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夜市”的事件,还是这次巴黎的事故……仔细想想,确实有一群人过于恣意妄为。这也算是作为战场上的“野狗”唯一擅长的嗅觉……

……我靠着残破的彩色玻璃,将手中的步枪扔到地面上——从头顶的巨大洞窟中,可以看到天空已经完全放晴,时间早就已经不够了。其他势力全部败退,“MIB”和新“共济会”的对峙结果很快就会得出。

但至于这个男人所领导的疯子——从头到尾都只是他一个人的工具……但是,就算是我也无法琢磨透他的想法,也无法理解他所追寻的“灵魂”是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和新“共济会”交易了一次袭击事件,而后伪装死亡的男人,现在又一次、进入了这个世界所有人最恐惧的死亡境地之中。我扶着自己的右肩、慢慢地蹭着倾斜的玻璃,双脚踩在满是鲜血的礼堂之上。

而至于这个男人——萨哈维多夫·易卜拉欣·阿兹拉伊,头部被射穿,面朝地面倒了下来。平日满带着特殊领导气场的领袖人物,似乎到死都没有太多的挣扎,而是坦然接受死亡、悄无声息地倒了下来,对于带着武器靠近他的我完全没有反应。

毫无疑问,他已经死透了——就和在“不夜市”时一样,完成了一次惊人的袭击后、就不留痕迹地退场,随后再一次隐藏自己所留下的所有遗产。

不过看着他,又回想刚刚的经历,确实是十分的奇特……他现在这带着怪异微笑、似乎嘲笑着现世的死寂面孔,

——在十几分钟前,还神灵活现的。

“……这个地方,为什么会这么复杂?而且只是逃出来就……虽然男人之中疯子很多,但和女人的疯子还是差得太多。”

由于近距离使用铝热剂才勉强脱险……该死的,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寻找到生存意义的设施、还有有价值的人物,以及现在全人类的敌人都没有办法到手。

“呜嗯……”

我靠着冰冷的管道壁,朝着之前标记的下水道口方向摸去——那个中途碍事的海斯戴克,就算现在杀出来也没用,不过是个乔装充数的小鬼罢了……但是现在,还是搞得那么狼狈。

脱去制服,黑色的运动服上也已经被烧穿许多小洞,从中流出来的血液混合着防弹布料、散发出和这昏暗的空间一样的生锈气味,除了失血量之外、部分肢体关节也受到了伤害,想要逃离这座城市没有之前那么容易……

但是——就算逃出去了,没有达到亚努科维奇将军的要求,更没有完成任务,而且连唯一的线索都已经中断……难道继续找一个国家做雇佣杀手么——

为什么我现在还要流血,还想要知道我的“锁链”是和谁连着的?还不如告诉我,我就是个被灌输记忆的机器人要好一点,而且还不是女人、是某个不知名厂家制作出来的废物机器。

即将靠近入口,我的手搭在线缆上、并留下了红色的掌印——真是……这种事情真是越想越让人恼火……“东方三王”的能耐远超过我的想象,仅仅是要靠近那个女人……哼,又是女人,每次出问题的都是这些女人。

“我至少还是希望找到一些东西……和急着送死的你,所谓的神的使者……完全不一样。”

轰隆——轰隆——

地面不断地晃动,地下通道也已经不再安稳,地面的情况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反倒是“锇制刃”的领袖,面对几乎全军覆没的情况,依然面带着微笑——不过要不是我对着入口喊了一声,他还像是一只狐狸一样、静静地等着我自投罗网……

……不,他知道我是谁,却还想要……试探我吗?一想到这一点,我就直面着这位颇有中东风情的男子,一边把右手搭在背后“黑液”的背带上。

“十分具有活力的灵魂,明明被打磨过却和原本并无二致——不愧是世界最为知名的杀手叶若夫,久仰久仰。相信前不久,我们才刚刚见过一次面吧。”

在通道外阳光的衬托下,他的背影比起一个小时前大楼顶上、要显得神秘不少。区区一个败家之犬,试着想让我来着搅局的疯子,现在还有什么好多说的……我的双眼,已经看着对方的双眉之间,武器现在也全部都准备待发。

“……现在你和教会的秘密也已经无所谓了,早晚你会死在这里——”

“是的,而且我想作为一位传奇杀手,一定没有那么容易死在这里,是吧?”

