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中,一个没有梦的世界。天誌在这个黑色的世界里散漫的度过。

没有意识,没有思考也没有时间观念,脑子就如死亡一样关机状态。

在没有感官的情况下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可能有一两个小时,或者说是几天。

——亦或者是他已经死了。

“嘟,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嘀。”一个男人嘴里唱着轻快的调子。脚也跟着像是跳舞的步调。走在昏暗的楼道中。

“嘘!”捷摩西刚给友薰打起吊针。听见楼道的声音后马上堵住了护士的嘴。

‘踏’‘踏’‘踏’的走路声逐渐变慢,最后停在了三个人所在的房间门外。

护士左手持针管,右手持手枪。另一边的捷摩西也给手枪上完膛解开保险,时刻准备和门外的人对着干。

“嗑嗑嗑”的敲门声想起来了。打了四下。

捷摩西马上明白这个意思,是自己人,于是他马上问道:“暗号!”

“奥迪斯圆月。”

奥迪斯圆月(Odis Moon),是格雷众合众国的奇妙月相。在西域历3728年(1658年)首次被记载在《失语录》当中(书已经丢失)。天空会化为玫瑰紫红色,所以也被称作奥迪斯血月。同时这个名字也经常被用来取各种东西的名字。方如红葡萄酒、珠宝。

“进来……”捷摩西批准这个未知男子进入。门打开了。

戴着帽子的男孩带着胆怯的目光看着昏暗房间里的两个人。他的背后,一把枪对着他的头部。

真正的十日神 秀尽从男孩的后面露了出来。

房间里的两个人都惊诧了,因为他们眼前站着的男人,和床上的男人简直一模一样。

捷摩西和护士两人看着秀尽那个复杂的眼神。是藐视还是愤怒。

捷摩西几经确认了躺在床上的天誌和眼前的秀尽,简直一模一样:“这不可能……”

未等捷摩西说完,秀尽毫无迟疑的开枪,一枪击中护士的手肘,随后又非常精准的对着捷摩西的手肘也相继的开枪。

秀尽把手肘勾在男孩的脖子上一把用力将他拉倒在地上。秀尽马上冲到捷摩西面前,将他的手枪踢开。接着一脚踩在他另一只刚刚准备去拿手枪的手。

“啊啊啊啊啊!”捷摩西发出了痛叫。

毫无波动的秀尽一把扯开天誌身上的针管。

克服疼痛的护士从后面,手枪早已对准秀尽。

“给我滚!”护士痛斥道。似乎护士对医生有非常强烈的理念。

“……”秀尽没有说话,而是把枪口对准了脚下狼狈不堪的医生。

“呜……呜呜呜!”门口的男孩爬起身子,带着胆怯的声音跑了。

“很抱歉,我不想杀人。如果你不想你的医生死,就放下枪束手就擒。”

“……”护士龇牙咧嘴,瞪着眼睛看着秀尽,宛如一头猛兽。

“我现在很生气,”秀尽以非常平淡的面孔说出来这句话:“你蛊惑了,还伤害了我最亲的朋友。”

“放下!”护士大喊。

“放下……可儿。”捷摩西呜呼的说道,他将脸贴在地上。

“不!”名为可儿的护士说道,她的脸带着抽猝:“我不知道你是警察还是那个男人的朋友。”

“听话,可儿,他的枪法特别准。”捷摩西再次求道。

“不,不不不。”逐渐,可儿的声音从怒斥变成了求情。

“求求你,放开他。”可儿慢慢蹲了下来,把手枪放在地上。秀尽的枪口依然追踪着可儿的头部。

秀尽没有任何轻敌和大意,因为他时刻警戒自己不能放过任何别人可以反转局势的机会。

“Become smarter;Become stronger.(你要变得更聪明,更强大)”,歌南的话语还是依稀停留在秀尽的脑海里。歌南没有死,只是留在了脑海里,他的身体化为了灰烬,但是他的心还活着。

可儿的手枪被秀尽一脚踢开,在墙上发出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起来。”秀尽对她说道。

“……”可儿没有动静。

秀尽看到她这样,时刻做好了开枪的准备。

“我再说一遍,起……”可儿宛如一阵风冲了过来,撩起护士服,抽出大腿上佩着的手术刀,这些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一刀子向着拿着枪的手刺去。

然而下一瞬间,前后间隔不到0.5秒钟。秀尽没有任何惊讶,而是一枪开了下去。

可儿头爆出了鲜血。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最后停在房间正中央。

“呜……呜哇啊啊啊啊!”躲在门口的男孩看到这一幕,瞬间吓软了腿。

“……”捷摩西倒抽一口气,他忍着疼痛,抬起贴在地面上的头,眼睛里充斥着不敢信:“可儿……可儿。可儿!!!”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带着恶心的嗓门,捷摩西挣脱了秀尽的束缚冲向了护士小姐身边。

“可儿!可儿!可儿!!!!”捷摩西在那边惨叫。秀尽看着这番风景带着一丝冷漠。

“弱化版子弹。”秀尽幽幽的说道:“上级出于人道主义,现在我们警察用到的子弹都是这种把死亡风险降到最低,保障目标不会致命的子弹。”

