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请问有人在吗?”拉姆尼敲响了木门,“我们旅行路过这里,天色已晚,可以让我们借宿一宿吗?”

木门闪开了一条缝,似乎有一双眼睛盯着拉姆尼看了许久,默不作声。

维塔见状打了个手势,示意换自己来。拉姆尼识趣地闪开。维塔随即凑到门前。他脱下帽子,彬彬有礼地对门缝后面的主人鞠了一躬。

“您好,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来访。如果方便的话,不知您是否可以提供一个歇脚的地方?当然,住宿的费用我会全额支付的。”

门轻轻打开了。院子里的主人死死盯着维塔观察了许久。维塔始终保持着微笑,没有人注意到刚开门时那仅仅一瞬间,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进来吧。”主人冷冷地打了个招呼。“谢谢您!”拉姆尼鞠了一个躬,和维塔一起走进了院内。

穿过天井,拉姆尼和维塔跟着主人来到了厅堂。借着屋内油灯的火光,拉姆尼仔细打量着这个房间。房间空间紧凑,装饰简单朴实,仅仅摆放了一套桌椅的简单家具。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墙上斜挂着一把阔剑,看来这里的家主也是习武之人。拉姆尼仔细瞧了瞧,这把阔剑似乎和自己的有些相似。不过,阔剑本来模样就大同小异,作为国内非常常见的武器款式,外观雷同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此时,二人也看清了方才开门的主人,原来竟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她身材挺拔,发髻高高地挽起,略施粉黛,一袭布衣简朴而又不失优雅。

“妈妈,妈妈,是爸爸回来了吗?”从隔壁屋突然走进来一个小男孩,轻轻揉着眼睛,似乎刚刚被吵醒。他一溜小跑来到妇人面前,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躲在背后怯生生地盯着拉姆尼和维塔二人。

妇人蹲下身子,慈爱地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只要你乖乖听话,爸爸过几天就回来了。来,给叔叔们打个招呼。”

小男孩点了点头,依然躲在妈妈的身后,仅仅探出头来,奶声奶气的说:“两位叔叔,晚上好。”

“叔叔?”拉姆尼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

“真是个有礼貌的乖孩子。”维塔偷偷掐了一下拉姆尼的屁股,脸上依然挂着微笑。

拉姆尼忍着疼痛,也在脸上强行挤出了微笑。同时,他偷偷从背后锤了维塔一拳。

“好了,快回去睡吧。”妇人又拍了拍小男孩的后背。小男孩再次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房间,出门时还好奇的回头又看了一眼。

妇人微笑着望着孩子走回了屋里。她转过脸来,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冰冷。

“客房的话,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我去拿两块毯子,你们就在这里凑合一下吧。厨房里倒是还有些剩饭,如果你们饿了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热一热。想要洗澡,后面的浴室里就有热水。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可比不上你们王都里设施齐全的高档旅馆。当然,上面的这些,全部都是收费的。”

“太棒啦!这样已经很好很好啦,谢谢您的招待!”听到能洗上热水澡,拉姆尼已经难以掩盖内心的兴奋,甚至有些得意忘形。“对了,夫人。一直没看到您的丈夫哎?您是独自和孩子住在这里的吗?”

听到这番口无遮拦,维塔赶忙又偷偷拧了一下拉姆尼的屁股。拉姆尼瞬间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羞愧地低下了头:“对不起,我不该多嘴问这个。”

妇人看了看二人,未做回应。“你们就在这稍坐一会儿等候,我去厨房收拾一下饭菜。”听着妇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维塔和拉姆尼都长吁了一口气。

拉姆尼调皮地冲着维塔吐了吐舌头。维塔凑过身来,神秘兮兮地对拉姆尼小声说:“这荒郊野岭的鬼地方,一个女人带着小孩子生活,实在是太不容易。人人都有不想说的小秘密,咱就别多问了吧。大晚上的放两个成年男子进来借宿,已经需要很大的勇气,怀有戒心也是情有可原。哎,还是多亏了我长着一张一看就是个好人的帅脸。”

维塔对拉姆尼露出的鄙夷神色并不在乎,仍然自顾自地说:“当然,世道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也得留个心眼。像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可爱男孩子,在王都某些特殊癖好的上流人士眼里,可是黑市上奇货可居的珍品。”

维塔又把拉姆尼上下打量一番,一脸邪恶的坏笑。拉姆尼吓得双手抱紧了胸口,使劲地点头。

妇人敲了敲门,端着几盘饭菜走了进来。“都是些粗茶淡饭,希望你们这些王都的大人物不要见笑。”

“不会不会,我什么都吃的,嘻嘻。”拉姆尼摇了摇手,“而且我还没去过王都哩,只是一个旅行路过的勇者而已。”

拉姆尼和维塔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动勺。妇人见状,主动从盘中捏起一片菜叶塞进嘴里,粗略嚼了几下便咽下肚。拉姆尼有些尴尬地也拿起了勺子。

说是粗茶淡饭,倒也不是谦虚。不过是将各种野菜和山果随意的混杂在一起,整出的一盘乱炒和一盆乱炖。散发着奇怪的味道,卖相更是不敢恭维。

拉姆尼倒是不在乎,他大口大口地吃的喷香,确实是又饿了。维塔只是象征性尝了一点,这种食物实在不符合他对美食和烹饪的追求。

在两人用餐时,妇人已经转身离去,临走前留下了一番嘱咐:“吃完了空盘就放在这吧,一会我再来收拾。后面浴室的热水已经烧好了。有事的话到旁边卧室找我。记得敲门。”

吃饱之后的拉姆尼靠在椅子上,满足地拍了拍肚子。维塔主动提出让拉姆尼先行入浴。拉姆尼颇为惊讶:“哎?我以为你会说要一起洗?”

