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太阳不知不觉已经西斜了不少,时间来到了下午三点半,我感到微微的困倦。

“哈——”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软到在沙发上,伸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以缓解双眼的肿胀感。

从早上到现在,这个周六还真是随时随刻都充满了惊喜啊。先是遇见猫儿变成少女出现在客厅的沙发上,接着带这位非同一般的女孩在城市间游玩,刚刚还差点儿把小命给丢了——与其说我的双眼有些肿胀,倒不如说我的脑子都开始肿胀起来了。

奥莉安娜坐在我的斜对面,有些担心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难以掩藏的愧疚之意:“郑,你还好吧?”

“哦,我挺好的,就是听你说了这么多,觉得一时有点儿消化不良。”我露出笑容,不想增加她的负罪感,“好了,安娜,既然你已经说了你的故事,那现在,不如就来听听我和小词的故事吧?如何?”

奥莉安娜先是一惊,然后看了看坐在我一旁的小词,缓缓点头:“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很乐意。”

小词知道她有所顾忌,微笑着摇头:“我倒是一点儿都不在乎,反正那些事情就算说给别人听,大概也没人会相信,安娜你不用在意我的。”

奥莉安娜闻言也露出一丝笑意来,道:“其实,我从刚才起就很想问来着——小词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好像掌握着某种我所不了解的力量。”

“哈哈,那个问题的答案,你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应该就能找到答案。”小词说完,用右手手肘轻轻捅了捅我的侧腰,“喏!当事人,请吧——”

呵,难不成你不是当事人吗?我心里笑骂了一句,接着沉吟一会儿,打着腹稿,半晌之后缓缓开口:“那是我刚刚搬来这座公寓的时候,大概是在去年的十月份······”

我将去年十月发生在我身上的,有些奇妙的故事娓娓道来,那是我和身边坐着的这位姑娘缘分的开始。奥莉安娜听得很仔细,有时候我说道一些令人难以相信的桥段时,她还会很配合地发出几声惊叹——一如小词刚刚听她说起自己的故事时的反应。

“······到最后,我和小词总算是再次见面了,原本丢掉的记忆也重新恢复。在她出院之后,就搬到了隔壁的404,嗯——,姑且算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故事到这里告一段落,但是小词倒是对我的最后一句话颇有些不满,右手轻轻掐住我腰间的软柔,作势要扭:“‘姑且’是什么意思啊?‘姑且’!?怎么,你对我恢复记忆搬回这里来有什么意见吗?”

“哎哟,别别别!我的小姑奶奶,我哪敢有那个意思啊,那就是个,额,就是个修饰性的问句嘛,没有实义的——”

我当即服了软,小词哼了一声,把放在我腰间上的手收了回去:“大人不记小人过咯,先饶了你这一回。”

“呵。”

奥莉安娜轻笑出声,把我和小词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她注意到我和小词的目光,有些俏皮地微微歪了下头,道:“刚刚那个神奇故事的男女主角就这样坐在我面前互相打闹着······嗯,这还真是让人感慨万千嘞。”

我看得出她的心情变得轻松了一些,心里也为她高兴:“安娜,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奥莉安娜的面色变得严肃而坚定,她看了我和小词一眼,道:“无论如何,我都得找出诗蒂翠然后打败她,一是因为家族命令,二是因为她想破坏我来这里要进行的任务,三是······我绝不能让你们两个身边埋着颗定时炸弹。我本以为她至少还知道在旁人面前收敛,可是看刚刚她的样子,天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没底线的事情来。”

我和小词对视一眼,眼神交错间,互相都瞧出了对方的心思。我在心底轻笑了句我俩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怕麻烦上门,转过头对奥莉安娜正色道:“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吗?尽管开口吧。”

奥莉安娜的面色有些担忧,说话的底气也不足:“嘿,听着,其实你们不用······我已经让你们涉足险境了,如果再让你们冒险的话,我——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保证我一定会顺利解决这件事,你们只要,额,避避风头?总之只要你们别再在这件事上参与,诗蒂翠那家伙就是胆子再大,也不可能在这里对你们动手。”

我有些无奈地笑出声来:“我可说一句,刚刚我的脑袋距离被开个大洞只剩不到半米的距离,你的话让我很难相信呐。照我说,如果刚刚你没能击退那位‘不可能对你们动手’的诗蒂翠小姐,我觉得她放过我们两个的可能性并不高。”

“这——”

奥莉安娜似乎想要辩解什么,但是也许她自己对都诗蒂翠的疯狂到底能到什么地步没底吧?她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嘴巴微张了张,没有再说出一个字。

我装作十分生气的模样,说话都高了几个调:“说句不好听的,我们可已经被你拖下水了!现在要是放着你不管,假如,我是说假如你不幸地扑街了,我们俩怎么办?难道呆在公寓里等着她找上门来和我们和平谈判吗?”

