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果然N阶的魔物处理起来实在太轻松，而且这种东西真的是魔物么……”我低头看着外貌和体格大小都和猫差不多的“魔物”——这可怜的一身漆黑的小家伙躲过了亚瑟一轮又一轮的挥砍，在即将逃脱前还是被她一剑砍翻在地上，现在奄奄一息，仍不断的抽搐着一只后脚。
我们现在身处于魔之都以东十分靠近城市边界的一条不窄不宽的小巷里。
这里的建筑物显然已经比不上市中心那般繁华，还夹杂着用砖头堆砌起来的房屋。
亚瑟喘着粗气，将巨剑变回卡片收进了胸前，“哪里轻松了，我追着它砍了一路好不好！话说作为我的仆人你怎么不来帮一下忙啊！”
“会被动物保护协会谴责的。”
“这不是猫是魔物啦！是世界产生的错误啦！”
“因为这魔物长得像猫所以你手下留情了？”
“没！……没有。这家伙一脸凶相，一点都不可爱，比猫差远了好吧！”
这倒没错，和这玩意儿刚照面的时候它就龇出了老虎般的牙齿向我们发出警告。
“单纯是因为它灵敏值比较高……所以有些费事而已。”
我想起了亚瑟的四维，“说起来你的灵敏值并不高来着。”看她一脸不高兴，我马上转换了话题，“没想到魔之都也会出现魔物啊。”
“嗯？那是当然，这里是偏城的边境一点的地方，从外面滋生出来的魔物比较容易混进来——像这种大小的魔物很容易钻空子。”
“不是有那种驱散魔物的柱子么？”在昨天晚上和亚瑟一起自爆黑历史的地方。
“那个其实应该算是‘生命院’的所有物，就是处在魔之都东面的国家。”
“‘生命院’？作为一个国家的名字吗？”
“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啊，是一个以教会为基础的国家啦，基本上魔之都以外的地方全是‘生命院’的领土啦。总之，他们把原先安置在江边的柱子拿回去摆在人口稀少的地方抑制魔物的出生了，就留下了我们见过的那一柱。”
说的也是，魔物不会在人口密集的地方出生，留在那也没用。
“听说二十年前西部经常利用魔物进攻东部，所以东部才会将那种东西牢牢安置在江边。”说道这，亚瑟叹了一口气，“西部可以说是各种意义上的罪魁祸首。”
“你没经历过倒也是一副挺熟悉的样子。”
“唔！你以为我这副会长是白当的嘛！我好歹也为战争的后遗症费了好多功夫呢！”
“开玩笑开玩笑。这么说的话，那西部的国家总要为此付出些代价吧？”
“……道理是这样，但是那国家很无赖啊，赔付了一些物资钱款就草草了事了，还说绝对不会道歉，令人火大！”
我想起了石碑上纂刻着的话。
「纪念过去的所有殉道者与愚者，为遥遥无期的明日做出的牺牲。」
“西部为什么要发起这样的战争？”
这是我昨天晚上就想问的问题，但当时因为亚瑟有更重要的话要说我才作罢。
“……我也不知道，这问题我问了很多经历过那次战争的老资历冒险家，他们不是打马虎眼就是说不知道。”亚瑟的表情也困惑起来，“感觉像在隐瞒什么。”
“哦，让我猜一下，原先是东部先想着偷袭西部，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然后把战争嫁祸给了西部吧。”
“什！……开这种玩笑的你要被我踢出这边了哦！”
“对不起，公主大人。”我迅速地鞠躬道歉，“不过这理由可能是拯救世界的关键。”
“……什么意思？”
我别过亚瑟迷惑的眼神说道：“嘛，这只是我的‘玩家雷达’在胡乱猜测，谁知道呢。”
“你还有其他想法吗？快告诉我啊！”
“比起这个，快看——”我指着被打倒的魔物所在的位置。
在刚才谈话间，像猫一样的魔物的躯体溶解成了一滩液体，最后蒸发殆尽，只留下了一颗手指大小的黑色珠子。
“——这是啥？”
“是魔物的‘核’啦。”亚瑟将地上的黑色珠子捡了起来，“也是‘魔物消除类’委托的凭证啦。”
“吃下这个能增加属性值吗？”
“……不会。”
“难不成你吃过？”
“没……没有啊！”
看来是品尝过了。
“让我看看。”
“可别吃下去啊！还要拿去交付！”
我接过了亚瑟递来的魔物核。
啊啊，这质感，果然和昨天那根黑色柱子蛮像。
要用能力去解析吗？昨天那个……被什么东西弹回来了。留下了不好的感觉。这个也会有这种情况么？但总要试一下对吧。
我将珠子握住，闭上眼，默默地找到了感觉。
——“妈妈！妈妈！为什么要抛下我！我也要和妈妈一起走！”——
