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放弃吧,阿嗣……能制裁人的是法,能拯救人的是人……这已经不是快意恩仇的时代了,当你杀死他们的一瞬间,也将是你不再为人的起点。”

不再为人吗……

“呐,凌薇,你这是在规劝我吗?但是……你所说的话你自己相信吗?”

“……”

虽然凌薇对于我而言颇为棘手。

但是……棘手并不代表我就无法与她针锋相对。

说实话……截止到目前为止,我都未曾撕破脸皮和她正式交锋过呢……只是,这次无论如何……我都无法让步了。

“凌薇……你是天才,何为天才呢?思常人所不能思,见常人所不能见……我想,这肯定是每位天才的标配吧?所以……你觉得用那种俗套到不能在俗套的价值观,能够有说服力吗?”

“啊啦?俗套难道不好,就好比看电视剧,套路般的剧情虽然会被称作俗套,但是却能很好的达到效果不是吗?说到底俗套真的是贬义词吗?正因为大家心之所向,所有人都认为它合情合理,这才能被称为俗套吧?”

抿了抿嘴唇,凌薇一瞬间便想好了成套的回击理论。

“呀嘞呀嘞……还真是巧舌如簧啊……凌薇,所以我才说没有说服力啊……如果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庸人来说或许我还会感动呢,但是……这话可轮不到你这个超凡脱俗的天才来讲。”

“……”

“呐……凌薇,众人以为的正确就真的是正确吗?并不见得吧?压抑自己的内心,去顺从大部分人的价值观,于自己而言真的好吗?众人的价值观念里,众生平等,每个人都应该和谐生活,这对吗?想必大部分都会说对吧?那么……如果众人的价值观是优胜劣汰,弱肉强食呢?这又正确吗?我敢保证……一定还会有人将其奉做无上真理,但也有人不会,对吧?”

“的确……这是法治社会,人们信赖并依靠法律,冀期望于法律为恶人带来应有的报应,但是……这也只是他们自身的想法吧?你不曾见识过,凌薇……你不知道那些女人曾有多么绝望,更无法想象她们身体上所遭受的凌辱,所以……交给法律就好了吗?”

“……你认为法律能给恶人带来应有得处罚吗?有期徒刑?无期徒刑?亦或是……死刑?不……没有意义,对于人渣而言,他们并不会悔过,他们本就如同一滩烂泥,烂泥不论贴在哪里都是烂泥,他们会因为被束缚而感到悔过吗?不不……不会吧?说不定在每个夜晚,他们还在高谈阔论自己以前的“成绩”呢!而死刑就更是轻松了,一死了之,便不用再受到折磨……比起那些曾被他们折磨的人而言,这痛楚还不及受害者万分之一吧?”

“……”

凌薇注视着我,没有说出任何话来。

无言以对?无法反驳?

我不知道凌薇是怎么想的,虽然凌薇是超凡脱俗的天才,但她终究还是有着大众的伦理,和人类所拥有的共情,所以……即便是天才,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什么来反驳我吧?

“要想解决纷争,必先陷入纷争……凌薇你明白的吧,有很多事情并不能拿到台面上来明讲,但是滋生的罪恶又岂能放过?不管是哪一个国家都会有不为人知的抹除机关吧?因为他们深知——黑暗并不会被光明彻底消灭,能够彻底解决黑暗的,就只有用其他黑暗将其包裹并吞噬,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如此,比起将这些罪人交给法律处置,让他们苟延残喘,倒不如给予他们应该承担的痛苦,这才是大众喜闻乐见的事情不是吗?”

“……”

“……”

“这就是你……最真实的想法吗?”

“啊啊……就是如此。”

毫不迟疑的点了点头,我说过了……这一次,我不打算有任何退让。

“不错……”

“哈啊?”

凌薇绝非是个省油的灯,以她为对手,是绝对不容许有疏忽的。

所以……在看到她微微皱起眉头的那一刹那,我不禁以为她要立刻开始反攻了,然而……

“不错?你这是什么意思……”

然而凌薇的反应却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比如义正言辞的反驳啊……

还是上来就打算付诸于武力……这些她竟然通通没有做?

稍稍有些出乎意料,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不错,阿嗣……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不拘泥于世俗的想法,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到最后一刻,在我看来……你也是个了不起的天才呢。”

“呐……阿嗣,你认为我很在乎吗?”

“在乎?你是指什么?”

莫名其妙的,凌薇向我抛出了一个我没法儿参透的疑问。

“诶,我是说……你认为我在乎吗?法律的规程,或者说……那些犯人们最后的下场。你或许认为我很在乎对吧?从你刚刚的长篇大论里我可以这么理解吗?总而言之……你就是不希望将他们交给警方来处置,而是希望他们能够切实感受到自己的罪孽吧?但是啊……你真的认为我很在乎这些吗?”

“难道……不是吗……?”

其实说实话,凌薇的为人还是十分正派的,我本以为她会十分在乎这些法律制度呢……

“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咯,阿嗣。”

摇了摇头,凌薇轻轻地笑出了声来。

“我啊,并不在乎那些犯人会怎么样,是被干脆利落的处死也好,还是被折磨的体无完肤也好,这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了,我是为你而来,阿嗣……为了你还能继续以人的身份生活下去而来。”

“以人的……身份……”

“没错,阿嗣……让那个鬼魂消失,只要我希望,我完全就有办法,之所以让她一直存于现在,全都是为了让你寻回人类的应该有的感情,而结果也在我的预料之中,比起之前那个不断逃避的颓废模样,现在的你即便满怀着杀意,但那也是人类正常的情愫,现在的你的内心,已经不愧于人类了,然而……人性是很奇怪的哦~退一步便是没有意义的废物,进一步便是没有理智的野兽……而你,我希望你永远为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