然而在一个小时内,从北部大门到此处的大路已经完全被俄罗斯部队封锁,现在也已经遭到了“殁灭王”的打击。至于市内的“模块”铁路线,从刚才开始似乎是脱轨了的声响后,就再没有列车经过的声响,恐怕也早就已经被封死。

靠手下走到这中心地带的吗?那他的手下呢?我稍稍移动眼珠,可以基本确定……他一个部下都没有带来,这样的做法反而和地下那个女人有异曲同工之妙,借此来神化自己的形象……就这么小瞧我么?

“而且正如你所说,和新‘共济会’的交易早已经结束,其他的交易也已经如此进行完成。但是你呢,战场的‘野狗’?虽说猎犬无可替代,但假若心事重重,尤其是没有找到自己的目标……那也确实,十分的惹人头疼。”

“你懂什么……不过也好,你也不过是另一个任务——把你抓起了带回去的话……”

“不惜生命来寻找到的答案,那么其他的代价也不过是小小的买路钱,是吧?”我不断地靠近他,但他反而越来越放松——直到他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任务带来的是快感,而快感则是接近这个世界最快的途径……”

“——但是依然无法抵达。那么作为神的使者,我就为你指明一条道路吧,而你需要的……不过是完成一个任务,一个不需要献上生命的任务。我也相信……你会接下的。”

“……让开。遇到我没有死算你运气好……你想要死在巴黎,不过是你自己的事情——”

“你要寻找的是什么呢?生存的意义吗?也是啊……”对方踏着轻盈的脚步,以过于稳健的姿态向右浮动而去,“在俄罗斯‘克格勃’内训练了近15年,期间参与多次刺杀,可就算如此,猎犬依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该成为什么,不知道自己的‘锁链’……”

“让开,听到没有——!”

今天已经是让我烦躁的一天了……任务无法完成,还要面对这种混账家伙——区区一个恐怖分子,一个被“锁链”束缚的人,居然敢这样毫无防备地出现在我面前。按在背带上的右手,已经使用OS系统、触摸到了冲锋枪的握柄。

“不过是个游荡在战场上的幽灵,被迫机械地杀戮着,这样至少可以忘记俗不可耐的烦恼……可还是不可能的。只要有一天疑惑,就连猎犬都做不下去……没有今天,也没有昨天,更没有明天,就是被普通社会包围了的异端。总有一天,就抱着这遗憾……”

“啧——”

我直接抬起了右手,然而就在手指扣下扳机前……这个家伙……为什么——

——他手中的手枪,直直地抵在他自己的太阳穴上。这次不需要坂冶舞鹤,不需要她这种渺茫的大众,这位自称为神的人,即将将子弹透过古铜色的皮肤、嵌入到自己的脑子深处去。

“混账东西,你打算……就这么——”

“死了吗?我明白你的忧虑——人总是试图忘记怪异的事情,正因如此我才需要不断地死亡。数分钟后,我将会在圣礼拜堂中等你……你要的一切,都在我的脑壳之中。你所需要的,就是将它取出。”

这家伙就这么一脸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将手枪的拉栓打开——这下子坂冶舞鹤又得死一次了……但是这样子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想要找的人就在这下方……无法完成任务,对他而言还是好事吗?