“啊!想不到原来你竟然有这种癖好?!难道你想和我在狭小的浴桶里一起洗吗?”维塔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才不!哼!”拉姆尼坐了个鬼脸,也不再客气,一蹦一跳地跑进了浴室。

“啊——舒服!最近成天风餐露宿的,好久没痛痛快快地泡个澡了。”躺在浴桶里,拉姆尼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有点想念安波利村了呢,虽然住的房间破破烂烂的,但是赫鲁家的那间宽敞的大澡堂实在令人难忘。”

拉姆尼把头部以下全部浸泡在水里,尽情享受着热水的温暖。脸蛋被蒸的红扑扑的,全身的毛孔都已经张开,数日在山野间奔走的旅途疲惫,已经一扫而空。

拉姆尼拿起水瓢舀起热水,从头上慢慢的浇下。冒着蒸汽的热水顺着他柔顺的蓝色长发缓缓流下,溅起水花,宛如高山流水的瀑布。拉姆尼蹲下身子,把全身沉到水里,长长的银发散落漂浮在水面上,恍若绽放的菊花。他泡在水中,鼓起腮帮“嘟嘟嘟——”的吹着水泡,玩的很开心。

从水中探出头来,拉姆尼把自己的长发盘起,身体后倾伸出双腿翘在桶沿上,换了一个姿势——这样躺着更加舒服。他盯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双腿看了许久,又伸出了手臂仔细端详。虽然手掌上有着多年练剑留下的茧子,但这幅纤细白嫩的臂膀看起来依然是那么弱不禁风。“哎——如果我也能练出一身像维塔那样的肌肉就好了。好想长肌肉啊啊啊啊啊!”拉姆尼忍不住扯开嗓子发出了呐喊,还好这里隔音效果貌似不错,应该没人听到。

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脸已经涨的通红,胸口也有些沉闷。拉姆尼拉开了一点点窗帘,想要透一透气。“咦?”窗外的情景吸引了他的注意。

拉姆尼趴在窗台上,小心翼翼地伸出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窗外。从这里可以看到天井,月光洒在地面上,整个院子都静悄悄的。在卧室门前的走廊上,有两个人影面对而立,似乎在交谈着什么。拉姆尼揉了揉眼睛努力地分辨。没错!借着月光勉强可以认出,这两个人正是维塔和刚才的妇人。

两人离这浴室有一定的距离,仅仅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搞什么嘛!维塔和她在聊什么呢?好在意啊。”拉姆尼小声嘟囔着。

继续再这样趴着也听不到什么,拉姆尼赌气一般拉上了窗帘,重新坐回了水里。“哼!平时就看他吊儿郎当的,没想到啊!竟然趁机偷偷去勾搭人妻!看错你了!”拉姆尼把头埋进水里,又咕嘟咕嘟地吐起了气泡,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非常的生气。

“啊——胸闷,头晕,好难受。为什么会这样呢?”拉姆尼愈发感觉心神不宁,坐立难安,胸口憋得喘不过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一定是泡的太久,我中暑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又把窗帘拉开。维塔和妇人仍然站在那边交谈。

“维塔——帮我把干净的衣服拿过来!”拉姆尼扯开嗓子对着远处的两人大喊,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么做。

维塔似乎听到了拉姆尼的声音。他朝着浴室这边挥了挥手,又对着妇人说了几句什么。妇人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卧室。维塔也向着厅堂走去——他们的行李还放在那边。

现在的拉姆尼感觉舒服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一点。他坐在水里,还在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行为纳闷。

“我进来了啊?”门外突然传来了维塔的声音。

“哎?哎哎哎?等等等等等一下——”拉姆尼猛然意识到什么,惊慌失措地站起身,想要阻止维塔进来。

但是,已经迟了。

维塔抱着干净的衣服推门而入,正好与刚从水中站起来的拉姆尼四目相对。

维塔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着拉姆尼的脖子下方瞄去。浴室里到处弥漫着浓浓的雾气,若隐若现之中,拉姆尼胸前微微的凸起宛如藏在云海之中的峰峦,引人注目。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见。”维塔已经飞快地关上了门离开了浴室。

拉姆尼双手抱着胸部躲进了水中,脸蛋像是铁匠铺的叔叔烧的正旺的熔炉。

“对了——”维塔又推开了门探进头来,把怀中的衣服放在了门口的架子上,“这个刚才忘了给你留下。当然,现在我还是什么都没有看见——”

“变态!痴汉!大色狼!臭流氓!——”拉姆尼声嘶力竭地呼喊着,随手抄起旁边的水瓢朝着维塔的脑袋丢过去。“哐当——”一声正好砸在刚刚重新关闭的门板上。

穿好衣服的拉姆尼走出了浴室。维塔正等在不远处的走廊上,他陪着笑脸朝拉姆尼挥了挥手打招呼。

“哼!”拉姆尼故意扭过头去,没有理他。

“好啦好啦,对不起嘛。你先消消气,我也去泡个澡。”维塔觉得这时招惹正在气头上的拉姆尼只会自讨没趣,还是先溜之大吉暂避锋芒为妙。

“呕!——”拉姆尼再次涨红了脸,冲着刚溜进浴室的维塔背影使劲吐了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