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我算不上一个好王，甚至连一个好人也算不上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依旧存活于这片狭小却广袤的世界，做着那些只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或者说，那些我认为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
既不合理，也毫无逻辑
……
5·终章·未展开的故事·未启程的旅途
·字数≈1.7万字
·阅读时间：28-42分钟
·二改半封稿
。
那是多久之前，或许谁也说不清楚
只是在那个众神离开人世，唯有冥神依存，并且直接统治着伊努斯帝国的时代
冥族的领土面积几乎占居了永恒之帷幕的一半
但是某天，他离开了，如同所有神灵那般，似雪花落入云泥，不带半点踪迹
最开始还好，仗着广袤的领土和鼎盛的国力，冥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依旧是不可撼动的霸主
可惜随着时间的推移，其强势甚至有些蛮不讲理的态度，逐渐磨平了其他列国的耐性和脾性
也许是从二世冥王中期，也或许是更久之前就已显端倪
战争最后还是爆发了
……
这场毫不合理的战争，来来回回打了上百年
而冥族最开始那有恃无恐的态度，也随着越来越多国家联合起来，逐渐变成了郑重和惊悚
也许是对冥族眼红已久，也许是其已显颓势，最后一些甚至和冥族毫无关联的小势力，也逐渐加入了战局
最终，在三世冥王宣布退位的同时，冥族已战败告终
……
太过久远的已经无法追忆，但是近的，除了四世冥王外，几乎每一任冥族统治者都会已夺回领土，甚至统治整个永恒之帷幕为目标
这句话也一直很好用，隐藏在民族血脉中的荣耀感和耻辱感，从来没有因为时间而淡化
可惜最终的结果是，冥族的领土逐渐被压缩到鼎盛时的四分之一，常年征战导致国力衰竭，民不聊生
就如同想要夺回本金的赌徒一般
……
在三世冥王退位后，一直到六世冥王上任前，冥族零零散散的有很长一段时间由冥神会①统治
美其名曰‘没有适合的人选’
实际上也无非只是暗中的权利争夺罢了
这种情况在四世冥王退位后尤其严重，近七十年的时间，都没有任何新冥王的消息
最终也是实在没办法……也可能是想要找个人背锅
毕竟冥神会的最高层本来就人数众多，意见无法统一的前提下很难做出良好的决策
于是乎，有史以来第一位傀儡冥王上任了，同时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的，还有其短暂到只有4个月的统治生涯
五世冥王的结局是被刺杀致死，至于到底是哪个国家，哪个势力，甚至是哪个人的杰作，谁也不知道，也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
而再之后，在冥殿风评逐年下降，冥族选王制度有问题等种种争议下，六世冥王的选拔开始了
冥族的选王方式很特殊，简单点说从明面上来看谁都有可能成为新王……没错，从明面上来看，想要暗中操控，也不是不可能
除此之外，冥殿内部的气氛也很微妙，加入冥神会的和没加入的割据两旁，谁也不让谁
战争的后遗症也逐渐涌现出来，在大部分人高谈宣战的同时，边界处吃不起饭的人比比皆是
同时各个国家也对冥族的领土虎视眈眈，尽管其只剩下了一条紧贴着永恒之帷幕的条形领土
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六世冥王顺利上任
同时其只是一个没有任何势力背景，甚至年龄才勉强达到及格线的小鬼的消息几乎是在瞬间就传遍了整个冥族，第二天连同周围的国家城市也全都得到了消息
……
严格来说，我算不上一个好王，甚至连一个好人也算不上
传说人死后根据生前的事记有可能会见到冥神，但是其实那只是一个传言罢了
人死后部分灵魂会在生前的待过的地方游荡，并且逐渐淡化，变成其他元素的养料，至此完成一个轮回
这一点对于冥族人来说，并不存在什么可信度之类的
因为那是谁都可以观测到的事实
对此为什么依然有超过半数的冥族人信奉冥神会……说实话直到现在我也搞不懂
……
也许我会是最富争议的王，因为上任当天就扬言不会发起战争，导致整个国家有一半的人讨厌我
他们给我戴上了昏庸，无能，软弱的帽子，并且大肆宣扬
至于剩下的一半……晚饭都没有着落的人，估计也很难去关心这么遥远的事情，不过他们中估计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我很满意
同时，冥府内部也因为我的存在气氛愈发紧张起来
直到某天，种种不满情绪的积压终于达到了临界点
当游行者的队伍压到冥殿底下，意图强迫我退伍的那一刻
我的视线却停留在遥远的边疆
人只有在丰衣足食后，才会有心思去想一些没用的事情
当然，吃不上饭的人也好不到哪去，那份贫穷侵染的可不只有肉体
只不过，多数人的抱怨似乎都是被计划好的，但是最终只有这些没饿过肚子的家伙付出了实际行动
剩下的……不仅生活被局限在一个狭小的范围内，就连精神都被某种东西所操控
在这份强烈的反差感下，我似乎也被染上了那种不满的情绪
于是乎，我杀了所有的人
一个不剩……
我明明知道那只是一种飘渺的信仰，但是我还是希望他们能真的见到冥神
从那天起，我在继昏庸无能后，又被加上了一顶暴君的帽子
……
当站在那高耸的台子上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什么呢？
这座宫殿，是如此的宏伟，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广袤
而我，却是如此的渺小
虽然我的目的达成了，之后不满的声音依旧存在，但是却没有人敢轻易做出出格的举动
但是我的风评却越发的恶劣起来
我命人折断铁剑，铸造农具
我用巧妙的方法和曾经对付冥族的联合国余党：奥雅维拉纳签署了还算公平的条约
我开放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模棱两可的边界，允许人类和其他种族进入伊努斯
……
这种种的一切似乎都牵动着利欲之人的利益，人民对我的赞扬被规划好的不满压的不见踪影，冥殿也终于完全分裂为三个势力
就像你找不到完美对称的雪花一般，没有人能做到滴水不漏
即使如此，我也依然生活在这片狭小而广阔的世界中
我相信，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做到，也只能由我做到
