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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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嗯,疼……」

  意识逐渐恢复清醒,在昏迷了四天之后,张飞总算是从沉睡中逐渐恢复理智,逐渐清晰的视线将陌生的天花板映入眼帘,看上去像是某个颇为别致的地方,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至少应该已经不是军营帐了。

  视线恢复后则是嗅觉和听力,稍微抽动着鼻翼将更多的空气压入肺部,但是自己却无法太过用力,身体的知觉还没有恢复,但痛觉却来得异常的快,熟悉的位置又开始发作了,然而与以往不同,似乎自己的伤口发生了一些改变,让她能够忍受这种疼痛兼有些痒痒的感觉了。

  【呼……呼……】

  耳边则是非常均匀的喘息声,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谁就睡在附近……当她稍微转动了视线之后,视野从天花板转换到床边便会发现关羽正伏在她床边,有些凌乱的长发还有憔悴的表情,看上去她似乎整个晚上都没有休息一样。

  「……诶?」

  在逐渐恢复了基本的身体机能之后,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活动,只是望着伏在她床边的关羽,说实话之前的事情大概在她的记忆中已经十不存一了,但是她还是记得自己似乎是对她起了杀心,至少杀意是非常清晰的。

  (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为什么她还会靠近我?……而且为什么我没有就那样死去呢?怎么会有人救我?)

  将那十不存一的记忆全部思量了一会儿,张飞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自己伤害了玄德,也伤害了关羽,虽然关羽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就她自己而言是无法原谅自己所做的事情的,即便,当时不知是谁占据了她的身体。

  ‘这绝对不是能够让自己变得无辜的借口,自己终究还是犯下大错……’

  没错,在记忆的最后,她还记得自己手握着长枪的手在颤抖着,而那长枪几乎贯穿了自己所爱的人,那是自己所为,毫无疑问;那么……玄德呢?玄德还活着吗?

  她倒是希望玄德还活着,但是从当时的场景来判断,没有人在遭受了那样的伤害之后还会活着,不但自己亲手将其贯穿,还不断的深入搅动,大概……这种感觉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了。

  「玄德哥哥……玄德……」

  虽然她还能挣扎着坐起身,但即便是坚强如她也不可能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伤病之后迅速恢复如初,所以从她的伤口开始蔓延的疼痛让她不能驱使自己的双腿,刺骨的痛楚传遍了全身,直直的戳入脊髓令她难以忍受,但她还是想强行活动身体。

  即便双腿对于自己的意识没有任何的反馈,即便自己的身体根本不能承受现在的大范围活动,张飞也不想躺在这里坐以待毙,她还是希望去到玄德身边,即便已经对于他还活着这件事已经全无希望,也要去到他的尸体身旁,该忏悔还是道歉,该自责还是偿命,那些都要之后在下决断。

  【唔……?翼德?你醒了么——你在干什么啊!赶紧给我躺下!】

  「别阻碍我!我要去玄德哥哥身边!我要去他身边……我要去……他那边……」

  被迫清醒过来的关羽刚刚睁开眼睛便要操心这个任性的家伙,这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还是率先将张飞的身体稳住。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已经让张飞的身体满是疮痍了,所以面对她的任性关羽还是能轻松应对的。

  ——但,要应对的也不只是任性。

  【……翼德?】

  张飞轻易的放弃了挣扎,只是望着自己颤抖的双手,仿佛还能看到那天自己沾满了鲜血的景象,那是自己所爱之人的血,是自己杀了他,自己亲手葬送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我是说了我不会把他交出去……但是……我没有想要杀了他……我没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感觉到不平衡,只是感觉不安,我很害怕……我很害怕所有的努力都白费,我害怕我至今为止的生存意义被否定……我害怕被拒绝,所以我一直都在等着他……就是为了掩饰我的软弱,为了掩饰这个丑陋不堪的自己……」

  她抓着头发,眼泪轻而易举的凝聚成大滴的水珠无征兆的流下,泪眼朦胧的张飞缓缓的将视线转向关羽那边,但……那是足以令她心碎的表情。

  「我害怕你……我害怕你会把他抢走,我根本没有什么自信心……我只能不断的努力,不断的苛求自己……让自己忍耐着一切,我希望他能够看到我的努力,然后选择我……我知道这根本不是爱情!但是我……不想输!」

  【翼德……】

  「想嘲笑就嘲笑啊!我为什么还会独自一个人苟且偷生?为什么要救我?我……要去玄德哥哥那边,我要去赎罪了……我不知道我还有没有资格,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混乱不堪的张飞将一切自己承受的东西说出来了,关羽只是听着,沉默的望着她痛苦的样子。

  「让我死啊——!让我去死啊!我不能活着,我不能活着——!让我死啊啊啊啊!!!」

  【翼德!冷静点——!】

  在这一刻,也许曾经那些事情都得到了关羽的原谅。她张开了双臂,将张飞的身体揽入怀中;而张飞能感觉到,关羽拥抱她的力道是那么用力,也可以证明她有多么珍视自己——珍视自己?为什么?明明自己还想要杀了她,一直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挤兑她、伤害她,为何……会变成这样?

