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甘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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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高兴您醒了,玄德大人。】

面前的少女如玄德想象的一样,不,比他想象的要端庄的多,庄重得体的举止配合上华丽的服饰,很显然与之前接触的那些久经沙场的人不一样,就算是名门望族的袁绍也从未打扮的如此精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人而异了。

但是无论怎么说,她很显然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拥有极高的素养以及礼仪,关羽是普通家庭出身,自行学习的文化修养,根据她个人的习惯而产生的端庄感;而张飞自然是出身于市井小民家庭,不知教养为何物,孙乾算得上是唯一一个读过书的人,但也仅限于妓院的学习罢了。

而面前这位少女,可以说是正儿八经的上过私塾,甚至是专门进修了礼仪课这类的学习,从她的一言一行上都能感觉到,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塑造出来的形象。

「还是我这边失礼了,抱歉我现在有伤在身,不能亲自过去还礼,羽,请她进来。」

【……好。】

关羽警觉的看了看门口的少女,毕竟是帮助过自己的人,对此关羽的戒心也没有平时那样的强烈,再加上玄德现在同意了请她进来,自己也就顺势的照办了。

当然这本来是孙乾的工作,但她现在正忙于在另一家客栈打理一些杂事,所以没在这里。

【看到您如此精神抖擞,家主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少女露出了含蓄的微笑,玄德正在观察着她的相貌,虽然她的相貌比不上关羽那样的惊艳,也比不上张飞那样可爱,但是她特有的气质让她整体都散发出强烈的女性存在感——没错,女性存在感。

为何说是女性存在感呢,关羽和张飞是经常在战场上战斗的人,即便平时生活中再怎么收敛,也会不由自主的散发出强硬的气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少女不一样,她的柔美不是故意为之,而是仿佛与她这个人融为一体了一般自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的装扮很是精致。

「……恕我单刀直入的问了,你究竟受命于何人?」

【家主说,暂且保密。】

「是么……稍微透露一点信息呢?」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少女回给玄德一个灿烂的微笑,但是玄德能够感觉到,这个笑容是如此机械,仿佛已经练习过无数次了,就连嘴角上扬的角度都很是精妙,让人无法再继续追问下去,又不显得尴尬。

「那么……请说一下你这次来的目的吧。」

【是,听说玄德大人不满意现在的客栈,想要搬到其他客栈去,这件事是真的吗?】

「啧……(消息传的这么快么,才一个晚上的功夫便已经知晓了?……一定是这家店的店主有问题,我们被监视了,我早该想到的,根本不可能平白无故的帮助我。)」

玄德轻轻的咋舌,但很快便换上了另一幅面孔。

「是啊……这么高昂的费用,我刘玄德可支付不起,而且一直承蒙你家主人的照顾,我心中非常的过意不去,而且……也不用让他多费心“看管”我们了不是?」

【您这就见外了,家主是完全出于仰慕您才会伸出援手的,毕竟玄德大人是当今乱世中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可能是会改变天下格局的人呢。】

面对玄德话中尖锐的语言尖刀,对方仿佛早有准备一般将其轻松接下,并以极高的谈话技巧转变成了恭维之语,很显然玄德低估了面前这位年轻少女的老练程度。

「呵,我哪有做什么——」

【您在涿县城以二百名百姓尽数击退黄巾军管亥的部队五百人,在东平陵以八百人全歼黄巾军精英两千人的壮举也是您在指挥吧?黄巾军战场上的活跃如果还无法说明问题,那么此次联盟军讨伐董卓的战斗中呢?我想……应该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

显然少女是有备而来,无论是自己的事迹还是在暗中助力其他战斗的事情,对方都一清二楚,这一点足够证明她所侍奉之人的实力应该是相当强大的,能够安排眼线到如此地步,并且将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研究透彻,恐怕自己是被盯作目标了吧。

「不得不说,你们确实很了解我,比一般的诸侯都了解我,但是,花费心思在我身上真的好吗?或者说……你背后的主子究竟想要我的什么?」

【希望您能够协助家主。】

「……果然,但是我连他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我该如何协助呢?再者——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会因为这点程度的帮助就会选择知恩图报呢?我劝你最好不要太天真的好。」

没有任何一刻能被揪出破绽,这一点无论是对方的少女还是玄德都一样,不觉间他已经进入了谈判的模式。他的话确实没错,即便现在没有进一步的计划,但是他这个男人可不会因为这点程度的帮助就屈身于其他人的手下,更不可能放弃自己制霸天下的野心,这不符合他的性格。

