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一转颓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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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孟德望着前方的战局不禁感叹道,玄德这个几乎没有半点战力的人奔赴了前线,并且切实的发挥了作用,不知道玄德对关羽说了些什么,但是在那之后关羽的状态如有神助一般,迅速切入到了战斗的状态中。

  【她原来还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对于关羽的印象,孟德之前听许褚说起过,而自己当时虽然没有看到由许褚自行挑起的战斗,但是大体上还是知道的,关羽的实力不及许褚的判断,此刻应该被颠覆了。

  无论是关羽,还是张飞,看上去都是那么平淡无奇的人,但就在刘玄德这个人的使用下便会迸发出更为强大的力量。

  【孟德大人,敌军距离我们不到五里了,是否进行迎击?】

  【唔……再等等,那个男人……正在完成一件足够被历史记载的事情,我们必须要等到……他成功。】

  【若是……若是刘备大人失败的话?】

  【那么我们就会死在这里。】

  孟德知道这句话的重量,玄德背负着这里所有人的性命,无论是前方的关羽也好,张飞也好,抵御着她们的吕布也好,在这场战斗中的所有人都背负着重要的东西——信念,野心,执念,性命……一切。

  当然,曹孟德不知道那个名为刘玄德的男人背负着什么,但是……他决定将一切赌在了那个男人身上,非亲非故,也不是常年在一起战斗的伙伴,更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就是这样一个无关系的人,孟德将一切都赌在他身上了。

  【……(啊啊,还真是一场豪迈的赌博啊,如果被嘉姐知道了我将所有人的性命托付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大概会气的跳下床吧……那样也不坏,哈……以前也被‘那个家伙’说过,我越到了这种要命的时候,却越是轻松么……好像个笨蛋一样。)】

  作为一个领袖,自己的负担着所有人的性命,自己的决策和决断都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那些信任自己、将性命托付给自己的士兵与伙伴,孟德清楚那份重量,但是这种情况下却也只能这么做了,所谓领袖就是这样的角色,背负一切然后回应期待,赌赢了就是生路,赌输了就是死路一条,他的人生就经常在这种生与死的赌博中度过。

  【跟一直以来的生活没有任何区别么……刘玄德,虽然我很想用自己的力量来改变现在的局面,不过……现在只能将宝压在你身上了,给我……争点气啊!】

  而此时的战场上,玄德用实际行动来回应了孟德的赌博,该说是恰如其分还是说……这次的赌博是他的胜利呢,无论是哪种情况,这一战都足够载入史册。

  「我,怎么可能会输!我可是天下最强的吕奉先啊!怎么可能会被你们这种无名小辈——」

  吕布,作为这个世界最强的武者,她的脑中想象过无数种自己如何蹂躏过敌人之后亲手取得胜利的场景,有千百种踩着敌人的尸体耀武扬威的表情,有数十种战斗方式令敌人吃尽苦头,但是——现在她只经历着一种境况。

  “败北”二字,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人生之中,她可是无人可敌的鬼神,从出生到现在未尝败绩,那能够让她品尝失败的人现在还没出生呢吧,曾经,她就是这么想的。

  「给我记住了,我的名字叫关羽——!」

  挥舞着青龙偃月刀的美貌女性红着脸,赤色的瞳孔闪烁着别样的光芒,那一身碧青色的汉服也好,那双赤色的瞳眸也好,都让她看上去惊艳无比。

  【老子的名字是张飞!给老子记住了——!】

  另一边使用着丈八蛇矛的短发少女一边吐出那浓重的酒气,一边顶着那张颇为可爱的脸蛋说着粗俗的话语,深色的汉服上绣着颇为可爱的花纹,腰间别着的葫芦散发出米酒的清香。

  「啊啊……虽然说了也没什么用,姑且还是……我是刘玄德,吕布,今天就是你的败北的日子!」

  而不远处的那个男人,捂着被贯通的伤口以扭曲的表情说着,虽然他被画戟戳穿了,但是却还颇为顽强的忍耐着呆在那个战场上,不知道发挥了什么作用。

  偃月刀与丈八蛇矛的轮番轰炸仍在继续,一击又一击的招呼在吕布的方天画戟之上,完全看不出二人有什么顾虑,什么天下最强,什么鬼神称号,在那两个人面前完全被抛在了脑后,因为她们的脑中只有纯粹的战意以及她们感兴趣的事情。

