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存在希望的两个选项
“叶君！”
不知何时，艾斯特已经化身成成熟的吸血鬼真祖的姿态，急速冲到已经倒血泊中的叶的身旁。
“真祖，滚开，我要斩了他！”
阿蒙搀扶着巨剑，颤抖的双腿一步一步逼近着叶。鲜血从狰狞的伤口下不断喷涌而出，把原本干净的西装濡湿成一片肮脏的暗红。
还要战吗？
平躺在血泊的叶用手支撑着身体，竭尽全力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却是一个踉跄倒入艾斯特的怀里。
“你已经输了，阿蒙。”
艾斯特抱住染红了的叶，缓缓把叶平放在地上，卸开头上叶送给她的樱色缎带，细心地替叶包扎伤口。
“哈，谁说过那种东西啊，会相信恶魔的话，你们也是愚蠢。”
艾斯特轻地握住叶的沾满了鲜血的手，酒红色的眸子里泛出晶莹的泪花。
“明、明明都说了……不要……哭了。”
被震裂开的肌肤慢慢渗出鲜血，浑身的骨头都在哀嚎着，即使是抬起手抹去艾斯特眼旁的泪珠这么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的自己都完全做不到。
“叶君，没事的。”
艾斯特温和一笑，温柔抚摸着叶的头发。
“现在轮到我来保护叶君了。”
轻盈地转向阿蒙的时候，神色中的温柔已经褪去，眼眸中只剩下坚冰一样的寒冷和锐利，让人轻易联想到出鞘的刀。
“伊酱，要开始了！”
伴随着艾斯特的娇喝，伊斯卡轻轻闭合上滢黄色的眸子，双手抱拳，宛如虔诚的圣女向上天祈祷。
刹那，白天变成黑夜，漆黑的夜空中无数的群星在闪烁着。升起了一轮洁白的巨大圆月，流溢着明亮的白光。
紧接着，天上的辰星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围绕着圆月勾勒出复杂的线条，宛如无数的魔法印记一样。
——学院结界。
完全颠覆常识的认知，庞大到覆盖了天际，遥望不到尽头的结界闪烁在星辰间，伴随着一轮白月挂在苍天之上。
在冰冷的苍月映照下，艾斯特那酒红色的眸子愈显冰冷，娇红的面容上没有一丝笑意。不祥的暗红魔力静静的流淌着，浑身上下散发出高贵冷艳的妖邪魅力。
足以颠覆了日月，扭转了星辰，艾斯特作为吸血鬼真祖的力量，卧薪尝胆已久所积累的力量第一次毫无保留、完完全全展示在世人眼中。
“真祖，你现在的眼神太完美了，终于堕落了，终于成熟了，这美味的灵魂，老朽我收下了。”
艾斯特冰冷相反，阿蒙的眼里斥满了狂热和欲望。
“来吧，真祖！我会让你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的！”
阿蒙发出宛如野兽一般咆哮着，濡满了鲜血的身上升腾起熊熊的巨大金色焰柱，如龙卷风一样疯狂席卷了大地。
在巨大的金色火龙卷下，传出了一声声高昂的嚎叫。如同嗜血的魔狼嚎叫，却间杂着嘶嘶的毒蛇吐信声音，听起来让人觉得无比诡异和反胃。
火焰中，一道魔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狼身蛇尾，口中吞吐着烈焰，庞大的身躯甚至能堪比巨大的游轮，坚硬的皮毛下流淌着丝丝苍炎，锋锐的爪尖焕发着逼人的寒光。巨大的蛇尾盘曲起来直径都高达十米以上。
然而，最显眼的却是狼首上那颗耀眼的水晶。
蔚蓝色的水晶深深嵌入在额头之上，焕发出炫目的光芒。然而仔细一看，却看到一位少女在水晶中沉睡着。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身穿纯白的连衣裙的少女正安详地沉睡在水晶之中。
在看到这位少女时，艾斯特的内心前所未有的震惊着……因为这位沉睡在水晶中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艾斯特自己。
“为、为什么……”