我听到了一个稚嫩的萝莉音，……怎么感觉是自己发出来的，这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视角很低，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我的前方有一个人影，能勉强看清背影，有……尾巴和兽耳？下落的夕阳与她的脑袋正好同时处于我的视线的直线，能看清轮廓已经很勉强了。
是‘妈妈’嘛？她好像转过了身，但并没有回来的意思。
——“哦呀！我家的女儿就是厉害，竟然孤身一人追到这里来！如果你是个男孩，连妈妈我都快要被你攻略了。”——
我这是……“附身”了？不……应该说这是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
——“但是这么任性的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哦。现在你已经是一个独当一面的小猫咪了，不要拦着妈妈，让妈妈一个人去寻找浪漫啦~。”——
喂……你才是最任性的吧。
——“不要！我要和妈妈在一起！妈妈……”——
“我”的视野渐渐模糊。好像筋疲力尽一般向下倒去。
——“……十……”——
那是能分辨出来的最后一个字。
然后我的意识回到了现实。
“闭上眼把这玩意儿好好感受了一下？”亚瑟看见睁开眼的我半开玩笑地说。
“是啊。的确没错。”
我松开了我的手掌。
……嗯？
原本应该在我手心里的黑色珠子不见了。
我们两愣住了两秒。
“喂……拜德，你这魔术有点厉害，在我眼皮底下把核变没了，哈哈哈……”亚瑟对着我干干地笑着，“赶紧从你袖子里拿出来吧。”
我可没有变魔术，还有我穿的是短袖。
“……没有了呢。”
“……唉？……对了，不会是你失误掉到地上了吧，我们找找——”
“被我捏碎变成粉末飘走了呢。”
我只能这么说。
亚瑟一只手扶住了旁边的墙，一只手捂住了脸。
“拜德……这么做，根本不是变魔术呢——你给我好好珍惜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啊！！！”
“对不起，公主大人。让我亲自出马补偿给您一个。”
于是我们开始继续寻找魔物。
“还好不是指定消除魔物的委托，不然我就被你坑死啦！”亚瑟向着我抱怨。
“这种委托是要有谁来当见证人吧，不然难道要从魔物的核区别是不是指定的魔物？”
“嘛……的确是这样，一般是委托人亲自跟着一起去，用自己的眼睛看见魔物被消灭。但你也不能践踏别人的劳动成果啊！”
“我哪知道它有这么脆弱，轻轻一握就碎成灰了。”
“别拿你的力量值来炫耀！”
看来她相信了。我松了口气。
原来魔物的核对我的能力来说是一次性消耗品。
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
这个世界的魔物，是这样来的么。以他人的情感为核成就自身？还是说，魔物就是情感本身……
所以才被称呼为“bug”……？
“喂，别愣着啊，给我好好盯着路边看看有没有魔物啦！”亚瑟打断了我的思路。
“是，公主大人。话说公主大人说的这些魔物……真的有危害么？”
“当然有！不要看他们个头小就怜悯它们！它们存在的本身就是错误，一定会危害其他生物啦！”
“既然是错误的存在那为什么会存在？”
“哎？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知道魔物为什么会出现么？”
“这我怎么知道。没人会讨论这个问题啦！存在就是存在，为了让我拯救世界而存在着吧！”
啧，这家伙……算了，不告诉她我的发现了，亏她之前还觉得自己也是错误的存在。虽然都决定站在她这一边。
我们差不多走了一个小时，却连一只魔物的踪影也没发现。
亚瑟说城外有更高几率碰见魔物，于是我们来到了远离建筑的地方。这里已经算是“乡村地区”。周围是视野良好的平野，零星坐落着几栋多层楼房——或者说别墅？别墅旁有着各色田地。再向东望去，天际线上出现了绿色，看起来是树林。
一阵凉爽又清新的风吹过，带走了些许我脸上的燥热。让人不自觉地想大声喊出“农村空气就是好啊！”，当然我克制住了。
“穿过那片树林就到‘生命院’境内啦。”亚瑟指着天际线说道，“不过徒步过去很危险就是了。要过去一般都是靠飞的。”