  「要跟玄德更进一步——!」

  【要找那个家伙算账——!】

  一边念叨着完全意义不明的事情,一边将那个高傲的战神压制到只能疲于抵御的地步,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当偃月刀再次击碎吕布身上的一部分盔甲时,张飞像是领会了一般将长矛突刺了过去,速度之快令人反应不及,即便吕布拥有极强的战斗意识,但也仅仅是在意识上跟得上而已,她身体积累的疲劳已经让她不能得心应手的进行抵御了。

  「唔呃——咳,怎么会……」

  长矛瞄准了她的肩膀,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利刃切割开皮肉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切开了什么东西的触感传达到了张飞的手中,很明显,失去甲胄保护的吕布也并非是坚不可摧的。

  虽然关羽的侧腹上还留着被吕布切到的伤口,而张飞的侧腹上则是一直都没有痊愈的贯通伤,同样是不断渗出鲜血的伤口,此刻吕布的身上也出现了相同的东西——足以被称之为疼痛的感触。

  第一次感受到何为伤痛,第一次见证了自己身体里的血液缓缓的渗出,第一次品尝到败北的处境,这一切都足以给曾经高不可攀的那颗心沉重的打击。

  【呵……成功了么。】

  看到战局被扭转的全过程,那绝对称得上是历史的一战,曹孟德可没有时间浪费这得来不易的机会,忍耐了许久的那柄未出鞘的长剑终于被他拔了出来。

  【全军听令!无论现在你们是迷茫也好,恐惧也罢,想要活下去的话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突破敌军的防线,拼尽一切去战斗吧!全军冲锋——!】

  孟德的长剑指向前方,应声则是逐渐密集的战鼓声,还有那随即爆发出的呐喊声。她们已经忍了很久了,从一开始,许褚等人的奋战也好,还是现在玄德他们的战斗也好,她们都是眼睁睁的见证了奇迹的诞生,就在她们眼前,吕布的不败金身被破除,她们还有什么理由突破不了眼前的境况呢?

  【冲啊!现在只有一路冲锋才能活着出去!】

  【既然那个吕布都能够被打败,那么我们就更没有理由输给她们了!】

  【杀啊——!】

  原本就因为连续作战而造成的疲劳,加上现在紧迫的战况,面前又是那个号称鬼神的吕布,兖州军的士气几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但此刻,因为将军们的战斗向她们证明了即便是鬼神也有击败的可能这件事,在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之后,士气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现在的兖州军是拥有绝对的信心和战意能够突破这里的。

  【啧……这种时候,会变成混战么,但是……那个吕布会输,真是难以置信……】

  敌军的军师确实此刻就在阵前,之前在亲自带领部队完成对兖州军的包围圈,还有接应已经败走的宋宪等人这些事情都是由她亲自操作的,作为一个军师,她已经将全部的计策都用上了,也为了确保执行程度而亲自奔波了,但是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自己最放心的吕布居然会输给别人。

  【军,军师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迎击啊!敌军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现在是我方占有优势才对!给我将那些家伙全部干掉啊!】

  【可是,可是连吕布将军都……】

  那名士兵的声音确切的传达到了李儒的耳中,当然,亲眼目睹了吕布败北的己方士兵大多都会是这种想法,毕竟以前她们的战斗只要跟在吕布身后就能够赢,而现在吕布居然被人击败,这也直接打击到了己方的士气,令她们深陷迷茫与恐惧之中。

  【那又怎么样!胆敢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

  李儒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端庄与稳重,冲着士兵们咆哮着,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不只是对方在赌博,她也在赌博,她的计策所有的计算都是基于这里不会被敌军攻破,因为这里一旦被突破,身后的虎牢关就像是白送的一样。

