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淞沪。
雾气重重的街道，路灯显得有气无力，行人与房屋轮廓模糊。
夜幕下的街道里，传来一阵奇异的声响。
咔哒，咔哒，咔哒……
呼——！
一匹骏马冲破雾气，在街道上狂奔。
马背上的女子，一手紧握缰绳，一手护着绑在怀中的婴儿。
嘀嘀！
红绿灯信号转换，十字路口里，夜间行车的车辆紧急刹车。
司机刚想开骂，却发现跑过去的是一匹马。
马？
可能是自己开夜车开困了，出现了幻觉，司机揉了揉眼睛。
“吁——”
停在一扇铁门前，女子骑在马背上，高声叫喊。
“我来了，开门——”
“来了来了，你小点声。”
门锁里传来声音，把女子吓了一跳。
“这里面有人吗？”
女子对铁门旁边的柱子看了片刻，铁门就自己打开了。
“……凡间的‘科技’真是有意思。”
女子骑着马走进庭院。
在她面前，云龙局淞沪分局的大楼闪着灯光。
“你成功了！垣！”
实验室里，中年女性张开双臂，欢迎女子的到来。她身穿脏兮兮的白大褂，手上脸上沾满机油，衣服到处都是黑印，脸上的眼镜看起来也好久没擦了。
“你先洗洗手，别碰我。”
名叫垣的女子抱着婴儿往后躲。
“好好好，我洗洗手，你先坐，休息一下。这里是绝对安全的，他们不会追到这里……”
白大褂女子转身拧开水龙头洗手。
“你不懂，‘博士’。‘蓬莱’的间谍无处不在，若我留在这里，必定会被发现，连带着这孩子……”
垣坐在沙发里，低头看着熟睡的婴儿。不可思议的是，尽管刚才一路狂奔颠簸，婴儿却睡得十分香甜，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那么，你已经把这孩子带到这里了，下一步该怎么办？”
名叫“博士”的白大褂女子洗完手又擦了擦脸，脱掉身上的白大褂，坐在垣身旁。
“我要离开这里。”
垣的声音轻不可闻。
“这孩子跟我在一起，永远无法躲开‘蓬莱’的追杀。只有在你们这里，她才能长大成人……”
“等等，你的意思是，要把这孩子交给我养？”
“博士”挠起头，她明明是个（数据消除）岁都没男朋友的理工女，突然多了个女儿，在单位里可怎么混啊？
“你是我在俗世里唯一的朋友，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能让我托付这个孩子。”
“所以我好像应该说谢谢你……”
“我该走了。你们这里有草料吗？得让马儿吃饱点在上路。”
“啊，关于这个，我们会派探员开车跟你一起走的，你也不用骑马了，毕竟在我们这儿已经基本没人骑马了。”
“你们已经不骑马了？难怪我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一些亮着灯长着轮子的铁盒子……”
“局里给你安排了安全屋，我们派人带你过去，你就先在安全屋避避风头，熟悉一下我们这儿的风土人情，然后再找个地方隐居，我们会提供你需要的任何物资……”
安排妥当之后，“博士”拿出对讲机。
“我们这边准备好了。”
吱嘎——
实验室大门打开，两名大晚上还戴墨镜的云龙局探员走进房间。
“等一等……”
垣走到婴儿身旁。
她闭上双眼，抬起两手手臂，五指张开。
半空之中，两道裂缝悄然开启。
她将手伸进裂缝中，抽出一长一短两把刀。
这两把刀刀身细长，单面开刃，略微弯曲，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日本刀。
“长为‘断碎’，短为‘虚无’。愿这两把刀，能替我守护她长大。”
垣反握双刀，将刀放在婴儿身旁。
“我还会回来看她的，一定会回来……”
做完这一切，垣俯下身，在婴儿的脸上亲了一下。
她擦去眼角的泪水，随两名探员向外走去。
“垣！”
“博士”在她身后大喊。
“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烟’……”
垣回过头，看着“博士”的双眼。
“‘烟雾’的‘烟’。这就是我为她取的名字……”
走出云龙局大楼，与自己的马道别，垣坐进为她准备的黑色轿车后座。
两名探员也随之坐进车里，一人坐在她身旁，另一人坐在副驾驶。
驾驶位上的探员没戴墨镜，但是用一副口罩挡住下半张脸。
车辆悄无声息地驶入大雾弥漫的街道。
夜色深沉，雾气浓厚，车辆驶入淞沪外的山路。
垣靠在座位里，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坐在她身边的探员犹豫片刻，还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
“谢谢。”
垣接过纸巾，擦掉脸上的泪痕。
“那么……”
垣收起纸巾，睁开眼睛。
“如果各位准备好了，我随时可以动手。”
砰！
刚才递给她纸巾的探员，从怀中掏出手枪，对着垣的脑袋就是一枪。
垣闪电般俯下身躲开子弹，抬手就是一掌击中探员的下巴，打得探员墨镜都飞了出去，脑袋撞在车顶。
“动手！”
副驾驶上的探员拔枪指向后座。
垣回手转身，势如疾风，将枪口按在副驾座椅头枕上。
砰！
这一枪直接把后座的探员打了个透心凉。
啪——
垣抬手打掉探员手里的枪，再一手刀敲在探员喉结上，打得探员陷入窒息喘不上气。
只剩下驾驶座上的探员。短短数秒内形势急转直下，此人也想拔枪，但一分神，对面车道突然亮起灯光。
轰……
两辆车迎面撞上。
对面来的是一辆大卡车。
黑色轿车被撞得侧翻出去，撞断护栏，跌下山崖……
一名身披斗篷的神秘人站在山腰，眼中倒映着山崖下的火光。
轿车化作一团火球，在漫天大雾里摇曳燃烧。
神秘人抬起手，在雾里用手指画出一个八卦阵。
“启禀主上，目标已死。”
“干得好。那个婴儿的下落，可曾寻得？”
八卦阵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婴儿身在云龙局内，不便动手。”
“既然如此，就先不要轻举妄动，我另派人手。那个婴儿，绝对不能活下来。”
“遵命……”
神秘人一挥手，八卦阵消散在浓雾中。
最后看了一眼山崖下的车辆残骸，神秘人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