“原来如此。”我附和着。眼睛却望向不远处的一片玉米田。
“亚瑟，是不是还有蚊子大小的魔物啊。”
她被我出其不意的想法愣了一下：“……啥？没有啦！记录上最小的也就和幼儿的头差不多大小。”
“这样……那大小能代表战斗力么？就是体积越大，战斗力越强。”
“……大多数都是这样，我遇到的。”
算了。
我指向那片玉米田，对亚瑟说：“那边有动静。”
“魔物吗？”亚瑟朝我指的方向望去，“……在哪……我什么也没看见啊。”
“那么大一头猪也看不见么。”
话音刚落，玉米田里钻出一只浑身漆黑的“野猪”，只不过他的獠牙有些过于长了，达到了能够与兵器相提并论的力量。
“那就是魔物没错，向我展现一下你的实力吧，拜德。”亚瑟无视了自己眼瞎的事实向我下达命令。
“好好好，遵命，公主大人。”
那就试试看吧，比上个世界强了好多倍的体能。
我吸了一口气，掏出长剑“卡片”，一个箭步飞了出去。
好快！感觉上差不多十五米每秒啊我去！直接突破人类极限了！
身体凭借着奔跑的本能就能驾驭这种速度，很不可思议。
不过没时间想这么多，我将卡片变为武器，“野猪”魔物已近在咫尺，发动正统的偷袭战术，我凭借着惯性像它刺去。
但它反应了过来，随着它一声惊恐的大叫，它拼命往前一跳躲开了我的刺击。
来，用你的獠牙面对我。
但是，它并没有这么做，反而仓皇地压过玉米地向森林方向逃了起来。
……这家伙，还懂得逃跑么。
但是，我要做的事情不会改变。
它的速度完全比不上我的脚步，轻松追上了它然后往前一跃，没等其反应过来，就在它的颈部划了一道平整的口子。
乌黑的“血”瞬间从裂口中喷涌出来。
“野猪”继续踉跄地跑几步，随即侧倒在了地上，它惨白的眼珠仿佛定格在了惊恐。
一下子它就开始溶解，蒸发，地上的血也是，最后只留下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黑色珠子。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捡起那个珠子，望向亚瑟，发现她早就看呆了。
我以平时的走路速度走到她面前，将魔物核放在了她手上，“这个应该能换更多的报酬吧，算还清了。”
“好厉害啊拜德！”她这才反应过来，比猪慢了不知多少，“你以前绝对也很厉害吧！偷窃情报什么的！”
“……不，条件反射而已。话说你看见了吗，那只魔物根本没有和我战斗的欲望。”
“是啊！你的实力都已经把它吓跑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它还有生存的欲望啊。”
“？”亚瑟无法理解我说的话，“这不是很正常么。”
“……啊……意思就是说，它也是有生物的本能的，它刚刚的行为与一头正常的野猪无异，懂了吗，正常的野猪也会去啃玉米，看到危险也会逃跑……消灭这个魔物，和杀一头野猪无异，你还会说魔物是世界的错误吗？”
亚瑟终于露出了理解了这句话之后所该有的表情。
“……可……可能是从真野猪那里学来的吧。”
“那就更厉害了，都会模仿了。”
“……可能……这不是拯救世界的办法吧……”
她终于明白了我想说的话。
“所以去理解吧，为什么魔物会存在，为什么要发动战争。”
“……别说的像你都知道一样啊……”
“一起咯，补上你五年所没有完成的事情。”
不过不能窥探一下这个核里面藏着什么样的记忆，感到有点可惜。
她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不过，魔物终归是魔物，如果侵犯了我们的话还是要消灭的！刚刚那个糟蹋玉米地就已经罪不容恕啦。”
那一半的责任在我把“野猪”吓跑了。
“……感觉很不好意思，我们还是不要通知这个田地的主人啦。”
“对的，可能这魔物是这家主人养的也说不定。还是不要去惹麻烦了。”
“……唔唔唔！不会有人干这种养魔物的事情啦！”
看到负罪感加重的亚瑟我感到心满意足。……不，连我也有了负罪感。
算了还是考虑接下来的事。
“话说我们约定过吧，亚瑟——”
我已经差不多摸清我现在身体的性能。
“——之后的七天，就给我待在地狱吧。为了战胜魔法少女。”
是时候开始折磨她的身心了。
“哎？哎哎哎——？”亚瑟失声大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