“嘎嘎嘎嘎，真祖，这就是你失去另外一半的灵魂，现在就被我封印在我的魂晶中。接下来，只要你被我吞噬，两个灵魂合二为一，这将是前所未有的美味。”
巨狼嘶哑声音发出一阵狂笑，宛如火车头大小的眼珠死死地盯着艾斯特。
“这么说，只要我把水晶破坏掉，我就能解放了吧？”
“你的灵魂可是紧紧贴在我的魂晶上面的，你觉得你有可能不伤及你的灵魂就破坏掉我的魂晶吗？”
听到巨狼的话，艾斯特的面色变得异常低沉。
“真祖，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太完美了,灵魂终于充满负面情绪，变得更加美味了。没错，一开始你就不可能赢，绝对不可能赢，这场战争，最终的胜利者，是我！是我阿蒙！”
看到艾斯特的消沉，阿蒙狂笑着，仰天狂笑着。
这根本就是一场死局，无法破解的死局。
要完全救下艾斯特，就要把巨狼头上的魂晶给完全破坏，从而释放艾斯特另外一半的灵魂。然而完全破坏魂晶几乎是不可避免会损坏艾斯特的灵魂，因此根本无从下手。
就宛如用利刀用力刮下依附在项链上的金箔却不伤害项链一样，完全就是一件强人所难的事情。
几乎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听到阿蒙的话，艾斯特面色变得异常惨白，锋锐的指甲划破了自己掌心流出汩汨鲜血就察觉不到。
自己这么多年的准备，自己所做的努力，原来都是无用功。原来自己一开始就输了啊……
自己的命运，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吗……
（还不够，还不够，还要瓦解掉真祖的意志。彻彻底底瓦解掉。）
打量定主意的阿蒙眼睛一转，缓缓停了狂笑，声音再次回到慈祥的老绅士调，宛如循循善诱的教师，指导着顽固的学生一样。
“所以不如放弃抵抗吧，真祖。你放弃抵抗的话，我会让你安详地死去，这里的全部人，我都会毫发不伤他们。要是你抵抗的话，只会给别人徒增麻烦吧？”
自己要是抵抗，要是抵抗的话……只会给别人徒增麻烦啊。
（没错……要这样。用同伴来威胁她。）
想到这里，今天早上的那一幕再次出现在浮现在眼前。
茶会被砸了，一定会给Family里的人带来困扰了，要是现在阿蒙再次乱来，一定还会给别人带来困扰的。
察觉到自己的话达到预料中的效果，巨大的狼首上露出了几不可查的狰狞笑容，缓缓地逼近失神的艾斯特。
“真祖，要是我现在和你开战，恐怕这里一带都会夷为平地吧。”
（让她明白，反抗我的后果。她一定会犹豫，消磨掉她的锐气。）
没错……现在的自己和现在的阿蒙有多强，光用肉眼都能清楚地辨析出来，要是开战了，处理不好，恐怕会把这一带夷为平地……
“真祖你也不希望给人添麻烦吧？反正你已经输了。”
（最后一击！）
逼近着艾斯特的同时，狼口流下一滴滴腥臭的津液，看着艾斯特的眼神完全就看着是垂手可得最美味的佳肴一样。
随着阿蒙的话，艾斯特陷入了深深迷茫。
自己从一开始就已经输了，阿蒙他不过是放养自己而已。自己的灵魂只要还在他手里，自己就赢不了他了……
一直以来，原来自己就在阿蒙的手掌中跳舞而已啊……
那自己为什么还要给别人添麻烦……果然，自己只会给别人添麻烦啊。
低沉地提起了头，艾斯特的双眼失去了神采。
“真、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朽一直以来，不就是就为了你而努力而已吗？既然获得了期待已久的美食，老朽就没有伤害其他人的必要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放过他们！）
如同丢掉了灵魂一样，艾斯特踉跄着走向前方。
（成功了吗！？）
看着步步逼近的真祖，狼眼里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么多年的计划，虽然有点小瑕疵，但是达成了！全部的努力，都是为了今天！
第一步，多年以来，使用蛊惑人心能力让真祖被排斥，腐蚀真祖的意志。在真祖最期待樱花祭的时候，把真祖的期待完全破灭，这一切都是为了让真祖变得越加黑暗。