  【……啊,真是的,我也真是有些急躁了,在这种战局下,我惊慌什么呢。】

  但不愧是受过高人指点的李儒,很快便从焦虑中冷静了下来,仔细思考,现在的局势整体来说并没有什么改变,一切大致上都在预料之中。

  现在的兖州军即便再士气高涨也不过区区三万人左右,现在在她们面前横亘的是吕布亲率的部队三万人,东侧是自己从河内郡带来的军队四万多人,西侧是前来接应的张辽三万人左右。

  就目前的战况而言,根本看不出己方是弱势,倒不如说除了吕布被击败是意料之外,其他全部都是意料之中。

  【去,通知东、西两侧的军队给我全线碾压敌军,将兖州军全部消灭!】

  【那个……军师大人,这恐怕有些困难……】

  【你说什么——?】

  从东侧赶过来的自己的副将一脸愧疚的看着自己,这让她本来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一次堕入了谷底。

  【我军后方,我军后方出现了敌军的影子,人数……至少是我方两倍。】

  【两倍?是谁的军队?现在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人拥有如此庞大的军队吗?】

  【是,是联合军!】

  听闻了这个消息的李儒攥紧了拳头,猛地将腰间的剑抽了出来,架在了副将的脖颈之上。

  【噫——军师,大人……您这是……】

  【你说是联盟军?别开玩笑了,现在的联盟军怎么可能——】

  但是,李儒拿着佩剑的手正在颤抖着,现在脑中的战况图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属于己方军队的优势在逐渐的消退。

  而当她将目光放在了对面那个同样位居将帅之位的孟德时,终于察觉到了一直以来那份伪装起来的镇定,以及那因为稳操胜券而上扬的嘴角。

  【……怎么可能,他……早就破解了我的计策?难道说这只是他的将计就计吗?……曹孟德,曹孟德,曹孟德——!啊啊啊啊啊——!】

  一遍遍叫着曹孟德的名字,李儒的那份从容被孟德的智略碾得粉碎。

  士兵们在前线战斗着,就在能够通过福佑河的唯一的桥之前,兖州军的士兵们因为士气正高涨的时刻,手中的兵刃也用起来相当的顺手,身体里仿佛不断的涌出力气一般,奋勇杀敌的状态延续了下去,将战线很快就推进到了一个非常可观的位置。

  敌军无论在心理上还是精神上都没有做好准备,显然被这些热血沸腾的家伙杀了个措手不及,即便,她们的军师大人就在阵中也无济于事。

  【——可恶,可恶!为什么我没能早点注意到……敌军的动向太过于顺利,所以放松了警惕么……嘁,算是你技高一筹!这一战是你赢了,曹孟德。】

  望着逐渐崩溃的战线,以及在前方陷入苦战的吕布,计算着现在敌军后续的联盟军部队差不多该突入战场的时间。

  李儒清楚,一旦那些家伙突入战场,先不论人数上的劣势,就现在的士气而言就已经不适合硬碰硬了,再加上吕布的战败,现在己方士兵的涣散只是时间问题。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聪明人在这种不利的战局下……不,在形成这样的形式之前就要明白适当后退的道理。

  【传令全军!——嘁,撤退!给我鸣金收兵——!通知全部的部队撤回到虎牢关之内!】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别无他法,李儒只能下令撤退,在战局发展成最糟糕的事态之前重整气势,养精蓄锐。

  「嘁……李儒那个家伙!是因为我输了的缘故才……啊啊啊啊!你们两个——!」

  战鼓声停止了,紧接着是刺耳的锣声。代表着战斗的鼓声停止,而敲响了收兵撤退的铜锣,这就意味着战斗的失败,这不仅仅是吕布个人的败北,而是全军的败北,彻底的、丢人的失败。

