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善或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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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救她吗？不，为什么？凭什么？为什么我要以身犯险？为什么我要救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了她去冒险根本就不值得。

  ——但她可能有价值啊，可能套取出有用的情报啊，如果救了她，那么她为了报恩就肯定会知无不言的，这样不就可以补充你那匮乏的情报量了吗？在这个世界生存情报必不可少啊……

  脑子里两种声音吵了起来，各有各的道理便让我无法下定决断。

  【为……什么……不……允许我……继续……活着……】

  少女还在说这些什么，但她无法阻止那刀刃下落，她们都没有注意到少女的这句话，但我听到了，清晰的听到了，即便距离很远也……宛如巨响一般砸进脑袋。

  我几乎是一瞬间停止了思考，下意识的做出了反应。

  「给我停下！」

  断喝一声让那个持刀的女性停止了动作。

  我决定救她了吗？不，准确的说我并没有做决定，我只是在那一瞬间的下意识反应而已。

  是啊，可能只是因为一个稍微有点无聊的理由便不作思考的做出行动了吧，该说是冲动还是鲁莽呢……倒也无所谓了，这不过是相当于做了一次豪赌——我赌救下她会有价值。

  【什么——？男人……还是这个年纪的……】

  我不清楚对面的中年女性在说什么，那都不重要，我的首要任务是先为自己鲁莽的行为负责，既然做了，那就无法回头了，也不能再无动于衷的看戏了，那样的话就考虑怎么救下她吧，之后的事情等到成功了在说。

  【……？】

  少女将视线转移到了我这边，应该说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我身上，她在吃惊我是什么人吧，她会惊讶为什么我会救她吧……但她全远比我想的要平静，不过是停止了念叨着什么的状态，痴痴傻傻的看着这边。

  （啊……这家伙看上去好像痴呆一样，可别等到我成功了之后再告诉我她真的痴呆）

  「给我把这家伙的性命留下」

  虽然我一边向着事发地点移动，但是另一边可是进行着精密的分析的。

  看是我处于不利的位置，首先是人数上便没有优势；她们手持小刀而我两手空空，在装备上便有了差距，即便对方是女人，我现在唯一算得上是优势的便是身体能力，也就是速度。

  出于对现在体能的估测，以及对对方年龄体型的综合分析我断定，如果我跑起来的话她们定是追不上的。

  硬碰硬的是一步险棋，闪电战的偷袭策略在我暴露自身位置后便起不到相应的作用了，那么……只好用那个了，成功率不足五成么，既然是赌博，就赌赌看了。

  【你是……什么人？】

  将少女压制在地上的年轻女性重新站起身，并无任何行动，但另一个中年女人却向后退了一步，似乎是在警惕着我。

  这正合我意，对方表现的越是谨慎我便越要步步紧逼，无法在身体条件下取得优势，那么能做的便只有一件事了——心理战术。

  我摆出无所谓的悠闲态度，闲庭阔步般的向她们逼近着，但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在到底怂成什么样子，但还好能依靠演技装作没有对她们的小刀有丝毫惧怕。

  「你们这种身份的人不配知道，识相的，就给我让开！」

  我故意显得底气很足，语气也变得凶狠了一些，要扰乱对方的情报获取，让她误以为我还有底牌可打。

  我的计划是尽量依靠干扰对方的情报判断来争取时间，用那段时间去缩短我与那位少女的距离，到达一定范围的时候，胜算就可以超过四成，到时候可打的底牌就多了一张立刻背上她逃跑的选项。

  【你这家伙……】

  年轻的女性仿佛是对我非常不满，挥舞着手中的小刀打算向我进攻，当然即便情况看上去很糟糕，我也没有即刻露出马脚，一定要沉住气，应该……没问题的。

  【等等！给我回来！】

  这时，中年妇女则是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其拉到身侧，制止了她的行为，这也让我的内心松了口气。

  中年妇女死死的拉着年轻女性，并不断示意她后退，二人后撤了一段距离，我确信她们已经对我没有太大威胁了。虽然我不清楚具体原因是什么，但我只能说我的心理作战成功了。

  我最终成功的来到了那位少女旁边，一边提防着那面持刀的二人，一边蹲下来仔细观察着少女。

  她身上的伤痕比我远距离观察的还要触目惊心，空洞的眼神似乎看了看我这边，看着那充斥着绝望与无助的眼神，果然……和我那时一样。

  【你，你的目的是那个贱人的话，就，就带走好了……】

  中年女性略带恐惧的声线令我稍稍安心了些，说实话，如果察觉到对方冲向我的话我都做好了第一时间抱起地上的少女跑路的准备了。这种程度的心理战术都能成功，果然这个时代的人呢真的很好骗啊。

  在经历过简单的演技欺骗邻居大叔的事情之后，我才会有一定的勇气使用这个心理战术。

  「算你们聪明，那还等什么，赶紧滚！」

  我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当然我不可以得意忘形，这种心理作战能够成功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幸运了，赶紧解除危机才是最重要的，我依旧保持着底气很足的样子，故作凶狠的说道。