【确实如此,但是……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家主可以带给您远比现在更好的待遇,无论是金钱还是权利,在这个乱世之中……几乎一切您渴望的东西都——】

「我,想要这个天下。」

玄德打断了她的话,这句话也不是胡诌的,他的野心便是这个天下,既然自己是刘玄德,又带着主角光环,那么为何要寄人篱下,手握剧本的话必然能够找到突破口来改变解决,他会这么想无可厚非,并且少女口中的筹码,他确实不感兴趣。

「他的目的也是天下吧?否则何必来找我呢?那么我们两个就不可能是协作的关系,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但是对于他的救助表示感谢,仅此而已,羽,飞儿,走了。」

【哇……等,等下呀!人家还要穿好衣服呢!喂——!】

玄德与那位少女擦肩而过,径直的走出了房间,只剩下少女在原地故作镇定,但她仿佛也没有料想到对方会如此难以说服,呆滞在原地。

张飞则是以别扭的姿势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提起裙子,样子颇为狼狈,没有理会那名少女便径直的追玄德去了。

【抱歉,玄德他不喜欢寄人篱下,所以……】

关羽倒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耐心的说了几句话,也不过是出于礼义而道谢这样的,便也跟在张飞身后离开了这里。

【……如果,完不成任务的话……就……不妙了……】

空荡荡的房间中,少女攥紧了拳头,不甘心的心情混合着一丝不安与焦虑,促使着她也离开了这里。

「孙乾好慢啊,怎么还没好。羽,她没说具体的方位吗?」

【昨天孙乾只说了是城西的某个客栈,但是具体位置确实……稍微耐心一点,玄德,我们只要不乱跑的话她总会找到我们的。】

「话虽如此,但是——」

玄德倒不是急着搬走,而是继续留在这个地方的话,恐怕有些危险,毕竟谈判已经崩坏,对方这种程度的权势,如果想来硬的恐怕是凶多吉少。

【啊……玄德哥哥,是乾姐姐回来了!】

跑去前面放哨的张飞兴冲冲的小跑回来了,不得不说她伤势的恢复程度是真的非常快,昨天明明还必须得卧床休息,今天却连走动都没有问题了,反观玄德倒是不行,这不仅仅是因为伤势严重的程度不太相同,更是二人体质的差距。

「那家伙总算是回来了。」

远远的,玄德便看到气喘吁吁的孙乾,连跑步姿势都有些变形了,很明显她是很不擅长奔跑的……也能证明确实有点距离。

【哈……哈……哈……玄德……大人,……我,……来晚了……】

「太慢了!」

面对已经喘不上气的孙乾,玄德似乎没有一点耐心,忽略了一般想城西的方向走着。

【抱歉……抱歉……】

孙乾见状也没多说什么,还是尽量跟上玄德为其带路。

【……玄德,应该是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如此急躁。】

关羽似乎在小声与张飞交流着,二人也跟在孙乾身后。

【说实话我并不觉得那个女人带有什么恶意,但是……玄德哥哥的脾气我们也该懂得,所以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吧。】

一旦了解了自己的本性之后,张飞也就没必要在关羽面前装傻了,很多时候张飞在感知这方面要比关羽还敏锐,尤其是玄德身上的情绪。

「说说吧,为什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

【是……因为找到的那家客栈是熟人开的,所以……】

「熟人?什么样的人?」

【诶,是这样的,曾经在妓院打杂的时候有过被老鸨强行命令去接客的经历,那个时候被迫认识了很多不同的人,那位……是其中之一,我可以保证他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是么……底细什么的都知道吗?」

