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亚世界所最为繁华的王国,圣托隆戴尔。

被人们誉为圣都的这里,拥有一棵神树,其名为“世界之花(Flowertheworld)”,全世界仅此一棵,是奇亚史上最大且最为珍贵的植物,自圣都诞生以来,这棵树便一直庇佑着这个国家,历经千百年的战争,圣托隆戴尔依旧处于世界的最强,无法被动摇。

为了表示尊敬,初代国王并没有在“世界之花”的中央建造王城,而是围绕着这棵神树开办了一所学院。

受之于恩惠,还之予赞美。

如今这所学院大门两旁的巨柱上,还攥刻着这两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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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蒲公英般的鲸羽从空气海漂向圣都的天空。

此时的“世界之花”送走了今年最后一批毕业生,他们身着赤红的礼袍,脸上满是微笑,迎着天使羽毛般漫天飘散的鲸羽,携手踏出学院的大门,纷纷的将挂在胸前的刀巾抛向空中,欢呼着奔向来迎接他们的人群中。

拥有才能的他们或许也会像这鲸羽一样乘着风飘散向世界各地吧。

与此同时,这所学院将迎来一批新生。

校门外曲星状的广场上,熙熙攘攘的停满了各类光车骏马,穿着靓丽的贵族正在与自己的孩子们道别。

不明状况的人看来,大概会以为这是在召开什么宴会吧。

广场的角落,几乎没有马车停靠的一棵耀翠树下,一位母亲正在对女儿说着语重心长的话。

将极长的紫色麻花辫末尾捆在左手上臂,像是矫正视力似的在眼镜左边蒙上蓝布,右手捧着栽培卷叶草的花盆左手提着花格子布的行李箱,无袖黑色连衣裙的少女站在路边的台阶上。

身着白色长袍的紫发妇人显得放心不下,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还有,手上的辫子不可以放下来,不然会吓到别人的...”

“嗯。”

“要好好的和同学相处...”

“嗯。”

“你从小身体就不好,不能参加运动的话一定要告诉老师...”

“......嗯。”

不想让母亲过于担心,她尽可能用平稳的语气回答。

“我,我想去你的宿舍看看可以吗?...”

刚才好像看到了遍身银色盔甲的士兵用斧枪拦住了一对想要踏进学校的父母的情形。

“学校内不让家长进入。”

“这样啊...那......”

“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请回去吧妈妈。”

感觉母亲会不停的说下去,她作出了最后的道别。

“帕露蒂......”母亲叫出了她的名字。

“......”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随时都可以回家...”

“嗯,我知道了。”

母亲走过来,亲吻了下她的额头,不再多说的转身离开了,似乎是强忍住眼泪,她好像听到了母亲小小的抽泣声。

望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她放下拎着行李箱的左手,从口袋里拿出那封入学的推荐信打开。

是陌生的字体,在末尾的落款上,写着“尼莉尔.提伦”。

虽说从未与这个人见过面,但帕露蒂她知道这个人是谁。

把信放回口袋,她提着行李箱,径直的走向学校大门。

广场上那些贵族们所穿的绫罗绸缎、华冠丽服,牵车的珍奇异兽、金驹玉马,她都视而不见。

“多么寒酸的女孩啊。”贵族们传来小声的议论。

与周围的人相比,帕露蒂是显得有些与众不同,但她依旧是默不作声,只顾朝前走。

帕露蒂小时候因奇怪的身体特征经常被年龄相仿的孩子们嘲笑,所以她总是不去理会别人的议论,她只活在以自己为中心的世界里,没有其他人,要说有的话,那也只是被她称为“朋友”的植物们了。

她低头看向怀里的那盆卷叶草,上午的阳光似乎令它很有精神,弯曲阔叶正在满意的微笑,见它如此开心,帕露蒂的两颊出现了浅浅的酒窝。

她在家里养了很多的花草,因为要入学的原因,她只带了这盆小巧的卷叶草来。

帕露蒂给这盆卷叶草起名为“忒莉”,是她在家里的后院发现的,切叶蚁正准备残害它的时候,帕露蒂把它从土里移进了花盆,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每天入睡和醒来都会和它打招呼,为它浇水、带它出去散步和晒太阳,对帕露蒂来说,“忒莉”是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

因为她在“忒莉”身上找到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

像是那位从未见过面的父亲一样。

突然间,帕露蒂停下了脚步。

这双小皮鞋的走动声恰然而止。

天使的羽毛飘散着,但是周围的风声却静止了,明明已经没有动力,但这落叶般的鲸羽却没有停下,难道真是安琪儿降临了吗?