“……那么,”他眯起眼睛,愉快地对着天空笑了笑,“你会找到你要的一切——而我也会自然而然地离开巴黎。既然杀戮可以帮助你找到答案,那么也就没有必要停下来吧……毕竟所谓的‘灵魂’,就是这种奇怪的执念啊。”

砰——

血液快速地溅射,但在喷在外壁上之前、他的身体就顺势、倒了下来,似乎这才是他所期待的事情。寻找到灵魂么……

……最后,还是被他利用了一次。我也成功地,完成了任务——又一次,

“脑壳里——”

轰——顶楼开始坍塌,火焰由于刚刚河对岸某个疯子的攻击、而顺着馆壁蔓延开来。我忍着膝盖上的穿孔、慢慢地单膝跪在地面上。刚刚打穿了这个家伙的脑袋,所以……

嘎吱……嘎吱……右手穿过其中,在摸到了我想要的东西之后,我在这家伙的衣服上蹭了蹭——这就是自称为神之人的下场——同时将手套也脱在了地上。

“看来他只是来这里完成一些交易的罢了——但是用这种方法……真是让人恶心。”

藏在自己身体里面的,是一块上世纪的旧式记忆卡,就像是周围的某个玻璃碎片一般大小。不管里面是什么……值得注意的是,这个玩意儿藏在他的脑子附近,但是却没有手术的痕迹。

哼……不过也无所谓了。教宗的计划马上就要开始,或许“MIB”已经有了什么方案……但这些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毕竟这次……还不算完全失败。

“——倒是你。好父亲的形象已经演完了么,懦夫——对于你这种叫花子,我根本不需要用上全力。”

咚……天花板不断地开始崩塌,许多出入口也被碎石掩埋。闪耀着火光与阳光的诸多圣图,一个个化为碎屑。但是视野中,没有海斯戴克·彼路的身影。

虽然按照弹道,这家伙的胸口应该已经被打穿……但是毕竟是教会的人,而且还是所谓的代理执事以及“公牛团”领袖,拥有的权限确实是很高。

“呜嗯……爸,爸爸……”

除了地上的血迹外,在他远处躺着的,是一个古铜色皮肤的小鬼——穿着童真而略显暴露的衣服,手里还捏着硬币,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过看她右肩上的伤口,

“中间隔了一团,你才捡回一条小命……‘UNIX’-‘CENT’,吸收的是大多数物理冲击和化学伤害,但对于加强贯穿力的特化实体子弹,能做的实在是有限。不过居然可以直接命令过来保护……”

“才……不是……这样……”

那家伙还在这附近——我一边看着脚边的这个小鬼,一边扫视周围。这里也早晚会变成一片废墟,但在那之前……只要那个家伙活着,借助那多重OS的性能,还是可以发动一次有效的袭击。

“E-R……想要……保护,爸爸……不能让,你……破坏他们的——”

右臂已经被射穿,但幸好她还有痛觉,这样至少不会妨碍我的行动——如果能现在就除掉她的“爸爸”,形势和时间都会对我更加的有利……哼……

“那么就该杀了我才对,就连机器做的女人也是这幅德行……啧——”

我稍稍蹲下,直接将会被操控的“黑液”扔到这叫做E-R的身体身边,也顺势把狙击步枪上的供能核心取下。这样要防备的只有“瞬间强化”,还有已经击破过一次的“神之加护”。

而且这个家伙是个懦夫……由于这一点,他和教宗之间的关系就变得十分复杂。既然他渴望的是新世界的到来,而自己也可以在其中有一席之位,最佳的选择就是逃跑。反正对于教会而言,只有教宗魏连娜一个人才是最重要的,甚至是唯一的要素。

“绝对……不会……”

而且这个家伙——刚刚挡了一发子弹,虽然部分还是击中了海斯戴克,但右肩的伤口并不是十分严重。换句话说,“变电”和“配电”的过程已经完成了……另外一个恐怕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这个会是一个新的援军……

不知为何……刚刚易卜拉欣的话,又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他所谓的我寻找的东西——自三十岁开始的每一天,都是在各式各样的战场上度过,

或是幽暗的街巷之中,等待刺杀的目标出现——这个是最容易的……

或者是穿梭于各种设施,和各种危险的敌人……越危险越好的敌人交战,总觉得这样,似乎才算是活着,才有可能变得“活着”。或许我根本就找不到……但又或许——

“——但又或许……双子的另一半,根本就是他的累赘。”

不知为何,从心底的某一处……已经成为我的一部分,还是说是原本属于我的一部分,变得兴奋起来。我慢慢地提起这个小女孩儿的后颈,将她靠在我的身上,还真是……异样地轻,但这也让我更加感到挑战感……

