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什么都触碰不到。就算想要睁开眼睛,脸也如同浸泡在海水里。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无能为力。或许是从某个时刻开始,他的存在就已经消失了。

消失了?还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他的脚好像踩在了地上,他试着向前奔跑,去寻找。但是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努力的放大声音去呼唤,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最后连他的声音也不存在,他去呼喊这个行为本身就失去了意义。他一个人站在原地,就好像站在荒芜的郊野。

最后连郊野都不存在,他站立的地面的存在也无法感知到。

就像最初一样。

最初?现在是之后?还是说,现在就是最初?

物质,空间,时间,他终于什么都感知不到,就好像他本身也是这份虚无的一部分的时候。

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化学药剂的味道。他明明叫不上名字,却知道那股熟悉的味道。他知道的,这股味道一定浓厚的弥漫在屋子里,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它的味道——

房间?

他突然回忆起来了。在某个地方存在着一个房子,里面堆满乱糟糟的杂物,充斥着化学物质刺鼻的味道。有人坐在里面,或多或少,有的时候会拌嘴,毫无意义的谈话,然后煤气炉上水壶烧开的声音尖锐的响起。

他猜他一定是躺在床上,他的身体能够感受到被褥的柔软。他的嘴里有淡淡的血腥味,这就是他会躺在床上的原因。有谁在他的旁边,来回不停的渡步。一旁的电视机内放着杂乱无章的噪音。

他赌他现在的感受一定是真实的。他努力的去感受,去战胜已经愚钝的自觉。

然后,他从那片虚空中回来了。

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如既往的白色天花板。然后是浅色的窗帘,午后的阳光透过它投下。然后是坐在床边的人。樱米坐在一旁,她看见karl醒过来,微微侧过脸,用手擦了擦什么,然后再度转过身冲着他笑,眼眶还是红红的。之前在渡步的人,muki也从旁边凑了过来。

果然,他现在在muki的家。

“karl!”

“怎么回事……”

他开口去问,声音超乎他预料的沙哑。Muki站在一旁给他倒了一杯水,塞到他的手里。

“你终于醒了啊。之后赶到的樱米救了你,把你送到我这里。你的身体没有大问题,醒过来就好。”

救了他?

Karl疑惑的看向樱米。为什么救了他,他之前——

他突然全部回想起来了。

“咕咳咳——”

“没,没事吧?!”

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樱米被他吓到,抢先一步接过他手中的水。果然,下一秒他的手就松开,没有任何握住水杯的欲望。

“所以,你那个时候在瑞祥处理所干什么啊?”

Karl只是低着头,看不清他的脸,然后,他用双手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脑袋。

“喂karl!”muki有些着急的推开樱米,猛地凑到karl的面前猛拍床板,“你到底在独自消极丧气个什么劲啊?!你知道芯有多担心你吗?发出了那么大的声音之后挂断电话没有联系,还直接在瑞祥处理所楼下失去意识。你啊!——谁让你擅自做出决定了?谁又要你摇摆不定一个人痛苦了啊?你究竟把black当做什么了?”

Muki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就不能多依靠我们一点吗……”

Karl肯定能够理解的,因为这些曾经都karl用来让muki重新振作起来的话。她相信自己现在的想法肯定可以传达到的,但是。

Karl还是没有任何起色的坐在床上。

“真是的!不管了!”

用力过猛却敲击在石头上的muki轻哼一声扭过头,耍脾气一般的继续看向电视。

樱米见状有些坐立两难,她两边来回看看,最终看见电视屏幕的时候对着muki大呼道:“喂muki!”

Muki也突然意识到,马上抬起手准备换台。

“等等。”

Karl却马上注意到了电视屏幕。

“我之前和你说话的时候都没有反应,这个时候为什么反应那么快啊!”