帕露蒂抬头看去,什么都没有。

啊,“忒莉”正在她的耳旁低语着些什么。

她迈开脚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你做了什么?”

卡托莉奴死死地掐着这只猫的脖子,力道大得近乎快要捏碎它的颈骨。

“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嘛,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灰狸猫显得有些害怕,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怀表,镜面的翻盖上,映出了卡托莉奴的脸。

血红的眼眸里布满蠕虫般的黑色血丝,本不该生长在人类嘴里的獠牙嵌合在卡托莉奴的上下颚,嘴唇无法覆盖的暴露而出,脸颊遍布狰狞的褶皱,头顶的发鬏像是恶魔的羊角,整张脸上没有任何一块像是人的特征。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从未接触过的恐惧感,粗糙得有些刮手的皮肤和锯刃似的牙齿,这骇人的模样,似乎是真的。

用来抚摸自己脸的手也变成了带有勾爪的怪异模样。

“这不是幻觉哦,过于愤怒的情况下,你就会变成这样。”灰狸猫合上怀表。

“你做了什么?”

“如今你是我的主人了,从今天开始请多多指教。”

卡托莉奴将大拇指的勾爪刺进它的右眼里。

“啊啊啊!!!疼疼疼疼!!!!!”

右眼鲜血直涌的灰狸猫发出剧烈的惨叫。

“使魔先生,发生了什么?!”

马车外的威利斯发出了询问。

“啊啊,在和主人玩游戏而已,请不用介意......”

“这样啊,请帮忙转告大小姐收拾一下行李,前面有士兵把守,好像那里就需要下车徒步走进学校了。”

“好的,非常感谢。”

灰狸猫忍着剧痛回应道。

“如果不想失去另一只眼睛,请说明一下是怎么回事。”

双手捏着它脑袋的卡托莉奴右手大拇指勾爪已经对准了它剩下的那只眼睛。

“在签订契约的同时给他植入了我是你所拥有的使魔的一些虚构记忆,就,就是这样......不过我现在真的是你的使魔哦,真的!”

“我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

“我没法带着暴天大喰的力量脱身,所以将力量放进了你的身体内,控制不好情绪就会变成这副模样,再愤怒下去的话,周围的一些人可能会遭殃......”

“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真的!现在我所有性命都捏在你的手上,我已经什么力量都没有了!除了会说话之外,只是一只人畜无害的猫而已!”

殷虹的鲜血从眼眶划向卡托莉奴的整个手臂,由于失血过多,它的半边身体开始了痉挛。

“就这样不明不白把这力量毫无目的丢给我,你觉得我可能相信吗?”

“我真的...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而已,不付责任的把这力量丢给你这件事我感到非常抱歉,我只能作为你的使魔鞠躬尽瘁的为你效力,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方法来让你原谅我了......”

“......”

面对这只伤势严重的灰狸猫,比起疑心,她此时更多的是感到有些心软,她又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早晨。

醒来时打开房间的窗户,阳光恰好照在院子里那几只猫的尸体上,见到那副情形的自己连酝酿哭泣的感情都无法作出,至今也忘不了那时的自己是怎样的极度悲伤。

报复心在作祟。

她憎恨将那些猫杀死的人,憎恨这只揭开她伤疤的猫。

梦境中这只猫自以为是的说着那些不以为然的话来激怒她,卡托莉奴却无法奈何它,如今的情况正是反过来,她的面前,这只猫的性命犹如蝼蚁,卡托莉奴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它捏的四分五裂。

“对不起,卡托莉奴......对不起,我的主人......”