  【玄德他——还活着!他没有死!所以……不要说什么轻薄自己的话了!】

  关羽的话将令她停止了挣扎,令她混乱的思绪得到了缓解,或者说……这句话的冲击力让她已经顾不得自己脑袋里的那些事情了。

  「玄德哥哥他……活着?我……明明那杆长矛已经贯穿了他,几乎不可能……」

  很显然她还是有些不相信,但是关羽同样没有理由骗她,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即便是撒了谎也会很轻易的看出来,但是现在,张飞看不出她在说谎。

  “也就是说,她说的是真的,玄德真的没有死。”

  【啊啊……我和孙乾找到了徐州的神医华佗,在神医的治疗下,玄德……活下来了,现在正在隔壁的房间由孙乾照顾着。】

  「真的……活下来了?玄德哥哥他……玄德哥哥活下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关羽一定是料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张飞必然会眼泪再次决堤,所以她才会率先取出手帕递了过去。

  张飞一边擦拭着没有回止阀的眼泪,一边破涕为笑,这样一边哭一边笑感觉非常的奇妙,但是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是因为极度的庆幸而流出的泪水。

  哭了一会儿,势头止住了之后,张飞才逐渐缓过来,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关羽一直抱着她的身体,似乎生怕她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一样。张飞接受了这种状态,但她依旧不明白,为什么关羽要做这些?

  「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救我?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你忘了我怎么对待你的了?你忘了我……那么狭隘,那么嫉妒你……」

  【你是我的……挚友,并肩作战的战友,也是我认可的人,我为什么要记恨你呢?那些行为我可以理解,毕竟……我们都同样喜欢他,不是么?】

  关羽的语气很柔和,甚至让张飞有一种心头一暖的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样,宽容着自己,忍耐着自己的任性,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为什么你要这么善良……为什么……你比我想的还要危险……为什么你会完美到这种程度?这样的话……他是不会选择我的,他根本连看都不会看我的……」

  【翼德,他看到了,他会看到的,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种类型的人,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你也有你的优点,你也有玄德喜欢的特质不是吗?】

  关羽加重了一分拥抱张飞的力道。

  【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在他身边不是吗?一心一意的为他着想的你,为了他努力的你,为了他付出一切的你,他怎么会看不到呢?我们的胜负还没有结束,你还没有输,我也还没有赢,我们都一样,还是……当初那样。】

  「当初……」

  思绪回到了更早的时候,她们相遇的时候,那是第一次在那繁忙的小酒馆中出现的奇怪客人,然后,是关羽将玄德救了回来,她们彼此认识对方。

  再到后面的并肩作战,颇为默契的以相同的速度突破黄巾军,分别执行不同的任务。之后的拌嘴和争吵,针锋相对的竞争,现在想来……竟然真的如同一对挚友一般,关系在不知不觉间亲密了起来。

  「我这种无可救药的笨蛋,你居然还当做朋友什么的……」

  【啊啊……我也从不认为我有多么聪明啊,但是,我认为这样就好。】

  「现在,我也可以将你当做朋友吗?」

  关羽稍微放开了抱着她身体的手臂,赤色的瞳孔怀着认真的神情直视着她。

  【虽然我很想答应,不过……很遗憾,不能。】

  「是么……」

  【因为那不像你的作风,你没有必要为了一些事情做出改变,你只要,做你自己。】

  可能一般人就会觉得这里的气氛相当好,顺势答应下去才是标准的回答吧;但是关羽不同,她可是个对感情极其敏感的家伙,并且她也或多或少了解张飞本性的一部分。

  「……我自己?」

  张飞眼中的迷茫,是她不能答应下来的原因。她不想借助这件事情就擅自成为张飞的朋友,她也清楚她们不能是这种单纯的朋友关系,这孩子就像一只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刺猬,任何她判断的对自己有威胁的人都不会被当做朋友的,何况她刚才也已经表态了,她害怕自己将玄德抢走,也害怕会被抛弃。

