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为了在门外等着我们去救她的阿娜，我们也一定会赢。”
谷澄月，在此刻，愤怒和悲哀两种情感的左右之下，他立下了必胜的宣言。
“米若……二重身的罪魁祸首……为了阿娜，我一定会把你杀死在此。”
亚留斯挥动手中长剑，摆出守势，整个人散发的气氛，和刚才的阿娜比有过之而不及。
“乌托邦的反叛者吗……你惹怒了澄月前辈，一度害他在我的眼前死去……这个仇，我一定要十倍奉还。”
柳世湘也冷声如此说道。
谷澄月察觉到了她的感情，更加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掌。
“米若大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叛变我们，但是，事已至此，就算是我想留一些情面，也不得不在此结束你那长的有些多余的生命。”
莲的笑容在此时收束了起来。
“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米若一脸从容地说道。
说着他轻轻抚摸了自己手上所戴的戒指，随之一股带着危险气息的黑色浓雾从戒指之中涌出，包围了他的身体。
米若的身体的形状在几秒之后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盘盘弯曲的大蛇样怪物的姿态。
“那个姿态就是……邪龙，乌洛波罗斯吗……”
在这几秒之间，亚留斯将自己身上的某瓶药水打开，涂抹在了他的长剑之上。
随即，战斗以他的剑技打响。
冲刺，跳跃，如果敌人不是米若的话，应该是即死的招式。
“太天真！”
邪龙发出厚重的声音，以及低沉的吟叫。
仿佛落雷一般的黑色光柱，就要打在几人身上。
“小心，被米若打中一下就很可能中了他的污染的异能。”
莲说着展开了自己的异能——虚数的圣柜，使得米若对谷澄月他们的攻击穿透进了地面。
“谢谢了，莲。”
但是，莲的守护的范围并没有那么广到可以覆盖亚留斯的上空。
所幸的是，亚留斯只是踩踏了空气便在空中改变了姿态，勉强躲开了坠落的污染光束。
柳世湘也没有只是看着，她在空中制造出冰墙给亚留斯提供了第二个着力点。
“谢谢——这样的话，就可以斩落！”
亚留斯踩踏着柳世湘制造出来的冰墙，反身再度冲向米若。
谷澄月在此刻没有更多能做的事情，他握着柳世湘的手，将未来视传递给了柳世湘，使得她可以预估亚留斯和米若的下一步行动，柳世湘便可以将自己的冰墙架设在亚留斯的落点，达成完美的配合。
但就在下一个未来视被谷澄月所见时，他不由得想要出声阻止亚留斯的行动。
可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亚留斯的剑就已经落在了乌洛波罗斯那长长的身躯之上。
“嘶——”
黑色的雾气和浓郁的毒血从那邪龙的身体里喷发而出，像是雨点一样撒向众人。
“亚留斯……可能会有点冷，你忍耐一下！”
柳世湘出声喊道，那黑色的毒血显然是带有污染的，如果亚留斯就这么退场了的话，他们很难有机会赢过米若。
所以她就将那毒血之上的空间的温度强行降低，使得那毒血在空中凝固，还没来得及接触到亚留斯的时候便成为了血晶。
“唔……确实有一些冷……不过这点程度还在我的忍受范围！The Magician！我要继续了！”
那银色的剑光闪烁，仿佛是翩飞的蝴蝶那样优雅，却又像可以斩断一切一样锐利无比。
一瞬之间，那邪龙身上便已经遍布了伤口。
而亚留斯的手上和身上也已经铺上了一层白色的冰霜。
“似乎能行！”
但是，谷澄月的未来视之中，邪龙乌洛波罗斯的行动又变化了。
“亚留斯先生……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小心背后！”
那些飘散在空中的血晶，在不知何时已经凝聚成那邪龙的头的样子，从亚留斯的背后冲撞了上去。
亚留斯踩踏着柳世湘临时生成的冰墙，在千钧一发之际闪过。
可是他们都没役料到的是，偷袭并不止一处！
转过身的亚留斯，无法避免地产生了硬直，处于无法借力的状态。这个时候，由另一个方向，同样的血晶变作的龙头，撞向了亚留斯。
这一撞的力道似乎可以和阿娜的全力一击相比。
亚留斯被撞到了地上，短时间无法再动弹的样子。
而那两个血晶凝结成的龙头，分别回到了乌洛波罗斯的身躯上，使得它成为了拥有着三个头的怪物。
“好了，这样你们的盾就已经失去了。让我们开始真正的厮杀吧。我米若会让你们知道，何为真正的异能者的姿态！”
柳世湘咬紧了嘴唇，放开了谷澄月的手。
“没有盾的话，就由我来做盾。”
