眼手机屏保,上面显示着“19:53”。

“欧、梦、南——!!!”

她咆哮着叫着房主的名字,但是并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她又一次鼓足了劲,气沉丹田——

“欧、梦——”

“叫死啊你!!!!”

比她更大的声音盖过了她,欧梦南手里握着铁锤气势汹汹的出来对着她的头就是一下。

鹤弥感到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额头流了下来,滑到嘴角时,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腥腥的,还有点甜中带咸。

伸手一摸,还是红色的。

“我流血了啊!!欧梦南你这是杀仙啊!!!”

“什么杀仙杀神的,你有点神仙的样子吗!一天到晚就只知道在我家吵吵嚷嚷,就准你吵,不准我打你了?”

“我哪里吵了啊!你怎么都不叫我起来吃饭!”

“啊?我们欧家只铸剑,不养猪。”

“你干嘛说我是猪!”

“每天吃了睡,醒了打游戏,打完又吃,吃了又睡,猪都比你勤快。”

“可是我今天不是出去工作了吗!”

“哈?那个也算工作?”

欧梦南收起手里的锤子,在鹤弥的躺椅上一屁股坐下。

“你不就是出去杀了几个小鬼么?”

“那可是正午鬼门!”

“正午鬼门又怎么了?你不是号称能劈开劫雷?”

鹤弥不说话了。

末了,又沉声接了一句那又怎样。

欧梦南叹了口气。

“回来了就好。”

“对了。”

鹤弥从床上坐起来,撑了个懒腰。

“今天我好像被人看见了。”

“你说什么?”欧梦南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你今天招摇过市了?”

“没有啦。我要赶路的时候都是隐去身形的,但是我今天好像的确被人看见了。”

“你是不是搞错了?”

“没搞错,那个人还叫了我,要我小心,她说的绝对是我。”

“那·个·人是谁?普通人是绝对看不见你的。”

鹤弥又沉默了,半晌吐出几个字,

“有点像一个故人。”

欧梦南坐直了来,用一双罕见的绿瞳幽幽的看着鹤弥。

“哪个故人,你故人这么多。”

“嘛,也许是我看错了吧,但我的确是被人注意到了。”

“然后呢?”

“没有什么然后,那个人没有追上来,我也没有停下来,我们就这样擦肩而过了,也许她只会觉得自己幻视了。”

“少和人类扯上关系。”

“知道了,知道了啦。拿纱布给我,我要包扎一下,然后看看能不能和天枢院说这是工伤。”

“你做梦。纱布在客厅电视柜最下层,自己去拿。”

“哦。”

鹤弥起身,悠哉的向着客厅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