“海斯戴克·彼路,一个好父亲的形象想要被维护好,就必须在和平年间——这样混乱的时代,只会让你露出最丑恶的灵魂……但假如你还想给另一个女儿有交代,或者就算是为了你的教宗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即使我从来不能理解这种感情,但是作为杀手——我再清楚不过了,所谓“灵魂”,和所谓人。我环顾周围残破的长椅和所有出入口,将步枪抵在E-R的背后。

“十秒钟,如果不现身——我就杀了她,然后就是你。现在就,开始……”

假如他不救这个家伙,至少可以解除“CENT”的战力,更糟糕的是让他不得不在这个区域。因为杀死了“CENT”,我下一步就很可能找到教宗、或是毁了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不管如何,他都必须单打独斗解决我……

“十,九,八……”

……但这种可能性,根本不存在。尤其是现在他还带着伤口,不过就是待捕的兔子而已。

“爸爸……不要,救E-R……”

而且……根据之前的数据来看,海斯戴克不过只是个普通人——我用手臂卡住她的喉咙,左手也捂住了E-R的嘴。

“闭上嘴……七,六,五……”

普通人总是希望活下去,用丑恶的手段保护好自己的形象,为自己提供快乐——还有就是……和我这条猎犬一样,死命地、保护自己的东西。简单的几率问题——

“只要抢回来——我就可以……至少一个人活下来的话……”

咻——

果然是这样……自己的女儿么——哼……

蓝色的剑光快速穿过,而且还是从周围的浓烟中刺来的——速度已经超过我的预计,“神之加护”也完美地保护住自己的本体。尖端还有在“神之加护”中保存着的神经毒素,只需要蹭到我一下,就可以救回自己的女儿,并且让我丧失移动力。

——想法,确实是不错,

“……我不过是,想要保护女儿的普通人——想要活下去……和你这种疯子,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说的也是——普通人罢了……

噗嗤……

“什……”

不过是叫花子而已——针对敌人,他才会有所变化,就如他现在礼帽之下,那油腔滑调却万分惊恐的脸一样。我扔下了“黑液”,就认定破解模组无法使用,而直接采取伏击。

“瞬间强化”后的西洋剑尖端——穿过了“黑液”的中心,已经扔下了E-R的左手提着背带,右手的步枪也已经扔在地面上……而现在抵在刺入到我怀中的胸口上、我右手抓着的,则是我最喜爱的燧发枪……

既然是普通人,那么就不要去想象自己做不到的事情,更不要将自己的欲望这么简单地暴露出来……他惊慌地盯着我的眼睛,这个时候才知道摇着头,失去了绅士的姿态,想要祈求我的仁慈。

我要找的,不是我是谁……就像是条野狗一样,只是为了寻找而寻找。至于我是谁——少开玩笑了……我拉开枪栓,稳住右手——我是什么,不需要任何人告诉我。

而这家伙,明明是个苟且偷生的废物、就连承认自己是恶人这件事都做不到。就是因为这些愚蠢的普通感情,所以在这座城市,他才会活不下去……求生欲也好,自大也好,亲情也好——

“结束了,海斯戴克·彼路……你不过就是这次行动中的累赘,将军了——”

砰——

热量顺着手臂,穿过其右臂下方、伸入到屏障的内部,对着其本体喷射而出,这下这家伙绝对……嗯?

“啊……小魏,你——”

难道——从一开始,这家伙就是……弃子吗?糟了——我直接踹开这个家伙,同时双腿迅速向后踩出三四步。

刚刚喷射出的弹片,一发也没有击中其本体——而是似乎被他右手手环引导的“神之加护”,那透明的屏障抵挡住了。但是这个距离……几乎都是完全贴在他的身体上,由头顶的礼帽到脚底的酒红色长靴为止。其本人也逐渐失去意识,朝着地面跌倒下去……

嗡……

“这,这个是——”

地下的设施慢慢显现出来——其原因是,地面如同门扉一般向两侧打开。海斯戴克的身体就这么昏迷着,完好无损地跌落下去,现在必须要离开这座圣礼拜堂……脚下已经开始打滑,但不能再回到那个鬼地方去了。

