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过后随即而来的是贤者时间。
可以这样解释,这里的内部时间比外界流动得快?
“在看什么呢!”背后的自称是灵脉的少女打断了我的思路。
我回过头,发现她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浮在水中的姿势。不知为何我能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一股能包容万象的气场。
她继续问道:“话说你叫什么?”
“啊——麦克斯拜德。”到这个世界以来,我第一次被别人如此关照,不对,她真的是“人”吗?
“麦克斯拜德……Max Bad?极恶之人?哈哈哈你还真敢取这种名字。而且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坏人。”
不简单啊!这位妖精小姐竟能一眼看穿我名字的含义,连猜都不带猜一下。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有些被感动到了。
“虽然还是给人感觉有点不老实,发际线还有点高,而且还喜欢不经意间做出无礼的举动,嗯……总的来看有七十分上下吧。”
我收回我刚才的想法。还有那是什么分数啊!满分是多少啊!
“满分是一千分。”她如同看透了我的想法般继续说道。
“是个位数也无所谓,话说灵脉小姐,我这是在哪。”
“这不明摆着么,在这座容器的里面呀。”“所以说这容器——”“是我的家。”
我突然觉得亚瑟对家的定义是如此的正确,而我则大错特错。
转过头看看在我背后隔着一层膜的两个身影。“那我刚刚为啥看不到你?”
“在外面是看不到我的哟,不过好久没人像你这样来过这啦。”她的语气听起来很愉快,“按外面的时间算差不多是二十年吧!嘛,那次应该也算不上,那次是我亲自跑到她那里……”
当我回过头,看见的是离我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少女的脸。她双手抓住我的肩膀。
“这么说来,你是从我能感受到以来,第一个能在这里与我交谈的人!赶紧告诉我外面怎么样了!”她在毫无重力的情况下摇晃着我的肩膀,使我有些头晕,“啊,话说你来这里是为了登记?算了,你是个异乡人吧,那外面的情况也不会了解多少……”她的手在水中慢慢从我的肩上放下,失望都写在了她的脸上。
“那边不是有通道么,出去就能看到外面了吧。”
“那不行,外面没有‘容器’,如果从那出去的话。”她的身体往后一仰,望向看不见的天空,“‘我’就会消失。”
如果我刚刚从那出去那不就?
“为啥不和外面的家伙们商量一下?让他们多做一点容器?”我突然发现我的精神全部集中在了这位少女身上,甚至连她为什么知道我是异世界的人这种问题都没去问,“你没办法和他们沟通对吧。”
“嗯,那个唯一能和我交流的女孩子好久没有来过了。”
女孩子?我产生了一些感觉颇为正确的联想。
“是叫亚瑟么,一个和我一样的异乡人?”
“没错!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东西嘛!她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如实告诉她,我如此判断。“那是我就刚刚从外面那个白大褂猫耳那听说的她二十年前的功绩,她为了东西两边的和平,付出了生命。”
她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是……吗……所以没能来看我么……”她转过身背着我,“人类还真是脆弱呀。”
想必她对那个亚瑟有深刻的印象吧,毕竟是为数不多能交流的人呐。
说到小八……这是过去多久了!
我赶紧转过身去看,发现她正疑惑地看着容器外面我的身体,而我——那是一副怎样的蠢样……怎么感觉和亚瑟的睡相相差无几啊!没事,手还是好好的连在容器上。不过摇摇欲坠啊!整个人!
心里有一种清楚的危机感——手离开容器就完蛋了。
我回过头尴尬地看向灵脉,她的背影又开始蜷缩成一团,在水中随波逐流。我知道,我要说些自己根本不擅长的话了。
“那个……灵脉小姐?妖精小姐?”
背影没有反应。
“呃……灵脉小姐今年多少岁了?”刚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在问女性什么呀!
背影明显的抽搐了一下。
“灵脉小姐并不是人类吧。所经历的时间当然不能和人类比量——”
“那你就呆在这里陪我一辈子吧。”她突然摆出了一副犹如山大王一样的侧身躺姿。
“……”
“哎呀给点反应啦!给我露出惊恐万分的表情啦!向我求饶啦!”
“那不行,灵脉小姐。如果一直在这,我会无聊致死的。”
现在只能说出真心话。
“没错,就是这样啊!我也——”
“但我还是会回来的,为了向灵脉小姐请教一大堆问题。现在没有时间了,请你先帮我登记身份吧!”
那才是最有效的。
“……你说当真?你还会回来吗?”
“没错,无论用什么方法。”好像有点夸张了。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但随即她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外面那具躯壳的样子太搞笑勒!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逗你玩的,谁会想和你这种只有七十分的男人待一辈子呀!”
一下子回到了正常的状态。
“好,我们开始吧!”她卷了卷根本不存在的袖口,一下子飞到了我身边,“你的灵魂在这边真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她像检查口的检查员一样拍遍了我的全身上下。
“身高185.4cm,体重72.1kg。三围107.1、79.5、96.9。挺标准呢。虽然那里看起来太短咯。”她眼神带着些轻蔑。
你根本没有检查过那里吧。
她将这些数据飞快的用手比划在小八面前的膜上。留下了一串字体工整的反写字。
……人力电脑吗这是!
“话说,那个——”
“啥也别问,想问的话留到下次吧!”