Muki将遥控器藏在自己的身后,有些气急败坏的对着karl轻吼。

“好……”karl有些头痛一般的捂着脑袋,“那你告诉我,瑞祥处理所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应该问你吧?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你什么都不说!我也什么都不说!”

“有东西在吞噬那栋大楼。”

樱米却老老实实的告诉给karl。

“等等,樱米!”

“他都已经看见了!而且,这个时候在瞒着他,会更痛苦吧?”樱米下意识的从椅子上站起。她也满脸痛苦的看着muki,低声的请求道,“告诉他吧。”

Muki敌不过樱米那样的表情,别扭的咬着下唇。最后,她不满的咂嘴投降。

“不过你应该已经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了,不然,你也不会从那个地方跳下来吧。”

她小声的嘀咕着‘把自己弄的一身伤’之类的话,将电视调回原先她在观看的频道。那是新闻的直播,在karl昏迷的时候,电视一直开在那转播着现场的情况。是从直升机俯拍的视角,特派记者的脸正占据了整个屏幕。

“现在,前所未知的力量在牵引着直升机……”

风很大,甚至听不清记者的话。

“不行了,我们必须得撤退。最后,最后在……”

记者吵杂的话语渐渐消失,最终,镜头给到了屋顶。那是瑞祥处理所的屋顶,logo在那个晚上见过太多次,他不可能会忘记。

Karl不由得瞪大双眼了。

奇异的景象出现在处理所的上方。光线在那里扭曲,被吞噬。

“那是……”

“人造黑洞。”Muki微微叹了一口气,侧身坐在了椅子的靠背沿上,“没有用LHC就制作出这样不得了的东西……”

Karl呆愣的看向电视,很快镜头被切回,换成了记者们的分析。

“刚刚我还在和樱米说。现在的科技并非不能做出这样的东西。理论上,利用粒子碰撞产生黑洞是完全可能的。”

樱米回忆起之前停下的讨论。

“但是啊,欧洲LHC建成之后,不是引发了很多争议吗。人造黑洞是无害的,最后不是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吗?也就是说,只要放着不管就好了吧?”

黑洞会释放出宇宙射线,小型的黑洞所释放出的物质大远远多于其吸收的物质,因此,在它们吸收多少物质之前,自己早已瞬间蒸发了。樱米说的这一点,muki自然明白。但是,樱米忘记了一个大条件。

不是人造黑洞是无害的,而是目前人工利用粒子碰撞产生的黑洞是无害的。

“但是啊,那里。根本就不存在什么粒子加速器吧?”

Muki一针见血的挑出樱米的错误。

那里就是一个处理所。字面意思的,只不过是一个情报公司,再厉害,也只不过是操纵情报网的达人而已。想要制作出粒子加速器,并且制作出如此大规模的黑洞的,不是一个刚起步的情报公司能够做到的。

“这次的事态可能会超乎想象。所以karl,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Karl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盯着电视的屏幕。他扭过头看向muki,脸上竟然有些沧桑。

“推测到这个程度,你已经猜出来了吧。”

“我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是不会相信的!”

Muki这样说,从某种程度已经说明她猜到了大概。Karl面无表情的,又将脑袋转了回去。

“你这个家伙!”muki彻底生气了,她站起身,扯着karl的领子,“你要是一个人耍小鬼脾气也就算了,但是你知不知道现在事情究竟有多么严重?你真的打算一个人把事情全部扛下来,觉得自己是救世主什么都能够做到?都已经向我们寻求过帮助了,事到如今你***还在介意什么啊!昔海不在的现在,你真的觉得black没有你就不行了吗?我们就什么都做不到吗?”

“等等,muki!”karl毕竟是受了伤,樱米有些惊慌的想要介入两者之间。但是karl抬起头看向muki,并没有因此生气。

“我说了你会相信吗?”

