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神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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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正直兵荒马乱之际，人们不仅要遭受天灾的蹂躏，更要忍耐战火给他们带来的痛苦，无数人不得不背井离乡，妻离子散。
但就是在这样一个天灾人祸横行的时期，传闻，有一位闻名天下的神医，她拥有着世间最高超的医术，在鬼门关前强行将病人拉回来，用闻所未闻的药材令其延长寿命，这位神医在妙手回春的同时，也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
“如果连华佗这样的神医都救不了你，那么就当是你命该绝。”百姓们都如此传言道。
倘若这位神医就在某个固定的地点开起医馆的话，恐怕上门求医的人会将门槛踏破吧……然而，这位神医似乎并不满足于这种状态，也许正是因为她是一名天赋异禀的神医，所以她的性格便与普通人想象的不一样。
她不像普通的大夫，会在固定的地点开医馆，而是只带着两名弟子云游四海。
没人知道她为何要这么做，人们只有在得到她的消息时，才能从这零散的信息中捕风捉影，一边全力赶向神医出现的地点，一边祈祷着神医能够再多停留一段时间，至少，能够来得及就医。
她也不像普通的大夫瞧病，要人请便会登门问诊，无论病情严重与否，她只要在这个地方建起临时医馆，那么便不会离开这里半步，即便是位高权重的高官请她出去瞧病，她也会无动于衷，这是她的原则。
她不但性格古怪，脾气也相当古怪，一般身为医者必然是心系天下的，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力求多救治病人；然而，华佗却稍有不同，没人知道这家伙瞧病的规律，人们只知道她非常乐意给美少女瞧病，然而其他人的病，则是完全看她的心情。
时而心情不错，那么便会免去高昂的医药费，破格救治，施行恩惠；时而心情不好，任凭患者挤满了医馆，她也只会凭心情救治寥寥数人。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只要她决定救治患者，便会倾尽自己的全力，毫不含糊。
而就在前些日子，华佗一行来到了徐州城，并在城东外的竹林中建起了一座临时医馆，谁也不知道她能够在这里呆上多久，人们只是听说了华佗来到了这里，但凡是对自己的性命抱有一丝希望的病患都会马不停蹄的赶往华佗的医馆。
而希望华佗能够施展奇迹的人当中，便包含了关羽与孙乾二人。
那日，刚刚抵达徐州城的关羽与孙乾顾不上休息，一旦得知了华佗的消息便立即前往了她的临时医馆，她们现在连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费，因为……稍有不慎，玄德与翼德可能会再也醒不过来了。
「这里就是那个神医所在的医庐吗？」
面前这个占地面积不是很大的，由竹子建立起来的小小建筑，便是传闻中那个神医的医庐，而在这医庐外面的小空地上，确实挤满了人，那些人有些捂着头部痛苦呻吟，有些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甚至还有昏迷不醒被人抬过来的。
总之无论是何种病症，无论能否医治，既然能够遇到神医华佗的话，那必然是要试一试的，万一奇迹出现了呢？
【你们也是来瞧病的？】
此时一个务农者模样的人向关羽搭话，他的手臂上缠着白色的布条，然后用布条固定在身体前方，看上去也是一位病患。
「诶，是的，请问这位华佗先生什么时候能给我们瞧病呢？」
【……你们？喏，看到那边了么？再走一段时间，你就能见到队尾了，你们要排在这些人之后。】
「哈……？」
关羽顺着这位务农者手指的方向看去，从医庐的门外便开始排起长队，一直到看不到边际的地方……全部都是人，这少说也有五六十人啊，就这样的程度，还没有看到队尾。
「什么——？这要排到什么时候！玄德他……玄德他撑不了那么久的！」
【那没有办法，你看我这条胳膊，当初断掉的时候可是疼的要死，我不是照样等了两天才治好的，这里没有例外，只能等着。】
关羽望着后面看不见尾部的长队，心中万分焦急，回头看了看马车上的玄德，脸上几乎已经毫无血色了，不同于之前抽搐的状态，现在就连反应都越来越弱了。
「可恶——！」
【关羽小姐！你要干什么——？】
眼见着关羽取出了青龙偃月刀之后便要往医庐那边冲过去，孙乾见状立刻抱住了她。
「把刀架在她脖子上，这样的话她就会给玄德医治了吧？」
【可是这样的话……】
孙乾也知道这样做非常不妥，但是她抱住关羽身体的力道在逐渐减弱，在她的潜意识中，似乎也是认同了为了救助玄德可以不择手段，但是另一种理性则是告诉她不能这样做。
「放开我！再拖下去，玄德他……玄德他……」
【唔……】