“她现在死亡的几率很低,但是这样下去早晚会死。只要你配合我,我可以马上让人给她做手术取出子弹。”

“……”捷摩西扭曲的哭脸中带着那么一点欣慰的笑意。好像在说“太好了”。

秀尽把手铐直接丢到了捷摩西的脚边:“你自己来。”

捷摩西低着头,自觉的给自己铐上了手铐。没有任何反抗。

秀尽点了点头,确认再三后对着对讲耳机说道:“这里‘坏警察’(Bad Cop)任务完成,需要来两个担架。”

黑暗,无意识,无梦的境界。

忽然间,疼痛传达了全身,什么东西舒张了全身上下的血脉。浑身上下充满了涨痛感。脑子,手腕,还是心脏都充满了针刺的感觉。

天誌从疼痛之中睁开了双眼。眼里带着恐惧的气息。

“起来,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达到天誌的耳边。天誌带着模糊的视线追踪着声音的来源。一块黑影。

待视觉从模糊中清晰,那里站着的是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

“疼啊!秀!”天誌想要一把推开床边,手里抓着袋装点滴的秀尽,但是自己的双手被手铐铐住无法伸出来。

秀尽握着袋装点滴,用压力强迫了血流,导致天誌都血管强迫张开,用极其剧痛的方式把他搞醒(请勿模仿)。

“给我道歉。”秀尽说道。

“疼疼疼,痛痛痛!放手!”

“说‘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行了吧!”

秀尽终于松开了手,血液逆流向针管之中,天誌捂着心脏,极其的疼痛。

“我不是说过吗,长着我的脸就不要给我丢脸了。”秀尽朝探望席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天誌抬起了头。有些懵逼:“为什么你就在这,我在门诊那里出来多久了?”

“刚过一个小时多一点。”秀尽随手拿起身边公用的报纸,将报纸翻到超级英雄专刊中,上面画的是《粉碎侠》。

美国曾经有一段时间报纸销量很低,于是出版社采用了一个办法,就是在报纸上面印上漫画,最后报纸销量提升了。这就是美国的超级英雄漫画的前景。所以格雷众也效仿美国这个做法在报纸上连载漫画。虽然格雷众的报纸没有销量不好过。只是单纯出于玩乐。

天誌看着房间里的钟表,然而不管几次确认上面的时间一直都显示在9:03左右。

“……”天誌搞不明白,为什么他在9:40进行交易,经历了这么多事情,麻醉,送到医院,只不过才一个小时多一点。时间却在案发时间之前。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天誌,你杀了人对吧?”秀尽把报纸往下一页翻去。

“为什么会这样……”

“杀了两个人。”

“不,不对!我只杀了一个。”天誌拉回意识。

“你没有证据证明你杀的只是其中一个。”

“相信我!”天誌的头有些混乱。但是他很想澄清这件事。

“我就算相信你你也不能拿出面对法律的证据。”

“……”天誌低下头。

“……”秀尽看他毫无头绪的样子。叹了口气。将报纸折叠放好:“要我说吗?事情的全貌。”

“!”天誌望向秀尽,秀尽翘起二郎腿开始解释起来。

“首先,我们警局在很之前发现病理库的文件被黑过了。”

病理库,是针对格雷众还未治病的病人们开设的统计库。里面记录着每一个地域病,艾滋病,癌症或者一些麻烦的病的病患者,还没解决的病情的病人名单。里面也记载了每一位羽化综合症患者的预想死期等等资料。

“有黑客黑了进来,窃走了名单资料然后转手卖给了各个黑医院。然后像捷摩西那样,病理库有每一位病人的联系方式,所以捷摩西只要按照名单欺骗死期将至的病患者。”

“那么就会像你那样,病急乱投医的患者占绝大多数。医生很懂他们的思考方式。死前有宽裕时间的人们都会认为能治好这个病都是骗局,但是随着死期越来越近,他们越感觉,‘如果这个是真的呢?’,‘要不要赌一把这种思想。’”

“其中包括你,天誌。”秀尽歪了歪头说道。

当时带着赛娜蒙偷渡,因为各种无证据的原因,秀尽被判定为无罪。然而并没有洗净天誌的罪。

天誌其实一直很向往希福德莱那种风气,一直很想去那边。于是秀尽在但是对他提议:

“我可以实现你的向往,你可以在那里完结你最后的生命。”

天誌时间不多,于是秀尽告诉他,你可以在人生最后一段时间去那边感受他最喜欢的,电影里经常出现的猫捉老鼠的风气的地方。

满足他的遗愿。

‘居然要死了,那么这样也不赖。’抱着这个想法,天誌成为了共犯。并在秀尽的完美犯罪后成功来到了梦寐以求的自由之国:希福德莱。

然而死线也是一步步逼近天誌。天誌虽然坦然接受但是内心还是充满了恐惧和惋惜。

“收到捷摩西的消息后,你偷走了我的警证,并误导我说是我把它搞丢了。其实是你为了不暴露你就是偷渡犯,引用我的警证。”

“我的警证是真的,而你和我就像一个模子的人。所以可以最大程度消除别人对你的质疑。”