而且,居然被那个混账女人算计到了……我刺杀海斯戴克,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更加安全地确认他的位置,并且将他回收。

“爸,爸爸……”

“少废话……啧——”

我抱住E-R的身体,这家伙或许接下来还有一点用处——朝着北侧出口冲去……而且既然可以在整个城市回收海斯戴克,又是地下那些通向四周的网络,以及四座城门……

……轰——

但打断我思路的,则是地面传来的巨大晃动——就在我看到天空的下一刻,周围的残破、而且晃动不止的巴黎城,就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但比起这些,从接近干涸的河道,以及周围所有的街道下,诡异的光芒喷涌而出——

从过去开始,我就不明白……自己究竟,该作为什么生活下去。该是一个普通的、儒弱的人被保护好……还是应该因为自己的“锁链”而感到内疚,在所有人面前抬不起头。毕竟,事实就是这样……因为我的“锁链”和恐怖分子的联系,一切才会越来越混乱……

……现在的话,我更加不明白。似乎从某个时间点开始,我就一直是个普通的孩子……除了接受这一切,做自己被要求做的事,成为自己应该成为的人……即使是遇到了款冬后,似乎我也无法摆脱这些……

……毕竟,不管成为什么、也只是和原本一样,甚至只会害得更多人丧生。我为什么要活下去——但是,现在……

“坂冶,躲在身后——呜嗯……”

砰——橘色的火花在白色的地面之上,反射出怪异的多种色彩。明明都只剩下一只手臂了……在这样的世界里,为了正义什么的……

“款,款冬……这样下去——”

“——凡人的见识至少还是挺准确的。就算是最伟大的皇帝,也不会和弄臣共舞,没事的话快点退下吧,机器人。”

滴……滴……除了汗水之外,右臂断口处……天啊,这样子究竟是怎么继续站着的。款冬只是用抓住“视窗”的左臂蹭了蹭下巴上的汗水,微微喘气、站在我与祭坛中间。身上的运动服,也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的,空荡荡的右袖口顺着身体微微颤抖着。

……在整理完备的教宗面前,就连我都无法接受让她保护我。刚刚擦过“视窗”表面的、“光明王”的右臂,在魏连娜小姐的指挥下、重新回到了她的身边,站立在保护她的“洁白王”身边。与此同时,她的身后还有怪异的声响,其本人也满意地昂起了头。

“嗯嗯……虽然比起‘东方三王’还要弱小,也不在我的计划中。不过,工具多一件也无妨——”魏连娜·格列高利伸出右手的权杖,眼睛反复在我和款冬之间来回,“早就已经结束了,不如来做个我的服务机器人,毕竟……只要身材不错,我都不会介意。”

“你就这样……玩弄别人的心。坂冶,慢慢地朝着那边的,呜嗯……”

头顶上可以看到天空,而脚下因为“环”的攻击,也已经出现了巨大的裂缝……但是想要和款冬一起逃离的话——

“……不,不行。我,没有这样的价值……只是——”

到底应该……我虽然被款冬朝着裂缝的位置顶去,但想要逃离这里根本就不可能……而且离开了这里,又可以做到什么?可以到哪里去?

“坂冶,你可以成为什么——为什么要维持正义,或许我也没法说清楚……”可是即使如此,款冬还是全力保护着我……鲜血从袖口渗出,原本坚实的臂膀、此刻却因为疼痛而不断地颤抖。

“——但是至少,我不会放弃正义……也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说着,她将我的头朝着下方摁去——但更快的,还是迅速撩过半空中的白色手臂更加快。头顶的些许末梢被切断,但紧接着压缩的空气,让我和紧贴着的身体、一同撞在狭小空间的墙壁上。

“这里可是我的领域——新‘共济会’的新教堂,换言之就是我的教堂,供奉我——的教堂。”

咚——咚——可是经过刚刚的事件,教宗的实力……无论是预测,还是这两个绝大投影的力量,都是无可置否的强大,也正是如此,她才不需要任何护卫、单独一人占据这个王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那个魔女受到了‘光明王’的影响——至少她的意志,早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但OS娘的你却一点没有消沉。粗制滥造的东西,总是在奇怪的地方特别耐用啊,嗯?”

