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被丢进洗衣机一样，姜沐雪眼前的光景完全失去了控制。
翻转、翻转、翻转，连天地都翻转过来。
好不容易停下来，随之而来的便是萦绕不绝的耳鸣、枪响与尖叫。
“提问，你没受伤吧。”
多亏有顾天浩的存在，头脑变得一片空白的少女才迅速回归现实。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犯罪嫌疑人引爆身上的炸裂魔药拒捕。”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提问，你方便起身吗。”
“什么？”
“因为就算有穿戴防弹护具，被子弹击中后，我仍会感觉到疼痛。”
姜沐雪这才意识到子弹总是与她擦肩而过的原因，并非因为她有多么幸运，而是顾天浩主动用身体为她挡住了子弹。
“抱歉！”
继续维持男上女下的姿势肯定不是办法，姜沐雪二话不说就翻滚到距离她最近的一处掩体。
相比之下，顾天浩的转移方式显然要霸道得多。面对格拉顿手里接连喷出火舌的TEC-9冲锋枪，他既不躲也不闪，而是子弹撞在自己身上。
没错，并不是“打”，而是“撞”。
姜沐雪很清楚这样的形容方式有多么匪夷所思，但她亲眼目睹到的现实，便是如此。
毫无疑问，格拉顿是街头枪战的好手，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他的枪法依然了得，哪怕是粗略估计，他都至少击中了顾天浩五回，但每一次命中，除了让顾天浩的动作变得些许迟滞、将他的头盔打得火花四溅以外，子弹都没能对他造成任何损伤，简直就像是一头撞在铜墙铁壁上一样。
顾天浩就这样一边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把P-14手枪，对格拉顿回以颜色，一边撤向掩体。
这一幕光景，让姜沐雪更加怀疑眼前这个少年是不是来自未来的杀人机器。
不过与电影中的情节相比，现场的伤亡情况要乐观得多——
即使是被堵在吧台的死角，格拉顿却并没有像某些被包围的歹徒那样选择鱼死网破，朝逃亡人群胡乱开枪，希望以此拖延警方的攻势。
毕竟从皮克曼兄弟的犯罪记录就能看出，这三只小猪很清楚“持械拒捕”和“无差别屠杀”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这么说，应该还有谈判的余地……吗？
“喂，我说大当家的，你都已经被我们包围，我劝你还是放弃武器、举手投降吧？看在你没有伤害无辜的份上，我会帮你向法官求情的，尽量让你在里面少蹲几年……”
下一秒回应姜沐雪的，却是一连串爆豆似的枪声与教科书般的反派发言：
“吵死人了！你们明明就只有两个人而已吧，装什么大尾巴狼！再说，你们见过哪个坏蛋你们叫他放下武器投降，他就真的放下武器投降的？”
“好吧，谈判破裂，我们还是准备攻坚吧。”
反而是这句话让格拉顿坐不住了。
“等、等一下啊喂，谈判谈判，谈完才能判啊，你这谈都没谈，就直接下判决了吗？你们就不能有耐心一点吗？”
“那那告诉我怎么办？你不肯投降，又不愿意去自首，我很难办啊……”
“明明就是你们开出的条件太苛刻了，哪有谈判专家一上来让别人去坐牢的！不应该好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吗！”
“那咋办嘛……”
“至少跟我做司法交易，把我转为污点证人什么的吧？”
“你这么说，就是想出卖自己的亲兄弟咯？你当大哥的怎么能这样……”
“我才没有这么说过！你不要歪曲我的意思！”
“我劝你还是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吧？看在你没有伤害无辜的份上，我会帮你向法官求情的，尽量让你在里面少蹲几年……”
“你他妈是复读机吗！”
“小孩子不可以讲脏话哦。”
“我他妈早就成年了！”
“那就更不应该讲脏话了，免得教坏小孩子。”
“我现在跟你讨论的是讲脏话的问题嘛！换另一个人跟我谈！”
“你确定吗……”
姜沐雪偷偷瞥了一下顾天浩。
总感觉让他上场，事态会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但眼见对方拿着冲锋枪，又把自己躲藏的墙柱装修了一番——
“接下来就交给你咯~”
以顾天浩这般雷厉风行的个性去谈判……还是打个比方吧，如果用一个“滚”字就能表达出中心思想，他就绝对不会大费周章地使用“去你妈的”。
对姜沐雪来说，强攻反而是要更轻松一点，无非是让啊呜变成盾牌，然后把格拉顿这小子逼到墙角莉胖揍一顿罢了。
但顾天浩的“谈判技巧”可没这么简单——
“这是……什么？”
只见他从衣服里又拿出一样兵器——看似是手枪，但口径却远远凌驾于一般手枪，称之为“炮”，都似乎并无不妥……反正就是怎么看怎么不妙。
“M79榴弹发射器。”
“不，我是问你突然拿玩这玩意出来干什么……”
“执行A计划。”
“Jackie Chan的那部电影？”
顾天浩无言地瞪了少女几秒后，叹了口气。
“A计划是指我负责逮捕格拉顿·皮克曼，你负责逮捕鲍勃·皮克曼和埃米特·皮克曼……”
“你说的我都懂，但为什么你要我一个女生去对付两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提问，你是否想拿回这个月的薪水。”
“当然想啊！”
“提问，在皮克曼兄弟中，首领是格拉顿·皮克曼，打手是鲍勃·皮克曼，你认为司库会是谁。”
“埃米特·皮克曼——你早说啊！”
打击罪恶当然必须重拳出击！
不过在临走之前，出于人道主义，姜沐雪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劝格拉顿最后一次：
“我说你真的不打算弃械投降吗……”
“为什么还是你来谈判啊！其他谈判专家都死哪里去！”
“不，我本来就不是谈判专家。”
“搞了半天原来你不是谈判专家哦！”
格拉顿气得又往她这边打了一梭子子弹。
“总之，祝你好运……”
“哈……”
突然收到敌人的祝福，格拉顿也是莫名其妙。他显然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还是尽快把工作重心放在放在他的两个弟弟身上吧……
心想如此，姜沐雪躬下身体，趁乱向赌场跑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