关羽的力气怎么可能是孙乾能够抗衡的，更何况现在情况危急，关羽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便挣开了孙乾的身体，直奔着大排长龙的医庐冲过去。
「何人在我医庐外喧闹？」
医庐之中传来了一名女性的声音，那音色极其富有震慑力，久经沙场的关羽居然也在那一瞬间被她的声音震慑到停止了动作。
「真是没规矩啊，没有看到其他人都在排队吗？居然在外面大吵大闹的——」
那扇竹门缓缓推开，一位身着纯白色的汉服长褂的女性出现了。
将头发挽成发髻盘在脑后的成熟形象，半垂着眼帘透露出三分慵懒，但是更多的则是那深褐色的瞳孔中掩盖不掉的精明与善意，即便是丝毫没有化妆的脸上也几乎没有任何杂质，宛如初生婴儿一般吹弹可破的肌肤以及那长长的睫毛都让她看上去颇为性感。
要说她最令人在意的，便是她那高挑的身材了，她不是一般的那种高挑，她要比普通女性高上不少，即便是在战场上数一数二的关羽的身高，也不及面前的这位女性。她有着高挑的身材以及独特的骨感之美。
而且她明明穿着普通的白色汉服长褂，但是里面的衣服却叫不上名字，短到难以置信的裙子露出了几乎整条大腿，还有上身的衣服也似乎是故意的一般将她的胸前露出了一部分，恰巧能够从中看到傲人的深沟，甚至是连锁骨的线条都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一边摆弄着自己耳边的发梢，一边缓步向关羽的方向走着。
「……你，是什么人？」
眼睁睁的看着那名女性接近自己，关羽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自己似乎有些熟悉这种感觉，仿佛曾经自己面对自己的母亲时才会感觉到的震慑一般。
「你……好棒啊~」
女人用手指轻轻的划过关羽的脸庞，顺着脸颊的轮廓，一直到脖颈，这一举动弄得关羽迅速红透了脸颊，平常被触碰身体都会有很大反应的关羽，现在却只能僵持着身体，着实令人意外。
【……那个，您就是，神医大人吗？】
还是一旁的孙乾打破了现在的僵局，很明显从医庐中出现，而且这副打扮也与传闻中那种奇怪的形象比较吻合，只是孙乾也不清楚，当关羽拿起青龙偃月刀的时候，那股震慑力一般人是不敢接近的，为什么面前的女性可以毫不顾忌的靠近呢？
「唔？你……你也不错呢~不过皮肤不太好呢，这可不行，一个女孩子家的，一定要注意形象呀~」
在注意到孙乾的存在之后，那名女性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来到了她身边，像是刚才抚摸关羽一样用手指在孙乾的身体上游走。
【呀啊啊啊——！】
只不过她用手指掠过的，并非脸颊，而是孙乾的臀部，这才引得她一阵尖叫声，立刻逃离开了她身边。
「哎呀~为什么要跑开呢？来~姐姐会好好疼爱你的~」
先不论她的身份，就冲她现在的样子，便足以在关羽的印象中大打折扣了，更何况她居然一见面就触碰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是除了玄德，任谁碰她都会相当抵触的，更何况是初次见面的人。
「你这家伙给我适可而止啊啊啊——！」
已经被激怒的关羽操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便想要向那名女性的方向砍去。
【刀下留人！】
【不准伤害师傅！】
而挡在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之前的，则是两位看上去非常年轻的女性，或者说是少女的年龄也不为过，二人都穿着纯白色的长衫，但是与之前的女性相反，她们的衣着倒是相当保守的。
「啧……」
关羽即刻停止了即将落下的青龙偃月刀，实际上她并没有瞄准那个女人，不过是想利用这种方式来让她好好的交流罢了——可能自己也很焦躁的原因，所以也没能顾得上使用的手段。
「哎呀呀……幸亏你收手及时呢~」
衣着暴露的女性来到了关羽身边，伸手将面前的青龙偃月刀推开，关羽甚至有些一愣，为何她看上去一个弱女子样的人会轻易的推动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呢？
「但是——如果你敢伤到我可爱的弟子的话，老娘可不会轻饶了你！」
轻浮的神情只停留在上一刻，而下一刻她的表情就变得凌厉了起来，眼神中的犀利与震慑力让关羽有些不敢小瞧眼前的人。
【抱歉……刚才是我们失礼了，我们也是情不得已，还请见谅。】
孙乾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立刻横在了关羽和那名女性之间，俯身下去赔罪。
「孙乾？你在干什么啊……对这种轻浮的家伙……」
【关羽小姐还没发现吗？她就是我们要找的神医啊！】
孙乾的话让关羽震惊到说不出话，双眼直直的盯着眼前看似轻浮的女性，她本以为名声显赫天下的神医，应该是知识渊博并且具有多年经验的人，或者是个老头子，或者是个老婆婆，但是……这种年轻到难以形容的年纪，她实在无法将其和神医联系在一起。
「呵，真有趣呢，我还从没说过我的身份，你是怎么猜测出来的？」