第二步，是以绝对压制的姿态虐杀庇护真祖的有人，给予善良的他心理压力。虽然这一步出了点小意外，但是最后目的还是达成了，真祖变得愤怒，变得更加黑暗了！
在真祖悲愤欲绝而奋起反抗的时刻，展示出珍藏已久的真祖的另一边灵魂，宣判死刑，磨灭掉真祖的抵抗意志。
最后一步，最后让失去了锐气，被磨灭掉意志的真祖被自己威逼利诱，再次利用真祖的善良，威胁她友人……甚至是陌生人！并且给予她一次希望，完完全全瓦解掉真祖最后的意志。
从而，我将会达成最后的胜利，完全的完美胜利！多年以来，最期待的最美味的灵魂终于要到手了！这一切都太愉悦了！
不对，还不够，积累了这么久力量，来到人间界，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
在饱餐一顿后，作为消化运动，就把这里化作血海吧。
这么思考着的阿蒙，心中的野性再也难以安奈下来。
“来吧，进来我的口中吧。”
缓缓地张开了血盆大口，锋利的巨大獠牙一步步逼向真祖。
然而艾斯特并没有停下脚步，慢慢地前往到猩红的深渊巨口中——
“笨蛋！笨蛋！笨蛋！！艾斯特你个笨蛋！你在干什么啊！”
轰——
伴随着愤怒的娇责，一道庞大纯白流影夹带风雷之势和滚滚尘埃把站立着的巨狼高速击飞到场外才堪堪停了下来。
“唔……好头晕哦，辉夜。”
“闭嘴！回去奖励你，现在先给我好好努力！”
“耶！我会好好努力的！”
尘埃被紧随其后的狂风吹散，露出了与阿蒙化身的巨狼截然相反的身影。
在皎洁的月光下，洁白的皮毛流溢着淡淡银光，流淌着幽炎的四肢深深抓着大地，九条银白色尾巴呈扇形分布的妖兽——九尾妖狐。
最显眼的是一位穿着看起来就知道价格不菲的哥特萝莉风和服的少女紧紧骑在九尾妖狐的头颅处。少女和九尾妖狐全然不顾战场的紧张气氛，打闹了起来。
“玉藻酱……还有，辉夜酱？”
被突如其来的两人所惊吓到，艾斯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人（1人1兽？）
“呢呢，艾斯特，我现在是不是超帅气的？”
玉藻高高地举起了头颅，九条银白色尾巴得意地晃动着。
“为、为什么……要来啊？”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啊？”
对面诧异的艾斯特，辉夜撇过羞红的面，低声地说着。
“咱、咱们不是Family嘛……”
“？”
“没、没什么！快把阿蒙那货给收拾掉啊！然后清清爽爽地一起回去好了。”
“但、但是……我根本就赢不了，赢不了啊！完完全全输了啊！”
把目光投向狼首上的水晶，艾斯特的心灵再次崩溃了，向着辉夜疯狂的哀嚎着。
“那种东西终有办法的啊！这么坐以待毙也没用啊！”
“但是、但是……”
在辉夜的目光下，艾斯特的话语再次哽咽着。似乎看懂了艾斯特的想法，辉夜摇着头叹了一口气。
“给人添麻烦的话，就以后再来帮助他们啊！总是不想给人添麻烦，你是多孤僻啊，笨蛋。”
给别人添麻烦的话，以后再来帮助他们……吗？但是这样真的好吗……
“人和人之间的联系，不就是相互麻烦，然后相互回报，最后才建立起来的吗！所以现在，先不论什么，把阿蒙收拾掉，逼他放出你的灵魂不就好了吗！”
听到这里，艾斯特不禁咧嘴一笑。
敢威胁恶魔，逼迫恶魔就范，这种事情恐怕也就胆大妄为的辉夜酱才会想得出来吧。
但是……辉夜酱没有说错，到时候就逼恶魔就范好了！
想到这里，艾斯特逐渐取回了信心。
办法已经想到了，剩下的就是实行了。
虽然是不太可靠的办法， 但是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你们！还真是无视我的存在啊。”
一声疯狂的咆哮，夹带着刺耳的狂风，刮得樱花林中无数樱花碎落，群鸟作散。
目露凶光的阿蒙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眼神里面充满了嗜血的红光。
