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专属】萤火虫之约(下)

故事到这里,不就只是单纯的噩梦吗?不,还有后续,这个后续,才是真正让我感觉到幸福的原因。

  【……飞儿,飞儿,飞儿!醒醒啊……别,吓唬我……】

  「呃……咳咳,这是,哪?」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但是我已经能够正常的呼吸了,而身子下面硌得慌……大概是被放置在地面上吧,而我能够看到的景色,还有能够感觉到的气息而言……我们还在外面,只是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夜空中还有一闪一闪的繁星,着实的漂亮,这跟我从窗子往外看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也难怪,我们本打算在黄昏傍晚之前,在晚饭之前赶回去的,看样子是耽搁了,那么我已经昏过去有半个时辰了么?啊……玄德哥哥……身上也是湿漉漉的啊,看来是跳进去把我捞上来了么。

  【太好了!终于醒了,你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他满身满脸都是水,但却还是不顾一切的以无比担心的神情望着我……哈,我们都做了落汤鸡么。

  事实上,在那之后玄德哥哥一直不告诉我在我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说他做了必须要对我负责的事情,那是为了救我的命……好吧,我不理解也没关系,管它呢,现在已经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可能后果会很严重吧,我现在甚至能够想象到老爹大发雷霆的样子了。

  「没事的,玄德哥哥,我们这是在哪啊?我们……没能赶上回家的话,会挨骂的」

  我挣扎着起了身,发觉身上裹着什么东西……好像是玄德哥哥的衣服,按照他湿透了的程度来看,大概是拧干了外面的衣服裹在我身上的吧,明明都很冷啊,却只顾着照顾我。

  我知道我又给他添了大麻烦,从他的表情上便能够看得出,我们已经赶不上回去的时间了,玄德哥哥为了救我一直在这半个时辰内努力的照顾我,这些事情我都可以轻易的想象到,因为他是刘玄德,我的玄德哥哥,这像是他会做的事情。

  【你之前顺着小溪向下漂流了一段距离,因为岸边的地势很复杂,所以我一直追着你跑到了下游,这才把你捞上来……说到底是我的错,差点害了你……抱歉】

  「诶……?不不不,为什么要道歉呢?玄德哥哥可是将这最美好的一天送给我的人啊,为什么要道歉呢?该道歉的是我才对啊」

  看着他满脸愧疚的表情,我的心宛如刀绞,我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究竟是有多么的任性和自私,单方面的给玄德哥哥添麻烦,只顾着自己……却忽视了他的感受,这样的我还值得他如此温柔的对待吗?

  「我们,回家吧,回家以后,我和你一起认错,我们大概都会挨骂吧……」

  【嗯,赶紧回去吧,再这样下去很容易会生病的】

  夜间的温度是会骤降的,而且又是在这冰冷的泉水中浸泡过的衣服穿在身上,这样不着凉才怪呢,所以玄德没敢耽搁,将因为溺水而有些脱力的张飞背在背上,一边选择了一个稳妥的姿势保证她不会掉下来,一边即刻启程向家的方向走着。

  夜色逐渐浓重,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可能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表达歉意?但是这又该如何评判呢?所以二人缄口不语,一直默默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张飞伏在玄德的背上,即便是被泉水浸泡的有些微凉,但是玄德的身体散发的热量还是能够让她切实的感觉到温暖的,尤其是……回想了今天发生的种种之后,她越发觉得玄德在她心中的地位……要远比她一直期待着的外面的世界要重要的多。

  「玄德哥哥……你……会讨厌我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今天的任性,给你添了很多的麻烦,害你受到牵连……甚至,是用眼泪骗你这种事情,我都做了啊,因为自私的愿望而让玄德哥哥承担那么多……我……这样的我……我自己都讨厌」

  【哈……那个眼泪是骗我的啊……】

  他有些感叹的说着,他此刻一定怒火中烧吧,一定是这样的。他不会再和我作朋友了吧……不会再,去找我了吧,毕竟我是个这么讨人厌的家伙……

  【是假的就好,我还怕你真的哭了怎么办呢,伤心成那个样子的话……我很心疼的】

  「诶……?(他说……什么?心疼,我?)」

  突然间鼻尖酸酸的,有一种什么情感在胸口扩散开来,想要爆发出来,我的眼角无征兆的出现了些让我意外的东西,那是真的眼泪,但是我并没有感觉到悲伤,而是感觉,有些高兴——他,心疼我,

  【我早就知道你想要出去了,说实话这个事情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我之前试图说服大叔放你出去玩,但是却……唉,他太顽固了,所以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但是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让你遭受了这样的痛苦……】