其实奥莉安娜她自己也知道,寄希望于诗蒂翠那不知道还有没有的底线根本就是自我安慰。许是我说的几句重话让她下定了决心,她嘴巴紧紧地抿住点了点头,接着道:“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们,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一个人解决不了,我一定会向你们寻求帮助的。”

一旁的小词见她表情变得极严肃,站起身来凑到奥莉安娜的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纠结在一块的双手,小声地安慰着她:“安娜,事情虽然因你而起,但是现在是我们三个站在一边。在事情解决之前,你不用想着什么‘麻烦我们’,‘让我们遇到危险’这些事情,相信我们就好。”

奥莉安娜反手把小词的手握住,接着视线在我和小词之间扫视了一遍:“不管怎么样,我是不会让她伤害到你们的。”

我问道:“安娜,你现在什么打算?”她稍作思考,答道:“诗蒂翠肯定已经知道我们住在这里了,现在是敌人在暗,我们在明,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得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地,这样我们才能占据主动。”

我点点头,思索一番,在脑海中搜索着符合奥莉安娜描述的地点。

“安全,而且还得是诗蒂翠轻易没办法找到的地方,哪里能行呢?哪里······”

酒店?嗯,安全是挺安全的,诗蒂翠轻易也找不到我们的下落。但是奥莉安娜现在身上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证件都没有,根本就住不了酒店,所以这个选择不行。

那么,某个餐厅?在餐厅这种人流不断的地方,诗蒂翠总该会有所忌惮吧?不,不行,要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岂不是会把无辜的围观群众牵扯进来?这可不行。

那·······

“啊!我想到了!”

小词兴奋得从沙发上跳起来,依稀间,我仿佛在她的脑袋上看见一个小小的灯泡“bling——bling——”地直闪。

“去我奶奶的家就可以了!她和我说了,这段时间她到别的城市办事,房子里没有人在。”

兰姨家里?我在心里权衡了一下,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只是,这样把人家的住所当作“战壕”来用,我心里总觉得有点过不去。而且,我心里还有一个疑问——

“不过,咱们也不能一直呆在我奶奶家吧?这个诗蒂翠要是跟我们耗着可怎么办?安娜,你觉得的呢?”

得了,小词帮我问了。

“别担心······”

奥莉安娜的语气带着点儿淡漠疏离的味道,就好像此刻她不再是舞台上的演员,而是那个正在宣读节目单的报幕员:“明天结束之前,那家伙肯定会找过来的,而如果她没有成功找到我们的话,那就是我们的胜利了······”

小词听了奥莉安娜这没头没尾,像是凭空得出的论断,面上满是不解之色,故而问道:“安娜,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你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奥莉安娜看了我和小词一眼,沉默了半晌后缓缓道:“具体情况我不能说太多,但是,我大概清楚诗蒂翠到底想干什么。而那件事,在明天结束之前必定会有一个了解,她就再也没机会干扰了。而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她在这个国家无根无凭的,自然没理由在这里逗留,你们俩也就安全了。”

她虽然一脸讳莫如深,没有说清楚那到底是什么事情,但是我觉得十有八九和她身上携带着的那件重要物品有关。可是,为什么她能说出这么笃定的话来呢?那件东西明天会发生什么,这又有谁能判断呢?

我的心里满是疑问,可是看奥莉安娜的态度,我不觉得自己的问题能得到解答。

“事不宜迟,咱们还是快点动身吧?我去隔壁取钥匙过来。”

小词是个行动派,事情既定,她便开始催促着我和奥莉安娜。

我和奥莉安娜倒是没什么要准备的,待小词取钥匙回来,三人打辆出租车朝着兰姨家去了。

······

“咕噜——我说,你确定真的是这里?”

眼前所见让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声音也有些发虚。

小词没好气地捅了一下我的侧腰,道:“当然没错啦!你以为我来这里多少次了?走啦,走啦!”

她步履不停,靠近兰姨家的大门,嗯,那可算是真正的“大”门——实木材质的双开大门,高度少说也有三米五,宽度更是可以容下小轿车通过。门板上刷着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清漆,在门口的铁艺路灯的光芒照耀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而能配得上这么一扇大门的,也是一间足够“大”的房子,额,准确来说,该是一“幢”小楼才对。

三层高的别墅伫立在一大片空地之上,得隔着好远的距离,我才能看见另一栋相似的建筑。别墅设计得颇有格调,简单大方,主色调是灰与白,并不显得俗气。此时是初春季节,别墅的墙面上覆盖着一层爬山虎枯藤,但是在细微处也能敲得见一抹淡淡的绿色吐露。

说实话,一开始下了出租车,小词领着我们走进这个一看就很高档的别墅区时,我还抱着“也许只是从这里借道而已”的想法。可是,没想到兰姨居然真的住在这个地方。

“嘀嗒——”

小词掏出一张卡片,在大门的把手位置轻轻碰了一下,大门发出一声清脆的电子音,随即打开。

“来,老郑,安娜,进来吧。”

站在外边看这样一幢别墅是一回事,而进入别墅内部的感受就有事另一回事了。

“嚯——”

可怜我一个从小生活在不到一百平米的商品房里的一般老百姓,真的是被眼前这宽敞明亮的客厅给晃得睁不开眼了。倒不是说这里的装饰有多么富丽堂皇,单单只是一个“大”就能让我明白何为“蜗居”了——就我住的,那确实算不得房子,顶多算个蜗牛壳。

而比起东瞅瞅西看看,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我,奥莉安娜表现得就平平淡淡了。我问起她难道不觉得惊讶,她回我一句:我在布拉斯通的家是座位于山麓的大庄园,直把我呛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嘛,这位是真的住在“大观园”里的,难怪到了这儿也是一脸理所当然,人家没嫌弃我那小公寓跟她家卫生间差不多大就是给我面子了。

“不过话说回来,小词,兰姨到底是做什么的啊?她——”

我本来想说“怎么这么有钱”,可是想了想觉得这么问实在显得俗气,咳嗽了几声,改口说道:“我早看出来兰姨身上有股子贵气了,只是没想到,她是这么的‘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