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给我说一遍，安德？！”因为安德刚刚的回答内容，路易斯确实有些恼怒了。但身边的安妮这时候在安德看不见的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路易斯，别冲动，你今天可是驱魔组正评审的身份……”她低声说道。
“我知道的，我本来就没打算把场面弄僵！”路易斯吼了她一句。
安妮一下把他的手甩开了。
“……不好意思安妮，我并不是冲着你发的火……”
“我知道的！所以现在呢？你准备怎么和安德继续下去？”
“安妮·希斯副评审，你和路易斯正评审在说些什么我听不到的呢？”安德拿手指指了指两人。
他就这么在意自己和安妮的私聊低语吗？！正评审和副评审偷偷做些交流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作为选手老老实实呆着等待评审指示不好吗？！
“你是什么教派的？”没等路易斯开口回怼上去，安妮却率先向安德发问了。
“嗯？！教派？”
路易斯也同安德一样感到奇怪，安妮这个时候问他所属教派干嘛呢？
“我一个女巫长问这种问题很正常好吧？巫师们很在意各自所属教派这个问题的！”安妮面对两人耸了耸肩。
安德倒还真低下头去思考安妮问出的这个问题了。路易斯有些不解，安德他看上去完全是自成一派的那种灵媒啊！再说他又自称“七千岁”，明显不愿附庸于教派吧！
“……此世的我是没加入任何派系，不过……”安德在犹豫。
“此世？也就是说，前世的你加入了某个派系吗？”
“是啊，好几世前加入过德鲁伊教。”
路易斯同安妮对视了一眼。
好吧，德鲁伊教……路易斯隐约有些印象，好像拉脱维亚混沌之灵“王”的此世也是这个教派的。但路易斯对德鲁伊教没有一点认知。
“哦？！德鲁伊教？！我完全看不出来呀，安德。”
“你现在看不出来很正常啊，路易斯，我早就不信它了！”
“加入过德鲁伊教的人应该不会在深思熟虑之后还说出那种话吧？让患者做出点牺牲什么的……”
“那样更方便我驱除魔鬼。”
“所以你就不管普通人的安危、死活了？！”
“不死就行，现代医疗技术能把他们就活过来的。实在不行也可以再找其他灵媒治病……”
“你今天还想要上台驱魔么，安德？七千岁？”
“你是打算威胁我了么，路易斯？想用正评审的权力取消我的比赛资格？”
路易斯看到安德已经准备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笑了笑，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不，你好像理解错了我的意图，安德……我完全没那个意思。不过，你想上台的话，得答应评审团的几个条件。”
路易斯看着安德又把屁股贴回了椅子上。
“什么条件？你可不能太无礼啊，路易斯……”
“就一点……别给我伤害到试题！一丝一毫都不行！”
“一点儿都不行？”安德追问了一句。
“没错，一点儿都不行！要是你做出了伤害我的海伦的行为，你就等着被我从台上轰下来吧，然后拿个零分回去！”
说完，路易斯又拿食指关节敲了敲桌子，这次的力道明显比上次大了许多。
“对我这么狠吗？”安德难得在路易斯面前露出一次看上去十分无奈的笑容。
“不是恨你！每个上台的选手都必须遵守这条规矩！只不过我对你尤其不放心，所以特意指出来一下。给我个回答，快点！能答应我吗？！”
“我要是不答应的话，我现在就得走人……所以，你觉得我会不答应你吗？”安德无奈的在桌子上摊开双手。
“给我正面回答，安德！既然是七千岁，说话就有底气一点！我要你向我保证！”
“你的架子还真大啊，路易斯……行吧，我七千岁今天就卖你一个面子，反正等会儿我上台驱魔成功之后，你就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对我这么无礼了……”
“快点，别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我，七千岁，今天向你，驱魔组的正评审路易斯·枫丹保证，我不会伤害作为试题的那位小姐一丝一毫。这样……可以了吧？”
“及格了，安德。我没有想问的问题了……安妮、琳赛，你们两位有想问安德的问题吗？”