女人交叉了双臂，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延续愤怒的状态，反而是对孙乾充满了兴趣。
【这有何难，首先，先生身上有各种新鲜的草药味，衣服的袖口处也还有残留的草药碎屑；其二，刚才您身边的二人叫您师傅，也就是说您并非只是个负责抓药煎药的侍从，而是有着更高的身份，最后，您刚才虽然借机触摸了我的身体，但是您的手势却非常奇怪，我只认得行医之人会用这种手势把脉，所以我猜测，您便是神医华佗吧。】
‘啪~啪~啪~’身着白大褂的女性——华佗不由得鼓起了掌，自己并未暴露身份，却被如此简单的猜测出来，她倒是对这个聪慧的姑娘有了个好印象。
「既然已经被拆穿了，我就不再捉弄你们了，不错，我便是你们要找的华佗，不过神医倒是不敢当，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
「诶——？！真的……真的是她？」
关羽显然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还能有假？师傅就是师傅。】
【没错，刚才不过是师傅听到外面的喧闹声前来查看罢了。】
她的两名弟子侍奉在她的左右，一人一句话的说着，这种场景非常和谐……和谐到关羽不得不相信面前这个似乎才二十几岁的女性便是百姓口中的神医华佗。
「这……是关某失礼了！还请神医先生莫要怪罪……」
「能够温酒斩华雄，还能够在战场上与那个鬼神吕布相互抗衡的关羽将军，居然会向我低头吗？」
华佗显然是早就知道了关羽的身份——墨色长发，赤色瞳孔，手持青龙偃月刀，全天下符合这种特征的人似乎只有关羽一人吧。
「啧……方才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不要迁怒……」
「嗯……如传闻中一样威慑力十足，比传闻更漂亮的脸蛋，但是……和传闻不同，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高傲呢~抬起头来吧，您这样身份的人来对我鞠躬作揖，我实在是接受不起。」
华佗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披着的长褂，然后一改刚才轻浮的状态，刚才还存在的慵懒此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那么，二位找我有何贵干呢？如果是要就医的话，还是得请二位遵守规矩，在后面排队才行。」
【啊……正是这件事，神医大人，恳请神医大人能够先救治一下马车上的病人，他们受了很严重的伤，如果再拖下去可能就不行了……】
孙乾将身体压得很低，在用几近颤抖的声音乞求着。
「……那又如何？」
【诶——？】
「如你所见，这里的病人全部都是从很早以前便排在这里的，无论病情严重与否，都必须要遵守规矩。」
【可是，可是如果再拖下去的话……玄德大人他……】
「不管你是一方诸侯也好，天子也罢，到了我的医馆，就要遵守我的规矩，否则……恕不奉陪！」
但是关羽拦在了华佗想要离开的去路上，自然，在知晓了对方的身份之后，她早就将手中的刀刃放下了。
「……身为行医之人，应该会按照轻重缓急来救治吧，还请您先去看一看，这边的情况非常紧急。」
【师傅有师傅定下的规矩，老规矩是不能更改的。】
【请不要妨碍师傅继续给病人瞧病。】
而华佗身边的两名弟子一左一右，想要将关羽从华佗面前拉走，但毕竟是常年混迹战场的关羽，臂力怎能是她们能比的，所以任凭她们的拉扯，关羽也没有动弹分毫，赤色的瞳孔死死的盯着华佗的眼睛。
「你是在，逼我强行改变规矩吗？那么为什么不拿上你的刀？如果你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话，是不是会比现在更有可能逼迫我就范呢？」
华佗摆了摆手，示意让弟子放开拉扯着关羽的手，她像是在予以回应一般，用同样凝视的目光与之对视，虽然她看上去相当的轻浮，但是从眼神中，关羽便能够判断出她并非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随意，而是个相当有原则，甚至是有勇气的人。
「我不会那么做的，但是希望您能够先考虑一下，我们真的……玄德他真的很需要您的救助。」
「呵……只有这样吗？那么我要是说不呢？既然你没有任何能够逼迫我就范的方法，那么就请你不要妨碍我继续诊治。」
华佗看了看关羽的样子，明明是非常漂亮的脸蛋，却几乎被黝黑的黑眼圈毁掉了，而且很明显她的状态也是在极限游走，刚才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华佗便已经初步判断出了她至少强行让自己清醒了两天以上，没有任何休息。
但是那又如何，也许这天下所有行医之人都会心怀怜悯之心，但是她华佗不同，她的怜悯之心要排在规矩之下，也就是说，无论是什么样的病患，无论是多么严重的疾病，只要想不按照规矩办事，那么她就不会进行诊治。
当然，因为这条死规矩，而被威胁的次数也不算少，只不过每次，威胁她的人都会被她强硬的态度所折服，而收起刀刃。