“然而一个缺钱的将死之人的失踪和一场中介和卖家被杀害,高价值的货物和报酬都被偷走的案子嫁接起来似乎不是什么难事。”秀尽歪了歪头。

“你按照捷摩西不知哪里来的消息,掺入了这场交易,还很幸运的没死。”

“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天誌听到他的一系列推理,非常不解,也非常不敢相信,心里带着些许疑惑。

“交易的地点没有摄像头,所以我们就在地图上把全城市的监控录像以及视野范围给画了出来。那么排除了上面所说的条件,剩下在地图上看到的就是没有摄像头的‘盲道’。只要走‘盲道’摄像头就不能拍到你们。”

“因为街道小巷的监控不多,所以我怀疑你很多时间都是在小巷中间瞎走,因为大广场等等位置的监控近乎全景,深夜暴露在监控下想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最后等上班时间一到,你就出现在有人的地方,混在人群里面降低自己的可疑度。”

“很不幸,你塞到杯子里的手机没扔,这导致你被嫌疑了。因为水变重了,下面还沉着东西。引起了服务员的疑惑,所以你的咖啡杯没有及时扔掉而是在前台保存了起来,同是因为大早上人还不多,所以服务员有很多闲心可以管其他事。”

“我派人侦查人多的一代,考虑你彻夜没睡,加上人间蒸发,很可能去了只需要实名登记的汽车旅店,加上不睡觉带着很重旅行箱奔波损失的能量,一定有在附近就餐。而这个时间最可能的就是刚开门的时间。”

“所以我们找到了附近有餐饮店的汽车旅馆,然后询问了服务员。服务员虽然印象不深刻,但是我们拿到了咖啡里的手机。”

“不过很不幸啊,薰。”秀尽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扔到咖啡里的手机虽然报废了没错,但是其实你完全没必要扔掉它。”

“什么意思?”

“幽灵芯片。”秀尽从钱包里拿出收集证据的塑料袋,里面包裹着的是被咖啡染色的绿色芯片。不紧不慢的说道:“这个型号的幽灵芯片其实在黑市很常见,简简单单入手,主要是可以不让我们警察侦查到SIM卡的位置。”

“因为烧毁了不必要烧毁的手机,所以我们更加坚信了这个附近有嫌疑犯。”

“然后我们找到了睡着的你。”

“等等,那个女服务员也是你的人?”天誌说道。

“yep,我们其实在隔壁房间,把时钟等等有时间的东西调成了两个小时前。”

“两个小时前!”天誌突然恍然大悟。

“没错,两个小时前。趁你睡觉的时候女服务员小姐进来,把你的手机手表等等有时间的东西调成了两小时前,然后我们把你骗到了隔壁房间。来到的是‘两个小时前’的房间里面。”

“然后……你们想法设防给我传达了虚假信息。”

“没错,我们还在想办法怎么给你黑道的电话和中介的电话。当然那个黑道是我们自己人。结果发现你的一个很大的破绽,于是我们的女服务员,其实是字迹大师,模仿了红色笔记本里的字迹,写在明信片上,诱导你打电话联系。”

“考虑到你尽可能会考虑到的事情。我们想象了你的作案方式。”

“等等等等。那么我遇见的中介……”

“其实你遇见的中介是我们的人,我们在给你的手提箱里面塞了跟踪器。追踪了你的足迹。最后你在旅馆卸了货对不对。你带着手提箱和旅行箱卸了货,所以可以想象追踪器停留最久时间的地方就是你把手提箱放地上,把超大旅行箱费很大力藏起来的地方。”

“那么……”没等天誌说完,秀尽继续说道。

“你打电话交易的那个中介,是真的,我们叫他‘黑天鹅’,而你见到的海沃罗是本色出演,扮演的。”

“黑天鹅是秘密犯罪集团「El Dorado」的成员。同时他也拥有幽灵芯片,还是高级的。所以我们的线索中拿到了他的联系方式但是无法定位他人,于是我们在抓你的过程中还利用你去把他引诱出来。”

突然,秀尽的对讲耳机响起:“坏警察,这里‘龅牙鼠’,我们找到货物了。”

“很好,现在赶去交易现场。”

“等等,也就是你提前了两小时,然后拿走我的货物去跟真中介兑货?”

“不是兑货,是抓他。我们需要一个可以把他引出来的东西,所以想到正在寻找中介的你。于是我就顺便利用了你。”

“还没完呢”秀尽转过头:“你带着手提箱见了捷摩西,所以把那所黑医院的地址给暴露了,我们顺着追踪器找到了那所医院,然后我要挟了小哥去见捷摩西,把你救了出来。”

“现在我成功破了一所黑医院,还成功找到了原型机,也可以找到「El Dorado」的主要成员。一箭三雕。”秀尽笑道。

“等等,什么是原型机?”天誌问道。

“……薰,你还不知道她的真身吗?”

“什么?什么真身。”天誌的眼神带着恐惧的色彩。

这时,秀尽的对讲耳机再次发来信息:“坏警察!这里龅牙鼠!货物被黑天鹅抢走了!”

“……”秀尽沉默了。

“……”天誌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