  「只要杀了你,就能跟玄德更进一步了——!」

  【老子还没解决掉你呢!少自顾自的夹着尾巴逃跑啊!】

  偃月刀与长矛依旧默契十足的轮番缠住了吕布的行动,虽然在被张飞的长矛割伤了之后再也没有形成有效的伤害,但是吕布额头上的汗珠能够证明,面前这两个人正无限接近着胜利。

  「逃跑?我吕奉先会逃跑?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们这两个家伙逃跑!」

  已经被激怒到一定程度的吕布完全杀红了眼,她怒视着眼前的二人,那种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态度还有那傲慢的口吻,一切的一切都让她感受到了出生以来最大极限的愤怒,所以,现在让她逃走?那是不可能的。

  而此时的战况发生了复杂的变化。

  【什么?后方的一部分军队脱离了队伍?有多少人?】

  【除去现在正在前线战斗的人,大约有一万两千人左右,现在夏侯渊将军已经亲自去调查了,但是……因为战况实在混乱,我们也没注意……】

  【脱离队伍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是……应该是和从西南方向的一支军队汇合了。根据探马的回报,那面旗帜上面写着‘袁’字。】

  【本初?不……她现在不可能从西南出现,她的部队应该和联盟军在一起,在东南的方向才对啊……那么——】

  孟德陷入了沉思,但是很快,他的脑中便有了答案。

  【是……袁术么?啧……早就知道这家伙不会遵守约定乖乖的借给我士兵使用,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一条计策浮现在了孟德的脑中,但是……太奇怪了,根据孟德对袁术的理解来说,那个人是个相当举棋不定的家伙才对,怎么可能会使用这么精妙的计策?

  【嘁……鬼知道那家伙又采取了谁的计策,不过这个计策看上去像是个讨人厌的‘老朋友’设计的呢。啊啊……这样的组合更令人讨厌了。】

  如果什么准备都没做就采取刘玄德的计策的话,那么现在的兖州军绝对会直接在这里全军覆灭的,在敌军的圈套之内被围攻,面对的是天下第一武将吕布,再加上自己的部队的30%左右的人进行了临阵叛变——这绝对够曹孟德喝一壶的。

  【联盟军过来与我们汇合了吗?】

  【是的,袁绍大人,刘表大人和刘虞大人各自带着军队从东南方赶来,而之前与我军对峙的敌军东侧、西侧的军队不知为何向着前线撤军了。】

  【笨蛋……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又在士气上受到了打击的现在,李儒不撤退就是真正的愚蠢了,不过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曹孟德这个男人从来都不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冒险,自然他也喜欢赌博,不过是在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内进行利益最大化的赌博,就像现在出现在这里的联盟军,便是孟德的将计就计之一。

  【去,跟袁绍大人说,前线差不多快要攻陷了,让她们加紧进军速度,要快点度过福佑河才行。】

  孟德远远的望着战局后方那波涛汹涌的河水,如果没有那座桥的话,应该是没办法进军的吧。

  【桥——啧,敌军还有一招后手么……】

  孟德又自顾自的思考了起来,也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之内,战局也在发生着千万种变化。

  ——让战局起死回生的一步棋,并非是刘玄德决定的强行突破之策,而是曹孟德对于战况预演之后的将计就计。

  当时的情况确实是对于己方不利,四条战线中三条战败,那么突破口就全部压在了自己所在的弘农郡战线上,以曹孟德的性格来说他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失败,所以必然会选择强行突破,再加上他那爱赌博的性格,肯定会将一切作为赌注——李儒的计策也就由此而来。

  无论是在汜水关的战斗中,还是在虎牢关的防线中,敌军的侧重点始终都在曹孟德的兖州军上,李儒已经识破了那个足以改变战局的因素,也就是曹孟德一行。

  于是在得知孟德去进攻弘农郡的战线时就已经预测到了那里会失守,而她的计策则是在已知己方会失守的情况下埋下足够令其绝望的伏兵,一旦解决掉曹孟德,那么联盟军的其他人就不足挂齿。

  ——也就是这一点,被曹孟德反过来利用了。那个男人已经考虑到了敌军的意图,倘若敌军军师是那个李儒的话必然不会放过杀死自己的机会,所以孟德才会在决定攻打弘农郡之前,也就是自己和玄德刚突破正中战线的同时就送信鸽给袁绍。

