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苍翠的的色彩,那是树木迎风招展。

此刻,我正躺在地面上,背后是柔软的草垫。阳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地上,也在我身上留下斑驳的印记。耳畔不时地还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鸣。

这里是哪里?我自然而然地产生这样的疑问。

显而易见,此地并不是我的房间,而我清楚地记得,昨晚我是在自己的房间内,自己的床铺上入睡的。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却来到了这样一片树林之中?

“是梦吗?”

如果说这是梦的话,眼前所见也未免太过鲜活真实,完全没有一般的梦境那种模糊朦胧的氛围。

但我不是没有体验过这种真实过头的“梦”,而且还不止一次地经历过。

“小词?是你吗?”

我从地面上坐起身来,一边朝着四周打量,一边叫唤相熟女孩的名字。手撑在地面上的时候,茵茵青草的触感根根分明,越过青草,我甚至能感触到土壤那厚重的质感和宜人的温度。

没有人回应。

树林中仍旧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拉——沙拉——”和鸟鸣声依旧。

四周都是高大茁壮的树,顺着树木之间的缝隙往里看,绿色越来越深,最终变成了阴影的黑色。在树木的下方则是丛生的灌木,我粗略估计了一下,大概有半人那么高。

我眯起眼睛来,拍片屁股站起身,心中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不对劲儿,这不是那丫头的恶作剧。”

在我和那姑娘刚刚认识的时候,她曾多次展现了那种改变梦境,神异无比的力量。但是,在她从昏睡中醒来之后,虽然念动力似乎得以保留,但是却并没有再进入过我的梦境之中了。她虽然未曾提起过详细的情况,但我估摸着这种特殊能力大概是消失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还保留着这份力量,可为什么之前没拿出来“戏弄”我?她那个欢脱的性子,如果能给我设计恶作剧,还不早就玩疯了?

“那,这就不是梦了?”

我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肌肉和骨骼地震颤,甚至是呼吸时空气刮过鼻腔的微妙触感——如果说这是现实的话,我也不会有任何怀疑。

“不管这是不是梦,总得先搞明白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还有,如果被困在这树林的话,可能就真的要玩完了。”

我在心里合计着现在自己的处境,孤身一人出现在这个从未来过的树林中,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

“——啊,至少我还有一身睡衣穿。”

我想到这儿,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正是我昨天晚上入睡时所穿的格子睡衣。不论是花纹,还是材质,都跟我之前的记忆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差错。

不过,虽然有一身衣服,但是······我提起裤管,看了看自己的双脚。一双灰色的棉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树林里的地面可不比公寓里那一水的地板瓷砖,保不齐就突然冒出个石头尖儿,金属片的,就算没有这些,也难保不会有什么毒虫之类的。要是真让我碰见了这些,这棉袜可屁用都没有,这脚要是受伤了,失去了移动的手段,现在这已经够糟糕的情况,就会变得更加被动了。

“好歹再给我配双拖鞋也行啊,这可要了亲命了。”我叹了口气,嘀咕着说道。

话音未落,我就瞧见自己的脚边有白光浮动,那白光逐渐凝实变化,不一会儿竟变出个拖鞋的轮廓来。在之后,光芒渐渐消去,可不就是我惯常穿的那双棉拖鞋嘛!

“额······我就说说,你也别真的就只给个拖鞋吧?来双运动鞋行不?要不登山靴也行啊?”

可任凭我怎么嘀咕,这棉拖鞋还是棉拖鞋,没有再发生任何变化了。

“好吧,好吧,总比没有强,穿起来还挺暖和的。”

说着,我将拖鞋趿拉上。你别说,这有双鞋在脚上,感觉就是不一样,我的心都稳当了不少。

“不过,这凭空就出现一双拖鞋的,至少我知道了这地方不可能是现实世界了。也不知道哪路神仙显灵,把我拉到这么个地方?”

我左右看了看,想着不管怎么样,得先想办法从这树林里走出去才行。可我自小就生活在城镇里,鲜少有接触这种森林的经验,怎么看都觉得哪个方向,这眼里的景色都是一样的,这哪里能找得到出路呢?

“要是有个指南针就好了······”

“啪嚓——”

有什么东西落到草垫上,发出一声响动。

我低头一瞧,圆圆滚滚一个玩意儿,再仔细打量,原来是一块指南针。白色的表盘上刻着四个方位,中间一根指针,红色的那端指着北方,蓝色的那根指着南方。

我蹲下去把它捡起来,心里也是啧啧称奇。

“嘿,这高科技啊,说什么有什么。劳驾您嘞,这指南针给我换个智能机行不行?不光有指南针,路上还能听听音乐。”

不过这回没再凭空出现一部手机了,我在那叫喊半天,除了让周围的空气变得尴尬起来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初始装备是一套睡衣,一双拖鞋,还有一块指南针——啧,什么RPG能这么玩啊,至少给点防身的家伙。比如AK啊,M14啊,再不济,来个56半也行啊,我大学军训打过来着!”

空气中涌动着一团白······好吧,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东西出现。

“唔,看来,这个凭空出现的东西不能是太出格的物品?唔,那我不要步枪了,给我来把PPK如何?”

还是没有什么东西像之前那样出现。

“难不成是火器都不可以?好吧,那给我来个趁手的兵刃防身就行。”

这凭空出现的东西许是真如我想象的一样,威力有个上限值,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而当我做出了妥协之后,只见那空气中又有白光闪动,凝出一个四四方方的轮廓,然后落在了我的脚边。

我低头去看,那光芒渐渐散去,露出那东西的本来面目。就瞧见这兵刃,小一尺那么长,半尺来宽,有棱有角,通体赤红,一看就是不可多得的——

“这TM不就是块红砖嘛!”

把这砖头提溜起来,掂量掂量,估摸着得有个两斤多重。

“能不能不要欺负老实人呐!您行行好,把我当个屁给放了行不行啊?!我没练过这东西啊,这怎么使啊?”我一时哭笑不得,冲着天的方向大叫了几声。

当然,并没有人回应,只是惊起了附近的那几只鸟儿,吓得它们扑闪着翅膀飞走,鸣叫的声音越来越远。这鸟儿也不知是什么品种,打鸣的声音很有特点,是我没听过的那种。

“臭SB——臭SB——”

“嘿!我这暴脾气!你骂谁呢!”

我气不打一处来,抡圆了胳膊把手里那块砖头直直地往空中那么一扔。其实我的视野被树冠挡了个干净,根本就看不见那些鸟儿的飞行路线,扔砖头纯粹是为了发泄一下,根本没指望能打着什么。

可有句话说得好: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砖头脱手而出,也不知道飞了多高,只听见“嘎呜——”一声哀鸣,接着什么东西从天空中坠落,穿过一层层的树冠,发出一阵阵的“噼里啪啦”声。

“啪叽——”一声。

砖头摔在我的跟前,上头粘着几根灰白色的羽毛。

“啪叽——”两声。

一只灰色的鸟儿紧跟着落在砖头旁边,眼看已经是只死鸟了。

“······此之谓,无巧不成书耶?”

没有鸟儿再敢出声了,森林中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