  二人听了赶紧离开了这里，不知道是把我当做强盗还是什么了，不过可喜可贺，总算可以松口气了。

  「呼……」

  身体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回想起刚才小刀的寒光，还有内心强忍着的恐惧感，怎么想都太危险了，……我今天做的脑抽决定也太多了吧。

  这样算作是，我成为了一个善良的人了吗？

  ——怎么可能呢！不过是长相相似罢了，这又算不上是什么赎罪，到头来我还是因为想要榨干她的利用价值才会行动的，动机依旧还是老样子，一样的肮脏。

  【……】

  帮助她解开手上的绳索后，差不多就该到了套问信息的步骤了。

  （这家伙……不会真的是个白痴吧？……别啊，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成功的啊，我讨厌得不到利益的事情）

  但是，在我开口之前，她除了呆滞的看着远方，什么都没做，就仿佛没被线牵引的木偶一般瘫在那里，眼神中看不到一丝感情上的表露。

  随即，在我刚要开口的前一刻，她合上双眼就这样重重的倒了下去

  「靠——！我还什么都没问啊！」

  看着这一幕，我甚至是举起了手打算扇她两耳光让她清醒，可——她身上那么多伤，手腕被绳子磨的血肉模糊，淤青遍布全身，脸颊也颇为红肿……

  算了，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不论是她的身体状态还是精神状态，大概都已经忍耐到极限了吧。

  一边叹着气，一边将她的身体架到我的背上，待掌握平衡后，一下子站起身。

  「……好轻」

  结果，还是什么情报都没有得到，平白无故的添了个麻烦。这里只能自认倒霉了，谁让我这个倒霉蛋救了另一个倒霉蛋呢。

  没错，说起来我为什么会不假思索的冲出救她的话，果然还是因为她和我的那个时候比较像吧。

  想要有什么人充当救世主般的出现，然后制止自己这种轻薄生命的行为，对自己严厉的斥责一顿，然后说出“你还是有活下去的价值的”这样的话，希望……那样的人出现，我只是这样想的罢了。

  不过讽刺的是，并没有那样的人出现在我面前，就连察觉到我异常的人都没有。

  所以我死了，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如果这家伙不能给我提供足够重要的情报或者发挥不了作用的话——我绝对会把她丢下不管的，我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跟女人打交道）

  ※※※

  【哈……哈……所以……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跑啊……】

  已经跑出一些距离的丫鬟二人组中的年轻女性抱怨起来，按照情况来看，她们的对手怎么看也不过是个手无寸铁的毛头小子，那样的话……并不至于害怕到落荒而逃的地步。

  【你还太年轻，你懂什么】

  她们稍微暂停了一下，调整气息，同时，中年女性开始解释这其中的原因。

  原来，这个世界正处于战乱时期，虽说与平常我们所认知的战争不同，这里则是女性的战场，年龄也趋于年轻化，但并不是说战场上没有男性；

  而是恰恰相反，在战场上的男性一般都位居指挥官之类的职位上，与战场上女性相仿的年纪，却有着压倒性的实力，这种情况在这个世界非常常见。

  【没看见他游刃有余的表情么，恐怕他徒手杀死我们是易如反掌的，而且……那是从未见过的装束，很有可能是个很有来头的人物，我们，根本惹不起啊】

  中年女性的谨慎令年轻女性一时语塞，确实，自己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经你这么一说，我们不是……差点就丧了命嘛！哈……幸好跑得快】

  听了这一番话，年轻女性由抱怨转为安心，竟然差点因为自己的莽撞断送了性命，果然外面的世界是要多加小心的才行。

  说罢，二人逃回城镇的方向，自然，处理掉那个人的任务只要谎称完成了就好，她们二人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下人而断送自己的性命。

  另一方面，背着少女前进的毅霖还在受到迷路的困扰，一边抱怨着自己糟糕的方向感，一边寻找着回去的路，背上的少女睡的很沉，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就这样在背上颠簸着却依旧没有醒来。

  【唔，刘玄德……意外的很有正义感。不，按照风评来说，应该是很正常的行为？但他看上去根本就不会武功啊……哦，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么（这是依靠演技和对方的顾虑而行使的一步险棋么，胆识过人而且诡计多端？和风评不一样呢，而且就从他之前的状态来看……）】

  在毅霖在寻找归路的同时，他没有注意到从自己离开镇子开始就跟在他后面的那个人。披着黑色斗篷，手持长戟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直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年轻女性将小刀刺下去的时候，她早就攥紧了手中的长戟，倘若不是刘玄德站了出来，她肯定会马上出面的；而她也安耐住了躁动，看完了整个过程。

  【……呵，倒是个很有趣的家伙】

  就这样无言的跟在其身后，宛如丛林中的死神在游荡一般，她是什么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在跟着毅霖，这些谁都不清楚。

  时间在悄然流逝，太阳已经到了快要落下的时刻了，此刻正值黄昏之前，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是非常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