【这个……曾经是个中举的书生,然后去了某个地方做官,但是因为——】

「所以是官府的人?」

【不……不是的,现在不是了,现在他全心全意的经营这家客栈。】

玄德的眉毛抽动了一下,对此表示了鄙夷。

「一个好不容易中举的书生放弃了做官来这里开客栈?……你确定不是被人骗了?」

【请相信我。】

但是看着孙乾固执又坚定的眼神,仿佛玄德也没有理由反驳她,她只得将信将疑的在孙乾的指引下前进。

确实,路途很遥远,毕竟是从城东横跨到城西,这整个城镇的规模是要比涿县大上十数倍的,所以玄德也理解了孙乾匆匆忙忙跑过来的时候为何那样气喘吁吁了。

「虽说找个便宜一点就好,但是……这也……太简陋了吧?」

再次向孙乾确认了地址是否有误,玄德盯着面前的建筑,不由得眉头紧皱。

着实,比之前住过的那件客栈的规模要小上太多,或者这样描述,这就是几间民房的集合体,简陋程度堪比之前所在的张飞家的小酒馆……当然,甚至可能比那种还要简陋一点。

【那个……但是玄德大人的要求是要便宜和安全的,这家店的店主我可以担保,而且虽然他说了可以免费入住,但是……我还是不太好意思。】

「……我倒是很好奇这个能让你说出这些话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虽然在玄德的印象中,会去妓院的人在人品上就没什么可信度吧,这算得上是偏见的一种,并且玄德也一直认为孙乾这孩子太过单纯,有种很容易被骗的感觉。

【您就是……刘备,刘玄德大人吧?】

有些老旧的木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一位正值壮年的男人在一个少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走到了我的面前,男人面相清秀,看上去真的有种残存的书生气质,但是黝黑的皮肤和满面的胡茬,让他又显得颇为沧桑。

而那少妇,打扮的中规中矩,但还能感受到那种清纯的气质,她并不需要华美的衣服进行点缀,但是却宛如清水池中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般,丝毫没有被世俗染指的纯净。玄德觉得,倒是和孙乾有些神似。

「是,我就是刘玄德,您就是……」

【您可以放心的在这里居住,我们会倾尽一切来帮助你。】

男人抢先说出了令玄德瞠目结舌的话,淳朴的感觉让玄德找不到理由来辩驳。

【孙乾姑娘于我们有恩,而您又是孙乾姑娘的恩人,那便是我们的大恩人了,这点程度是理所当然的,只是孙乾姑娘说什么也要按照正常价格来付钱……唉,真是个固执的人啊。】

【是啊,马匹我们已经安置在后院喂上草料了,行李大多数也已经安置好了,恩公可以立刻去休息,那么我来带路吧。】

男人身边的少妇也很热情,一点也看不出是在演戏,这种感觉玄德依稀还能记得,这是那时与母亲回乡下的娘家时,感觉到的淳朴与热情。

内部的装饰也非常朴素,倒是让人有一种居住在普通百姓家中的感觉,这倒也是,明明是个旅馆却搞得像家一样的套路,似乎在那边的世界也有过……

(如*家旅馆么?还真是彻彻底底的往民宿那方面发展啊,不过这种感觉倒是令人蛮放松的,比之前的那个地方要好很多。)

玄德被安排到了似乎是上等房间的甲等房,里面的摆设要比普通的人家精致许多,当然还是比不上之前那家客栈就是了,而且这里通行也很方便,距离正门只差一个院子罢了。

两侧的乙等房则是留给了关羽、张飞和孙乾,为了照顾玄德,孙乾提出了要玄德隔壁房间的提议,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关羽和张飞二人的反对,在无硝烟的争论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三人达成共识每人轮流住在玄德隔壁的房间。

玄德当然不会在意自己隔壁睡的是谁,只要不是睡在自己床上就没什么问题,隔壁是谁他倒是不担心,但是他还是保持着一定的戒心。

直到当晚趁着给玄德送饭的时机,孙乾与玄德仔细的诉说了这家店的店主与她之间的交集(详情请阅读短篇【七夕】书生的恋情,这是孙乾的专属短篇哟~)

「所以……你只是鼓励了他去寻找?」

【说是有恩,也不过是这样罢了,毕竟当时的我也无法做出什么像样的帮助。】

「……还颇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当时他一下子便认出了我,而我倒是回忆了半天才记起这个人……想想还是有些惭愧。】

「为了避免被官府征兵税所限制,所以才故意弄断了自己的腿么……」

联合到男人一瘸一拐的模样,这一点玄德倒是也理解,之前在涿县的时候他所了解到的自己的情况也颇为相似,张飞也曾经确认过自己是否还有弄残自己的打算。

(真是愚蠢的行为,但是……这样也是唯一能够留住眼前幸福的方法么,这乱世一天不改变,人们就无法真正的感受到幸福……这不关我的事,可如果作为以后对治理地区的参考政策的话,我倒是可以接受。)

【您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玄德大人。】

「没事,你做得很好,辛苦了,去休息吧。」

玄德抿了一口茶水,稍微放空了一下脑袋,这一天从早晨开始便紧绷的神经不得不让他休息了,他可不像是张飞那样每天活力四射的,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询问一下倒是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让张飞如此活蹦乱跳。