  这样的自己对她来说是威胁性极大的,所以她们不可能是朋友,只要她们仍然喜欢着同一个人,那么她们就永远不可能产生这种单纯的和谐关系。

  【虽然我们做不了朋友,但是,我们依旧是竞争对手。我们还是可以并肩作战,还可以一起为了喜欢的人,为了自己的目标去努力,用自己的方法进行竞争,你不是最讨厌输了吗?这一点我们都一样,所以……保持这样的关系吧。】

  关羽虽然也很想和她做普通的朋友,但她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视张飞,除了玄德以外,就连孙乾都不是张飞这个级别的人,她对于自己而言亦敌亦友,是一种非常奇妙的存在。

  她做出了对张飞最好的决定,为了自己的私心和今后相处的便利而将一个人改变,这种事情关羽还是做不来的,她的善良也许会成为她的软肋,但是她从不会做违心的决定。

  所以即便是会让张飞依旧敌视自己,她也做不到否定张飞的竞争力。

  「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我明明已经舍弃了自己之前的做法,想要做出妥协了……却反倒是被你鼓励了,这算是什么事。」

  张飞将眼角的泪擦拭干净,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她以同样坚定的目光回应着关羽,一改之前迷茫的状态。

  「我还是不会将他交给你的,这场胜负……暂且,我就当你占据有利的位置好了,不过我很快会将他夺回来的,你可不要想着我会因为你救了我便手下留情。」

  【这才是……我认识的翼德,当然了,我们之前所定下的约定,无限期的生效,在这段期间,我也不会输给你的。】

  「但是……」

  【嗯?】

  「如果,我迷失了自己,又出现了之前那种情况的话,我希望你杀了我。」

  【……】

  「别会错意了,我只是觉得……如果我不在他身边的话,只有你才有资格保护他罢了。」

  张飞这句话让关羽有些惊讶,她虽然恢复了之前的态度,但是她似乎认同了关羽,也开始拐弯抹角的承认了她对自己的重要性。

  【嗯,届时,我会以玄德的安全为主,必要时,我会动手的。】

  「那就行了,羽姐。」

  关羽似乎很久没有见到张飞的笑容了,这段时间一直都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这种爽朗的笑容真的相当少见了。

  【呵……随你喜欢吧。】

  关羽已经不清楚已经多长时间没有被她这么叫了,也许之前的她是处于演技或者是要在刘玄德面前维持形象吧,但是现在这一声‘羽姐’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叫的真切。

  而另一间房间内,孙乾正将手中的毛巾浸湿,然后再次敷在玄德的额头上。自神医那里回来已经过去两天了,但是玄德依旧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并且从昨天开始,他便出现了发热的迹象,虽然期间她去找过华佗一次,但是对方却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失踪了,打听之后才知道她已经继续云游去了。

  【唉……玄德大人,好不容易才活下来,可,为什么还不醒过来呢?】

  孙乾没有办法,只能不断的更换毛巾以降低玄德的体温,但是很显然,这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而且玄德虽然呼吸平稳,生命体征正常,但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这让她非常担心。

  【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华佗先生也没说玄德大人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这可……如何是好啊。】

  孙乾坐在玄德的床边,望着沉睡中的玄德,心中的不安与担忧让她越来越害怕,她将手指攀附上玄德的手掌,将其紧紧的握在手中。

  偶尔她便会这样做,因为只有这样握着玄德的手才能感觉到他的体温,也就能确认他仍然活着,这样她的心中也会获得一丝宽慰。

  【玄德大人,您可能是这段时间太过操劳,所以太累了吧?我……没有要催促您的意思,只是啊……】

  孙乾就经常这样同玄德说话,不知会不会传达到,但是她就是经常这样做。

  【只是……求您,早些醒来吧,如果是想要捉弄我的话,也请您住手吧,如果您……再不醒过来的话,我们……到底该如何是好,又该由谁来指引我们呢?】

  说着说着,孙乾的脑海中便会浮现出初次遇见玄德的时候,非常勇敢的将落魄的自己救下,然后给予自己存在的意义,再到他为了自己将前任主人蔺掌柜暴揍一顿,这些事情都深深的刻在了孙乾的脑海中,她只要跟在玄德身后,便会感觉到未来非常明亮,对以后的天下便充满了希望。

  但是,现在玄德倒下了,她似乎一下子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她不清楚该做些什么了,也不清楚该往哪里走了,她就像个迷路的孩子呆呆的杵在原地,不知所措。

  【诶……?我……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哭起来了?啊……真是的,为什么我会这么容易掉眼泪啊……】