两年半的时间，冥族因战争而产生的贫瘠终于逐渐好转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果用心做的话，并不是很难
虽然依旧不算富裕，但是最少不会再有人死于寒冬的饥饿和风雪
同时，各国对冥族的印象也有所改观，一直以来的仇视随着国界的开放而变得缓和了许多
在开出了各种各样的条件后，领土也零星收回了一点
……可惜无论我怎么努力，似乎都没有办法得到人们的信任，也因为我没将注意力放到那里，所以等到发现的时候，冥殿已经分割到无法挽回的程度
我的风评一直不好，但是具体到了怎样的程度，我并没有具体的感念
身边的那些家伙也一直在避讳这个话题
所以我偷跑出去了，不止一次
然后我发现，无论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吃上饱饭的穷人，还是通商逐渐繁茂起来的商人，亦或者是能够安定生活的贵族
没有一个人对我感恩戴德，仇视感一直很浓重
也许只是我看的太少，但是那个时候，我并没选择去更远的地方
至于原因……现在想来也许是害怕，如果得到的结果并非我所想的那样，那么我到底该已一个怎样的态度去面对，我曾经所挚爱过的一切
……
或许，我并不适合做王
当初，我有重病的母亲，年幼的妹妹
为了生存，我只能逼迫自己不要停下脚步
那个时候，我在想些什么呢？我有那么长远的目光吗？我有成为冥王的资质吗？
我只是一个名为塔诺维亚·森依姆·卡瑟的少年
哪怕是被冠以了‘修’的复姓，也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我在想，为什么我无论如何都要做到今天的这一切？
也许是我理解他们吧……？
他们的疾苦，他们的软弱，他们的情绪
那些东西曾经也存在于我的身上
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完全褪色
无论是为了晚饭发愁的经历，还是有了一定经济水平后过剩且被操控的思想
或许当初我也想过‘如果发起战争的话，或许日子会稍微好过一点’这样的事情
只能说，眼界和境界的不同
人们很难互相理解
……
似乎外界的对我的评价和内部完全变成了两种极端
其他国家似乎喜欢称呼我为‘冰冷且善良的天生王者’
说实话，得知这个称呼后，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但是只有我自己清楚，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哪怕是换个人来，也能做到同样的事情，甚至可能比我做的更好
只要想去做
那并非是只有我才能做到，而是我认为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事情
仔细想想其实根本就是最简单最基本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一直都没有人去付之行动呢？
……
这个世界，即不合理，也毫无逻辑
虽然看起来一切都在欣欣向荣，但是我却很清楚，冥族目前正处于某种微妙的平衡下
各方势力，不同阶级，多个国家相互牵制，并且被交错相织的线缠绕成一团乱麻
如果这份平衡被打破的话，哪怕只牵动一根细丝
最终都可能会换来毁灭的结局
从某一方面来说，我确实让很多人填饱了肚子，过上了还算安宁的生活
但是也因此铸造了无数的隐患
相比起来，我所留下的那些‘事迹’似乎都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只不过除了我之外，估计很少有人发现这一点
从来没有人教过我要怎么成为一名合格的统治者，一切的一切说到底都只是在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我的名字是塔诺维亚·森依姆·卡瑟，一直如此，或许也将永远如此
……
但是，好歹都做到这种程度了
……
我还是想尝试成为一个称职的冥王
……
为了解决目前的种种问题，我想出了两个方案
第一个，是从此倚靠一方势力，然后尽力将另一方排除
这大概需要七八年的时间，但是弊端是之后我将一直生活在别人的指手画脚之下
做完这些后我或许还会在他们的指示下将外部的一些麻烦解决掉
不过这样和傀儡王也没什么区别了，最少不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退一步说，我也拉不下面子去求阿克龙或者莫斯本納
所以，这个方案行不通
……
第二个，是将冥殿内部的至少绝大部分人换成我的势力
如果要做的尽量无声无息的话，大概需要十到二十年
上面提到的弊端都能完美的解决
但是问题是……
冥族内部的平衡还能不能维持那么久
早知道从一开始就竭力培养自己的势力了，如果现在冥魂里有6个以上愿意听我的命令的话，或许这份平衡再多维持个七八年也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
陷入僵局
如果做冥王只用关注民生就好了，不过可惜这潭水比我想象的要深得多，而且，我也没太大兴趣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
其实起因源自于我本身，虽然带有冥王的身份，但是我在冥殿里的势力实在是小的可怜，同时阿克龙和莫斯本納又似乎对我不满许久，只是暂时碍于我冥王的身份
迟早有一天，会出事情的……
等一下？！
也许，还有这个办法？
不会损害到任何人的利益
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
不需要我去依托于谁
而且，风险和时间都会降到最低，只用做最简单的布置
……
「没错，就这么办了……」
【少年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同时嘴角挂着一抹释怀的笑意，他目光柔和且放松的注视着窗外的天空……】
『接着，就只用等你们来杀死我了』
▼▼▼▼▼
现在想来，或许我在更早之前就和羽有过交际
那是接到了被刺杀情报的前一天晚上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
我注视着冥殿中央的冥神石像，思绪不断的飘舞起来
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能闪过无数的画面，情节
我将已何种姿态迎来终结呢？
又将已何种评价成为后世的谈资？
时间似乎不再流动，世界变得空旷无比，似乎只剩我一人
在那无序的黑洞里，突然传来的疑问只被我当作自言自语，亦或是幻觉
……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呢？」