（可恶，可恶，为什么还有人敢来拯救真祖啊！）
不经意间将阿蒙的努力付之东流的辉夜不屑地看着几近陷入疯狂的巨狼，大喊着。
“愚民快给我滚出来啊！主人被人挑衅了，作为骑士的你，还不挡在前面吗！”
“……我可没有这么尖酸刻薄的主人。”
在下方，被千春搀扶着的叶缓慢地走向艾斯特身边。
“草壁殿下，伤势只是压制住……嘛，不过我这么说，草壁殿下你也不会听的吧。所以，别死了哦，以后我还有用得着草壁殿下的地方的。”
看着千春那无奈的笑容，叶有难难为情的饶了一下头。
“抱歉啦，千春，欠你一次人情了。”
“既然草壁殿下知道欠我人情，那就赶快和我去高天原啦。”
“抱歉……仅有这件事情，我真的做不到。”
面对千春随口的玩笑话，叶默默叹了一口气。
自己欠千春一个不小的人情啊。
“叶君……太乱来了。”
看到叶那沾满了鲜血依然再次站起来的身姿，艾斯特低下了通红的小脑袋，晶莹的泪珠几乎溢出眼眶。然而一手温暖的手轻轻按住艾斯特的头，缓缓地抚摸着艾斯特那脆弱的心灵。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的。现在就让我稍稍耍帅一下吧。”
用余光窥视着叶的笑容，艾斯特的第一次感受到一股温暖人心的暖流缓慢但是有力的洗刷着她。
“开什么玩笑！友情？！朋友？！你们以为靠这恶心的东西就能击败我了吗！”
烤熟的鸽子就这么飞了？历尽千辛万苦，用尽心计才让真祖的灵魂染黑，居然这么轻松就被逆转了？这差点让阿蒙郁闷得几乎吐血。
“艾斯特，我和玉藻保护你，要是召唤出强大的恶魔的话，说不定我们还能一战！”
叶走到化身为九尾妖狐的玉藻身边，和玉藻一起挡在艾斯特前方。骑在玉藻头上的辉夜敲打着玉藻的头，和玉藻签订契约的右手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喂，玉藻，小心点哦，不要把我摔下去了！我可是很辛苦给你提供维持这个形态的魔力的。”
“辉夜你说了好多次啦！好啰嗦啊！”
千春护着伊斯卡，默默给伊斯卡灌注着维持结界运行的魔力。
环顾着这一切的艾斯特不自觉地握着叶送她项链，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化作暖流，流淌在身上，暖和了心灵。
“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居然想依赖真祖的召唤术对付我？这真的是笑死我了。”
然而面对团结起来的叶他们，阿蒙狂笑着，疯狂的笑着，笑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嘶哑的狼啸就如刮着毛玻璃一样难听，刮得双耳隐隐作痛。
叶并没有在意阿蒙的话，心中默默分析起对应的策略。
自己对天生就存在于自己脑海中的的魔道知识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除了常用的万华境和飞行用的风式，就剩下数个不知道用途的。
燃着这些不知道用途的魔道术式不论哪一个，都是需要邦庞大的无法相信的魔力才能发动……自己是无法发动的吧。
其实这也是自己基本无法依赖自己未知的魔道术式来战斗的理由了。
换句话来说就是现在自己只能用灵活运用万华境的意思了……但是这么巨大的狼，自己凭借万华境是无法给予什么攻击吧。
尽可能防御下来就好了，给艾斯特创造机会。
打定主意的叶，右手一翻，瞬间凝聚出一把魔剑握在手里。
站着巨大的魔狼前，除了因为妖化而变得巨大的玉藻外，其他人都显得异常的渺小。
然而就是这么渺小的叶率先地对巨狼发起了一波凛冽的进攻。
运用风式直接跳跃到高空，身上的魔力涌向魔剑。纵剑一劈，激荡起层层光华。宛如千层浪一样，层层叠叠数之不尽的剑气，夹带汹涌澎湃的不可阻挡之势，毫不留情地冲刷着阿蒙。叠加起来的剑浪完全淹没了堪比游轮大小的阿蒙，让人望之生畏。
魔力的余波鼓荡起呼啸的狂风。风力之强甚至能周围把数米高的大树连根拔起，吹到数米外开。