  「不是玄德哥哥的错啊!这……怎么搞的啊,为什么明明是我做错了事情,反倒是玄德哥哥在自责呢,这不公平!」

  夜间的山路崎岖又难走,让玄德哥哥可是吃了不少的苦头,尤其是在背上还有我这么个累赘,虽然我想帮上忙,但是身体逐渐感觉到的凉意以及渗透进身体的寒冷让我本就虚弱的身体毫无气力,甚至是说话都有种气若游丝的感觉。

  【今天过得开心么?】

  「嗯——!非常开心……我从未想过外面会是这样的,如果不是玄德哥哥的话,可能是看不到的吧……」

  这是本心,也是实话玄德哥哥给予的这一切快乐,正是因为是由他的陪伴,有他在我才会感觉这么安心,然后才能感觉到纯粹的开心,这都是托他的福,我知道。

  就在这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亮光,准确的说是像星星一样的亮点,在我们的面前飘荡着,就好像是调皮的星星厌倦了天空一般,便坠落下来嬉戏一样;我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只是觉得是很可爱的小东西吧。

  「玄德哥哥……那是什么……?」

  【……啊啊,该到这个季节了么,那么正好,给今天的旅程一个完美的结束吧,飞儿……我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诶……?什么东西呀?哇……玄德哥哥别突然加速啊~」

  说着玄德加快了脚步,在崎岖的山路中前行这,而我自然没有拒绝的余地,我也不会拒绝,因为他正跟随着前方的小亮光走着,它会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呢?我不清楚,但是玄德哥哥说,想要给我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我只能带着幻想期待着。

  ——直到亲眼见到时,我才忍不住的惊叹起来

  「哇——!这是……这是什么啊!好漂亮!」

  眼前的景色是我见过这世上最美的景色,是的,在我心里永远是最美妙的景色。在夜空的映照下,无数正在游荡的小亮点在空中飞舞着,它们带着柔和的亮光在漫无目的、自由随性的飞舞着。

  它们和星星有种本质上的区别,那便是,它们此刻环绕在我们的四周,是触手可及的“星星们”。柔和的光飞散在四周,我伸出手去触碰,似乎也能触及到一般,夜色已然浓重,可漫天的繁星都不及眼前这灵动的景象。

  【果然到了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呢……萤火虫】

  「萤火虫……?」

  这个名词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些发光的小东西是虫吗?总感觉和想象中的虫完全无法相符,毕竟是这么可爱的……

  【嘛……就是一种在夜晚能够发出光亮的小虫子,最近也到了它们成群出现的时候了,我就想着应该让你看看这种景象,确实很漂亮……】

  「真的好漂亮——!谢谢你……玄德哥哥」

  大概吧,我那一刻感觉到了一些什么其他的情感,是出于对他一直为我着想的回礼也好,是出于这一天来为他惹出的麻烦也好——又或者是我真的想要这么做也好,我都觉得这种行为是我能表达我谢意的方式。

  「……喜欢……你……」

  【嗯?怎么了么?】

  原本都已经下定决定要坦白自己的心情了,为何话到了嘴边却如此难以诉说呢,我在犹豫什么呢……啊啊,如果这是我此生只做一次的行为的话,我希望这是我最具有勇气的时刻,还有,我希望我此生只对他说这样的话。

  「我……喜欢……玄德哥哥,不是……朋友的那种……是……」

  (有什么好羞人的!说出来吧!我……不能再这么不明不白的与他相处了!)

  「是想成为玄德哥哥妻子的那种喜欢——!」

  【……诶?】

  这是我这辈子只会说一次的话吧,这是我这辈子最勇敢的时刻吧,这份感情已经压在心里很久了,从初次见面开始到一起相处,那么多的时光,我曾经坚信我会一直窝在那个角落里落寞的生活一生,对于以后的事情完全不抱有任何的希望,但是——

  他出现了,他原本就为了忙于生计而奔走着,却依旧不放弃的跑来我这里,我知道,他这个人就是太温柔了,心肠太好了,才会可怜我……才会不忍心看着我是那样的状态。即便我知道,他可能一点都不喜欢我,可能只是不忍心放弃我,我也……想传达我的心情。

  ——我想让他知道,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即便现在被拒绝了,也想要一直……一直……喜欢他。

  【……】

  (啊……干嘛沉默啊,我……我都要羞死了,给点反应呀……)

  「……想,拒绝的话……就拒绝吧,像我这样的……」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还没有能力让你喜欢……】

  「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能力让我喜欢么?这算什么,答应了?还是委婉的拒绝?我不知道啊!这种不明不白的话……一点都不坦率!