是啊，为什么呢？
为了我弥足珍贵的一切，也是为了我的荣耀
「其实，没有必要一个人背负下所有的」
也许吧，但是他们是认可我，信任我，才愿意紧跟着我的步伐
而我，又怎么能向他们求助？
「值得吗？」
这种事，该说是因人而异吧？
我认为值得，那便是值得
「不会感到痛苦吗？」
……
「不会有所不甘吗？」
……
「这真的是你想要的结局吗？」
……
你是谁？
「我？我可以是你所想的任何一种事物」
包括我的真心？
「当然~」
……
我只是一个既渺小又软弱的半魔人
我并非身处故事的中心，也没有什么天生的好运
而我所想之事又太过伟岸，但说是逞强也好，我想让故事变成我想要的结局
也是为了不辜负修的复姓以及王的荣耀
……这么说或许有点奇怪，但是我总是喜欢幻想
每当一个结局浮现在我的脑海，我就会觉得，如果变成那样的话该有多好，如果变成那样的话我会有多开心
于是乎，软弱的我便又有了动力
「原来是这样」
没错，如果非要找个理由的话，就当是为了那从未有人在意，也未如此自诩的称号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呢？」
我……是谁呢？
我是一个昏庸且无能的暴君，同时还是冰冷且善良的天生王者
但是此刻，我却不会再在意这些外界评价
每一任冥王，都会别冠以某种荣称，记录在冥族的编年史上
大多是根据某项丰功伟绩所改述，当然如果深得人民信任，在刚一上任的时候就获得也不是没有先例
但是我却没有那种待遇，也许永远也不会有
不过此刻我已经不会再在意别人的看法
无论是称赞，还是叱骂
但为了那完成拼图的最后一块边角，此刻
还请允我如此阐释
「吾为播散迷雾的曙光，亦是尽生而飞的浮游」
「吾为冥神下至高之人」
「吾名为塔诺维亚·修·卡瑟」
他睁开了双眸
瞳孔纯粹且坚定
经过了三年多的磨砺，已未见软弱与空洞
只是……尚还有些茫然
他将静置于冥神像旁的重剑举起
如同当初站在高台时那样
只是此刻未有人见证
接着，他发出了明亮的声音
「吾于此刻，加冕为王」
……
……
……
————————————————————
「唔……」
明亮的房间，哪怕关紧门窗，也足以分得清白天与黑夜
然而卡诺还是睡着了
那一直以来都准时过头的生物钟，这几天竟然也变得紊乱无比
「哈，脊椎好疼……」
当然，爬在桌子上睡觉肯定是不会太舒服的
微微活动关节，从‘工作台’上站了起来
自从守护者事件过后，自己就一直虚弱的不像样子
开始光在床上就躺了4天，然后今天是第7天
或许生物钟的问题也可以用这个来解答？
这几天武器店的生意一直处于关门营业的状态，几乎没有什么人过来
莉娅好像也睡了好几天的样子，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还有羽……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异常的安静或者说……异常的嗜睡
或许自己也是被这家伙给传染了？
看向爬在沙发上呼吸平稳且有规律的一上一下起伏着的羽
卡诺眯了眯眼，然后叹了口气熟练的将工作台下的毛毯丢到了她的身上
接着，该做些什么呢？
这几天注意力一直放在爱娜的委托上，不过现在剩下的东西都是需要用到魔力来辅助完成的
还是等状态好的时候再做吧
反正也不着急~
眼下就先……出去转转如何？
看向窗外的天色，远处已经开始变红，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天黑了吧？
「就转一会……」
这样想着，卡诺随意的套上了门口类似风衣的便宜服饰，走出了屋子
……
————————————————————
七天前
「啊~！！！」
「哈呜，哈唔」
「姆姆姆」
我一脸无语的注视着坐在篝火另一侧，吃相可怕到能吓哭小孩子的黑色三人组
当然，论起这一点来说，旁边的某人也是差不多的行情
「哈~果然，战斗过后的烤肉尤其美味呢~干得漂亮卡诺！」
「这一点……深表赞同……」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帝国的流浪汉们
「我说啊，刚才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现在就豪不顾忌的吃着我做的食物真的好吗？不怕下毒吗？」
「「又能有什么办法，打又打不过……」
「而且都已经折腾一天没吃东西了……」
「想杀掉的话……根本没必要……下毒……」
「唉~」
说到最后，三人同时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有点可怜兮兮的，好像一切都是我的错一般应该是错觉吧
「而且啊，不是那种碰到黑暗神殿就一副不死不休的白痴这种事早点说啊！害我们跑了那么久！！！」
「一开始就说了，只不过你们没能理解而已~」
「你那个……呜姆咕，一般人都会会错意的好吗？」
「没错……像什么……‘坐下来好好谈谈’……什么的……还一脸平淡的说出了……我们的身份……」
「那是你们的问题，和我无关，而且这姑且也算是对一开始的事情的回礼吧」
虽然从一开始我就是打算让他们会错意的
但是我又不可能直说出来
姑且我和黑暗神殿的某个主教关系不错，而且目前也没有招惹对方的想法
只能稍微教训一下，我已经算是很心善了
「何，何等狭隘的男人，老大！」
「建议……保持距离……」
「你们应该没忘了自己的立场吧？三位俘虏们？！」
总感觉在理解了我并不是危险的存在后，几个人的态度逐渐变得放肆了起来
「是，抱歉，烤肉很好吃」
「感谢您刚才的手下留情！」
「请问……放走我们……的条件是……？」
唉~
该怎么说呢？看到这三个家伙的样子真让人安心呢
不亏是黑暗神殿的教徒！
「除了我的身份保密之外……再稍微透露给我一点关于莉娅的事情如何？」
虽然我对这一点有些好奇，不过也不是什么非得问出个所以然的事情
眼下这样说只是为了明面上好看一点
我总不能直说我只是为了报复就追了他们那么久吧？
「这个……前面的倒是没问题，我们发誓不会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但是后面的……」
三个人的面色突然变得郑重了起来
与他们的人设十分不符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我可以先问一下，卡诺先生你是冥族的某个大人物吗？」
「如果我说不是呢？」
……
空气沉默了片刻
「这件事是黑暗神殿的绝密之一，如果不能确认身份的话，哪怕是会葬身于此，我们也不会说出来半句……以上」
……啧
果然这幅样子麻烦无比
本来还说他们能随便找个理由就放走他们呢
连撒谎都不会一句的吗？
我戳了戳篝火里的煤渣，思索了片刻