“愚民太厉害了吧……”
眼睛瞪得几乎突出来，辉夜看着被剑气淹没的前方，呆滞的说道。但是千春并没有显得惊讶，而是理所当然的看着叶的攻势，向辉夜解释道。
“嘛，笨蛋辉夜你可能不知道，草壁殿下可是草壁家战力上最强的，并不是剑术那些，也不是魔力那些，而是综合起来的战斗力。不过草壁殿下也有一个很明显的缺点……”
如潮水一般的剑气并没有维持多久。随着手里的魔剑碎裂成无数碎片，叶也不得不停下攻势。
可惜……要是自己有更加适合自己武器，攻击一定会提高好几个档次吧。要是获得苏威特那种等级的武器，恐怕自己就有把握光凭拦截下阿蒙吧。
晃了一晃头，清理掉心中的胡思乱想，叶凝神看着被尘埃所笼罩阿蒙的位置，不祥的预感覆盖着叶的内心。
“唉？明明已经是最强了吧？居然还有什么明显的缺点吗？”
辉夜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因为在辉夜心中，越是强的人，缺点会更加小，甚至不会有明显的缺点这一说。
“草壁殿下他……有效攻击手段实在太少了。”
随逐尘埃渐消散，朦胧可以看到一道巨大身影如如同亘古就存在一样，丝毫不动地屹立在地上。
“哇哈哈哈，绕痒啊。”
阿蒙完全没有回避，叶的攻击对他来说就像被清风拂面一样，毫发无损。
看到这场景，辉夜下巴几乎都要掉下来了。然而不待辉夜说话，身下的化作九尾妖狐的玉藻往下一蹲，往前一冲，就宛如蓄势而发的猎豹一样，急速地接近着魔狼。
察觉到玉藻的攻势，魔狼只是蔑视一笑。俯下半身，强劲的四肢往地上一抓，以玉藻的脖子为目标，夹带奔雷之势冲刺着过来。
似乎从阿蒙的蔑视察觉到什么，奔跑中的玉藻直接一个侧转，九根庞大的尾巴化作鞭子一样，以万钧之力鞭打向阿蒙的左半身。
但是玉藻失算了，阿蒙可是有未来视的能力的！
巨大的狼身在玉藻侧转的时候就已经毫不犹豫地跳跃到高空，从高空中俯冲向玉藻。毫无防备的玉藻完全来不及回避，只能眼睁睁看着紧阿蒙用庞大的身躯狠狠撞击到自己身上。
轰——
随着一声沉闷的碰撞声，玉藻低沉地哀鸣着，剧烈的冲击几乎把玉藻肺里全部空气挤压出来，地面被撞击后从四周向内塌陷，像浪纹一般呈圆形状裂痕清晰可见。而骑在玉藻头上负责给玉藻提供魔力的辉夜却被强烈的冲击甩到半空中，身体不受控制得从高处跌落。
“哇啊啊啊啊啊！！”
在空中跌落的辉夜闭上了眼睛发出了尖锐的叫声。然而耳边呼啸的突然狂风停了下来，一双结实的臂弯稳稳地抱住担惊受怕的辉夜，缓慢的略微半睁开眼睛，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下次还是不要坐到玉藻上面吧。”
——睁眼所见，是叶那平凡的面庞。
……
幽暗的魔狼以强壮的四肢把雪白的九尾妖狐玉藻压倒在身下，身后的蛇尾一圈又一圈地紧紧勒住了玉藻的身体，让玉藻丝毫动弹不得。魔狼得意地身下的九尾妖狐，狰狞一笑下张开了猩红的大口，锐利的牙齿往着玉藻的脖子处大动脉准备用力地撕咬了下去的时候——
“伊酱！”
“St.George！（圣乔治圣域）”
千春和伊斯卡的声音同时响起，突然间无数个魔法阵出现并且重叠在一起，汇聚成一个数十米之巨的漆黑魔法阵。数之不尽的漆黑雷蛇游离在魔法阵周围，紧接着漆黑雷蛇结集到魔法阵中心，汇合成一道圣洁的纯白光柱，仿佛连太阳最核心的光芒也无法媲美的亮眼光柱朝巨狼射去。
用蛇尾束缚着玉藻的巨狼，反过来说，巨狼也被束缚着。完全无法快速抽身的巨狼反应不及下，光柱瞬间淹没了狼身，发出了如把肉片丢入滚烫铁板上的吱吱声。抓住阿蒙被光柱攻击而发懵的这一刻，玉藻尖锐的利爪反抱住束缚着她的蛇尾，双爪用力向外一撕，巨大蛇尾顿时被撕成好几段。
炽热的光柱和玉藻的肉搏攻击给艾斯特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展翅高飞的艾斯特顶着凛冽的寒风站立于高空，猩红的头发在随风飘荡，酒红色的双眼露出激动的神采。在艾斯特身后，一个召唤用的魔法阵即将完成！