  【你知道我现在为了生活已经拼尽全力了,我得为我的母亲尽孝,而且我现在也没有能力……娶你为妻,再者……现在,太早了】

  「所以……这是……拒绝么?」

  我大概听明白了玄德哥哥话里的意思了,因为不得不忙于生计么……他是个很孝顺的人我是知道的,而且我也喜欢他这点,生计……真的很难么?那群人说的没错,我确实是被保护过度的家伙,我至今也不曾尝过生活是什么滋味,而想要活下去有多么艰难……更是难以想象的事情。

  【……】

  我伏在他背上,自然是看不清他的表情的,但是从他没有否认这一点来看……大概吧,我是被拒绝了呢。但是,也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吧,我……比我想的要平静的多呢,现在的状态我也能平静的接受吧,人生第一次告白就成功,还是对这样优秀的人什么的,又不是在做梦。

  「即使……被拒绝了,我也依旧……喜欢着你,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我会一直喜欢下去的,直到……我的生命结束」

  (如果是刚才的状态的话,这种羞人的话我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的吧,但是现在我却能够坦然的接受了,这就是所谓的成长么,虽然被拒绝了心里还是很难受,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爱慕的他没有改变,这份感情被接受也好,不被接受也罢,我都会……保持下去)

  【……傻瓜,我从没说过我拒绝了啊,真是的,我们现在才多大啊,至少,要等到能够谈婚论嫁的年龄吧?】

  「那么到了那个时候,玄德哥哥就会接受我吗?」

  虽然当时我丝毫不觉得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劲,但是现在想来,好像……确实太早了呢,这让玄德哥哥怎么回答都不是很妥当,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说出那句让记得一辈子的话吧——

  【……嗯,如果那个时候,我能给你一个不愁温饱的家的话,我会的】

  「……家,玄德哥哥你……」

  (考虑到了那个地步么……那么这是……)

  【嘘——现在,就安静的看看这难得一见的光景吧,可能以后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

  虽然因为伏在他的背上而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同样的他也看不到我的表情,如此便好,如果这个时候的样子被他看到了的话,我可会羞的找个地缝钻进去的——什么啊,原来除了因为悲伤而落泪,也可以因为太过开心而流泪么……

  现在的我大概便是如此吧,一边因为玄德哥哥的回答而感到高兴,一边却控制不住让眼泪流下,哭着笑……还真是奇怪呢,我只记得那时眼前因为眼泪而模糊了视线,面前的萤火虫们依旧在自由的飞舞着,即便已经不是很清晰了,但是隔着仿佛水雾般的视线却构成了另一种朦胧的美感

  ——真漂亮啊……好想,就这样,和他一起呆在这里,就这样度过余下的时光。

  「一定还会见到的,我还会再次见到这样的景象的,和你一起……能和我做个约定么?」

  【诶……什么约定?】

  「在今后的某一天,等到玄德哥哥你真的可以接受我了,那便——一起来看萤火虫吧,然后……」

  「——来娶我吧,给我个家吧」

  【……嗯,那便……约好了】

  (如此……便是最好的答案吧,我知道我总是喜欢想着那些不切实际的事情,但是……这是那时我最纯粹的想法,我也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我,非他不嫁。)

  「如果是那样的话……家里要置办些什么好呢?」

  【喂喂——不要像讨论扮家家酒一样的话题在说这个啊……】

  「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今后也会是一家人,操心一下不是很正常的」

  【哈……我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啊……】

  在这样的对话中,我们最终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回到了家中,当然,老爹早就已经急的大发雷霆,但是意料之外的,我们没有挨骂,也没有什么太过激的反应,倒是看到我浑身湿漉漉的样子立刻将我抱在怀里,然后急忙的帮我更换衣服之类的。

  那一天我因为消耗了太多的体力,在加上从那么寒冷的状态逐渐转暖让所有的倦意都涌了上来,即便我不断的重复着,嘱咐老爹这是我自己的主意,让他不要太过为难玄德哥哥……但是确实,具体的事情我便不清楚了,因为那个时候意识便被强制切断了。

  「诶——?我……没听错么?老爹……你,你再说一遍……」

  【啊啊……虽然老子很生气,非常生气,已经生气到快要发火了,但是……我也想明白了,今后就别在屋子里闷着了,允许你出去玩了】

  「……?」

  我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玄德哥哥,但是看着他也露出了笑容,大概……这是真的吧,不是做梦吧……

  【但是啊,要赶在门禁之前回来,晚上出去可是绝对禁止的,还有——】

  【臭小子!你给老子听好了,昨天算是你小子命大,飞儿没有受伤也没有生病,以后她要是敢有半点闪失,老子可是能把你大卸八块!】

  【知道了大叔,我会,负起责任的】

  我也是在那之后才终于获得了自由,总算是打破了这一直让我痛苦的牢笼了,这一切,我隐隐的觉得,玄德哥哥一定是做了些什么,否则才不会变成这样呢……

  即便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但是也经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约定,我们还约好了一起去看萤火虫,然后……等着他娶我;

   

  当然现在的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成长了,已经不是那个只会坐以待毙的张飞了,我不会让玄德哥哥一个人努力的,我也会陪着他一起努力,无论是什么事情……

  (鸟儿属于天空么……大概——我是属于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