“世湘……没有未来视的帮助，真的可以吗？”
“现在，只有我可以做到的事，不做不可以。但是前辈……看到了我的真正的姿态的话……希望你可以不要讨厌我。”
她毅然决然地走出了虚空圣柜的保护圈。
“嚯，The Magician吗，真是有趣，就让我把你作为我的研究样本吧。”
柳世湘周身的温度在逐渐降低。
而那些本来存在于空间之中的水汽和雾气也在她身上结成了冰晶的铠甲。
本来赭色的头发在这一瞬变得全白。
“The Magician，异常深度Ⅳ。”
三头邪龙不屑地摇摆着它的头颅，喷吐着漆黑的雾气。
仿佛落雷一样的黑光打在了柳世湘的上方。
但是那黑光只是在接触到她头顶的冰晶，便全数被冻结。
“怎么可能……不是物质的东西竟然也可以冻结吗……？”
“粉碎吧。”
那黑色的光柱，宛如失去了所有魔力一般从下粉碎而上。
“到底是借来的力量。凭你的话，无法完全驾驭这个污染的异能。”
“咕——！”
邪龙发出了低沉的怒吼，将它那新生成的头像是横扫一般砸向了柳世湘。
“没有用的。”
柳世湘的没有任何感情和波动的声音，传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畔。
她只是抬手，便将那邪龙的时间停滞了下来。
“被这种脏东西碰到还是稍稍有些不快的。就这样粉碎吧。”
邪龙的时间再次开始流动，然而它的两个头已经无法动弹，在一两秒之后变得粉碎。
邪龙惨叫一声，摇摆着头像是非常痛苦的样子。随后重新变回了米若的样子。
此时的米若的左右手全部失去，已经残破不堪，身体也千疮百孔。
“哼哼哼……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死我吗……？真是天真！我的备用身体有无数个！即便打倒了我，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真的如此吗？”
在谷澄月他们身后，某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是梁弘月。
但是，这个时候的她的到来，真的意味着是一件好事吗……？
“梁弘月姐姐……你不是被米若胁迫使用你的异能了吗？”
莲有些不解地问道。
“当然，米若制约我，让我帮助他的计划，但是，却没有立下什么约束防止我对他的报复。于是我做完我的工作就找到了他的备用身体，顺手全部毁掉了。”
“那真是帮了大忙了。”
柳世湘微微一笑，但是这个笑容在米若看来格外恐怖。
“冻死——！”
随着场上所有水汽的消散，名为米若的人也成为了一座即将粉碎的冰雕。
梁弘月前往了亚留斯的身边，在一瞬之间，令人温暖的光芒照耀之下，亚留斯恢复了意识。
在短暂地交代情况之后，众人来到了第二道铁门前的阿娜所在之处。
——
与此同时，在那米若所在的仓库深处。
某个身披黑色斗篷的紫发女性现出了她的身影。
“真是没有用呢。米若那家伙。”
她说着将藏在深处的某物取了出来。
“这样代表皇帝的碎片也是我的所有物了。真是可悲，竟然被神的碎片的虚假的记忆和情感所操纵而叛变乌托邦……”
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那碎片并没停留在她的手上，反而随后飞向了这个仓库的另一角。
“是谁——？”
“窥觑碎片的，不只有你一个，愚者的碎片的持有者。”
仿佛从阴影之中出现一般，某个低沉的声音这么说道。
“你是——不……不可能……死神（Death 13）的碎片应该在我那里才对……”
从阴影之中显露出身形的，是同样披着一个黑色披风的黑色长发女性。只不过她带着一个白色幽灵面具，无法让人看到她的真容。
“裏二十二人……真是一个收集碎片的好幌子。但是，神的碎片并不是没有灵性的东西。像我这样的人可以被碎片重新选择，成为异常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宁萤——紫石英抬手将她的青色火焰罗盘重新召唤出。发现本来完整的罗盘变成了一半。原本代表着Lost的数个塔罗的标记完全消失了。空着的位置只剩下了那一个代表命运之轮的碎片。
“怎么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竟然发生这种事情。”
“你们裏二十二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现在开始我们『黑塔罗』将管理这裏世界的一切，收集剩下的无主碎片。”
宁萤取下了自己发尾的一些结晶碎片，变作了武器。
“想要取代我们，你得先从这里安然无恙的离开才行。”