借助学院结界的力量，艾斯特快速描绘出数以百计飘散着红色光华的魔法阵。魔法阵流转在苍空之中，缓缓的旋转着。每一个魔法阵中逸散出来的红色光粒被艾斯特控制引导成衔接其他魔法阵的链子，共同在空中组合出一个直径过百米的魔法阵。
夜色，正是吸血鬼真祖最适合发挥的场所，更何况艾斯特激发着魔力令自己处于成年时期。两者加成，让艾斯特使用起召唤术更加是得心应手。
阵阵龙鸣呼啸从阵中传出，每一声都都会引发大地的轰鸣，让人内心为止颤抖。阵中流溢出的血红的魔力化作茫茫雾海，浩浩荡荡，将苍月和林海染的一片猩红了。
雾海并没有扩大，从高空来看的话，雾海就如同一个充满了生机心脏一样，扩张，收缩，扩张，收缩……每次的循环，雾海都会越加上几分凝实，范围越加缩小。
即使是练习多年恶魔召唤术的艾斯特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奇特的召唤景象。这并没有给艾斯特带来恐慌，而是无比的激动。
到底自己召唤出什么了？光是眼前这奇特的召唤景象，就足以让艾斯特感受到深藏在雾海下那惊悚的压力——这绝对寻常之物。
思索着原因的艾斯特突然发现叶送给她的项链正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
虽然借助结界，发动炮击的大部分魔力都是由学院的地脉所提供，只有控制炮击所消耗的魔力是实打实消耗了伊斯卡和千春本身的魔力。然而就这么短短几秒的消耗，就依然让千春和伊斯卡感到疲倦而不得不停下炮击。
高温炮击蒸发了林海的水分，升腾着白蒙蒙的水蒸气。干枯的枝条扭曲出各种让人为之胆寒的形状，使得前方的景色徒增了几分诡异。
“伊酱，情况怎么样了？”
“千春妈妈……”
露出倦色的伊斯卡畏惧地拉扯着千春的衣袖，躲到了千春的身后的同时小手指还遥指着前方。
顺着伊斯卡的所指，千春抬起了疲倦的眼皮。吓得瞳孔瞬间扩大了好几分，倦色全不翼而飞。
魔狼的皮毛上焦黑了一大片，皮毛下血肉模糊，还发出了吱吱的声响，烤焦的肉味传遍了四周。被撕断开的蛇尾散落一地，鲜血染红了大地。然而就是这么可怕的伤势，居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飞速恢复着。仿佛如快进的电影一样，焦黑的皮肉脱落，生长出新嫩的肌肤。断尾处长出无数肉泡，肉泡破裂，一条崭新的尾巴再次晃动着。
“终于像点样子了。只是可惜了。”
伸展了一下筋骨，阿蒙龇着牙笑了起来。
“可惜，对魔神的方法不对，白用功了。不打这里的话，是无法给予魔神真正的损失的，”
狼首高高抬起，把封印着艾斯特灵魂的魂晶高高展示着。嘴角露出了狰狞的笑意，再次仰天狂笑着。
“但是，你们不敢攻击吧，害怕会伤害到真祖吧！”
看着阿蒙狂妄的笑容，叶气愤不禁握紧了拳头。
没错……刚才不论是自己的剑浪还是玉藻的爪击亦或者是千春的炮击，全部攻击都只是瞄准了阿蒙的身体，完全不敢靠近阿蒙的头部分毫。正确来说，是不敢靠近魂晶附近分毫。
要是不小心击碎了魂晶，剩余的攻击却贯穿了艾斯特的灵魂，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
“我敢！阿蒙……与其被你一直威胁而处于下风，倒不如就玉石俱焚吧。”
艾斯特意志坚定地盯着魔狼，身后的猩红雾海如同煮沸腾的鲜血一样，蒸腾出一个个热泡，简直就是血海炼狱一样的光景。
然后，一个血海中出慢慢抬起了巨大的仅有双眼白骨头颅。白骨睁睁头颅上没有一分血肉，巨大眼眶下眼球深深凹陷下去。
突然，整个骷髅头就如同活了过来一样，眼球咕噜地转了一下，嗜人恐怖感徒然而生、
“呃……乌尔索拉？！为、为什么？”
看到浸泡在血海中的白骨头颅，阿蒙惊慌失措地倒退了好几步，眼里第一次露出了畏惧的神色。但是想到什么一样，阿蒙顿时再次冷笑着，刚才的畏惧就像骗人一样，完全从面上褪去。
“真祖，你还是没有发现。”
“……不论你说什么，我这次都不会动摇的。”