“只要你说你说的是事实的话。”

Muki松开了karl的衣领。Karl没有整理被扯乱的领口,只是保持着原样坐在床上。

“做出黑洞的,不是white。”

“第三势力吗?!怎么可能,她们有什么东西能够做出——”

Muki显然没有想到是第三势力干的,没错啊,最有条件的,最有潜力的,那样的人应该是white。但是并不是,做出黑洞的人是第三势力。Muki很快就消化了这个事实,在感叹之余,她心里清楚做出黑洞的东西是什么。

樱米还被蒙在鼓里:“对啊,是什么?”

“就是先前从漫婪手中抢走的元素石。”

“等等,但是那不可能。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够引起黑洞的话,white制作出那么多元素石早就应该引起骚动了。”

“没错。”muki也无法接受,“而且,只是拿着一颗元素石,就算将其全部能量释放出来也不可能制造出黑洞。”

“white并没有做出很多的元素石。川崎胸腔里一颗,镶嵌在漫婪手杖里一颗,最后,当时在场的人(礁依)胸腔里一颗,这就是全部了。说到底,white研发元素石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的。”

说到这里,karl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该不该说,如果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就无法逃避,这件事就是铁定的事实了。

但是,他不能逃避了。

一直躺在床上思考,到现在他终于有些想开了。从那份虚无中重新寻找到自己,他意识到存在本身就弥足珍贵。加上瑞祥处理所上方出现的如此夸张的黑洞,Karl开始反省。他决定不再逃避。

“以及,制作出这个黑洞的第三势力,那个白色头发的少女,是昔海。”

把这句话说完,karl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先收缩了。白色少女就是昔海。昔海的确还活着,这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了。虽然他无法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高兴。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房间都陷入了沉浸。电视的声音越发的刺耳了,muki转过身,用遥控器关上了电视。

“你刚刚说什么?”

“muki……”

“没有,我只是电视声音太大没有听清。”

“我说白色少女就是昔海。”

“karl!……所以你才会反问我们相不相信你吗?我,我……”

“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背对着karl和樱米的muki,突然开始狂笑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她究竟在笑什么,她甚至都有些站不稳,扶着椅子的扶手才重新平静下来。

“我相信你。”

“muki?”

Muki伸出手,制止樱米说下去。

“能够在短时间内改造元素石,然后寻找出其中的问题的。如果这个人不是昔海,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只不过没想到,还是在这个时候被她超越了啊——”

樱米呆愣了好一会,然后才转向karl:“真的?”

“……真的。”

“啪!”

Muki伸出手,猛烈的拍了拍karl的后背。突如其来的猛击在伤口上,karl不由得龇牙咧嘴。

“所以为什么苦着一副脸?昔海还活着,难道不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吗?”

“但是……我还是没能帮到她,让她做出这种事情……”

“所·以·说!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

Karl不敢相信的对上muki的双眼。

“很难懂?你想想,难道你更希望看见,昔海像是没事人一样,面无表情的回到这里吗?”

Karl动摇了。

这会不在是猛击,muki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karl的后辈。就像是安慰晚辈的可靠前辈一样,温柔的对着karl说道。

“所以,这回轮到我们去帮助她了。”

樱米也站在一旁鼓舞着karl:“没错啊,我才不要就这样结束。我一直都在受到昔海的照顾,这一次我一定要做些什么才行。”

Karl扶着脑袋,沿着床找回了重心,重新站了起来。

“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一天。”

“说什么呢,应该大家都高兴不是吗。”

“被你们鼓励,总感觉被小看了啊。”karl回应着的,用同样的力量拍打着muki和樱米的后背,证明着自己的身体的回复,“那么快点行动吧,时间不多了。”

“但是,现在究竟应该怎么办?”

樱米率先提出问题,现在是最棘手的情况。三个人对着电视,看着里面报道着的情况。

“眼下最重要的,我看是找到昔海。”

Muki不假思索的就脱口而出,而karl也赞成她的说法。毕竟是昔海造成的局面,她一定有以防万一的对策。而且,找到昔海本身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

“说起来,之前樱米你是怎么知道她的位置的?”