而且从刚才开始,整个设施之中、就充斥着怪异的轰鸣声,以及微弱的震动感……难道这也是,我被攻击后产生的幻觉吗?可即使如此……即使没有被攻击,我也无法拥有,站起来反抗的勇气以及信念。

……但假如,如果是为了款冬的话——

“而且,本来就是没用的——她已经是‘洁白王’和‘光明王’的食量。只要坂冶舞鹤还在巴黎,啊……就没有从我身边逃走的可能性。”

“——!”

款冬依然贴着我的身体,伸出左臂、凶恶地看着充满自信的教宗。但忽然从左侧打来的粗大手臂,依然将我摁在了墙边……呜嗯,忽然而来的冲击力,让眼前的画面都似乎上下颠倒。但是款冬依然没有离开我的身边——

……要想解除这个攻击,唯一的方法,就是击败眼前的教宗。

“教会会带来新的世界,自己好好用脑子想想吧——我和粗人不一样,粗俗的打打杀杀实在是愚蠢……相比起这些人掌握着‘锁链’,还有被此束缚着的未来,不如相信新的世界——交给我这样一个优越的人类管理,无论在哪方面都会更加——”

“但代价……就是要牺牲那么多人,要让无辜者受害吗?”

面前的这个背影……我看着款冬的身后,即使看起来如此不堪和弱小,却似乎是我永远无法触及的远方。这样坚定的意志,不知为何……我十分的羡慕。

“——你个机器人有什么意见,嗯?不过是个仿制品——”

轰——又是一击重拳,朝着地面上击打而去,款冬依然勉强地向前踏出一步躲过。毕竟刚刚叶若夫的战斗……已经看出来,在近距离战斗时、“东方三王”的速度会受到巨大的限制。而这或许……正是透过刘海看着敌人的款冬,寻找的最大机会。

“所以我相信——我相信人的善良与美好,但我更加相信正义。如果杀了你可以结束这一切……我就会这么做!”距离“洁白王”的屏障只有半步,款冬匍匐下身体……在我看不清的位置,散发出锐利的紫色光芒,“哪怕,这意味着杀死更多!”

轰——

然而这时……地面的震动忽然停止,转而——如同地震一般,猛地向上震动,款冬也因为忽然的变化、而几乎要重新倒了下来。而唯一没有因此慌张的人……这个感觉,难道——

“机器人就是这么没有远见,不懂得什么是崇高,什么是伟大,什么是统治——新的世界,就是以‘锁链’为核心的世界,就是众望所归的世界。既然你们不懂……不过,我也没指望,你们可以达到我的高度。”

她慢慢地向后走去,但“光明王”却离开了她的身边——漂浮在了空中……这,不可能……刚刚叶若夫和魏连娜小姐战斗时,明明还——可是现在我却挣脱不开束缚……身体就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反而魏连娜小姐周围的屏障愈渐厚实。

“——所以,”她举起权杖,俯视着看着我与失去伏击姿态的款冬,恶毒地嘲笑着我们……而这,也是她理所应当得到的,“必须活下去的,只有我一个——地球上所有的人都是我的敌人……那么我就要触及星空,直到你们抵达不了的地方!”

轰——

“糟了——”

款冬身后的墙壁——不知为何,忽然上下展开,巨大的气流差点将她整个吸出,只依靠左手“视窗”的固定,她才勉强……可以半个身体留在室内。

对于魏连娜小姐而言……要活下去的,只有她一个——巴黎市内的浓烟瞬间滚入,但下一刻就被整天的声响、以及宏大的扩散气流喷射散开。引力让我也几乎无法呼吸……没错……

……这根本,就不是地下堡垒。

“抵达天乐之处吧——‘巴黎’推进火箭,‘东方三王’系统,完全接入!”

这是,逃往宇宙的安全舱——

巴黎包围结束,“巴黎”推进火箭完成起飞,距离地表5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