安妮摇了摇头，至于琳赛……肯定是没有了，今天她全程就没说过几句话，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路易斯决定比赛结束之后找她好好聊聊。
“那就请上台进行你您的驱魔仪式吧，七千岁先生。”路易斯向台上扬了扬手。
“冲你这态度，路易斯，我就不和你多计较了……不过，上去之前我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安德站起身来说道。
“问吧，安德。”
“玛丽·璐克修女她……无恙吧？”
“呵……我算是看出点眉头来了，你唯独怕她受伤！”
“她没有危险吧？我对她师父，威廉·劳伦斯不是很放心……”
“你这话意思就是，对我很放心了？”
“爱说不说。”安德撇撇嘴，转身走上比赛台，去往海伦躺着的病床那儿。
“玛丽她很好，谢谢七千岁关心她了！祝你驱魔顺利！哈哈……”路易斯在他身后喊道。
身旁的安妮见状拍了拍他的肩：
“你好像一副很得瑟的样子，路易斯……你又没和安德比试，就是耍嘴皮子刷赢了他而已！我怕……”
“我猜猜啊……你是怕到时候安德他真的驱魔成功了，我就下不来台了、老脸全丢尽了！你刚刚是想这么说的对吧？”
“你可真是个老机灵鬼！这胎魔真的那么难？你这么有自信？”
这个女人的变脸速度是真的快！上半句还在嘻笑，下半句整张脸都黑下来了。
“要不你上去试试？”
“安德要是解决了，我就没得机会上了！”
“连你都开始认为他能驱魔成功了吗……”路易斯装作十分难受的样子鼓起了他的腮帮子。
“我看他好像真的很厉害的样子！德鲁伊教哎！”安妮用手指将路易斯鼓起的腮帮子戳下去了一个。
“安妮，安德的驱魔不会成功的……”
“咦，琳赛你……”安妮闻声转过头去。
琳赛耷拉着脑袋，一副有气无力的慵懒样子。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长勺不断搅动着面前的玻璃杯。路易斯把自己的脖子稍微伸长了一点儿……啊，她又泡了一杯咖啡！羡慕死了！
不过琳赛会来支持自己而不是安妮的观点，倒是蛮让自己意外的……
“琳赛，你是怎么想的呢？”路易斯开口问了这个女人一句。
“解铃还须系铃人啊！今天，在场的除了路易斯你，应该没人能驱魔成功了。”
听了琳赛这句话，路易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重重拍了拍安妮的后背，惹得她嗔怒着回过头来，伸出手指狠狠向路易斯还鼓着的另一边腮帮子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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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利文打着打火机，点燃那只苍白的手递过来的烟。
现在是皮埃尔丰的清晨。早晨的雾很浓重，咫尺近的面对面的脸都看不太清。
“在这种情况下抽烟简直就是慢性自杀！”苏利文在接过烟的时候就这么暗自提醒自己了。
但还是没忍住……谁叫苍白手掌的主人对他说了句“给我一个面子，抽一根吧。”……这样的傻话。
“找我干什么，七千岁？还请我抽烟？什么时候良心这么好了？”
“我只看路易斯不顺眼而已……”雾中飘来年轻男人的低沉声音。
“我可还记得你写的通灵组的答题纸呢，安德！别忘了我是通灵组的正评审……”苏利文抬眼朝雾里看了一眼，完全看不清安德的脸，模模糊糊就一个轮廓。他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就被安德的电话吵醒，急急忙忙下楼却被告知没有急事，有闲情逸致的七千岁只是叫他出来散心抽烟聊天……那时候砍人的心都有。不过两人沿着没有几个人影的马路散了一会儿之后，苏利文的脑袋已经清醒很多了，就是眼睛还睁不太开，依旧睡眼惺忪的。
“啊，好像是呢，真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没事，我也没太往心里去……你不是说要聊天的吗？倒是找个话题呀！”
“关于驱魔组的试题的事情……”