毕竟元素石会留下痕迹,昔海的身体上还是会残留些许元素。如果能够用元素石搜寻机去寻找的话,找到的可能性无疑是翻倍的。

“关于这件事……”樱米有些扭扭捏捏的,事实上,在karl昏迷的时候她就已经向muki道过歉了,“muki做的元素石搜寻机,在之前的骚动中坏了……”

樱米赶到瑞祥处理厂的时候,黑洞已经开始吞噬。她很快看见倒在地上的karl,情急之中就去扶他。但是她手上的元素石搜寻机,因为元素石释放的能量过于强大,彻底坏掉了。樱米有些内疚的看向桌子,那个搜寻机还躺在那里,但是彻底修不好了。

“虽然考虑过在做一个……但是需要的材料现在不在这里。”muki有些为难的挠了挠头。

这个时候karl才注意到,川崎不在muki的房子里。他没有兴趣了解究竟为什么川崎不在,直戳了当的问材料。

“别的元素石不行吗,樱米的光剑呢?”

“很遗憾。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樱米的光剑里使用的元素石,和white制作的元素石比起来就是‘瑕疵品’。何况这个时候还要找到昔海,需要精度非常高的搜寻机。没有别的办法了。”

如果能做,muki绝对不会不做的。她只能摇摇头,提出别的方案。

“那么,我还是留在这里寻找万一的对策,你们两个就分头行动吧。”

Karl和樱米相互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思考反而是浪费时间,一分一秒都必须得紧握在手中。

“我要去一趟贫民窟。”

Karl很快就定下目的地。

狂风呼啸。Karl沿着河岸狂奔。

他虽然很清楚,昔海会在贫民窟的可能性很小,但是红蓝曾经住在那里,可能会在那里留下什么痕迹。仅仅是为了这一丝渺小的可能性,他就必须得到那里去。

落日打在斜下的西方,乌云笼罩在天空。他脚带起的满是泥泞,混合着青草和内图向前甩去。他踩到这样的土地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来到贫民窟了。

他摸了一把被雨水浸湿的脸,看向贫民窟的深处。人们蜷缩在屋檐下,无精打采的,或是满脸愁容的窝成一团。他相信樱米肯定来这里找过了,如果有消息她不可能会不说的。他选择相信现在的樱米。

他径直走到里出口最近的一个人面前,抓起他的领子。

“红蓝——你们的巫女来过这里没有?”

他当然知道没有。红蓝的终端被他破坏了,现在的红蓝估计还在瑞祥处理所里,不知道有没有成为黑洞的养分。但是现在的karl只能先那么问,他记得这个人,之前红蓝挑衅的时候,他举着榔头冲在拥护队伍的最前列。

“什么巫女啊。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巫女。”

从那个人的嗓子里却传来了沙哑的声音。

这不可能。Karl皱起眉头,他只是破坏了红蓝的肉体而已,不可能连红蓝的存在一齐抹除。

“就是那个两个穿着奇怪服装,一个蓝色头发的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别和我说你没印象!”

“我知道啊!那两个*子已经足足一天没有来这里了!什么巫女啊,说到底只不过是**的看不起我们而已!”

被karl扯着领子,那个人却没有任何的胆怯,反而怒吼了回去。他的声音很多人都听见了,来回的应和着。

“对啊对啊。”

“混账东西!”

没有想过他们会是这样的反应,karl松开了手。

“她们就不负责任的走了,她们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什么救济粮啊,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发的好!现在这里聚集了那么多的人,全**的是她们害的!”

“那和那两个人在一起的白色头发的少女呢,见过没?”

“哼,那样的人我可没印象。”

这样说着,流浪汉打扮的那个人砸着嘴,蹲坐到地上去了。他说的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karl不满的皱起眉头。

“不可能,网上都有目击情报,你说你没见过?”