  在她的印象中,自己即便经历了那么多痛苦,但却从来不会这么容易落泪的事情,自己仿佛像个麻木的木头一般接受着生活的残酷与洗礼;

  然而,玄德的出现却改变了她,她正逐渐的改变着。玄德不会将她当做物品看待,即便自己的身份如此卑贱,玄德也会把她当做伙伴看待,吃相同的饭,交给她重要的任务,普通的信任着她,然后普通的感谢她。

  【唔……不可以……不可以这么脆弱的……我……怎么这样了……】

  即便孙乾不断的用袖子擦拭着眼泪,但是眼泪就像止不住一般流下,就滴落在玄德的手上,这种感觉之前也有过一次,便是当时玄德承认自己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时候,她又惊喜又感动,眼泪仿佛止不住一般。

  现在也是一样的景象,只是这次,她很悲伤也很不知所措,是这个男人将她的心找了回来,让她恢复成人的身份,然后带领着她见识了许多自己未曾想象的事情,而现在……

  「唔……」

  【——!玄德大人?是你么?玄德大人——!玄德大人——!】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孙乾的哭喊声,或者是单纯的就在此刻发生了奇迹,玄德的手指抽动了一下,对于紧紧的将其握在手中的孙乾来说,这是再清晰不过的感觉了。

  她不断的摇晃着玄德的身体,希望能够将他叫醒,让他回到自己身边,继续……带领她们创造奇迹。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奇迹的话,这个男人可能就是奇迹的代名词,无论经历多少次要命的危险,无论经历多么令人绝望的情况,这个男人会无数次的从死神身边回来,然后一次次打破那近乎不可能的绝望。”

  「唔……咳咳咳!啊……好……难受啊……水……」

  玄德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因为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思维近乎陷入死机状态,他首先感觉到的是生理上的不适,除了长时间的水米未进以外,似乎还有身体不断的被摇动也令他感觉很难受。

  【啊……玄德大人!真的醒过来了!玄德大人醒了——!!水是吧?水……水……】

  孙乾见过的奇迹真的相当多了,而且几乎都是关于这个男人的,这次也没有例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玄德大人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

  刚才还哭的梨花带雨的脸被她胡乱的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然后便兴冲冲的去寻找水杯,期间还不小心将椅子撞倒了一个。

  玄德歪着头,望着孙乾慌张的样子发呆,他的思绪在逐渐的恢复,似乎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可能睡了很长时间,但——身体上的痛觉更加的明显,侧腹部的疼痛感是前所未有的,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觉到困难。

  他只能放缓呼吸的节奏,让更多的空气能够被压入鼻腔,以缓解这种类似窒息的感觉。

  【呐,玄德大人,水在这……来。】

  将一杯水喂玄德饮下之后,总算是将干涸的喉咙拯救了一下,而清凉的水逐渐流入身体也让玄德的状态好了不少。

  「……孙乾?」

  【是!我在!我就在这,听凭您吩咐。】

  很显然她的高兴都写在脸上了,要不是刚才就已经哭过了,现在恐怕她还会因为高兴而哭出来。

  「这是……哪?」

  【啊……玄德大人还不知道吧,您已经昏睡了四天了,我和关羽小姐在您受伤了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徐州来找神医华佗,历尽艰辛总算是将您给救活了。】

  「诶……?华佗?她……在哪?」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但是她真的是一个非常厉害的医生,将近乎丧命的您给救活了,她真的是我们的大恩人呢。】

  谈及华佗,孙乾对她只有敬佩和想要报恩的冲动,玄德当时伤的那么重,如果不是华佗的话,恐怕现在玄德已经埋入土里了吧。

  「是么……那还真是……」

  当然,在玄德的思维中,这只是因为自己有主角光环罢了,他依旧是主角,他依旧死不了。

  【在华佗先生那里就医的时候,有一位姑娘来帮助我们了,她所侍奉的人似乎非常希望您被救活,所以包括诊疗费在内的所有都是那个人付出的,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也是徐州城内数一数二的客栈,也是那位姑娘安排的。】

  ‘那位姑娘’不明身份,不知姓名,更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每一次见面她都会或多或少的对刘玄德一行进行不同程度的帮助,无论是资金还是住址,这些都是拜她所赐。

  「她……是什么人?」

  【不清楚,但是大概过段时间总会见到的吧,因为之前她说了不久后还会来看您的。】

  「哈……是么?」

  虽然玄德没有继续深究下去,但是很显然这已经被他列入思考范围内了,如果不是现在刚刚清醒过来,思维的转换还有些迟钝,恐怕他已经在计算是谁来帮助自己,又是为了什么这种问题上了。