「算了，我也不是非得弄明白，不过最少你要让我知道她是不是有危险？或者说大概描述一下为什么你们要抓走她」
「……」
「危险的话……现在不能确定，也许会有，关于我们为什么要抓走她……只能说她的存在有些危险，或许会关乎到很多人的性命以及……不，没什么，这样可以吗？」
这个回复，该说是巧妙吗？
我根本没从里面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不过也还是算了，继续和他们纠缠下去没什么好处
「只要你们能保证短期内……最少在莉娅成年前，不对她做些什么，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关于这一点……哪怕我们能保证，不久后也一定会有其他人来接替我们的职务」
「没事，只要不是你们就行」
「咕……」
夕的神色微微凝固了片刻，然后盯着我的眼睛
「我可以当做是在说我们很棘手吗？」
「……你们是红衣的人吧？我不会对她的人下手，不过其他的无所谓，我已经破例说到这种程度了，在我的耐心被耗尽前离开如何？」
「……您认识红衣大人吗？」
「……」
哈……所以才说，这群家伙超级烦人的
就不该多说那一句
「不是，还有其他的事吗？」
「……如果你是想要保护那个孩子的话，或许我们会比较合适一点」
我已经失去了和这些家伙纠缠下去的兴趣，没完没了的
「走了羽」
如果他们下次再来的话，我会稍微下手重一点
一边这样想着，我一边从折倒的枯木上站了起来
「欸？等，等一下啦卡瑟呃……我是说卡诺~卡诺！」
啧。
该死……竟然在这个时候嘴瓢
希望那几个家伙没有意识到什么
我回头重新撇了一眼三人，才发现夕和秘银已经从地上猛地站了起来
哈，果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蠢
……
「你……不，您是？」
「一个叫卡诺的新手村武器店老板兼附魔师，这家伙只是嘴瓢而已，最近又正在看一些冥族的史记之类的东西，别在意」
「是，是嘛……」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还能是谁？」
「嗯……说的也是」
「行了，别忘了不要说出去我的事情……当然说出去也没事，我只是比较喜欢独处而已」②
说完，我有些不爽的锤了一下羽的脑袋
「这次是真的该走了，我现在都困得要见到冥神了，还有不用回答，最好以后也不要说话的好」
「呃呜……」
再继续下去的话，难免会牵扯出什么麻烦，而且我也没有撒谎的意思
远处天边已经开始泛白，不久后就会迎来新一轮的日出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这个时间段有如此强烈的睡眠欲望了
竟然真的一晚没睡……
「等一下，卡诺先生！」
「不等，再见……不，永别」
「……是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她的存在可能会关乎到整个永恒之帷幕的存亡，只有去到黑暗神殿才能保证她的安全！」
我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没想到会牵扯到这么重大的话题上？
我暂时还不想被扯到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单是守护者就足够我头疼的了
而且如果是真的，也应该不会派他们三只过来
也许只是在吓唬我吧？
「那到时候就让勇者去拯救世界如何？我是没有太大兴趣的，只要莉娅现在还安安全全的生活在我的视线里就足够了！！！」
我一边摆着手，一边朝着比诺奇诺的方向毫不犹豫的前进起来
……
————————————————————
「哈……」
白色的雾气飘散至半空，逐渐与空气融为一体
卡诺一边注视着天边夕阳的余辉，一边毫无目的的步行在比诺奇诺的街道上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
刚搬到武器店的时候才转入盛夏，没想到两个月就又变冷了吗？
比诺奇诺的天气和冥族正好相反，冥族炎热的日子会更长一点，一年大概有一小半的时间都只用穿件单衣
三种节气明确分界在一年之中
而奥雅维拉纳似乎要经历五场变化
「哈……」
卡诺觉得，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像这样仔细的观察过天气了
也许，一直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也不错？
就这样淡淡的，过着平凡的生活
偶尔开心，偶尔难过，有的时候为一点小事而焦头烂额，也可能突遇什么而忙碌起来
……不过考虑到或许还有人对自己抱有期待
……
真的会有吗？
卡琳最后将自己送了出来，到底是出于何种目的呢？
她会期待自己重新回归吗？还是说只是为了不让自己丧命……
以及羽，她或许在暗中做了不少事情，只不过眼下还没有什么证据
……
不管了，做冥王的时候已经思考太多了，现在只用什么都不想的在这条小路上转上一圈
然后再……
「咦？是卡诺吗？」
熟悉的声音，打乱了卡诺复杂的思绪，
他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店铺
「啊，果然是卡诺，看你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是索娜，自己常常会光顾的粮食店老板
「来的正好来的正好，我正愁要怎么把那东西搬进去呢~」
她指了指外面盛满面粉的木质箱子
「那么就拜托咯~」
「我可不是苦力啊索娜姐」
「嘛，那当然那当然，只不过你也肯定不忍心看着我一个40岁的老女人在这独自发愁对吧？」
「……哈啊」
最终，卡诺还是弯腰抬起了那沉重的木箱
虽然因为前几天的事情现在浑身上下都酸爽无比，所幸对付一些杂活还是足够的
……
「对，放在那里就好~总之谢了卡诺，下次再来给你打九折哟~」
「还真是大方啊，索娜姐……」
「别这么说吗~再送你一顿由朱莉特质的茶点如何？」
「……」
「你还没吃过晚饭吧？就当是餐前甜点了~像你这个年纪不多吃一点可长不高~」
「我那是基因问题，短期内估计也就这样了……」
被索娜半推着来到了桌子前，卡诺注视着朴素茶杯里立起的茶叶
「别这样说嘛，梦想还是要有得，而且如果要和朱莉成为伴侣的话或许更高一点……啊不，没什么，别在意卡诺~」
……
对于索娜的暗示，卡诺已经能做到完全无视了
将淡黄色的糕点塞到了嘴里
虽然因为材料匮乏的原因有些干燥，但是一股清香还是让他觉得浑身舒爽
如果能每天吃上这种东西的话，或许也不错
但是……
「我能问个问题吗索娜姐？」
「嗯~？」
「你为什么会想开这样一家粮食店呢？」
「这个啊……」
索娜将外边商店的门轻轻扣合，然后坐到了卡诺对面