“啰啰嗦嗦的吵死了,怎么样啊!难道找到她她就会给我们钱吗?女的一个两个都是这种德行,还能怎么样啊?!”

Karl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这个时候离开这里,不要和这个男人浪费口舌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他不由得感到愤怒。第三势力追求的毁灭和他所希望的是背道而驰的,但是,这不代表他不尊重红蓝在这里帮助别人的行为。

红蓝被white所抛弃,但是却依旧帮助着同样居住在这里的人。虽然不明白红蓝是怎么想的,但是有一点是清楚的。即使是痛恨着white,她们也想要向一同居住在贫民窟的人道谢。非常简单,人造人的思路。

但是,红蓝感谢的心情,完全传递不到。传达到的,仅仅是理所当然。

而且。

“只有钱才有价值吗?”

“啊?”流浪汉坐在地上,不屑的抬头看。他看见的是karl阴沉着的脸,然后,说不上是瞪着他的双眼。

“你只能看见这个吗?哪怕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对你们来说,重要的,在乎的,人生的全部,只有钱吗?”

开始变天了。原本夕阳和乌云共存的天,现在更是变得姹紫嫣红。那不仅仅是笼罩在karl头顶的天。天就是天。

“她们给你们的东西,原本从一开始就不是你们应该得的。你们的未来,除了你们自己以外,原本就没人在乎。钱这个东西啊——是每一个人拼死拼活换回来的东西。”

Karl抬起头,眼里的目光似乎要将眼前的这个男人射穿。

“你们根本就没有谈论重要与否的资格。”

“你说什么?!”

Karl的声音很响,没有任何遮掩的暴露在空气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他的话,顿时从坐着的地上站起来,包围一般向他逼近。Karl面前的流浪汉,打量着karl穿着的衣服,用鼻腔哼声,然后从地上猛的站起来。

“你**的懂什么啊?!像你这样的富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们的辛苦啊?!我们可是每天吃喝都成问题,能够在这个世上活多久都成问题。别那你的那套东西,往我们身上强行套啊!”

“你敢说你没有任何的机会吗?”

“啊?”

“那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合理分配人手。打工也好,亲手开创也好。你敢说没有机会做成任何一件事情吗?不,你们只不过是习惯了什么都不用做的生活,只不过是习惯了有人给你们奉献,只不过是习惯了别人的施舍。你们究竟从哪来的这份理所当然啊?”

Karl确确实实生气了。

他知道自己和这些人说这些话是没有用的,而且他对这种事情生气也是没有意义的。但是他止不住的愤怒了。现在是一样,昔海‘死’去的时候也是一样。所有人都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

他们凭什么。

“和他说那么多干啥啊?!”

围观的人忍不住撸起了袖子。他们估计还记得karl吧,被他们按在广场上乱揍的景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karl没有必要忍受这群家伙。他握紧了拳头,千钧一发的时候。

有一双苍老的手抓住了karl的拳头。

Karl不由得顿住,扭过头看向手的主人。那是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婆婆,她扯着karl的手,执意往一旁拉去。Karl没有忍心甩开。

那群人企图将老婆婆拦下,但是她用力的敲了敲手中的拐杖:“作孽啊。你们究竟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虽然不知道这个婆婆的身份,但是如果这群人对老人施加暴力的话,karl也不会轻易的原谅。他也瞪着人群,最终,人散开,给他们留了一条路。

婆婆拽着karl的手,一直牵着他往前走。远离了人群,karl不在愿意跟着她走,在原地停下。

“我知道您的好意,但是您刚刚没有必要出手帮我。”

Karl言下之意很明确。他并不知道这边的等级结构,他不知道那群人会不会借此找这个老人的茬。但是老婆婆却摇摇头,用着沙哑的嗓子回答他。

“你不是,在找一个白色头发的少女吗。”

“?!你说什么……”

老婆婆拄着拐杖,转过身站定。

“我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因为之前她还和我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