  【玄德大人先好好休息吧!我去将这个消息告诉关羽小姐!她知道了也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羽……也在么?」

  【是呀,关羽小姐为了救您可是相当努力了呢。】

  不知孙乾是不是有些兴奋过头了,就连步伐都变得轻盈了起来。

  「孙乾,等等。」

  【嗯?怎么了?玄德大人?】

  「……飞儿,她……怎么样了?」

  【……】

  孙乾暂时还没有回答,因为她之前已经听关羽说了,玄德变成这样全部都是因为张飞,而且孙乾也认得贯穿玄德身体的长矛就是张飞的武器,所以……她有些纠结,一方面她不理解为什么张飞会对玄德下手,另一方面她更不理解为什么玄德会在被张飞重创成这样之后还惦念着她。

  「怎么了?你说话啊?」

  玄德的眉头皱了起来,看着孙乾的表情,玄德再联想到之前见过的张飞的伤口,心中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飞儿她——」

  【不,飞儿妹妹的话,就在隔壁由关羽小姐照顾着,因为拜托了神医先生的关系,所以也一并救下了……但是玄德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你们二人会……】

  「……孙乾,你只要记得,这件事她没有错,是我对不起她,就够了。」

  【是……我知道了。】

  孙乾不是很理解玄德的意思,但是见了玄德的表情之后,便也无法继续深究下去了。

  “既然玄德大人这么说了,那么就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吧,如果想要找到真相,那么直接去问张飞本人就好了。”

  本着这样的想法,孙乾停止了胡思乱想,便匆匆的去了隔壁的房间。

  【孙乾?怎么了?慌慌张张的,难道玄德那边出了什么状况吗?】

  【哈……哈……关羽小姐!玄德大人他——醒过来了!】

  一路小跑过去的孙乾甚至连敲门的动作都省略了,直接推开房间的门告诉了她这个消息,等到她稍微稳定一点之后她才发现床上的张飞已经清醒了。

  【真的吗——?!太好了!】

  关羽几乎是同一时刻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无视了一切直奔玄德的房间去了。

  「玄德哥哥……真的……太好了……」

  靠在床边的张飞放缓了力气,似乎一直吊在心中的那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让她重重的出了口气。

  「乾姐姐,能不能也带我去看看玄德哥哥?」

  【……】

  「……乾姐姐?」

  但是孙乾没有像之前一样,又或者说是跟之前对待自己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飞儿,真的是你做的吗?贯穿玄德大人这种事情……真的是你吗?】

  孙乾缓缓的靠近着张飞,在她面前直接提出了质疑,当然,从贯穿玄德的长矛便可以推测出确实是张飞,但是孙乾还是想与她本人确认,因为她很难相信这件事。

  「……是。」

  【为什么——?!飞儿你……不是喜欢玄德大人吗?那么为什么会对他出手?为什么?】

  「……」

  但是张飞保持了沉默,因为她不清楚该如何解释,她也没有脸面继续面对孙乾,要跟她说自己是被其他人占据了身体才做出这样的事情吗?——一听就像是在找借口一样,真是烂透了。

  【玄德大人,醒来之后便问了你的情况。】

  「诶?玄德哥哥他……」

  【他还告诉我,这件事你没有错,是他对不起你。】

  「……傻瓜,真是——大傻瓜……」

  张飞攥着被子,忍耐着想要哭泣的情绪。

  被伤害,几乎被杀掉,却还惦记着自己……自己究竟还有什么理由怀疑他看不到自己,还要那么自卑的看待自己吗?而且……那个时候玄德所说的话,便证明了他还是看到了自己的努力的。

  【我,不会过多询问的,既然玄德大人说了这件事不怪你,那么孙乾也不怪你。】

  「乾姐姐?」

  【但是……比起这件事是谁做的,你们受伤了这件事令我更加伤心,为什么我没能帮上你们的忙呢……如果我再有用一点的话,你们就不用受到这样的痛苦了。】

  孙乾抱起张飞的身体,加重了手臂的力道。

  「乾姐姐……不,不是你的错。」

  张飞有些不知所措,自己应该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才对,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善良,关羽也好,孙乾也好,就连当事人的玄德也好,大家都这么轻易的原谅了自己,便更让她的良心备受谴责。

  【但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以后不准再做傻事了,一定,一定要活下来啊。】

  「嗯……」

  张飞感受着这份温暖,被谴责的良心以及被温暖的身体互相交融,中和了这份感觉,让自己还能承受这件事的后果。  ——“也许只是自己太过于沉溺于自己的世界,才忽略了身边的人都如此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