“哦呀，愚者的碎片，你真的以为我会没有防备地出现在你的面前吗？”
“……就是说有后手的意思吗？你觉得我会害怕你吗……至今为止那么多的碎片的持有者都没有落于下风的我，我会怕你吗？”
“会，因为死神的碎片就拥有着如此的能力。你也是清楚的吧？”
“……”宁萤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幽灵面具的女性。
“好吧，今天就放过你。不过……”
没等她说完，那个死神便已经又一次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只不过是重新搜集一遍碎片而已……这下子要变得更忙了呢。”
她抚摸着口袋之中的戒指，召唤出了前往桃源乡的门，离开了那里。
——
柳世湘拉着谷澄月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了阿娜的身体之上，她的身体上的扭曲程度似乎在谷澄月他们短暂的战斗之后变得更加严重了。
“事不宜迟了，前辈，就在这里一定要取回阿娜的存在。”
“啊，我知道的。”
亚留斯默不作声地看着谷澄月的行动。
为了拯救阿娜，他连乌托邦的人，连异常者的协力都可以接受。
谷澄月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右眼已经变得血红。
“时间、地点——幻想匹配。”
“人物——匹配。”
“羁绊——构造匹配。”
“改写真实吧——镜花水月！”
————
她所经历的故事，并不是她所希望的故事。
不被任何人理解。不受任何人关心。
仅仅是杀戮，杀敌，向教国奉献自己的身心。向神证明自己的信仰。向敌人展示自己的恐怖。
这样的……绝不是少女所希望的故事。
存在构成——2%
回过神来的时候，她不知何时趴在一间不熟悉的教室里睡着了。
“啊……？我竟然会这么无防备地睡着……不行，如果被师傅看见了的话又要挨骂了。”
但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
“阿娜，竟然在我的课上就这么睡着。我的课就有这么无聊吗？”
“（……上课？我……？）”
那个男人抚摸着阿娜的头，这一行为让阿娜感到熟悉。但是她本能地反抗。
“别碰我……”
“抱歉抱歉……我忘了你已经十八岁那么大了。已经是叛逆期了吗……”
“（为什么一副和我很亲昵的样子……？）”
阿娜起身看向那个男人的时候，只觉得他十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他是谁。
“为什么不说话？身为你爸爸的我，已经不能再摸我女儿的头了吗？”
是的……他是阿娜本应死去的父亲……乔尔森·冯·诺依曼。
存在构成——5%。
“我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这种幻觉……”
“你在怀疑你所见到的一切吗？确实这里不是真实，但是也绝不是虚假。是一直潜藏在你心中最柔软之处的希望。”
场景在扭曲。阿娜的心在动摇。
“唔……可恶……让我再多待一会……”
“阿娜，你要回想起来，你那被麻痹的善。”
那个男性的幻象消失了，只存留阿娜一人。
但是转眼之间，场景就变化了起来。
华丽的堂皇的装饰装点的宴会，几个和阿娜年龄相仿的少年少女正谈笑着。
“阿娜，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啊……？”
“是啊，阿娜，才讲到你前些日子认识的帅哥呢，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这是……？同学聚会……？
这也是阿娜所奢望的东西之一吗……？
存在构成——6%
“不……我……”
阿娜拼命摇头。
“（这种平和的场面，真的是真实吗……？真的是我的内心的奢求吗？）”
随着阿娜的自我否定。场景再度变化起来。
这一次，终于是她所熟悉的场景。
教国目录的使徒，她的师傅，圣骨的犹斯托洛夫对她的训练。
“阿娜，别松懈了。你是继承我圣骨的名号的最有希望的一人。你要不带任何迷惘地前进，不带任何迷惘地将一切的异能者杀死，不带迷惘地完成你的悲愿。”
这……才是阿娜所希望的……？
不是……不是……
存在构成——Error。
——
谷澄月额头滴下了几点汗水。
在再构成柳世湘的存在的时候丝毫没有遇到过如此的困难。
可是为什么只是想要再构成阿娜的存在，就他所知的部分，连10%都突破不了？
“前辈……果然现在就想要前辈再构成阿娜的存在，实在是太过困难了吗？”
柳世湘关心地擦去谷澄月的汗水。