「你应该知道，我的丈夫在前几年死于一场战争，在那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全职夫人的」
「然后呢？」
「最开始我得知那个消息后，简直觉得世界好像瞬间就没什么可留恋的了，甚至和他一起离开这种事也不是没想过」
「不过后来……在我深感绝望的时候，竟然是朱莉来安慰我的，你猜她怎么说？」
索娜的眼角竟然逐渐湿润了起来，不过那绝非是痛苦的泪水
「她说‘妈妈，爸爸离开了还有我呢！以后就由朱莉来保护妈妈！’」
「听了她的话后，我才终于从痛苦中走了出来，至于为什么要开一家粮食店……因为这里正巧缺一家粮食店，于是我就将全部的积蓄拿了出来，算是孤掷一注吧……」
「也就是说，你是为了朱莉？」
「是又不全是，因为这也是我自己想这样做的，我从小就希望能开一家自己的店铺，不过一直没有机会……这样看来丈夫的离开对我来说或许也算不上是一件十足的坏事~」
索娜苦笑了两下，然后抿了一口茶
「有帮到你吗卡诺？」
「……为什么？」
「眉头一直皱的很深哦~」
「啊……是嘛」
揉了揉自己的睛明穴，现在连卡诺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卡诺，我们一直都是被自己和身边的人推动着才能前进的，这才是我想说的重点」
「嗯……我知道了，谢了索娜姐」
如果是在对上羽或者卡琳的时候，卡诺是绝对做不到像这样聊天的
因此，他觉得自己欠了索娜一个人情，虽然不大
也许是身为王的骄傲，卡诺并不喜欢接受别人的恩惠，但是此刻，这单纯的善意也让人讨厌不起来
并且，他的嘴角甚至微微扬了扬
「不客气不客气，其实也是多亏了现在这个和平的年代……话说回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朱莉吗？那孩子做饭又好吃性格又善良，最重要的是长的也完全继承了我的优点！以及……」
「呃……那个就先不说了！」
「吼吼~以后你总会动心的卡诺~」
「我还没想过那么远的事情……不过这会怎么没见到她？」
「说起这个……那孩子也真是没记性，前几天乱跑被哥布林抓住还不够，现在竟然又偷溜出去了！」
「哥布林？」
「嗯，对啊，据说还被抓到哥布林村落了，然后被路过的冒险者帮了一把逃了出来」
「不过这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大概是去街中心了吧……就算是这样也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说完，索娜看向后边立在柜子旁的扫帚，面色逐渐变得阴郁了起来
啊……
总觉得这对母女的关系有些奇怪
因为自己的母亲在很早前就离开了，所以卡诺并不清楚这算不算正常
不过……自己上次救下的孩子里面有朱莉吗？
那次走得急没细看，不过如果有的话……
如果有的话，那还真是万幸
「对了卡诺，如果接下来有时间的话，你也一定要去看看哦~」
「什么？」
「吟游诗人，就在街中心，这个村子里可很少见到，怎么说？」
「……也好，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做」
「这样才对嘛这样才对嘛~」
大口喝完了杯子中的茶，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索娜就微笑着大力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那口茶差点又被喷了出来
「咳……」
「对了，如果你见到朱莉的话，帮我给她带句话，就说妈妈做了‘一大桌子的饭’正等着她回来呢~」
「呃……嗯，我知道了」
▼▼▼▼▼
吟游诗人吗……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了，上一次大概还是在做冥王前
经过了刚才的小插曲，天色已经基本上暗了下来，这个时间段正是比诺奇诺繁华收场的时刻，冒险者们基本上都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各个商贩也零星着将货物收回屋子
总觉得，这个场景也逐渐熟悉了起来
……
「就是那里了吧？」
远远的，就看到平时空荡无比的街区，此时竟然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早知道就不来了
没想到人气会高到这种程度
有些狭隘的眯了眯眼，最终卡诺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走到人群最外围，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
「哈啊！」
……
「那么，再次感谢各位的捧场，最后一曲，这是本人根据最近才发生的事情自创的曲目……」
随着稀疏的掌声响起又落下，卡诺最终还是没能挤进去
「嘁，该死！」
一个没站稳，他差点跌倒在地上
真想用炎爆术轰开这群家伙，不过也许会引来各种各样的麻烦所以还是算了……
『晨晓的光刺破了灰暗的城，飞扬的尘掩埋了悲惨的魂……』
不过，稍微听听声音也算是不亏吧
人群正中心，传来了清亮的女声，伴随着动听的吟唱，周围再次安静了下来
晚风轻拂，配合着那有节律的乐曲
卡诺的心平静无比，他静静的闭上了眼睛，沉浸在这短暂的宁静中
只不过，某刻……
『年轻的王睁开了纯洁的瞳，目光注视着空荡的厅堂
宏伟的雕塑屹立正中央，锋利的刃静置于雕塑之上，权利的戒指戴在他的左手，思念的项链垂落在他的脖颈……』
……奇怪
怎么回事？
『他伸展开那染着血迹的卷轴，上边镌刻着刺杀的密令
年轻的王微笑着将那卷轴燃烧于炉火，他诉说着‘一切都已被预测’……』
……喂
那个是
『当鲜血染红了赤黄的大地，断刃飞舞于屏障之内
年轻的王怜悯着刺杀他的忠臣，于是放下了紧握的刃……』
当那并未被完全遗忘的往事重新被讲述起来的时候
卡诺紧紧的握住了拳头，似乎一切都呈现在眼前一般
一种空旷感突然升上心头，令他觉得有些茫然
『他释放了最后的魂，用尽全力刺杀了雪白的兽
他注视着魔力的光幕，微笑着闭上了赤红的瞳……』
清冷的声音依旧在持续着
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和那淡淡的词曲
人群后面，似乎也不再是比诺奇诺的街区，而是那陌生的辉煌宫殿
『晨雾不会掩埋虚伪的假象，黎明总会在晨晓前再次出现
我继续诉说着那被尘封的故事，并且祝愿那位善良的王……』
到底是谁？
「该死……」
知晓内幕的，应该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对