【……玄德大人也倦了吧,我伺候您休息……】

「我说了不用。」

【……是,我知道了。】

孙乾有些沮丧的退出房间,关好房门。她会沮丧便是因为最近的一些事情正在改变,以前一直以来自己的定位都是一个侍女,要伺候自己的主人倒是无可厚非的,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

但当玄德遭遇过大伤之后,他宁愿让关羽甚至是张飞来照顾自己,也会没来由的拒绝孙乾,这让她有些恐慌,也颇为不安。

【……(这种事情从来没发生过,玄德大人究竟是怎么了?难道……我哪里做错了吗?)】

似乎除了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孙乾的情绪在陷入到自我否定之后便更加沮丧了起来,但是她还不能让任何人发觉到这份沮丧,这只会给所有人添麻烦,在这个非常的时期,不能再给大家添堵了。

她将一切负面情绪吞咽进肚子里,表面上维持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一台机器一般精准的运作着。

次日清晨,这家小小的客栈迎来了不速之客。

【您这样做我们很难办呐……】

【为您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日后定会登门谢罪,但是现在,请答应我的请求。】

清晨被这股骚动所吵醒的则是玄德,还是没能完全放松神经的玄德在经历了数个小时浅睡眠之后便被惊醒,与之相对的,被劳累感侵袭的其余三人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依旧处于睡梦中。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穿好衣服的玄德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向着门口骚动的源头走着,但此刻端庄的站在门口的少女让他清醒了不少。

依旧是昨天早晨见到的少女,不知底细,也不知详情,就连身份都是个迷,除了那颇为恐怖的机械性微笑和高超的谈话技巧,一切都未可知。

【贵安,玄德大人,一日不见,您可还住的习惯么?】

「……回答我的问题。」

玄德警觉的观察着少女的四周,但是她似乎并不是带着军队来的,这也可以排除了对方想要动用武力的可能性。

【嘛……您放心,今天前来不是家主的意思,是妾身自愿的,只是想要住店罢了。】

「哈……?住店?」

【是,为了侍奉在玄德大人身侧,所以必须要处于有利的位置才行。】

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少女摒弃了一切华而不实的装扮,只着朴素的衣装,提着小布包袱伫立在门口,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对方从内而外透露出的贵族气质,有些东西是已经刻入骨髓的,比如礼仪教育。

店主有些不安的望着玄德的脸,不知道该如何搭话,普通来住店的客人倒也就罢了,但是这个人是冲着玄德来的,而玄德又是自己的恩公,这可不得不打起警惕了。

「你回去吧,别给人家店主添麻烦,答案我昨天已经告诉你了,我不会帮忙的,你也就不要再费心了。」

【可,可是玄德大人,如果您不帮忙的话……会出大事的。】

「关我什么事,再敢来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玄德背过身去,他本身对于这种事情就充斥着戒心,可别以为谁都会像关羽她们一样让他放下戒心,再者,他还残留着对女性的厌恶,只是想想就觉得恶心。

最近他开始可以的保持与孙乾的距离也是这种感觉死灰复燃的结果,这是过去在作祟,一个谁也无从得知的过去。

【玄德大人!……如果您不答应的话,我便跪在门前不再起来,直到您答应为止!】

那少女似乎慌了神,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就在门前注视着玄德,然而玄德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他甚至是没有回头看一眼。

「你要跪便跪,与我无关——」

本想径直离开的玄德被什么人抓住衣角,力道不是很强……或者说是相当的弱,如果不是玄德立刻感觉到了违和感,恐怕他会拖着这股违和感继续走下去吧。

【姐姐她……好可怜……求您……帮帮忙……】

拉着玄德衣角的是另一名未曾谋面的少女,或者说是小女孩,模样大概也只有十三四岁左右吧,比起门前跪着的少女来说,这孩子算是相反的类型,从内而外透露出的胆怯,幼稚以及……单纯,与少女的老练和从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又是什么人?」

【小婉!不行——!】

门前的少女仿佛慌了神一般,想要过来阻止她,但似乎被玄德的眼神震慑而身体僵硬,并没有做出反应;玄德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够得到她们身份的突破口,他可不希望有人来搅局。