“开什么玩笑……阿娜……你们要弃阿娜不管吗……？”
亚留斯朝谷澄月大声吼道。
“我想……我之所以可以那么容易便再构成了世湘的存在，是因为我和世湘对于彼此来说都是绝对的非常重要的存在，以至于我的存在可以和世湘的存在互相渗透，互相补足……而我，又或者是世湘，对于阿娜来说则没有那么重要。所以……仅靠我的话，无法做到，再构成阿娜的存在，这样的事情。”
“你似乎话里有话。”
“是的……亚留斯先生，请你帮助我。如果是阿娜的战友的你的话，绝对可以将阿娜从Lost的边缘拯救回来。”
亚留斯点头。
“我该怎么做？”
“请把手搭在我的手上……这样的话，你的存在要素便会帮助我找到阿娜的存在。”
“知道了。”
亚留斯将手搭在了谷澄月的手上。
镜花水月的光芒此刻变得更加旺盛。
——
阿娜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身边已经有了等待自己的人。
“什么啊……是亚留斯吗……？”
“阿娜，时常教导我不要在任何时候松懈的人是你吧？在这种场合就不要偷懒小睡了。”
阿娜看了看周围，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片有着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金色小花的花田。
“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你忘记了吗？阿娜，教皇大人认可了你的战功，这是我们的休假日呀。”
“认可……吗？”
阿娜喃喃地念着。
“阿娜，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偶尔休息一下也不赖吧？”
“我……真的有这样偷闲的资格吗？”
亚留斯按住了阿娜的肩膀，和她双目对视。
“资格什么的，你一直拥有，只不过你一直以来都把自己逼得太紧。如果能像普通的女孩子那样的话，我相信不管是教皇大人，还是你的师傅圣骨大人，都会更加认可你的……”
认可……吗？
亚留斯拉起了阿娜的手，朝着这花田的高处跑了起来。
“亚留斯……我……”
阿娜想要说什么，但是又没有说完。只是默默地跟着亚留斯跑去。
“看吧，这能治愈人心的美景。是很适合你的美丽风景呢。”
从高处望去，不管是那小城，或者是花田，都显得有些虚幻了起来。
“阿娜，你的仇已经得报，虽然你的手上已经沾染了许多鲜血，但是……”
“是的呢……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不是那样的！阿娜，你的罪孽，不要想着由你一个人来背负。我会和你一起，圣书大人也会和我们一起，努力地给你普通人的生活！”
阿娜露出有些凄凉的笑容。
“但是……那样的我，目录的大家会需要我吗……？”
“不光是目录的大家，不光是教皇大人，你的师傅，我，不光是他们，还有谷澄月他们，大家，都会喜欢那个像是普通女孩一样的你。”
是吗……在不知不觉之中……阿娜·冯·诺依曼，已经有了那么多可以称为伙伴的人了吗……？
但是，在回到大家的身边之前，还有一个究极的难题需要解决。
“但是……真的阿娜·冯·诺依曼已经消失了。你们在现在的里世界所遇到的，只不过是带有阿娜·冯·诺依曼的记忆的一具人偶……就算是这样，你们还会接纳她吗……？”
“是这个忒休斯之船的道德难题吗……”
就算是亚留斯，在此时也不得不犹豫了。
这时候，柳世湘和谷澄月也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没问题的。镜花水月所重新构成的存在，是崭新的存在，也就是说……不管是阿娜……或者是二重身的阿娜，都会融合为一体，变成独一无二的阿娜·冯·诺依曼这个个体。”
“你看，谷澄月他们也说没有问题哦？”
“是吗……”
阿娜闭上了眼睛。她身边的一切都消失为虚幻。
“那就让我回去吧……回到大家的身边……”
存在构成——107%。
镜花水月构成的光圈里，阿娜的身体逐渐变得真实。因为Lost所发生的扭曲也逐渐消失。
一切，都将恢复正常。
而莲和梁弘月也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谷澄月同学真是可靠呢。是吧？梁弘月姐姐？”
“重构存在什么的……果然从我们异能者这里，听着还是很不可思议呢。”
“那，果然这个事件还是得跟神崎乐园大叔汇报一下才行呢。”
“那是当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