阿蒙只是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额头上的闪烁着魂晶刹那变得黝黑，一股强烈的脱力感从艾斯特身上油然而生。
数以百计组合而成的魔法阵忽然暗淡了下来。逸散出来的红色光粒逐渐失去了光芒，宛如实体的猩红血海再次变得飘渺虚无，白骨头颅化作阵阵雾霭。
竭尽数人之力为艾斯特争取时间所召唤出来的一切，居然都在短短的几秒内烟消云散。一切都仿佛从没有发生过一样，化作烟雾，随风而逝。
看到这一切，艾斯特不禁呆滞了，一面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阵阵雾霭，嘴中喃喃地说着。
“为、为什么？”
“看来，你真的没想明白自己为何能用恶魔召唤术这个原因啊。那是因为，你的恶魔召唤术术其实都是通过我作为媒介来使用的！只要我拒绝了作为媒介，你就失去了使用恶魔召唤术的能力！”
阿蒙的话就如同惊雷一样，再次撼动着艾斯特的内心。阿蒙的回答，让艾斯特不得不察觉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第一次阿蒙来袭，自己幸存下来之后，自己就莫名在恶魔召唤上面具有恐怖到极点的天赋。然而现在终于知道了，那次自己之所以幸存下来，是因为阿蒙放过了自己——像养猪一样地放养着自己。
那么，自己恐怖到极点的恶魔召唤天赋到底从何而来？
艾斯特一直都没有思索这个问题，因为她没有多余的时间思索这个问题。自己所需要的是力量！足以抵抗阿蒙的力量！不论是正义还是邪恶，这都没有关系，她所需要的，仅仅是力量！
所以，从自身挖掘出来的最容易成长起来，也最容易获得力量的途径，那就是恶魔召唤术。把恶魔召唤像救命稻草一样，自己紧紧地抓住了。在这几年来，除了调整伊斯卡，剩余的时间都在练习恶魔召唤，直到练到瓶颈自己才停歇下来。
然而，若恶魔召唤的能力是阿蒙作为利诱来给自己的话，那……
艾斯特不敢想像这可能，但现在的情况不得不让艾斯特去想，去相信这可怕的可能。
现在，阿蒙已经收回了自己的能力，收回了自己一直依赖着的能力。
——就连救命的稻草都是所给予的，当对方夺走稻草后，自己将会毫无抵抗之力。
一开始，阿蒙就全部都预料到了吗……
为了心灵上打击自己，阿蒙传播了流言，破坏了会场，在自己心灵最为衰弱的时候，展示出自己另一半的灵魂，完完全全地以胜利者的姿态轰击了自己的心灵。
为了不让自己反抗，从而给予了恶魔召唤这种便利的力量，在关键时候回收，极大的削弱了自己的战斗力……
这一切，就仅仅是为了让我的灵魂染满了负面的灰暗色彩……
想到这一切，艾斯特不禁胆颤着。
阿蒙他的信心，来自他的强大，来自他可怕的心计……自己现在，真的还能抵御阿蒙吗?
“所以，这场战斗，胜利的人是我！是我阿蒙！你们根本无法抵抗！”
仰天狂笑的阿蒙再次以胜利者的姿态发出了宣言，然而这次并没有人能反驳这句话……不论是叶还是艾斯特，亦或者是千春、辉夜和玉藻，都没有办法反驳阿蒙。
打算凭借艾斯特的召唤术召唤出足以匹敌阿蒙的恶魔来击败阿蒙，以此来要挟阿蒙释放出艾斯特的计划已经流产了。自己这方完全不敢损坏封印着艾斯特另一半灵魂的魂晶。攻击阿蒙的身体的话，阿蒙又具有快速复原的能力，他们的攻击对他基本无效。
完完全全地，束手无策了……
艾斯特真正感受到什么叫绝望。那原来是一种足以让人窒息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死死的挤压着艾斯特的灵魂。发自内心的无力感充斥着身上每一个角落，连动一下手指都是一种奢望。
现在就剩下两个选项摆在他们的面前。
第一个是拼死损坏阿蒙的魂晶，把阿蒙和艾斯特一起杀死……
第二个是直接让艾斯特送死……祈求阿蒙放过他们……
然而不论那一条路，艾斯特都要死……
但是不得不选出一个选项，从这两条路里面选出一个他们能接受的选项。
这是两个完全不存在任何希望的选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