「……说吧,说了没准我还可以考虑帮你们。」

面前的小女孩轻咬着下唇,小手紧紧的攥着玄德的衣角,好像生怕他离开一样,这幅样子确实惹人怜爱。

【我是小婉,是妹妹,我们是给兄长大人帮忙的。】

女孩的声音柔柔糯糯,又充斥着对未知事物的胆怯,玄德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必然是很难让人接近的,但是这孩子还是义无反顾的靠近自己,这其中必然有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

「那么她呢?她是你姐姐?」

玄德指了指跪在门前不敢动弹的少女,此刻她的脸上已经丧失了之前一切的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底牌都被亮出来了一般,万念俱灰的表情。

【是的,拜托……这个任务我们必须完成,否则……否则姐姐会被责罚的,求您一定要帮帮我们。】

女孩说着说着,声音便逐渐转换成了哭腔,眼泪瞬间浮现在眼角,她甚至是模仿着少女也跪在了地上,拽着玄德长褂的衣角,做出了令人怜悯的祈求的表情。

「别用那种表情看我。」

【呜……】

「……好吧,但我必须知道你们的身份,否则我是不会考虑的。」

也许是天生对这种邻家少女式的小女孩没有抵抗力,或者说是对这种满是祈求的眼神心存善意,无论出于什么,玄德居然都选择了让步。

玄德将女孩扶了起来,再次来到了跪在门前的少女面前。

「……别等着我一句句的发问,不是想让我帮忙么?拿出诚意。」

【……竹心,那是我的名字。】

「终于肯透露身份了啊……」

【我姓糜,是徐州东海郡的领主的妹妹,那便是……家主,我的兄长,孔融。】

「等会儿——!我稳一下……」

玄德的脑子突然之间接受了过多的信息量,内部运行有些崩溃的趋势,首先是糜这个姓氏,他当然熟悉,刘备手下的糜竺和糜芳,而且刘备确实有一房夫人是姓糜的,但……为何是孔融的妹妹?这是个什么操作,孔融的妹妹姓糜?表的?

「那……那这孩子是……?」

【婉儿,也是兄长大人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她姓甘,甘甜的甘。】

「……(whatareyoutalkingabout?!这是……甘夫人么?刘备的妻室……只有三人,今后会遇到的孙权的妹妹孙尚香,还有就是甘夫人和糜夫人,更重要的是,糜夫人是要养育阿斗的啊……)」

然而玄德更加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少女,甚至有些难以置信,少女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而名为婉儿的女孩最多不超过十五岁,这二位便是自己的正史妻室?哈——?

(想不到你刘玄德居然还是个幼女控……可,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吗?)

【玄德大人?能够说的,我已经交代了,原本家主……不,兄长是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就是怕您产生不必要的误会的,可能是我的表述有误,固执的不想提及兄长的名字,才让您一直误会了。】

「确实,如果你一开始表明身份和所属势力的话,我倒是……不,应该也会拒绝的吧。」

【诶?】

「我与孔融毫无交集,既然你清楚我的事情,那么就应该知道以前曹孟德是怎么把我请出来的,不是么?」

在知晓了她们的身份之后,玄德依旧没有想要协助孔融的意思,想让他为别人拼命本身就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没有任何回报的交易。

「别以为给予我一点小恩小惠,然后再让女人来演苦肉计,我就会顺从他的意思。我反倒是能猜得出他的品性了。」

【这……这是何意?】

少女惊恐的望着玄德,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既然他想要让我帮忙,那么至少要亲自来表明态度,这样打法自己的妹妹来以折损尊严的方式来祈求,可见这个人的卑劣程度,再者……如果我是你们的兄长,就绝对不会说什么完不成任务便责罚你们的话,这算是什么?君臣?真是笑话!」

玄德越来越能感觉到清晰的愤怒,他目前还不清楚这份愤怒来自何处,他只是望着跪在地上的两位少女,而感觉到怒火中烧,他一边咒骂着那个不负责任的,卑劣的孔融,一边将头也不回的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可是玄德大人!您如果不帮忙的话……我们……我们……】

「要跪便跪!」

玄德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重重的摔上了门。

【姐姐……他,走掉了诶……该怎么办?】

婉儿抱着竹心的胳膊,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果然带着婉儿过来是错误的决定么?’竹心现在也没有什么底气了,但是她还是保持着跪在门前的姿势。

【我们必须完成兄长交代的任务……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许失败,那便……等吧。】

竹心坚定的望着玄德紧闭着的房门,脑海中却一遍遍的回想起玄德刚才的话——

“如果我是你们的兄长,就绝对不会说什么完不成任务便责罚你们的话。”

【……(不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的,不会……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