都猜到了呀。我都有点对如此“十万个为什么”的自己感到厌烦了。
然后她双手固定住我的头将我猛地拉向自己。在极近的距离注视着我的眼睛。
“力量 248,耐力 257,灵敏 322,魔力……0?”她吃惊地愣了下。
原来我是没有蓝条的玩家么。
“你果然很特殊。虽然其他数值很正常。”她沉思了一会儿,“为了证明你的魔力确实为零,你来唱一首歌吧。”
“啥?”但耳边真的响起了音乐伴奏,听起来像“光辉岁月”。
“没有这种证明方法吧!”你绝对是在拿我寻开心。
“哎呀,魔力是要靠咏唱特定的字段释放出来,和唱歌一样,都是可以用来检验的!”
别把我当傻子啊!
“……没听过不会啊。”
“你绝对会唱!不会唱就听一遍再来!不唱不给你写上去!”她对着一脸不情愿的我发出最后通牒。
“……年余把拥有鬓做桑——回~,黑余地僧眼带则K——冒~。”
我放弃了抵抗。
“永定贼有残留地鬼嚎~,迎击光非岁玉~,风雨总剖干既——有~。”
她在我卖力唱歌时接过了歌词:“一生经过彷徨的挣扎,自信可改变未来,问谁又能做到——。你唱得可真难听啊!话都说不准了么。”音乐声戛然而止。
“原版就是粤语!本来就是这样的……”我感觉已经没力气和她争论了。
话说我的躯体已经快不行了啊!五根手指里只有三根的指端连在上面,请一定要坚持住啊我的半身!
她无视我的抱怨,自顾自继续说道:“她最喜欢的就是这首歌呢。”然后又端详起了我,“唔恩……果然一点都感觉不到呢。”
感觉不到在调上吗。
光辉岁月啊,比现在那些国内的土味情歌和尴尬症型rap不知要高到哪里去了。
我突然感到一丝违和。
那位亚瑟喜欢的是……光辉岁月?
她继续在膜上书写着我的“属性”。“职阶是——‘player’对吧。”她正要将“player”这词写上去。
“等等等一下!”我连忙阻止了她。
“嗯?不对吗?”
“……能不能帮我改一下职阶……”我对一脸疑惑的她请求道。
“为什么?”“因为异乡人现在在外面是犯罪啦。”
“fanzui?”“就是不允许存在的意思啦。如果就这样写上去那我就要被迫消失了。”
“这样,也不是不行,但是如果按这里的人类原住民的标准。你的‘属性’有点偏高咯,除了魔力。”“这种东西无所谓啦。”
“那就改成‘warrior’。”她接受了我的请求,在膜上写下了这词。“这样就全搞定了。”
我身躯的手指末梢快要坚持不住了。得赶紧回去。
“多谢了,灵脉小姐。”我将手放在身躯与容器的连接处。“等我下次回来再告诉你外面的事情吧。”
“喂!就这样走了?”她大声喝住了我,“没…没什么,快回去吧,记得下次一定要来啊!”
“相信我。”我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然后我马上找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看见了狭小的通道。
刹那,感觉自己的眼前一黑,双腿无力支撑自己的身体,整个身子重重地朝后摔倒在地。
好像成功回到躯壳里了。
“怎么回事啊!你!”耳边传来小八的惊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站着睡着连我都做不到啊!”
我也做不到。
“而且你的属性好奇怪,明明显示的是‘warrior’,初始属性高的吓人啊!但为啥魔力是零……不,你绝对是player!你对机器做了什么手脚吧!”
野兽的直觉真的很精准,但你没有察觉到那个不是机器么。不过也能断定她看不见刚刚在里面的我和灵脉。
我的四肢渐渐恢复知觉,吃力的从地上站起来。又到了飚演技的时刻。
我假装看了看容器上写着的数字问:“这是啥。”
“这是你的属性值,对于warrior的平均值来说过于高了!而且里面有一个很显眼的零呢!”她说完大喘了口粗气,“不……不行了,要累死了。”
“那可能是我的魔力属性的天赋点被分配到其他属性上了。话说上面写着我不是player,总不可能搞错吧,而且我一个啥都没有的人能做什么手脚?”
她趴着膝盖休息了一会儿,然后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其实呢,是player也不要紧,我刚才说的话都是骗你的,只是想看看你害怕的表情,因为你不是蓄意召唤,向上面通报一下,也会酌情处理的。”
我叹了口气。
唉……别在班门弄斧了,你还是回去练练你的面部表情再来和我耍耍。
“机器都说我不是了,你怎么还在纠缠不清。我们快点回去吧。”
她别过头毫不掩饰地啧了一声。……这心机喵为啥这么想弄死我?
“话说,如果我要真的是player,那在这情况下我第一个选择肯定是先绑架你啊。”
“呐……!”听到这话她全身一震,“就……就凭你?我……我可是很厉害的哦!四项属性都比你高哦!”她如同本能般向我张牙舞爪起来。
这小家伙还是太年轻欠缺考虑啊。
“所以说我不是啊……快把你的猫爪收回去。”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整了整白大褂:“算了算了,去做身份证吧。你的数据已经记录好了。”她头也不回的走向铁门。
希望她能做个好梦。我偷偷地向容器中的少女挥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