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节课表现的都还不错,作业也布置了,都回去好好背知道了吗!?”

“欸——!!”

“不是吧!?太多了吧!?”

下课的铃声已然响起,本应是众人欢呼的时刻。

不过随着老王的一声呵斥,原本的欢呼声顿时变成了哀怨。

呀嘞呀嘞……说实话,这作业确实没什么难度,就是量着实让人受不了啊……

“啊,对了……韩嗣,你跟我来趟办公室。”

“诶?”

正当咧着嘴苦笑之时,突然地……老王叫到了我的名字。

“还愣着干嘛?没听见老师叫你啊?”

稍稍有些惊讶,老王叫我去办公室作甚?

还不及我反应,我的同桌便先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啊……毕竟我刚刚才跟她吵过架嘛……

但女孩儿的本质并不坏,就是嘴巴毒和执念深了一点儿……

“是……是!马上来!”

啧……没办法了,既然叫到了名字那就不得不走一遭了。

跟随着老王的步伐,我们朝着办公室迈进。

虽然是个老头子,但身子看上去还挺硬朗。

平时粉笔头一扔一个准儿,也是身体良好的表现吧?

“那个……需要我帮您拿书吗?”

不过教师也是尊者,尊者和老者合为一体……这就是老王了。

如果是高中时期的我会怎么做呢?

啊啊……那么自然就是如此了。

并非是刻意的献殷勤,只是觉得对于长者尊者就该这么做而已。

“嗯?不用了,你觉得我老了吗?”

摆了摆手,老王示意这点儿东西自己还是拿得动的。

嘛……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随着老者一路来到了办公室,掩上了木质的门扉。

这时,我才感到了一股紧迫的感觉。

“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

将课本扔到了桌面上。

老王示意我坐到公共的沙发上,自己则是坐到了工位上并点了一支香烟。

“不……老实说,我不是太了解。”

虽然我在心里也嘀咕了很久。

比如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之类的,但终究是想不起来什么苗头。

“呼……其实,叫你们来,也不是单单只是为了你,主要呢……还是想要了解一下王忠的情况。”

“王忠……吗?”

想不到竟会从老王的口中听到这个人的名字。

“马上就要高考了,学校呢……让老师跟各个学生的家长进行沟通。啊,主要呢,还是反馈一下孩子的状态,希望家长配合之类的。”

一边嘬着香烟,老王一边对我阐述着缘由。

但是……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啊……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嘛……

“其实班级里基本上所有人的家长我都联系过了,当然……也包括你的父母。”

“——!?”

我的父母……吗?

稍稍有些震惊,但转念一想……

啊……是通过电话吧……

“您刚刚说基本上……也就是说,还是有家长没能联系上,也就是王忠的家长吧……”

“小脑瓜子不错嘛……不愧是我看重的学生。”

“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来。

原来老王这么看重我的吗?

还是说这不过是场面客套话啊……

“没错……就是王忠的家长,在你之前,其实我也找过他本人谈话。他的父亲……在那一片风评不太好啊。”

“啊……我知道,很多人把他的父亲称作混混。”

“嗯……确实如此,不过在很久以前,那家伙还是学生的时候,可没那么“淘”啊。”

“还是学生的时候……莫非,您……?”

“很好理解吧?比阅读理解好理解多了不是吗?你认为我当了多久的老师了?”

“原来如此……王忠父亲也曾是您的学生啊……”

“果然,跟你这样的学生就好沟通多了。没错……我曾担任过王忠父亲的班主任。那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用鼻孔呼出两道青烟,这似乎不是什么有趣儿的话题。

“那么您来找我,是想要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东西吗?”

话题既然提到了王忠,那么就说明并非是我犯了什么错。

而且……如果老王是王忠父亲曾经的班主任,那么或许也是一个交换情报的好机会。

“是的,韩嗣……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刚刚也说过了,学校下发了这样一个任务,但是王忠的父亲我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

“原来如此,我理解了。但是……您也说了,即便和王忠本人说这件事情也没有多大用处,那么我又能做什么呢?”

“呼……算是死马当活马医吧。或许……王忠对我也有些抵触。毕竟我上课很严厉,他不愿意配合我吧,所以……我听说你、杨凡跟他的关系不错。如果是你的话……”

“啊……我理解了,总而言之就是完成学校的任务吧。”

“唔嗯……你以前的每次考试阅读理解的分值都很高,所以……即便我不说你也能够明白吧?”

“……”

理解?

啊……实际上老头子此举并不只是想要完成学校交付的任务,对于自己学生的情况……他也想要了解吧?

“啊……我明白,老师。但是……我并不能保证一定可以成功。”

“嗯……没关系,这本就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并不打算强迫你,毕竟也是快要高考的节骨眼儿了,尽量就好。”

吸完了一整支烟,老王将烟蒂压向烟灰缸里,熄灭了最后一点儿火星。

“说起来……老师您既然教过王忠的父亲,我想冒昧的问一下……王忠的父亲真的就像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那样吗?比如混混之类的?”

“我也只是教了他三年,之后便没了联系……不过,老实说当时的他并不算是混混吧……就跟王忠一样,算是那种有些懦弱的性格,在某些方面……”

某些方面?

“是吗?我跟王忠十分要好,所以对他的父亲也有些兴趣,最近有传闻说……王忠的父亲似乎在私底下干些不好的勾当,我个人并不愿意相信。所以想问问您,您认为……他,您的学生……会去做这种事情吗?”

“单凭表面的话……我并不这么认为。”

“表面?那您的意思是……”

感觉到老王话里有话,我有些狐疑的反问了一句。

“韩嗣……人啊,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或者说,人其实是一种应该保持平衡的生物。”

“保持平衡?”

“没错……在很多人眼里,人是很中庸的生物,没有鸟兽的翅膀,也没有野兽的利爪。但正因为中庸,才拥有无限的可能性。”

“您的意思是说,适度的平衡才是最完美的吗?”

“可以这么理解,在你看来……思想是好东西吗?”

“思想……吗?嗯……无疑是好东西吧……拥有独立的思想才能称作独立的人吧?”

“当然,这么说也有道理,没有思想是一件坏事,但拥有过于独立的思想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好事。你还没进入社会,所以没有接触过一些人。社会上想要赚钱的手段很多,有的人依赖自己的能力,他们拥有技术去玩转自己的行业……但有的人,则能够洞悉人性,并将玩弄人来当做得利的手段。”

“玩弄人?”

“没错……玩弄人,这个世界上最容易被玩弄的人分为两种,一种就是没有思想的人,他们因为自己没有思想,所以会如同木偶一样随波逐流,被人操控。而另一种人嘛……就是那种独立思想过于偏执的人……他们在某方面拥有过于深的执念,所以……只要投其所好,便也很容易被人操纵。”

“那么……在您的眼中,王忠的父亲属于前者还是后者呢?”

“真要说起来,他跟自己的儿子完全不一样。王忠是属于前者的……而他则属于后者。”

“原来如此,您这样说的话……我就明白您的答案了。”

暗自思索了一下,我点了点头。

“好啦,就到这里吧,我还要备课呢,你也快上课了,拿着这个回教室去吧。”

将一张调研问卷递给了我,老王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离去了。

“是,那么……我会尽力而为的……”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