连卡诺自己都说不清楚，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
只不过，他又一次开始尝试挤进去
『莲生鲸衔来了三根枝，牧羊人吹响了无孔笛③
空之雀永远不会于夕阳前歇落，而我也将在世界的某处继续着我的诉说。』
然而等那模糊的身影已经遥遥可及的时候
「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再次感谢大家的捧场，希望我们日后还能再会~！」
清冷的声音不再继续，人群也稀稀疏疏的散掉了
空旷的中心街，就只余下了一只还带着余温的石制椅子
「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
绝对是认识的人，甚至可能是某个亲信，要不然不可能知晓的那么清楚
该怎么办？
说实话，对于重新被卷进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里，他还没完全做好准备
但是……也总不能放任不管吧？
「莲生鲸衔来了三根枝……南偏东的四分之一」
那是由卡琳设立的暗语之一，通过被指派的吟游诗人传播信息使用
「牧羊人吹响了无孔笛……水平高度的方形建筑」
不过那暗语最终所指向的位置
那是……
「因赛尔……」
▼▼▼▼▼
‘叮~’
清脆的门铃响起
等了很久，门才被缓缓推开
「哦撒……卡诺？那么晚了你……」
并未理会因赛尔的寒暄，他将他往旁边推了一把，然后看向屋子内部
熟悉的景象，这段时间已经不止见过一次了
而在最里面的柜台后，一道身影同样熟悉无比，却并不属于这间屋子
「果然是你……」
卡诺的目光变得阴沉起来
但是也不算不友好的那种
「你怎么会在这？」
「……」
身影啜了一口杯中的茶，然后才不紧不慢的抬起头来
「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吗？」
「呼……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好像是某人自己说的‘我可不像你那么闲，每天的事情多的都忙不过来’吧？」
「吼？我可不记得在哪听过这句话……」
将茶杯放回到柜台上
「久违了，卡……卡诺」
「……」
▼▼▼▼▼
「那么，请两位就在这里聊吧……哦撒，不过真没想到这位等的人竟然是你卡诺」
「啊，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密友竟然是黑暗神的爪牙」
「哦撒……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
之后，因赛尔将卡诺和黑衣身影领到了一间杂物房后的密室里
「这一点我可以作证，这位预言师和我们只算是合作关系」
「预言师？你的身份可真多啊」
「哦撒……我本来是想自己找机会告诉你的，不过这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呢」
因赛尔摸了摸下巴，冲着卡诺笑了笑，然后
「那么，两位先聊，莉娅现在还没睡下，太久的话或许会让她发现什么」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密室
等到确定不会有人监听后，卡诺重新看向坐在对面一脸淡然的继续喝着茶的身影
「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问，不过在那之前，不先正式打个招呼吗？冥王大人」
「……冥府距离这里超过七千公里，你又是黑暗神殿的最高层之一，从各个方面来说我都没有想过能在这里遇上你，红衣」
「我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并且在那么偏的地方又蹦出来，哒诺」④
坐在对面的，正是黑暗神殿的最高层领导者之一，红衣主教
是个比起卡诺大上六七岁的黑发少女，虽然瞳孔不是红色的，但是她的身体里也流淌着些许的冥族血脉
「所以？是因赛尔告诉你的？」
「不，就像我刚才说的，那个预言师只是和黑暗神殿有着合作关系，虽然从名义上来讲这里是秘密联络点之一，但是基本上没怎么用过，你知道的，我们对待最外围成员的态度」
「那又为什么正巧会是我认识的人？你可别说是因为命运」
「我正想那么说来着」
「唔……」
红衣再次泯了一口红茶
「是小夕告诉我的，她是我的直系下级，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下级对直系上级不得有任何隐瞒’是嘛……」
那是黑暗神殿的教义之一，被用金字雕刻在黑色的石碑上
果然这个宗教麻烦无比，一旦扯上关系就很难脱身
明明都答应自己保密了……
啊，对了
好像还有一条教义是‘一切誓言、契约都必须存在于教义之下’来着
……
「那你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黑暗神殿玩完了？没事做了？」
「咕……」
红衣端着红茶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紧接着
「啊疼疼疼疼」
「你说话还是那么不留情啊哒诺」
她用一只手支着桌子另一只手狠狠的掐着卡诺的脸蛋
这场面在懂行的人看来，或许会被惊掉下巴吧？
不过姑且也不算是一件罕见的事情
卡诺自认为有两种人自己对付不来
第一种是像守护者那样的一根筋直肠子
第二种就是红衣这样明知道自己的身份却不当回事的人
一把甩开了力度愈来愈大的手，卡诺稍微揉了一下被掐的通红的左脸
「我可是用大魔法偷跑出来的，你就不能稍微和善一点？」
果然，这家伙没穿那件红色的长袍，刚才也是叫自己卡诺来着
估计因赛尔是真的不知情吧？
「我可不认为你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说吧，什么目的？」
「你……」
红衣有些气恼的看着卡诺，又一次将手伸向他的令一边脸
不过在那之前就被卡诺躲了过去
「我就不能是来看看你的吗？」
「看我的笑话的？」
「……看你过得怎么样的」
「……」
红衣那认真严肃的目光，让卡诺接下来转移话题用的调侃被噎在了喉咙里
「过得怎么样？最近」
「……很好，好得不能再好了」
「真的？」
「真的，白天看看店，做些附魔武器拿出去卖掉，晚上哄某个白痴睡觉，偶尔出去溜达圈……说白了这可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
目光扭向一边，注视着角落的蜡烛，卡诺觉得自己的心有些乱
半响
「不想听听冥族最近怎么样了吗？」
「不想，已经和我没什么关系了」
「你的计划也不在乎了？」