【关羽小姐——？！】
「我不知道该怎么用词，是祈求也好，哀求也罢，都无所谓，只求您……救救玄德和翼德吧，如果您肯救治的话，这份大恩大德我会用尽一生来报答您，现在无论如何……」
关羽在孙乾的惊叫声中，在华佗的注视下，弯曲下了她高傲的膝盖。也许这是她第一次甘愿为了别人来抛弃自尊，她可能也想不到，自己会因为战败以外的原因膝盖触地。
「无论如何都请您救救玄德——！」
正如她所说的，哀求还是祈求都不重要了，她将身体尽可能的伏在地上，极尽卑微之姿只希望华佗能够给她这个机会。
「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你这样的英雄不惜下跪也要让我救活？这样，真的值得吗？」
「玄德是这世界上唯一能够接受我的男人，也是我最爱的男人；翼德是我的挚友，尽管我们总是在竞争，总是在互相伤害对方，但是……这等好友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的了。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是一个普通人的愿望，能够让他们活过来的话……一切都值得。」
关羽没有抬头，在她的视线内，华佗没有移动步伐，至少没有固执己见的从自己身旁路过，然而现在她已经束手无策了，除了祈求以外，她想不到任何方法能起作用。
玄德与翼德已经挺了两天之久，在这期间，她们都靠着顽强的意志力忍耐着，这就是她两天以来不眠不休的赶路，支撑着她坚持的原因。
【我也……求您救救玄德大人吧，玄德大人是能够左右天下的人，不……即便不是，他还是我的救命恩人，飞儿也是，我知道现在我们的行为对后续的人非常的不公平，但是……但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才坚持到了这里，我们真的不想放弃！】
孙乾也将身体伏在地上，她与关羽一样，都是抱着对救活玄德与翼德的执念在行动着，否则她的身体早已经到达极限了。
「……」
望着伏在地上、深深的低下头的二人，华佗的心中受到了一定程度的触动，她年纪轻轻诊治了数以万计的病患，见过形形色色的人，而她也非常清楚病人这个群体是非常偏激和暴躁的。
为了治愈病痛而做出失礼的举动，甚至是不惜威胁她而逼迫她修改规矩的人大有人在，但是……她很少遇到这种放着威胁和逼迫的方法不用，而选择祈求自己的。
「关羽，如果我告诉你，你现在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便会给你的病人看病，你会怎么做？」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姑且，就当是这样吧。」
华佗眯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关羽，又瞥向了她手边的青龙偃月刀，映射着寒光的刀刃似乎在召唤着她一般。
果然，她的手伸向了长刀，然后将其紧紧的攥在手中，以刀杆而支点站了起来。
「……」
「怎么？有什么好犹豫的吗？」
‘只要将刀刃抵在她的脖子上，玄德就能得救，一切都解决了。’华佗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但是，关羽的举动却没有如她预料的一样。
关羽虽然攥着青龙偃月刀的刀杆，却并没有将刀刃架在华佗的脖子上，而是相反以刀刃为下插在地上。
「怎么？你放弃了？」
「我不想放弃，我不想放弃玄德，但是……我，不能这么做。」
「刚才不是想要这么做的吗？那么为什么现在不做呢？」
华佗迈开了步伐，与关羽之间的距离拉近了，似乎是想要再次诱导关羽将刀拿起来，将脖子伸过去一样。
「……刚才那种失态，确实是我的失误，我其实并不想这么做。而且，如果是因为这样做了才救活了玄德的话，他也不会高兴的吧……就像您说的，您有铁打的规矩，我也有原则，所以……」
华佗望着关羽的赤色瞳孔，确认了其中没有任何杂质之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能够在热恋期坚持自己原则的人，你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了，好吧，既然你放弃了这种方法，那么按照礼尚往来，我也有理由去看看你的病人了。」
【真的吗——？！】
「非常感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执拗的像一块坚硬的石头的华佗，现在却松口答应了她们的请求，已经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思考为什么了，二人只是单纯的为了玄德可能有救了，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而高兴。