  信中,给了她两条选择的方向,倘若她能够突破战线的话就请以盟主的身份通知其他突破战线的人直接前往福佑河,而倘若她被打败了,就时刻留意对方的动向,也就是三天之内,敌军必然会撤出那里来围攻自己,而这个时候就是重新突破战线的好时机。

  【本初那么信任我真是帮了大忙了,那个时候我还真怕她会犹豫不决呢,哈……这一点应该也算是胜率超过七成的赌博吧。】

  孟德叹了口气,无论是对于战局的计算还是对于计策的把握,显然他完全破译了李儒的计策并且将计就计,所以让现在的战局看上去十分的顺利。

  【褚也不在,元让也不在,现在明明是能够突破的好时机,但是却无人可用……算了,妙才在哪里?让她现在来见我!】

  片刻,夏侯渊从繁忙的状态中解放出来,确实因为许褚等四人都受伤昏迷,要处理伤势又要处理因为擅自脱离队伍而出现的空缺,夏侯渊可是忙的团团转。

  【孟,孟德大人,有何,吩咐……】

  夏侯渊喘着粗气,但是背后的箭筒中也补充了些箭矢,也许孟德现在是想让自己上战场,抱着这样的想法,夏侯渊将后备部队的工作甩给副将之后急忙赶了过来。

  【交给你个任务,看到敌军阵中那个骑着灰色战马手持长剑的家伙了吗?】

  顺着孟德的手指,夏侯渊以极好的视力眺望着战场的方向,在一片混战中,确实有孟德描述的人存在,那个人此刻正在撤退的途中,所以看不太清长相。

  【是的,看到了。】

  【杀了她。】

  孟德的话没有一点的感情,而夏侯渊也没有回话,无言的眯起一只眼睛,开始计算距离风速等等一系列东西,接着,她从箭筒中抽出了一支箭矢,取出了放置在战马身侧的那把角弓,就是之前在攻打汜水关时所用到的,只能射一箭的家伙。

  【明白了!】

  稳稳将角弓的弓弦拉开,箭矢就搭在手指尖上,在那箭头的方向上,瞄准的是那个人左侧背部的位置,‘嗖——’箭矢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仿佛精准的导弹一般飞跃正在混战的人群,然后——

  击中了,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再加上对方骑在马上有些颠簸,所以中箭的部位稍微靠上了一些,应该也不是心脏的部位……但是,足够给她予以重创了。

  【哈……射中了,啧……好痛啊。】

  当然,使用这把弓也是有代价的,夏侯渊的右手仿佛被电击了一般感受到了极大的麻痹感和疼痛感,看来还真是得小心使用才行,如若不然可是会伤及筋骨的。

  【没死么……不,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孟德喃喃道,他指名要夏侯渊射杀的,是董卓军的名军师,也是给予联盟军非常多阻碍的李儒。

  却说这一箭虽然没有直接杀死李儒,但也让她受了重伤,并且不幸的是那支箭刺入的伤口不断的流血,应该是伤及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部位,李儒能够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艰难了。

  【军师大人,军师大人中箭了!】

  【怎么办,怎么办!快撤啊!】

  而此时,距离李儒命令鸣金收兵已然过去了半刻钟的时间,己方军队因为与兖州军纠缠而撤军缓慢,此时东侧部队和西侧部队才刚刚撤退到福佑河的桥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李儒?」

  张辽,字文远,此刻率领着他的部队来到了李儒这边。自己遵从军师的命令来对曹孟德的部队进行围剿,但是刚刚完成包围圈却收到了撤军的命令,自己强忍着想要冲入敌阵直接把对方大将的首级取下的冲动,遵从了撤军的命令