「随便怎么样都好，反正那群家伙也不是没我就活不下去」
「卡琳呢？」
「……」
「卡琳你也不管了吗？」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房间安静到能够听清火焰燃烧的‘啪啪’声，而卡诺那紧紧抿着的嘴唇，也告诉了红衣他只是在硬撑着而已
「哒诺，你现在已经不是冥王了，稍微放松一下也没什么的」
「……」
一字一顿的扎到了卡诺的心里
明明自己也是认可这一点的，但是从别人的口中听到，却又让人有些心情复杂
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才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我该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
「如我所说，你现在已经不是冥王了，所以干脆放下你心底的那些东西，尝试去过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你是要让我不要再回到冥族吗？」
「不，正好相反……」
抬起头，重新看向那成熟的脸庞
卡诺不是一个喜欢欠人情的人，一般接受了别人的恩惠，他都会第一时间还回去
唯独是红衣
单是给了她们一个容身之所，完全抵不上她对自己的帮助
如果没有她的话，或许自己也不会做那么多事情
「哒诺，你的人生轨迹和其他人不同，虽然因为这一点，你获得了别人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成就，但是也因此失去了对每个人来说都稀疏平常的东西，趁着现在能放下重任，多去转转，开启一场冒险」
「然后在旅途中将那些东西重新找回来，之后再已一个全新的面貌回归冥族，这就是我给你的建议……」
「还有卡琳，在你失踪后，她一直被囚禁在自己的房间中，暗中做了很多事的可不止你一个，眼下还没人敢动她，其他的人虽然多少受到了一些监视，但是短期内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就算真的出了……看在我们的交情份上，我也不会作势不管的」
如果从第三方的眼光来看，红衣如同卡诺的姐姐一般
每当他陷入迷茫，无计可施的时候，总是红衣来出谋划策
这一点，是多少金钱和便利换不来的
「……」
‘我们总是被自己和他人推着才能前进的卡诺’
那不久前出自索娜的话又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样好吗？」
「这个世界还不会因为没有你而毁灭，冥族也是」
「可是，或许卡琳还在等着我，还有……还有羽」
「所以，你才不能让他们久等，如果你已现在这个状态回去的话，以前那些问题你同样解决不了」
「……」
「说得……也是……」
正如红衣所说，自己心里那无法缓释的抑郁和压迫感，都是源自于最近的无所事事，与其在这纠结，还不如趁早行动起来的好
如果现在非要让自己在继续开店和回归冥族中选一个，还真选不出来
「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具体怎么做还要看你自己，而且我今天也不打算和你再多说些什么了，要不然的话……你那位剑灵小姐可能会想杀了我」
「对吧？剑灵小姐？」
咦？
重新抬起头，看向密室紧锁着的木门
不知道何时，一道身影已经倚靠在门框上，一脸淡然的注视着里面的情况
「我可没有那么心狠，如同这位小姐所说，卡诺，你就先去到处转转吧，毕竟感觉你做冥王久了，脑子都有点不正常了」
「……你使用了心里定位吗？」
「啊，抱歉，其实一开始只是看你老不回来想出去找找呢，没想到能碰到那么有意思的事情~」
哈……果然，哪里都少不了这个家伙
「就算睡着了也会在吃饭前醒过来的对吧？」
「咕嘿嘿，被看穿了吗~」
真是的
竟然会忘掉那么重要的事情
下次一定得记得在开饭前赶回家
……
嗯？
「羽，你的身上是不是有点怪味？」
等到羽走到卡诺的近前，他才感受到一股焦糊感
「啊？哦，那个啊，看你老不回来我就想先做点东西填填肚子……咦？话说我关上了没有？」
「关上？什么？」
「锅，不是说多炖一会会比较好吃的吗……阿勒？奇怪，我走之前到底关没关上来着？」
一丝冷汗顺着卡诺的脸颊流淌而下
木质的二层建筑，如果一不小心很容易烧起来
先不说这家伙会不会做饭了，就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也能忘记吗？
果然，就不该让她一个人在家的
「奇怪，好像是关上了，又好像是……没关？」
卡诺现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看看
不过这里还有红衣……
「你说的那个，好像没关哦」
在卡诺的注视下，红衣的手在半空中划了两下
然后将投影魔法的景象转到了另一边
那是……
从第三视角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建筑二层，窗口已经开始冒出了浓浓的黑烟
……
「羽！！！你这个……啊该死！」
这下再也无法顾忌什么了，卡诺大步越出暗室，朝着武器店的方向狂奔起来
之后……
「跑掉了」
「急急忙忙的跑掉了」
「果然，他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起来好有趣呢~」
「这一点我也认同」
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重新关紧了密室的门
红衣看向已经坐到了卡诺刚才位置的羽
「那么，现在就只剩我们两个人了」
「嗯，做得还不错，没想到你竟然能理解我的暗示，就破例让你先问吧，有什么事呢？黑暗神殿的主教大人」
「……」
羽端起卡诺喝了一半的茶杯，泯了一口，然后重新看向红衣
这次，略显局促的人换成了后者
「都是你做的吗？」
「你指的什么？」
「在小夕的面前说出哒诺的名字」
她弯下了拇指
「暗中帮助小夕找到莉雅」
然后是食指
「将几百只哥布林引到别处」
以及中指
……
羽回味了一下茶叶的清甜，然后才重新睁开了眼
「没错，都是我哦」
「果然……而且除此之外还有更多的事情吧？」
「当然，不过那个就和你无关了」
……
「然后是第二件事，你要对哒诺做些什么？」
「吼？」
「你要对哒诺做些什么？！」
羽的目光突然变得有趣起来
「看起来我们真的很投缘，这也正是我想问的事情……不过看起来没那个必要了」
在红衣的注视下，她将最后一口茶喝净
「我是冥王的守护者，在卡诺的身边帮助他，并且见证他所做的事情，就是我的职责，这个回答满意吗？」
「……」