狰狞而可怕的面容渐渐的褪去。

粗暴的把它丢到车厢里的地板上,拎起行李,卡托莉奴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脸好像是恢复了原样,她不愿再和这只猫多说一句话。

失去右眼的猫,捡起了刚才卡托莉奴关门前丢进来的手帕。

它温柔地笑了,把那块手帕像是什么极为心爱之物抱在了胸前。

“非常感谢,mymaster......”

————

带着微微波浪的金色长发垂及大腿,其头顶扎着两个贯天之角般的发鬏,无表情甚至挂着些怒色的脸上是精致无比的五官,一双宛如血翡翠双眼里似乎藏有星辰,黑蓝相间的短袍袖口处束着红色蝴蝶结,胸口交错的金色绸带顺着领子外围折向后颈,沿着裙摆边缘是内衬黑色薄纱,被白色长袜包裹的修长双腿穿着带有金属扣带的黑色短靴,她的左手像是被什么浓重的颜料给染红过,擦拭未及还残留着些在皮肤上。

卡托莉奴行走于曲星状广场的正中央,跟在她身后显得过于高大的管家替她提着行李箱。

急促的脚步,不知是谁招惹了她,管家一脸茫然快步跟随着。

她像是位冷峻高傲的公主、不可一世的女王,广场上的贵族们都不由自主的为她让开道路。

此时的卡托莉奴是多么的引人注目啊,不光是这身管家为她精心挑选的礼服所带来的靓丽,更多的则是来自于她本人那份不凡的气质。

哪怕将她这身礼服与衣着朴素的普通女孩交换一下,也绝对会是卡托莉奴更受瞩目。

她的辫子编得很长,辫子的末端还捆在左边的手臂上,一身陈旧的黑色连衣裙,用布蒙上眼镜的左半边,手里捧着花盆的奇怪少女,拖着行李箱急匆匆的跑到卡托莉奴的面前。

见被她堵住了去路,卡托莉奴停下了脚步。

“凯瑟琳!”

帕露蒂叫出了这个只有她知道的名字。

这是她给家里那盆最为珍贵的黑金巧所取的名字。

卡托莉奴愣在了原地。

“这位小姐请问您是不是认错人了。”身后的管家突然走上来。

“凯瑟琳。”

帕露蒂像是把管家当作不存在的物体一样无视了,继续叫唤着这个名字。

“我们家大小姐的名字是卡托莉奴,您一定是认错人了吧。”

卡托莉奴举起手示意他退下。

“凯瑟琳。”她继续叫着这个名字,希望得到卡托莉奴的回应。

卡托莉奴感到十分吃惊。

幼时的她,在父亲书房里玩耍,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日记本,空无一字的里面只写着‘Catherine’。

这正是她的名字‘卡托莉奴’,同时如果按照父亲所教给她的那种怪异拼写方法,这也可以读作‘凯瑟琳’。

“我是凯瑟琳,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卡托莉奴饶有兴趣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凯瑟琳,初次见面,我叫帕露蒂!”

帕露蒂显得格外兴奋。

她正要伸出左手去与她亲密的握手时,停顿了一下,将花盆换了只手抱着,右手在裙摆上擦了擦沾上花盆的泥。

牵住她手的同时,卡托莉奴也没有反抗。

这个奇怪的女孩身上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密感。

明明她们两个从未见过,但是现在却像要好的姐妹一样牵着手。

“帕露蒂,如果可以的话请叫我卡托莉奴,这是受之于父母的名字。”

“凯瑟琳!”

卡托莉奴无奈的笑了,是如此的开心,她不介意这些,因为无论是凯瑟琳还是卡托莉奴,全都是她的名字。

“谢谢你,帕露蒂。”

向管家挥了挥手,卡托莉奴提着两个行李箱,牵着帕露蒂走向“世界之花”的大门。

青蓝的树穹之下,漫天飘散的鲸羽像是在欢迎她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