  但是,眼前的战况令张辽感到诧异,甚至是不敢相信,有吕布在的战场上会沦落到撤退的地步,更不可能想到那个李儒现在背后正插着一支箭,看上去情况非常糟糕。

  【……撤,去,去把吕布……带回来,所有人给我先过桥。】

  李儒断断续续的说着,那苍白的脸色还有不断喷涌血液的伤口无一不提醒着她,所剩的时间不多了。

  「你赶紧去虎牢关内治疗吧!断后交给我。」

  张辽见状也只能这么做了,而且他也看到了在混乱的战场上那个身着黑金盔甲、手持方天画戟的吕布,似乎在跟什么人缠斗着,完全没有撤退的意思。

  【文远,你,过来……我有事情交代给你。】

  李儒用颤抖的手将张辽叫到了身边,断断续续的在他耳边嘱咐了些什么,然后便被士兵护送到虎牢关了;反观张辽,也是一脸的接下了什么麻烦事的表情。

  「真是的,这种差事交给我还真是……陈副将,你带着五千人马去协助另外的部队度过福佑河,剩下的人跟着王副将,加入战斗,务必要将敌军抵御在桥前,不可以放任何敌人过桥,明白了吧?」

  因为常年跟着张辽战斗的原因,所以他手下的副将还是十分麻利的,在得到指令之后即刻就前去执行了,混乱的撤军场面很快有所改观,而张辽本人虽然也很想去抵御敌军,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吕布将军!」

  「唔?文远?你来干什么?」

  张辽挥舞着双钺强行打断了关羽和张飞两人对吕布的围攻,现在的情况则是变成了二对二的情况。

  「将军,军师大人受伤了,现在应该暂时撤退,重整态势才对——」

  「少啰嗦,我没输!我马上就要将这两个家伙……」

  但是当吕布架起方天画戟想要冲上去的时候,张辽则是举起了双钺挡住了意欲战斗的吕布。

  「将军,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战况已经对我们很不利了,敌军的援军马上就到了,现在我们必须撤退。」

  「你觉得——拦得住我?」

  吕布那布满血丝的眼球怒视着眼前阻止自己的张辽,语气冰冷的说着。

  「将军,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满盘皆输的,这样——董卓大人的处境也会相当危险!」

  「仲颖……」

  似乎是关掉了那个疯狂战斗的开关一样,吕布在听到了董卓的名字之后立刻停止了任性,思绪逐渐理解了现在的战况。

  「胜负还未分,我吕奉先没有失败!」

  丢下这句话,吕布就勒住了缰绳迫使赤兔马调转了方向,马蹄向着虎牢关的地方奔腾过去,而张辽也是看了看与吕布缠斗的关羽,张飞二人后也离开了这里。

  「羽,飞儿,不必再追了。」

  玄德捂着已经被血染红一大片的伤口,这才靠近关羽,因为玄德已经有些抓不住缰绳了,所以在战局差不多占据主动的时候,从那匹战马上下来了。

  「玄德!你没事吗?伤口要不要紧?」

  关羽已经感觉到力竭了,所以也就没有顺势追过去,但是即便已经精疲力尽,她还是第一时间下了马去查看玄德的伤势。

  「啊啊……还挺疼的,不过应该死不了的。」

  玄德看着关羽担心的神情,还有刚才她们奋战的身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宽慰了,当然了,更多的则是因为终于达成了三英战吕布的事件,虽然过程非常辛苦就是了。

  「啊……真是的,当时你被吕布贯穿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死定了,你啊,为什么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啊!」

  见玄德的伤并不致命,关羽则开始埋怨了起来。

  「哈……先别说这个了,飞儿,你的伤……」

  【啊哈哈哈哈——!终于结束了啊!】

  明明想要关心一下张飞的伤情,但是却听到了张飞粗鲁的狂笑声,接下来,她便下了马,提着手中的丈八蛇矛,缓步迫近玄德。

  她一边走着,一边在笑着,那并非是一种出于开心或者愉悦的笑声,那更像是一种没有理由的、癫狂的笑声,那笑声令玄德有些心中发毛,他看着正在靠近自己的张飞,心中不知为何感到了恐惧。

  【终于,可以找你算账了——玄德哥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那狰狞的狂笑声令玄德感觉到脊背发凉,仿佛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他所熟悉的张飞,而是一个与张飞有着相同相貌的其他人一样,陌生,又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