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三人去市政厅找加思凯,结果前台小姐说他去了工地监管工程,于是三人转往工地现场找他。

「哇噢,这场地还真大~铸剑大赛就在这里举办吧?」

一座巨蛋似的竞技场填满视野,场面壮观得希维亚目瞪口呆。

其内部中间有一处平地作为比赛场地,以及环绕场地的阶梯式观席。

见希维亚像只傻鸡一样动也不动,海莉禁不住扬嘴浅笑。

「是啊,这里之后会当作铸剑大赛的比赛会场,连铸剑祭的祭祀仪式也在这里举行。」

竞技场外部还有几处地方搭着棚架,架上各有数名工人在粉刷油漆。

安内斯从竞技场正门入口旁边的办公室走出,直走至于门外等候的希维亚和海莉。

「你们到旁边的办公室坐一坐,我自己进去找那个大叔就行了。」

适才与守门保安打过招呼,安内斯便指住身后的办公室,叫两个少女到里面坐着等。

「安内斯你一个人进去找吗,我们一起找不是快一点?」

「对啊,为什么?」

海莉与希维亚抱着同样的疑问,先后询问安内斯理由。

安内斯别过头去,挠挠后脑,神色十分尴尬忸怩。

「这里又高又低的,加上里面都是些大男人,你们两个穿着裙子多不方便⋯⋯」

两人同时低头一看,一个短裙飘飘,一个长裙摆摆,即刻领会安内斯怕她们走光。

两人同时抬头会心一笑。

「看不出你还挺体贴的⋯⋯」

「那好吧,我们在旁边的办公室等你,你小心一点啊。」

「知道了。」

交代好后,二人便依照安内斯的说法,去办公室里等他。

一进办公室,守门保安便请二人到会客室就坐。

会客室简洁明亮,只有一张长桌和几张折叠椅。

两人一坐下来,海莉便找希维亚聊天解闷。

「希维亚小姐——」

「别加小姐,直接叫我希维亚就可以了。」

没想到希维亚这般平易近人,海莉便依她所说,省去小姐二字。

「那⋯⋯希维亚,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

「你跟安内斯认识了多久?」

没想到海莉会问她跟安内斯的关系,希维亚愣了一愣,右手才托起下巴,偏头细想。

「算起来⋯⋯大概两三天吧⋯⋯反正也不是认识很久。」

「才两三天!」

相识时间之短令海莉一个激灵,不禁大声喊了出来。

看着希维亚错愕的接情,才醒悟一时失态,海莉赶紧捂住嘴巴,强逼自己冷静下来。

「我看你们好像很搭的样子,还以为你们认识了很久⋯⋯」

「我跟他才不搭呢,整天跟我斗嘴,气得我快要爆炸了!」

听希维亚说起安内斯时眉飞色舞,海莉便不自觉地垂下目光,黯然神伤。

「真羡慕你⋯⋯他从来都不跟我斗嘴⋯⋯」

「怎么可能,这家伙嘴巴这么毒,他竟然没有损你!」

希维亚瞪大眼睛,简直难以置信。

「嗯⋯⋯」

海莉默默点头,道出与安内斯的种种往事。

「他总是有很多心事的样子,可是什么都不跟我说,像是去卫格打工这件事,我也是在他走了之后,去看莎拉姐和爱玛他们时才知道的⋯⋯」

话语中带点淡淡忧伤,海莉眉目浅皱,抬头望着天花,苦想安内斯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看着海莉那忧愁侧脸,希维亚忽地想起与爱玛的约定。

【对了,我答应爱玛要帮那家伙追海莉呢,不如现在打听打听他们是什么关系好了。】

「你跟他认识很久了吗?」

「是啊,我们小时候就认识,一起玩着长大呢。小时候他带我去溪边抓青蛙呀,带我去农场喂小鸡啦,还到爸爸的工厂里抓迷藏,结果最后被发现了,一起挨骂呢~」

旧日时光有如走马灯般,画面一张一张地闪现脑海,海莉说着说着,嘴角不知几时开始便含有几分蜜意。

「哦~那有没有什么印象特别深刻的时候。」

海莉嘴角含笑,大大勾起希维亚的好奇心,不禁伸长脖子,竖耳细听。

「特别深刻的时候吗?嗯⋯⋯他夺得铸剑大赛亚军的时候吧。」

「什么,这家伙拿过铸剑大赛亚军!」

希维亚一个激灵,猛地后仰脑袋,简直无法相信海莉所说的话。

「是啊,在改制之前。」

数数手指,希维亚越数越觉得奇怪。

「改制之前?那起码有六,七年了吧⋯⋯」

数了几回,但都觉得年份对不上,希维亚眼眉越想越歪曲,为解心中苦困,只好拧头细问海莉。

「不对啊,那时候他几岁?」

「八岁。」

「八八八八岁!!」

霎时一波巨响冲破口腔,希维亚擘大口惊喊一声,喊得地动山摇。

「没错,就是八岁。那时候大家都很震惊,一个八岁的小孩,竟然能夺得铸剑大赛亚军。要知道全国的名铁匠都在铸剑大赛那一天汇集起来,一起争夺冠军宝座。而他竟然从一众高手之中夺取亚军,而且还是个孩子,简直神奇得不得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骗人的吧⋯⋯」