但是这份高兴并没有延续多久，当华佗看到了马车上濒临死亡的二人时，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了。
【师傅，这边是严重的贯通伤，从位置上判断必然是对内脏造成了伤害，而且位置十分糟糕，如果贸然取出阻塞物的话，很有可能会出血不止而亡。】
「啊啊，我看到了，而且这个男人……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啊，从伤口创面来判断，应该是二次贯通伤害。」
【师傅，另一个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贯通伤的创面生长十分糟糕，已经化脓发生了坏死，而且从创伤程度判断，多次撕裂还有旧伤……气息也变得微弱了，似乎要不行了！】
「啧，怎么都是这么棘手的货色。」
华佗紧皱着眉头，一边将手指搭在二人的手腕上确认着脉搏，另一边令弟子去查看二人的伤势。从看诊的速度还有判断的精准度上来看，她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和不可理喻，在行医这方面，她似乎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甚至可以做到同时给两个人诊脉和伤口诊断。
【希望玄德大人和飞儿妹妹能够平安无事啊……】
「嗯，她可是神医啊，玄德会没事的，翼德也会没事的，一定……」
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关羽和孙乾二人满脸倦怠的看着正在忙碌的华佗以及她的弟子，似乎稍微安心了一些。
【但愿……哈……】
孙乾的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身体的力气也逐渐流失了起来，就在关羽身边，重重的倒了下去。
「孙乾——？」
关羽紧忙探了探孙乾的鼻息，看上去还在均匀的呼吸，看上去是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突然之间因为安心而放松，以至于身体上的负荷到达极限，精神撑不住了吧……
「……辛苦了，休息吧。」
关羽将孙乾扶到医庐附近的石桌边上，让她伏在石桌上继续休息，而她自己则是一边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边紧攥着手中的青龙偃月刀望着华佗等人。
——她不能倒下，这是她对自己下的最后一条命令，在看着玄德他们获救之前，自己绝对不能倒下。
【师傅……这孩子已经开始出现抽搐症状了！】
华佗看着正在不断抽搐的张飞，又看了看被长矛贯穿的玄德，一瞬间做出了决断。
「徒儿，准备好高粱酒还有刀片，将台子也准备好！」
她判断了伤势的轻重缓急，虽然玄德是伤得最重的，但是张飞却已经生命垂危了，现在能够有把握救活的也只有她；反观玄德的情况更是非常复杂，目前的华佗综合各种情况之后决定即刻对张飞实施治疗。
「我来帮忙。」
关羽同华佗将张飞从马车上抬到了担架上，一分钟时间也没有耽搁，直接将张飞放置到医庐中的台子上。
【师傅让准备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吗？】
【放心吧，跟了师傅这么久，这点事情还是没问题的。】
两位徒弟将张飞放置在台子上后，开始做起治疗的准备，一人用高粱酒将刀片进行消毒，另一人则是取出了绳子，将张飞的手脚都固定在台子上，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多捆了几圈。
「这是……你们要做什么？」
【师傅最常做的为病人开刀。】
【她现在的情况非常危急，如果不尽快把腐肉切除的话，她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动刀？就这样活生生的切吗——？这，这种……」
看着被捆在台子上毫无意识，还在不断呻吟着的翼德，关羽心中五味陈杂，即便是现在张飞毫无意识，但她一定会遭受到巨大的疼痛。
「不行——」
「关羽，现在我已经接手了你的病人，那么你就应该相信我，不是么？」
华佗拍了拍关羽的肩膀，那副自信满满的表情稍微抑制了一些关羽焦躁的情绪。
「唔……」
除了相信她，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吧？于是关羽还是艰难的点了点头。
「都准备妥当了吧？」
华佗洗过手之后，将已经消毒完毕的刀片拿在手中。
【放心吧师傅，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么把门关上吧，要开始动刀了。」
医庐的门关了起来，关羽此刻便在门外焦急的等待着。片刻，也许只是下一刻，里面便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关羽认得，那是张飞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