“这个话题可不适合用来聊天了，安德！你是单纯想来找我套题目还是怎样？”苏利文开玩笑的问道。
“和你谈谈海伦·拉沃的事情，就是那个被路易斯拿去作为试题的女人……她真的是魔女？”
“不然呢？！现在她体内被囚禁了个巴风特，然后几百年前，她的整个身体都被女巫们改造过，极其适合作为恶魔自由行走人间的容器！都这样了，她还算不上魔女吗？！”
“别和我打哈哈，苏利文！你知道我指的魔女有更深层的意思！”
“那个啊……我没看透，所以不是很清楚……”
“你都没看透？！那个威廉·劳伦斯没带你亲眼见过她吗？！”
“我没麻烦他……我怕他怀疑上我然后偷偷告诉给路易斯，所以后来我自己想了个办法，一个人溜进了安置海伦·拉沃的地方。还撞见了路易斯，幸亏当时我伪装妥当了。”
“你还碰见了路易斯？！”
“还是我给他开的门呢！我前脚刚进去没多久，他后脚就来了，我都以为他在跟踪我！但他并没有认出我来。”
“以后还是小心点，谨慎一些……不过你真没看透这个女人吗？亲眼见着了都看不透？”
“看不透，朦朦胧胧的，就像被人施了障眼法……就好像她有那层面纱，你懂我意思的吧？我感觉海伦她全身都被那层面纱罩着，真的邪乎……”
“这不就印证了，她就是魔女么？真正的魔女！所以连你也看不透！”
“不清楚了……估计得老头子亲自下来看一眼才能为她定性。”
“那他派我们两个下来干嘛呀……玛丽呢？你觉得她是什么来头？”
“玛丽？威廉那个修女徒弟对吧……蛮厉害的呀，虽然比不过我们，但也很厉害了，毕竟她还这么年轻。”
“你又没理解我的意思，苏利文！”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确实，身上的气息和我们两个非常相像，但……并不一样。有一半不一样，另一半是一样的。”
“我倒是觉得她和我们是一类人，只不过她才下来没多久……她好像记不起来自己的身份。”
“指不定人家小姑娘只是个普通人呢！我劝你别再想着接近她了，安德，让她安安静静当个修女不好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果然还是很在意她呀……”
两相沉默，雾那头的安德不说话了，雾这头的苏利文也不说话了。两人就这么闷头抽着烟。一根烟很快就完了，安德在雾里又递给苏利文第二根。
“不用了，我要回去补觉……大雾天没阳光滋润我，我很难受的！”
“那行吧……我也回去了，得想想下午怎么办？”
“你准备当场干掉那个海伦？”
“……宁可错杀。要是她真的是魔女……”
“要是她不是魔女？老头子希望我们错杀、滥杀无辜人吗？！你刚刚不是劝还我谨慎些吗，结果刚回头，你自己就准备乱来？！我劝你还是先别动手了，再等一阵子看看情况……我们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多等几周、几个月、几年也没什么！”
“……我怕日子拖得长了，路易斯·枫丹会成为大隐患……他是目前我最琢磨不透的人了，高深莫测。”
“我比你好些，安德，我看到了他的结局。你放心好了，路易斯他不会成为行动的隐患的。”
“你之前告诉过我的那个对吧？虽说提早知晓了他会死的消息，但还是难以置信……我总觉得他不会这么简单就死的……”
“我看到的他的那个死法可一点都不简单！魔幻的很！”
“魔幻还行，从你口中听到这个词，总觉得有点怪怪的……每次想到你告诉我的，路易斯他会舍命拯救玛丽·璐克修女，我都有些难以置信！”
“不信拉倒！不聊了，我回去了。”
“再见，苏利文·斯拉法，我的兄弟……”年轻男人的声音与脚步声在雾中越飘越远。
“再见，七千岁安德，我的兄弟……念出你那个称号真是有够羞耻的……”早晨的冷冽微风让苏利文哆嗦了一下身子，他将单薄的汉服长衫裹紧了些，抬头看了一眼正在徐徐上升的朝阳，向着回旅馆的方向迈动脚步。两人的离去方向正好相反。
玛丽·璐克修女，威廉·劳伦斯的徒弟，路易斯·枫丹的掌心人……其实自己对她这个小姑娘也有些在意，只不过在意她的理由和安德完全不一样。安德他明明就是对玛丽修女一见钟情了嘛，当自己这个老油条看不出来吗？！真的是……还自称七千岁！过了这么多世都还像小孩子一样！
“圣女、圣女……”苏利文边在嘴里这么念叨着，边行走在人影渐多的早晨的道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