海莉讲得好像真有其事,希维亚右手赶紧扶住下巴,免得垮了下来。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假的,结果在颁奖的时候,他站在颁奖台上领奖,我们个个都吓得下巴垮掉,还以为他上去玩呢,谁知道他得了亚军。」

八岁孩童夺得铸剑大赛亚军,希维亚想了又想,忽地想起了些什么,马上一个激灵,冲口而出。

「啊,原来那个人是他啊!我听说我叔叔说,有一年铸剑大赛出了个神童,小小年纪就铸得一手好剑,还说想找他铸剑呢,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他。」

「对对对,在那之后,别人都叫他『神童』。」

海莉连连点头,赞同希维亚所说。

「神童!」

可是希维亚除了惊呆,却还是惊呆。

「他夺亚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就有好多人来找他铸剑,档期都排到一年之后呢。」

「不止这样,他夺亚的那把黄金剑还被某个大贵族看中,买回去收藏呢。」

「大贵族买他的剑来收藏!卖了多少钱?」

想不到安内斯竟然是个传奇人物,这下可彻底激起希维亚的好奇心,不断追问海莉有关他的事。

「我记得卖了有七,八万吧⋯⋯那时候那些有钱人都抢着要,不停叫价,导致价格越推越高,最后有一个大贵族一口价把那把剑给买了。」

「这么多!那他为什么现在不去铸剑,去卖什么假——」

一时忘情,希维亚差点说漏了嘴,幸好当刻醒起与安内斯的约定,快手捂住嘴巴。

【好险,差点就说出口了,差一点忘了跟他有约定,不能说跟他相遇的事情。】

「假?」

海莉疑心涌现,甚是奇怪希维亚为什么话到口中,突然刹住不说。

「没,没什么,你继续说⋯⋯」

「我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叔叔阿姨的死,对他打击很大吧,所以才不想再铸剑⋯⋯」

先前还是热闹纷纷,可是海莉话锋一转,却使气温突然骤降。

「他父母都死了?」

惊呆的脸上多了几分惶恐,希维亚霎时间未能接受,唯有倒抽一口气以作缓冲。

「嗯⋯⋯就在一年之后,也就是八年前⋯⋯『那个时候』,他们一家在逃难时,不幸遭到王国军截击,他爸爸妈妈当场死亡,只剩他和爱玛两兄妹⋯⋯」

「『那个时候』⋯⋯」

一说到『那个时候』,二人耳边均响起隆隆炮火,神情都不自觉地黯淡下来。

「也就在『那个时候』之后,他就不再铸剑了,爱玛也得了病⋯⋯」

「不过幸好遇到莎拉姐,之后莎拉姐一直担任他们的监护人,照顾他们,一起生活到现在。」

「过了几年,稍为长大一点,他就去打零工赚爱玛的药费。」

「不过爱玛用的药很贵,单靠那些零工根本帮不了多少,所以这一两年他就跑到外面去,在外面的工厂打工赚钱。」

希维亚默不出声,静静地听海莉说完。

「原来是这样,难怪⋯⋯」

『你⋯⋯你为什么要骗我!』

『为什么⋯⋯为了活命啊!』

『你胡说,哪有什么要靠骗人,才能活命的道理!』

想起安内斯之前的种种行为,希维亚一时间心有郁结,不过总算明白他这番话的意思。

原来他经历过丧亲之痛,妹妹又不幸患上重病,迫于无奈下才走上行骗之道。

可是这就能用来当作骗人的借口吗?

他不是还可以去铸剑赚钱吗?

以他的名声,以他的技术,靠铸剑维持生计,甚至赚爱玛的药费,都应该不成问题才对。

可是他为什么放弃铸剑,有光明正道不走,偏要走什么歪门邪道,这里面有什么原因吗?

希维亚眼皮半垂,陷入深深的纠结当中。

海莉见希维亚陷入沉默,虽然听不见,看不着,但大体都能猜出,她是在想安内斯的事。

她有自己没有的信息,她知道安内斯自己所不知道的另一面。

真想将她脑袋彻底翻查一遍,搜出所有关于安内斯的片段。

海莉盯紧希维亚,目光异常锐利,仿佛能穿透表皮,直达脑海。

机会难得,当然要紧紧抓住。

「希维亚,你跟他在卫格认识,那你知道他在卫格生活得什么样吗?我只知道他在卫格做辣椒酱,其他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海莉轻声细问,显得不那么唐突,但希维亚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这个嘛⋯⋯」

【总不能跟她说安内斯在卫格卖假药吧⋯⋯不过海莉还挺关心他的⋯⋯】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也不清楚⋯⋯我跟他也不是认识很久,他的事情我也不太了解⋯⋯」

「也是啊⋯⋯」

【希维亚之前说她跟安内斯才认识了两三天⋯⋯不知道他的事也不奇怪啊⋯⋯要不问他们怎么认识好了⋯⋯】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他之前说的那样,他帮你唬走些混混吗?」

「不是啦,是我帮他唬走混混才对⋯⋯」

「你帮他?」

希维亚的回答,与之前安内斯所说的完全相反。

截然不同的答案,使得海莉脸上生起一阵困惑。

「不过他也有帮我,我们算是互相帮忙而认识的。」

「哦,原来是这样⋯⋯」

二人讲东讲西,你说一件,我说一件,话题全是围绕安内斯。