盯着羽的眼睛看了良久，红衣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并且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老实说，虽然我是个魔法使，但是对战斗方面却并不在行，如果你想要了我的命，可能我还真没什么办法」
「这一点我一进门就看出来了，不过我现在也虚弱到不像样子，真正打起来的概率几乎没多少……」
「那么现在轮到我问了，其实主要还是卡诺的事情，不过刚才我已经听到了不错的回答，那么第二个」
羽学着红衣的样子弯下了拇指和食指
「提特·安·森依姆·艾利西亚，是你的什么人？」
红衣的瞳孔微微扩张了一下
「我的祖奶奶，我是她的直系子孙」
「是嘛，果然看起来那么眼熟……以及知晓我的事情，应该也是她的杰作吧？」
「羽皇，勇者艾伯特和剑圣赛尔菲斯的名字不止一次出现在她的笔记里，而且我的奶奶也给我讲过很多次您的故事……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呵，这还真是，没想到她最后竟然真的去到了黑暗神殿，那么她的结局如何呢？」
「在距离成为主教一步之遥的时候，因病而逝了」
「是嘛……」
羽的目光似乎有些缅怀，她闭了闭眼，然后紧接着就收起了伤感
「最后一个」
她弯下了中指
「莉雅，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卡诺之外的事情，您竟然也有兴趣吗？」
「巧合的是，认识因赛尔的人也不止你一个」
「那位预言师吗……果然向他那样的大人物我还是过度放松警惕了……先说好，这件事对你们可没什么好处，真的要听吗？」
「当然，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大概猜到了一点，能够影响整个永恒之帷幕的存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一个了吧？」
「……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您为什么要在哒诺的面前装疯卖傻了，好吧，既然是这样的话，瞒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其实，莉娅那个孩子……」
▼▼▼▼▼
『其实，莉雅那个孩子……』
『身体里封印着萨拉诺因的灵魂……』
黑暗的房间，厨房灶台上还残留着些许的火星
而屋子里微弱的光亮却并不来源于此
那是一个复杂的非平行魔法阵⑤，正于卡诺的面前缓慢的运转着，偶尔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该说……不愧是黑暗神殿吗？竟然在密室周围附上了魔力阻断的装置，不过所幸年久失修，自己留下的魔法还勉强管用
其实在刚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开始一段旅程，为了不辜负依旧对自己抱以期待的人们
而为此所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
「萨拉诺因……吗？」
这还真是让人笑不出来
没想到夕他们说的竟然都是真的
不过这样一来，很多问题就可以有合理的解释了
为什么一道意识可以生存在另一道意识的背面十几年而不被人体自卫机制抹除
为什么和黑暗元素有着如此高的契合度
为什么要去取会一柄或许是传说级的白银长枪
不过尚未解决的疑问是
为什么是莉雅？
为什么是守护者？
「哈啊……」
这个世界，偶尔会出现一些具有极其强大的破坏力和战斗欲望的堪比神灵的存在
他们出现的条件至今未知
只不过，每一次出现，都会伴随着无数生灵的灾祸与死亡
之前的7次记录，人类都是勉强战胜了他们，不过在中期，随着神灵离开人世的后遗症，人类实力水平总体下降
想要完全抹除掉他们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更多时候都只能选择封印
在一些地方，人们喜欢称呼他们为
【魔王】
……
至于萨拉诺因，那是第一次被封印成功的存在，具体地点未知
虽然从很早之前人们就知道，封印迟早会有失效的那一天
不过没想到在十四年轻就已经发生了
面对一只魔王，自己该怎么办呢？
或者说，现在的自己该怎么办呢？
能怎么办呢？
抬头看向那满天的星辰，卡诺皱着眉头，一次次念叨起它的名字
「影之魔王·萨拉诺因……」
……
｛路程，尚未启程
故事，才正要开始
只是在那之前，一段繁华已然落幕
接着，就不再是他的故事
而是……
他们的故事｝
……
……
一卷·完
【注释】
①冥神会：冥族内部最古老的宗教，信奉冥神，相信冥族人死后根据生前的事迹有可能会见到冥神
（冥神是最后一个离开永恒之帷幕的神灵，也有传说他直接为止还生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
②卡诺说的‘喜欢独处’和‘快要见到冥神’其实只是掩饰，在冥族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六世冥王不信任冥神会，也不相信死后能见到冥神
③莲生鲸：一种只在莲花盛开的地方筑巢的蓝色透明鸟类；无孔笛：贝茜的无孔笛和索罗娜四弦琴被称为最轻灵的乐器和最优雅的乐器，一直以来都是吟游诗人的标配；云之雀：一种只会在黑夜歇脚的鸟类
④哒诺：哒诺维亚·修·卡瑟的简称，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用这个称呼
⑤魔法分为平行阵列魔法和非平行阵列魔法，后者的释放难度更高（只是难度，实际上功效和所需的魔力与平行魔法基本上没差（当然也是根据等级区分），但是功能却更加多样一些）
+说一个隐晦的细节吧，其实本来想写在后边的，但是害怕会忘……
细心的乃萌应该已经注意到了，卡诺（冥王前）和红衣的复姓是一样的（森依姆），里面的故事是：
两个人实际上是一个祖奶奶，然后从爷爷辈分开变成两支，其中红衣和提特·安·森依姆·艾利西亚血脉更亲一点，并且红衣知道卡诺的原名（所以才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卡诺无偿帮助），但是可惜卡诺并不知道红衣的真名（成为黑暗神殿的主教需要舍弃真名，只已‘红衣’自称），然后是羽，羽也不知道卡诺的真名，并且因为血脉比较远，所以卡诺长的并不像艾利西亚
综上所述，红衣是卡诺的表姐，羽是卡诺的祖姨奶奶？（误）（请大家自行捋清关系，反正窝是先乱了X﹏X）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